第四十八章 盜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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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頭燈，安迪走在昏暗的汙水之中，周圍時不時的就能看到一些狀態糟糕的密封桶或者其包裝碎片以及內容物飄蕩的殘渣，蓋革計數器一直響個不停，這些東西估摸著都是核廢料之類的輻射汙染物。

又找到一個弗蘭克新留下的記號，動力裝甲在水下行動起來十分緩慢，沒有弗蘭克這些記號自己就只能獨自找路前進，此前弗蘭克倒是和安迪共享過水洞的地圖，但很糟糕的是前不久鋼鐵之環佈置的那場爆炸肯定改變了一些地下結構，因而目前能指望的只有弗蘭克腦子裡的經驗。

在路上行走時，因為無聊，安迪一直在思考三叉戟標誌的事情，最終發覺最近一次看到這個標誌應該是在大峽谷，那裡的採礦機械上就有這種標誌，在更早的時候安迪也偶然在一些車輛或設施牆壁上看到同款的東西。

海神能源，一家戰前的大公司。

雖然這邊是猶他而非大峽谷所在的亞里桑桑，不過對於那種影響力覆蓋全SA乃至於國際的企業來說，只要有必要它的力量可以投射到任何區域，這十分正常，而在曾經的鷹巖鎮或者說如今的伯納姆泉，能吸引到它的明顯是礦石。

類似於大峽谷的鈾礦，鷹巖鎮的煤礦也是一種具有較高經濟價值的地下礦物。

區別在於，鷹巖鎮很小，規模遠遠比不上大峽谷，而且...為什麼要往鄰近礦井的水洞裡傾倒這些核廢料？這會有什麼好處？這種汙染環境的舉動勢必會對在鷹巖礦井工作的工人們產生負面影響，而且這些核廢料肯定是在比較遙遠的地區運來的，附近沒有這麼大數量級的核廢料產生的條件，那些垃圾幾乎在水中堆積成了一面面牆壁和一座座小山，它們的外包裝十分脆弱，大部分都已經洩露。

安迪的思路最終不可遏制的出現了一個結論，海神能源在鷹巖鎮的煤礦開採活動極可能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將這裡的地下洞窟當做核廢料的秘密堆砌場地，小小的鷹巖礦井產生的受益多半根本不會被海神能源放在眼裡，不過要是換成‘高效率’‘低成本’的核廢料處置場，則事情的性質將發生根本變化。

“呼——”

安迪在壓抑的汙水中嘆了一口氣。

“真是些不怕遭報應的人做得爛屁眼事情啊，這些核廢料難不成也與火洞那邊的怪物有關係？希望這邊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在不詳的氣氛裡，事情的進展卻反常的還算順利，循著印記安迪找到了戴著水肺的弗蘭克，屍鬼的身軀讓他不怕水中的毒素與輻射，甚至氧氣都是可有可無的，之所以弗蘭克還戴著水肺純粹是不想一些東西順著鼻洞跑進去摳不出來。

“接下來做什麼？”

安迪的聲音藉助動力裝甲頭盔的揚聲器迴盪在水中，弗蘭克沒辦法說話，只能用手臂不斷地做手勢。

他看了一會以後明白了弗蘭克的意思，不遠處有一個鏽跡斑斑的機器，像是一個塗著黃色油漆連線著很多粗壯管子的大罐子，有幾個可以開啟的鐵板被弗蘭克開啟了，替換元件已經被裝了上去，另外還有幾根管道被拆下來做了替換，不過一些固定的螺絲沒有擰緊。

弗蘭克朝著安迪展示自己手裡的扳手，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物件已經斷裂。

安迪緩緩走上去伸出手抓著那些螺絲硬生生的擰動起來，因為動力伺服器的幫助，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在用力，但螺絲確實死死的固定在了上面。

如此反覆幾遍以後，弗蘭克做了個oK的手勢，安迪也回了一個一樣的手勢，但剛放下手他就想到不對勁的地方，但丁下來的比自己早，行動也比自己迅速，為什麼他不在這裡？

“弗蘭...”

