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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亮出以後,女子並沒什麼反應,只是笑道:「我這兒做衣裳收錢,可不收玉佩,再值錢的玉佩拿給我也不如銀子實在。」..

龍丘棠溪轉頭看了劉景濁一眼,後者微微一笑,輕聲道:「那可能是我找錯地方了,叨擾到姑娘了,抱歉。」

說完之後,劉景濁拉起龍丘棠溪,扭頭兒就走。

龍丘棠溪嘆了一口氣,傳音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可能她也想過現在的平淡生活。」

劉景濁點點頭,笑道:「我也沒覺得一定要如何,至多走之前收回峰主令牌就是了。你別多想,我其實真覺得,願意過現在的日子也是個好事兒。之前在離洲青筍郡城,那個副峰主,我想來想去還是沒殺他,更何況是她們並未害我的。」

龍丘棠溪翻了個白眼,「你倒是看的開。」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笑道:「其實不用這樣的,她要是說想過現在的日子,我會樂呵呵收回令牌,還要叮囑一句,日後若是有什麼難過的坎兒,可以傳訊青椋山,我能幫多少幫多少,絕不是客套話。」

清溪閣的遺老遺少,怎麼說都是孃親的部下,哪怕他們不幫什麼忙,自個兒也得盡力去護著他們。

我劉景濁是允許有人躺在功勞簿上,去過他應得的日子。

龍丘棠溪撇撇嘴,「也就是你這樣了,要是別人,鐵定不會如此。」

劉景濁一笑,輕聲道:「不說這個了,咱倆再去找找有無租賃的宅子,實在不行就買他一座宅子嘛!順便幫著那丫頭打聽一番前因後果。她現在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想打聽事兒都不知從何問起了。」

好歹都跟著自己兩年多了,怎的半點不老江湖嗎?這種事能這樣問嗎?你要聽人說才是。

姜柚頭一次行俠仗義,可能開頭很難。

龍丘棠溪忽然詫異道:「裁縫鋪那個,剛才居然瞞過了我的神眼,她長得不算差唉。」

劉景濁輕聲道:「別去看了,咱們都扭頭兒走了,那就再不回頭。」

走出這片拐彎抹角的巷子,便是草頭縣最繁華的街道了。

年關將近,街上也熱鬧至極,賣春聯的,總是街頭一大特色。

扶舟縣那邊兒,現在街上都是賣花生瓜子兒的,誰還論斤稱?都是按筐。

過年買賣的東西不一樣,但熱鬧,到哪兒都一樣。

街上穿戴甲冑的,也不少。

兩人找了一處路邊攤坐下,賣的湯圓,也叫元宵,一碗三文錢,兩人各要了一碗。

等碗端來,龍丘棠溪立馬拿起勺子,把劉景濁碗裡的湯圓盡數挖過來,十分熟練。

劉景濁心中苦笑一聲,自己不喜歡吃湯圓,只喜歡喝煮過的湯,這她也知道。

好像自己就知道她愛吃火鍋愛吃葡萄,別的知道的很少。

就吃湯圓的一會兒功夫,好幾架馬車從路上過去,有拉人的,有拉著大箱子的。

劉景濁自言自語一句:「這怎麼像是戲班子?」

攤主聽見了,自然要搭話。

「就是戲班子,縣令請來的,明個兒開始在府上唱戲,要唱到正月十五過了。官老爺的孩子擺滿月酒,據說要設三百丈長的流水席,誰都可以去吃,分文不取。」

劉景濁咋舌道:「這麼有錢?」

攤主撇撇嘴,「官字兩個口,大小通吃,豈能不富?」

劉景濁啞然失笑,這個解釋,甚是有趣。

「聽老伯這麼說,這位官老爺,風評不佳?」

攤主連忙擺手,「我可沒說,年輕人也胡說不得呦。小夥子,聽我一句勸,吃完了,趕緊帶著這位姑娘回去吧,可

別多問,我不知道。」

是呀,這街上,一個年輕女子都沒有啊!龍丘棠溪面容,在旁人看來,其實極其一般。

劉景濁便看了看龍丘棠溪,只是一笑,沒多說什麼。

其實龍丘棠溪不是個話多的人,更多時候,她願意看著,聽著。

當然了,只是在他面前,才能跟在家一樣,顯露本性。

她腮幫子撐的圓鼓鼓,含糊不清道:「柚兒是不是跟人起衝突了?不去管管?」

劉景濁搖搖頭,「不管,她又不會吃虧。」

景煬王朝要是有這樣的兵痞,砍十次腦袋都不夠,還要連坐往上到五品銜兒。那些個戰場上衝鋒陷陣半輩子才混到五品將軍銜兒的傢伙,誰的部下要是敢這樣,立馬兒一擼到底,誰求情都沒用。

御史臺那邊兒正愁沒由頭吵架呢,誰有本事護一個試試?那幫言官能把你說到懷疑人生。

其實姜柚就在這條街道,另外一頭兒而已。十六的少女,正是開花年紀,生的好看,自然免不了讓人多看幾眼。多的是不敢往前湊的,卻偏偏有那種,打著老子在保家衛國的旗號,覺得風流一次又如何?

