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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作為諾頓帝國的首都,索德曼城對於垃圾的輸出需求和對於魚類的輸入需求,都極其的旺盛——這年頭肉類是極其昂貴的,而且因為齋戒的原因,人們只能吃魚。對,宗教告訴人們,吃魚不是吃葷,甚至吃兔子也不算吃葷,但兔子肉比魚肉貴。
魚尾港需要大量的碼頭搬運工,他們都住在魚尾區靠東的一側,因為魚尾港在東南,那裡也是魚尾區有產者的居住區域。
魚尾區第二大人口區在西南,那地方緊靠著黑區。也是索德曼的其中一個工廠區,所以西南區居住的都是要前往黑區工作的工人,那裡是赤貧人口與有產人口夾雜的區域。
警察局所在的馬蹄街,和現在的他們所在的長溝街,是魚尾區唯二的兩個中產街區,至少自稱是中產街區。
中產的警察們都出來工作了,中產的店鋪老闆們,現在都在經營店鋪。至於東邊的碼頭搬運工,和西南的工廠工人,至少在中午之前,是看不見他們的。
“……這是好事。”大麥克點點頭,“說明他們有工作,這也能減少我們的工作。”他頓了兩秒,看起來是猶豫了一下,“蒙代爾,作為巡警,你認為我們乾的最多的是什麼?”
“呃……抓酒鬼和小偷?”奧爾想起他和原主都看見的那滿載酒鬼的囚車。
“不,是收屍。”大麥克平視著奧爾,他的鬍子抖動了一下,再次露出牙齒,眼睛彎起,很快大麥克表情扭曲了一下,恢復了嚴肅,“你在夏天入職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這代表著,當你開始做這份工作時,面對的屍體不會太多,也不會太頻繁。”
“……”以原主的記憶,和奧爾自己的理解,他把巡警當成戶籍警和交通警的混合,很輕鬆,除了小偷和醉鬼,遠離其餘更深層犯罪的一種職業。
無論是剛走出象牙塔的原主,還是在紅旗下生長的他,都把這個世界想得太輕鬆了。
“哦!我親愛的大麥克!”突然,一個嘶啞的聲音插.了進來。
大麥克和奧爾同時向對方看去,那是個穿著髒兮兮藍色外套,戴著一頂獵鹿帽的壯漢,他中等身材,肌肉紮實,和大麥克一樣,有著覆蓋著大半張臉的濃密鬍鬚。就算五官難以看清,但從聲音裡依然能聽出他對大麥克的熱情:“進來喝一杯怎麼樣?”
奧爾這才注意到他,他站在一間酒館前面,彎鉤酒館。
酒館招牌上,作為背景的啤酒杯很好認,但啤酒杯前面的那個短鉤就讓奧爾一頭霧水了,那是有個木把手的鉤子。
“比爾。”相比起對方的熱情,大麥克只是冷著臉對他點了點頭,“蒙代爾,我的新搭檔。”
“哦~~~”比爾的視線在大麥克和奧爾臉上轉了兩圈,奧爾確定他感覺到了一絲惡意,但大麥克瞪大眼睛兇悍的看著比爾,所以比爾最終只是中規中矩的說,“真高興認識你,蒙代爾警官。”
“我們還要巡邏,滾回你的酒桶裡去吧。”大麥克說著,已經抬起了腿。
奧爾立刻跟上,路過比爾時,這傢伙突然身體前傾,彷彿要撞向奧爾,但在奧爾後退時,他又立刻站了回去,看著皺眉的奧爾,咧開大嘴得意的笑。
“……”奧爾沒被他這個小孩子惡作劇一樣的動作嚇著,他會後退完全是因為這傢伙身上太臭了。
死魚的腥臭味,汗水的酸臭,垃圾的腐臭,尿液的騷臭,還有煙臭和酒臭……
大麥克與他面對面說話時,那味道就不斷向著奧爾的鼻子裡飄,但還可以忍。就在剛才這傢伙突然逼近時,所有的氣味撲面而來,那簡直是生化武器級別的進攻。
奧爾覺得,他沒吐出來,已經是意志堅強了。
“比爾·布特裡,前面雜貨店布特裡夫人的兒子,魚尾區碼頭搬運工工會的副會長,彎鉤幫的老大。不要畏懼他,只要你想,他就得洗乾淨屁股去坐牢。但也不要輕視他,彎鉤幫是魚尾區最大的幫派,假如那些沒腦子的搬運工鬧起來,我們會很麻煩。”
“搬運工的幫派,為什麼要用彎鉤當標誌,我還以為他們是漁夫。”
奧爾關注的問題,好像和大麥克擔心的不一樣,大麥克愣了一下:“呃……你沒見過那種鉤子。”
“沒有。”
“那是他們搬貨用的鉤子,大概這麼長。”大麥克抬手比劃了一個大概十厘米的長度,“一邊是鉤子,另外一邊是個垂直的把手。因為魚尾區碼頭主要是運魚的,所以用手抓住這個鉤子,勾住貨物木箱的邊沿或者直接勾進大魚的身體裡,再拖著走,就會很容易。”
奧爾恍然的點點頭:“十分感謝。”
“還有,這鉤子掄起來殺人十分的方便。所以遇到幫派械.斗的時候,記得儘量躲遠,被劃傷一點就很容易感染。”
“明白。”奧爾點頭點得更用力了,性命攸關的事情,必須注意。
再次感謝女王,這裡的醫生們不再使用放血療法,已經有了鹽水、酒精,以及高溫消毒。但是,沒有麻醉劑,更沒有消炎藥。可想而知,現在傷口消毒會是多麼酸爽。更糟糕的是,即便承受痛苦,這種消毒方式也不一定百分百讓人逃離傷口感染的命運,如果是破傷風那就更是毫無生路了。
兩人繼續巡邏,大麥克仔細的為奧爾講解這個街區裡商人們的狀況。奧爾仔細聽,努力記。
當他們走到這條街道的最裡層,西邊肉鋪和魚鋪,路對面東邊是蔬菜店,比起前半截,這裡卻能看到不少人影,但都是女人和孩子,他們大多圍繞在魚鋪和蔬菜店,為了一點小雜魚和破破爛爛的蔬菜和老闆討價還價。
大麥克對昆茨笑著說:“我們來做一個遊戲。”他說著大叫了一聲,“嘿!萬斯!”