話音未落，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就從眼前的機器傳出，周圍的水原本只是死寂，突然之間伴隨著這臺機器的重啟而變得紊亂，強烈的水流四處亂竄，弗蘭克抓著一塊大石頭不敢撒手，連穿著動力裝甲沉底的安迪也不得不站穩身形。

“轟————”

悠長的水聲在頭頂響起，抬起頭，安迪看到水位正在快速降低。

這裡的積水在被管道迅速排出，一部分已經撒入到火洞裡，相信可以壓制那裡部分地區的火焰，甚至驅散一些變異怪物。

如果一切順利，再等一會安迪等人這趟下來的任務就完成了。

約莫半小時以後，水位下降到了無法淹沒安迪的高度，他的小半個身子都露出了睡眠，弗蘭克已經摘了水肺坐在一塊石頭上舉著手電筒看著周圍的水流動。

“弗蘭克！”

安迪朝著他走了幾步。

“但丁呢？”

弗蘭克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安迪。

“他沒留在上面麼？他肯定是在猶豫著要不要下水，最後我餵給他的安眠藥應該起效了才是，難道比例錯了？”

安迪驚訝的看著這屍鬼，原來下來之前他餵給弗蘭克那一大堆藥片裡還有安眠藥，是覺得但丁太拖累所以才想讓他留在水上麼？可為什麼不提前跟自己通通氣？

“你為什麼不找個機會和我說明？我親眼看見他最後跳下來，要是半路他睡著了，豈不是直接就憋死在水裡了？”

弗蘭克一拍額頭。

“咱們三個一直在一起怎麼說明，我跳下水之前不是跟你眨了幾下眼睛麼？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的意思？”

安迪無語的看著他。

“你那時候戴著護目鏡，我則穿著動力裝甲，這麼重重阻隔的，我去哪裡看清楚你用眼睛傳達的意思？”

弗蘭克有點支支吾吾起來。

“哦，天啊...我總是下意識以為跟我一起下來的是菲爾或者斯帕基，他們跟我有默契，這種程度都能明白的，抱歉。”

安迪左右用頭燈掃視了幾遍，周圍看不到任何像是但丁的東西，這個傢伙這下怕是凶多吉少了，沒成想他不是死在危險的環境和怪物的手中，只是烏龍的死在隊友之間的一個差錯上。

“沒辦法，等水徹底退下去咱們兩個找找看，要是找不到...”

弗蘭克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找不到就找不到麼，你沒見路加也認為他是個瘋子，在廢土上亂跑死掉很正常的，他本來可以躺在岸邊睡大覺，火洞的怪物不會靠近那裡，水洞則沒有怪物存在，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誰知道他的勇氣比我預想的多了一丟丟。”

兩人又等待了十分鐘，按照弗蘭克的說法，但丁的水肺裡空氣到這裡基本上已經用光了，不過水已經消退，他不一定會被淹死。

安迪和弗蘭克就這麼走在溼乎乎的山洞裡，一邊聽著水滴滴滴答答落下來猶如下雨一樣的聲音，一邊到處呼喊但丁的名字希望能將他找到，但估摸著他此刻已經因為藥物作用陷入夢鄉里，喊他出來是不大可能了，要是兩人一個疏忽，這傢伙就要被永遠留在此地之中，畢竟他可沒辦法對付火洞裡的怪物，而水洞的出口已經被炸塌。

轉了十多分鐘，水洞裡出現了很多崩塌的斷路，斷痕很新。

“這邊幾條路都走不通了....他還能去哪裡呢？”

弗蘭克抓著沒有頭髮的頭皮踹了一腳旁邊的核廢料桶子犯難。

“不會被抽進水管裡噴到火洞那邊去變成怪物特供烤肉了吧？”

安迪虛著眼睛看著前方的死路，只覺得心累。

弗蘭克嘆息著搖頭，忽然他注意到地上水的流向不太正常。

“安迪，你看這裡的水流。”

安迪立即用頭燈去照射，看到水在快速的朝著一處黑暗的地方流走，這可不是去水泵的方向。

兩人快步朝著漏水的方向走去，居然看到在一處隱蔽所在有一道門，這門是一個巨大的齒輪造型，全金屬製，厚度驚人。

似乎是因為爆破的關係和常年汙水的侵蝕，右側的門框腐爛變形，出現了一個正好人可以側著身子進去的縫隙，汙水也正順著這縫隙流淌到下面去。

弗蘭克站在門前久久沉默，安迪則因為這大門的造型立即聯想到了他在鹽湖城地下和梅薩維德山中看到的那些避難所科技修築的避難所大門。

“這....一個避難所？”

