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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太早太快了,意料之外的快。
此時還尚未拿下大月全境,哪成想顧氏此時起事。得虧早有謀劃,早在去年就有百萬邊軍藏在邊境一處大陣之中,大月戰場上再怎麼艱難,這百萬大軍都沒動。
一天之內,閒都王朝權利更迭,妖帝金鵬被囚,浮屠洲大軍分做兩批侵入中土,陸地相連的高車邊境,幾十萬妖族大軍已然襲來,大月與浮屠洲之間的那條海溝之中,妖族如潮水一般湧來,貴霜慌忙撤軍,再不走真就屎盆子扣身上了。
這次,大月是把貴霜坑慘了!
今夜長安城裡的大人物,註定睡不著覺了。
方才傳來的訊息,一天而已,兩線戰場共計死傷五萬大軍,殺敵也才六萬餘。大月那邊,靠海溝的地方全丟了,好在高車那邊,一寸未退。
趙坎一天一夜沒閤眼,此時皺著眉頭站在沙盤前,沉聲道:「閒都王朝那邊的諜子是怎麼回事?金鵬被囚這麼大的事情,一點訊息都沒傳回來?」
按照早先計劃,景煬王朝會在十二月前覆滅大月,兵合一處,靜待顧氏起事,到那時閒都王朝也會舉國投降。
如今妖帝被囚,先機便失去了大半。
趙坎皺眉道:「把許經由叫來,他是幹什麼吃的?」
同時說道:「除卻東面邊軍之外,南境、北境、中原大將軍即刻分兵去往西境,讓南嶽、北嶽,中嶽山君幫忙轉移大軍。各行軍道糧草輜重優先運送西境,讓冬官抓緊督造符刀符甲,十日之內至少先運送兩百萬套去前線,你們不能讓我計程車兵拿肉身跟那些個畜生打仗!還有火器居的其餘東西,帶加緊督造,幾百萬包子,夠炸死幾頭畜生的?」
中年書生邁步進門,輕聲道:「陛下,南境北境不能分兵,只能協防。高車那邊的退兵,至少給到妖族大軍半數高車國土。」
趙坎眯起眼睛,沉聲道:「這就是你的謀劃?」
許經由重重抱拳,「計劃雖然有變,但在預料之中,這場仗,我們早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打完的!」
一旁始終沒說話的中書令插嘴道:「龍師說的是,我們的兵畢竟不是煉氣士,即便穿上了符兵,也是肉做的。」
許經由接著說道:「陛下,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牽制!咱們花了七年時間在高車建造的巨城,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趙坎沉聲道:「那就兵對兵將對將,供奉殿至少過去兩尊登樓,再把高車大軍分去大月戰場,年前我還是要看到大月全境掌控在我們手裡。高車百姓暫時退居平妖道,後面可以著手幫帕朵兒在大月復國。過年之前,我只想看到一處戰場。」
頓了頓,趙坎沉聲道:「擬旨!」
當即有提筆太監在一邊侯著。
趙坎沉聲道:「天和二十一年,浮屠洲妖族暗中支援妖鬼十國聯軍擾我邊陲,傷我邊民百萬餘。滅他妖鬼十國不過十七年,浮屠洲再次出兵,傷我數萬邊軍將士,是可忍孰不可忍!朕雖凡人一介,亦要與其一戰到底,不死不休!今日告國民百姓,我景煬一國,要滅他浮屠一洲,報仇雪恨!」
小太監手臂顫抖,硬著頭皮問道:「真要這麼寫?」
趙坎面無表情,「就這麼寫。」
「顧氏那邊如何了?」
許經由輕聲道:「與預期一般,藏頭露尾的那隻登樓大妖便是底牌,已經被顧衣珏與青椋山護山供奉打殺了,藏在暗處的顧氏老祖被顧衣珏親手所斬,不願放下兵刃的,死光了。」
在場的三省主事與六部尚書,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趙坎只是平淡點頭,輕聲道:「戶部此時再敢哭窮,就給我換個人當尚書。」
許經由輕聲道:「還有一件事,餘恬
跟顧衣珏,已經趕赴邊境。」
趙坎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恢復我大哥明王封號,撤銷顧衣珏的海捕文書。」中文網
今日之後,人間除了歸墟之外,又多了一處戰場。
趙坎轉身從桌上拿起一張邸報,中土天門榜。
「等劉小北迴來了,讓她挨個兒走一趟,只給他們兩個選擇,去歸墟參戰,或者殺入浮屠洲。要是都不選,那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還有景煬本土那些個藏頭露尾的山頭兒,一樣是這兩個選擇。」
遠在瘦篙洲的劉景濁,直到第三天,才拿到了一份邸報,幾個大字極其醒目,「另一處戰場」。
劉景濁思量一番,連忙取出與趙坎餘恬傳信所用的鏡花石,只寫下寥寥幾字,「一定一定注意北海!」
傳信之後,他拿出九洲輿圖,眼睛直直盯著中土東北方向那大片空白海域。
九洲輿圖,以中土為中心去看的話,正東南西北都是大海,最西的玉竹洲略靠西南,最東的青鸞洲則是靠著東偏南。離洲是東偏南,鬥寒洲更是在西北方向。正西北是接壤的浮屠洲,然後是神鹿洲,正西南是婆娑洲,正東南是瘦篙洲。
於是,中土正北正東方向直到青鸞洲以北,是大片空白海域。
劉景濁眯起眼,抬手從浮屠洲東北角畫了一條直線過去,直達青鸞洲,沒有半點兒阻礙!