結果呢,姜柚抱著白小喵,頭也不回的離開,後方街上橫七豎八躺了一片。

劉景濁多要了一碗,等到那丫頭走來,便招呼起過來一起吃。

姜柚端起碗,低聲道:「我可能闖禍了,打了西花王朝邊軍,會不會給師傅惹麻煩?」

劉景濁一笑,指著龍丘棠溪說道:「有你師孃撐腰,怕個啥?別說邊軍,西花王朝皇帝敢欺負你,照打不誤,他要不服,咱們掰扯掰扯就是了。」

龍丘棠溪插嘴道:「你師傅砍過的皇帝可不在少數。」

劉景濁一愣,心說我什麼時候砍過皇帝?

三人言語,在旁人聽來就是家長裡短。

不過,估計回去客棧以後,椅子都沒坐熱,人就找來了。

姜柚垂頭喪氣道:「我好像沒有多管閒事的本事。」

某人笑著說道:「不要緊,這次我來幫你,該怎麼我教你,但以後可就不會了,你得舉一反三,舉一反百。」

返回客棧之後,龍丘棠溪先回屋子了,劉景濁則是帶著姜柚在下方買了一壺酒。

等酒時,劉景濁笑著說道:「逛了一圈兒,這街上可真熱鬧,愣是沒瞧見一個乞丐,我家鄉那邊兒要是有個這樣的能讓百姓富裕的父母官,我也不至於做個江湖人背井離鄉了。」

姜柚心說哪兒就蹦出來這麼一句?

結果掌櫃取酒回來,一臉藏不住的冷笑,「乞丐都是軍功,誰敢當乞丐?年輕人,看事兒不能只看表象,有時候眼睛看到的,可不一定就是真的。」

劉景濁卻偏偏唱反調,「看你說的,能讓百姓富足,我覺得那就是好官。」

掌櫃的冷笑一聲,「那你這江湖怕就是白走了。」

這話一出,還得了?

劉景濁皺眉道:「掌櫃的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大可舉例說明,說我的江湖白走了,你曉得我走了多少江湖路?」

掌櫃的懶得跟劉景濁爭,只撇嘴道:「你在街上瞧見了幾個年輕女子?誰家的閨女敢上街?還有城裡那條河,城中十來萬人,可沒人喝那河裡的水。你出去逛了一圈兒,聽說了沒有,人家要擺三百丈長的流水席,不要錢就能吃,到時候你去看,看看流水席會做什麼好菜。」

劉景濁也是一幅懶得爭辯的模樣,丟下酒錢就帶著姜柚上樓了。

走去劉景濁的屋子裡,姜柚憋了好半天的話終於可以說了。

「還真是,街上就沒有年輕女子。」

龍丘棠溪笑著說道:「有啊,你不就是,可不還是被欺負?好在是你有本事不被欺負,要是碰見個跟你一般卻不會武的,怎麼辦?」

劉景濁輕聲道:「光天化日,大街上就敢仗著一身皮欺負人,你覺得那位縣令如何?他可不光是縣令,還是領軍校尉,城外大營有兩千邊軍受他統轄,城裡的,當然是他的部下。」

姜柚一拍手,「懂了!連手底下人都管不好的,不是啥好人。」

龍丘棠溪呵呵一笑,「你師傅還一年到頭不著家,是個掉酒缸裡的酒膩子呢,他連自己都管不住,所以也不是好人嗎?」

姜柚嘟囔道:「那不一樣的。」

劉景濁無奈道:「就一件事就能把人的好壞善惡定性了?遇事要多看看。」

頓了頓,劉景濁說道:「其實你也就是聽了河裡水鬼兩句話而已,只是因為她們是鬼,所以你就會覺得她們是弱勢一方。再者說,有句話叫禍不及家人,即便這個縣令真害死了她們,殺他即可,害一個剛滿月的孩子作甚?」

劉景濁笑盈盈看向姜柚,問道:「接下來你會怎麼辦?」

正此時,樓下嘈雜了起來。

姜柚咧嘴一笑,輕聲道:「那我就去蹲大牢,去裡面看看不就曉得了。」

劉景濁也是一笑,「這招聰明,但人言可不能盡信。」

姜柚就要往樓下走,可劉景濁還是叮囑了一句:「誰要是敢動手動腳的,打死不論。你明天早晨出來,我看有賣涼皮兒的,咱們一起吃。」

少女咧嘴一笑,「好!」

等到姜柚下樓,龍丘棠溪這才沒忍住說道:「打死不論這四個字就很不講道理了。」

劉景濁板著臉,沉聲道:「本身就是一個很清楚的事,街上沒有乞丐,是因為成了軍功了。街上沒有女子,還能是因為什麼?河裡的水不敢河,因為河裡死人太多嘛!我跟姜柚說這麼多,是怕她以後自己碰到某些事時,會先入為主的覺得,弱的一方就是對的,她得學著去多看多聽。」

劉景濁臉色十分不好看,板著臉說道:「至於我,還講道理?敢在大街上調戲我徒弟,沒把他們狗頭擰下來當球踢,我已經很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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