弗蘭克像是在思考什麼，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我認為只是看起來像，看規制確實是避難所科技的模組化避難所建材，但後面不大可能是一個避難所，大門上沒有編號，也沒有避難所科技的標誌。這裡是屬於海神能源的鷹巖礦井區域，鷹巖鎮十分偏僻人員稀少，在這裡的地下修築避難所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得不到經濟回報也不符合修建要求。”

安迪走到那縫隙處，如果脫了動力裝甲倒是能進去。

“那你覺得後面會是什麼？”

弗蘭克搖搖頭表示想象不出來。

“我真不知道，在伯納姆泉住了這麼多年，從未有人發現過這裡，水洞裡沒什麼東西，還全是輻射毒水，除了我沒什麼人進來這裡，而我從沒有想過靠近這邊。一定要說的話，或許這裡與普羅米修斯礦業有些關係，他們可能打著一些幌子在進行什麼秘密的研究....這可真是個風水寶地，充斥著輻射深居煤礦礦井之下，而且靠著水泵抽水才沒有被淹沒的地下深處，見了鬼了。”

安迪疑惑的轉過頭來。

“弗蘭克，跟我說說普羅米修斯礦業，那是個什麼公司？”

弗蘭克撿起一塊石頭在旁邊畫了一個類似火炬的圖案。

“普羅米修斯礦業公司，是海神能源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聽名字你也能猜到他們專門被派去全SA各地為海神開發礦藏...這家公司在戰前名聲很不好，他們總是在搞一些危險的激進科學實驗，讓這家公司的名字成了一個巨大的諷刺。”

安迪聽罷看向那大門，所以這又是一群戰前瘋子科學家搞得什麼花樣？

“能不能解釋一下關於諷刺這方面的事情。”

弗蘭克看著那道門縫，眼睛都不轉了。

“普羅米修斯，這個名字你們現在都忘記了，在古代的故事裡，這是一位對人類頗有好感的神明，當時人類尚未掌握火焰，而諸神禁止向凡人傳火，這位普羅米修斯擅自做主將火焰傳入凡人之中，讓凡人擁有了驅逐野獸、刀耕火種、加工熟食、取暖驅寒的力量，而祂則因此受罰，鎖困在山上終日被鷹啄食內臟。”

安迪聽了這個故事感覺有點唏噓。

“所以，那個普羅米修斯至今還在受罰？”

弗蘭克搖搖頭。

“後來大英雄赫拉克勒斯路過，將之救下。”

安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赫拉克勒斯動力拳套，感覺緣分真是奇妙，自己的這個動力拳套雖然是從蒂貝茨監獄的奧德修斯那裡取得的，但是蒂貝茨監獄的前身也與海神能源存在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今天他來到這裡真不知是否是偶然。

弗蘭克緩緩走向那縫隙。

“普羅米修斯礦業總是聲稱他們是在為人類去天界盜火，不過...人們卻覺得他們只是在試圖製造火災，這裡的佈置又是為了什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安迪皺起眉頭，弗蘭克這幅樣子讓他想起一些不妙的過往。

“弗蘭克！”

那老屍鬼緩緩轉過頭來。

“安迪....咱們得進去看看，裡面肯定有不得了的東西。”

安迪看了那黑漆漆猶如野獸之口一般的門縫一眼。

“你覺得這是一個好時機？”

弗蘭克幽幽的看著安迪。

“你不是來這裡找東西的麼？那東西除了這裡還能是在什麼地方？”

安迪一聽就一愣，也是，戈達德博士說這邊的地下有一個秘密研究設施，裡面有罕見的戰前技術物品資料罐，那麼，秘密研究設施不就在眼前麼？

他還在猶豫的功夫，就聽到那縫隙裡傳來呼救聲。

“哦...天....有人麼....救...”

聲音悠長，似乎是在很深的地方傳出，聽不清到底是不是之前失蹤的但丁跑到裡面去了，雖然縫隙不大，但之前排水的時候這裡可能產生了很大的吸力，如果但丁當時因為昏睡無力，確實可能被吸入其中。

“唉...那好吧，進去看看。”

他脫下動力裝甲，跟著弗蘭克從縫隙裡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