結果一聲下去,那些幫母親提著籃子的半大孩子,有超過一半都抬頭看了過來,不止如此,三家店鋪敞開的門裡,也立刻走出了兩男一女。
“又是你,大麥克!”肉鋪老闆萬斯的圍裙上滿是血,手裡搖晃著一把剁骨刀。
“嘿,麥克。”滿臉皺紋,身材佝僂的魚鋪老闆,笑得諂媚。
蔬菜店老闆是位身材粗壯的中年婦人,她左手平拖著一隻大南瓜:“今天的南瓜不錯,要買嗎?”
大麥克對著肉鋪萬斯和魚鋪萬斯拍肚子哈哈大笑,對著蔬菜店萬斯很認真的開始談論買賣:“蘿蔔今天到了嗎?”
“現在還沒,但今天下午應該能送來一百磅。”
“我要三磅。”
“好的,晚飯前我會讓萬斯送到您家裡去。”
大麥克答應了一聲,問奧爾:“你要點什麼蔬菜嗎?可以在拖雷太太那記賬。”
奧爾還在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貪……咳!不管別人怎麼樣,怎麼說現在也是公職人員,雖然換了一個世界,可讓奧爾直接開黑,他一直接受的教育還真彆扭。當然他知道如果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只能融入周圍的大環境。
後邊這句,讓他鬆了一口氣。
“我要一顆綠甘藍,蘿蔔的話,也請給我兩磅,另外……”
磅、公分,以及諸多計量單位,也都是女王帶過來的。目前奧爾的身高一米□□,體重八十七磅。
奧爾自我感覺,公分和厘米,磅和斤都相差不大。
奧爾下意識想再要點蔥薑蒜之類的,眼睛掃了一圈,發現還沒有,正要問,突然湧上來的原主的記憶碎片攔住了他出口的話。這屬於生活常識的碎片,過去沒觸發,就沒出現。
第一蔥薑蒜在種花家買菜時是添頭,但是在諾頓帝國,蔥薑蒜不算蔬菜,算香料,蔬菜店沒有,得去草藥商店買。其餘如辣椒、孜然、肉豆蔻、大料、胡椒、桂皮、香葉、肉桂、丁香、香草莢等,也一概在草藥商店購買。
第二蔥薑蒜很貴,非常貴。具體多貴原主不知道,食物採購和一位公子哥兒無關,但他也知道這東西很貴,是奢侈品。所以他吃飯時肉會剩下,蔥薑蒜是一定會吃掉的。同理,偷吃麵包和肉的僕人最多隻是趕出家門,偷吃蔥薑蒜(這玩意還真有人幹吃)的僕人會扭送警察局的。
這真是典型的曾經的你瞧我不起,異界的我你高攀不起。
“……夠了,就這些吧。”
奧爾腦海中堅定了一件緊要事——回去必須種蔥薑蒜。
但還得想好怎麼遮掩,諾頓帝國栽培香料是要向香料栽培總局申請許可證的,要課重稅。私下培育被抓,要被處以鞭刑,甚至被流放。
奧爾剛剛還覺得不黑人家的菜很好,沒想到他接下來就要走上違法的道路了。
但……奧爾只是想吃烤大蒜、小蔥蘸醬和姜撞奶而已。
因為羞愧,他嚥了一口唾沫。突然之間,他來到異界之後就空蕩蕩的心臟就踏實了很多,只能說,人果然是需要有目標的。對大吃貨帝國的人來說,關於食物的目標,更是無比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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