若是所料不差,去年九月初三,四海那番異動,是還有人藉此探路!
若是被以某種法子打通歸墟往浮屠洲的路,那想要關上歸墟門戶,怕是又要難上幾分了。
劉景濁忽然抬頭,輕聲道:「王真人在嗎?」
守人間最高處第九樓的道士,如今分身坐鎮瘦篙洲,姓王名子登,道號清虛。
有人聲答覆:「何事?」
劉景濁沉聲道:「煩勞幫我傳給拒妖島左珩川一句話,北海乃是重中之重,不得不防。」
那人宣告顯有些詫異,「你讓我幫你傳信?你再說一遍?」
劉景濁重重抱拳,「煩勞王真人幫忙傳信!」
雲海之上,那道身影嘆息一聲,「也就是你有這個膽子了。」
守了八千年人間,還真是頭一次幫人傳信。
分身這邊發生了什麼,第九樓的道士自然也就知道了。
道士本體緩緩睜開眼睛,神色略有些古怪,輕聲道:「鄭真人,幫忙給姓左的那個卦師傳個信。」
坐鎮十一樓的老道士,不願被人稱自己的號,故而只被叫做鄭真人,名思遠,得虧當年劉景濁沒上十一樓,要不然光鄭真人一手通天火法就夠受的了。
「你幫誰傳信?」
「還有誰敢讓我傳信?」
下一刻,還在海邊釣魚的左珩川便聽到一句傳音。
他被嚇了一大跳,過了好半天才抬頭看向天幕,試探問道:「小祝……」
雲海之上,有人冷聲道:「你敢說出這三個字,我撕爛你的嘴!」
左珩川趕忙噤聲,訕笑不止。誰讓人高我一境呢。
但你鄭真人,不就別號小祝融嗎?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想歸想,說卻是不敢說。
他微微抱拳,輕聲道:「多謝真人傳信。」
那小子,真是神通廣大啊!
他當場揮手變出一道九洲輿圖,九大板塊迅速聚在一起,海底同時浮起幾塊碎片,與九洲一同拼成了從前的中土神洲。
左珩川拿手指了指中土神洲東海歸墟,又指了指當年那場倒戈大戰終戰之地,不就是從浮屠洲到歸墟的路線?這條路,不也就是當年妖族大敗之後被流放八荒的流放之路?
好小子,不學算卦可惜了。
他抬手收起魚竿兒,一個瞬身落地宋氏地盤兒,此刻家主宋男來正在演練陣法,陣道大宗師的仙陣,這位人間漁子卻進出自由,如入無人之境。
宋男來皺起眉頭,沉聲道:「左前輩,故意欺負人嗎?」
左珩川咧嘴笑道:「我需要一道漁網似的大陣,估計得佔地方圓十萬裡,你做得到嗎?」
宋男來氣急而笑,「前輩算一算自己什麼時候死,做得到嗎?」
佔地十萬裡?能有這手筆,老孃早就把妖族打回老家去了!
左珩川敲了敲腦殼,有點兒難辦啊!佔地十萬裡的大陣,開天門陣師估計都難辦到。
他微微低頭,掐指一算,忽然面露詫異。
哎!那個大變態早就看出來會有這麼一天了?去年九月初三前還專程跑了一趟酆都羅山?
可他想不通,圖什麼?
宋男來冷聲道:「算出來了嗎?」
左珩川沒好氣道:「我女弟子無數,沒一個像你這麼嘴毒啊!」
算出來什麼了沒有?算出來自己什麼時候死沒有唄!
左珩川也沒計較這個,只是問道:「你說,一個憋著殺了自個人親外甥的人,是真憋著讓自己親外甥死的很難看,他連親情都可以罔顧,這樣的人,會不會為了天下蒼生著想?」
宋男來冷笑道:「你直接報姬聞鯨的名字多好?」
左珩川沒好氣道:「哪兒學來的陰陽怪氣?答話!」
宋男來淡然道:「再如何瞧不上親外甥,或是由始至終都憋著證明他才是對的,這些都是私事。前輩別忘了,他可姓姬。」
左珩川一愣,下一刻便手拍大腿,有些懊惱,「咋個忘了這茬兒了?」
不過若是有朝一日,黃泉攔路,倒也省心了。
宋男來皺起眉頭,沉聲道:「前輩是不是覺得我這小小陣法,煉不了你?」
左珩川一愣,立即拔腿就跑。
人間漁子釣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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