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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沱山那處仿造的太極殿,樸遁甲與鄧稼木對坐飲茶,年輕女子也坐在裡邊兒,盤腿修煉。這處懸空大殿,此時即便來個登樓修士,也是很難聽見二人言語的。
但兩人對坐,明顯樸遁甲是要更自然些,而鄧稼木要拘束一些。
鄧稼木給樸遁甲倒了一杯茶,輕聲道:「為什麼一定是劉景濁?別的人不行嗎?看他風評,我還是有點兒不放心的。」
樸遁甲接過茶杯,輕聲道:「你呀,這麼些年了,小時候的毛病還是不改,知人知面不知心,不一定是對壞人,對好人也是一樣。你只是聽見了別人說劉景濁是個是多壞的人,你聽他說過別人嗎?作為一座足矣媲美頂尖一流山頭兒的青椋山,還是景煬王朝皇子,他難道就不能刊登一道邸報,去罵回去?」
分明看著要老很多的鄧稼木,居然訕訕一笑,開口道:「師傅說的是,我這歲數了,還是有些改不過來。」
樸遁甲嘆息一聲,「要是能找個可以煉製仙丹的人,你這點兒暗傷,其實還有三分痊癒可能。千多歲的人,你看你都老成什麼樣子了?」
裡邊兒盤坐的女子撇撇嘴,開口道:「當年你也沒年輕到哪兒去,就少說小鄧了。」
鄧稼木自己抿了一口茶,又問道:「八百年了,我一直沒問過師傅,為何當年死傷那麼多人,就只有師傅跟劉前輩可以以這種兵解法子回來?為什麼你們會覺得,一定是七姓其中一位家主在從中作梗?」
樸遁甲沒答話,是那女子開口:「我爹給了我一件東西,你師傅那時候離我最近,就這麼簡單。」
樸遁甲也說道:「她連她爹都在懷疑,這麼些年一直沒回拒妖島,就是這個原因。至於為什麼是劉景濁,因為當年兵解返回,記憶幾近消散之時,我跟劉前輩都瞧見過一個拿著斷劍,跟活死人一樣的虛影,十多年前劉見秋在青鸞洲時,我其實見過他一面,劍都一模一樣,就是那把八稜玄鐵劍,只不過那時的劉見秋,背上的劍未斷而已。後來歸墟那邊就傳來訊息,驚鴻一現劉見秋。那時候只是覺得他天才,但前幾年婆娑洲斬貴霜太子,象城立碑,我就覺得他是個靠得住的人。最起碼,他敢於走上幾百上千萬裡,去給一個大多數人不知名姓的戍邊人出一口氣。」
頓了頓,樸遁甲接著說道:「後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那人派青奴來跟我們做一場戲,引著劉景濁去往醒神王朝,我們其實已經跟那個人牽扯在一起了。」
鄧稼木也是一嘆,沉聲道:「到底是皇家人,若非青奴有人來,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當了二十多年廢物的人,暗地裡會有如此之大的勢力。」
劉姓女子開口道:「若非那個人說,你們敢想象,有人佈局數千年,要將從前的鬥寒仙劍洲的仙劍二字,賣到青鸞洲嗎?」
女子緩緩睜開眼睛,沉聲道:「八百年前那一仗,原本是有希望將妖族打回那道門戶的,可……」
樸遁甲把手裡茶杯都捏碎了。
那一仗,死的都是天之驕子啊!
鄧稼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寄希望於劉景濁,還是在賭吧?」
女子咧嘴一笑,輕聲道:「你們看不見那傢伙背後有什麼。」
在去往綠塢湖的官道上,只一面,她就嚇得不輕。
一個人背後,怎麼會跟著那麼多古時英靈?……
六月初二,醒神王朝去往拒妖島的輪換大軍已經集結在了城外,三日時間,給這三十萬大軍放鬆放鬆,六月初六那天大軍啟程,去往拒妖島。
這次輪換,醒神王朝十皇子會親自上陣監軍。
而十皇子楚翟,在早朝之後,就在御書房外等著自己的老父親,也就是醒神王朝的皇帝。
不是臨行前
的告別,而是拿來了一封匿名信,是從大瑤王朝傳來的。
老皇帝看過信之後,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黑著臉開口:「一座小小桃木山,要翻天嗎?你自己去,喊上三十青奴,給朕平了桃木山!」
楚翟微微抱拳,輕聲道:「父皇,桃木山知道訊息走漏,趕在信來之前,就已經派人上門謝罪了,咱們不必再與他們生事。只是……國師也好母后也罷,都是長輩,翟兒不想鬧得很難看,我這一趟生死未卜,我要是回不來了,希望父皇給我母妃與妹妹一家一條退路。」
老皇帝一拍桌子,「什麼屁話?太子……不,太子沒這腦子,那就是你三哥跟皇后了。」
老皇帝抬手按住楚翟肩膀,沉聲道:「有朕在,你放心,莫說這些個生分言語。」Z.br>
楚翟笑著點頭,輕聲道:「我相信父皇。」
可昨夜已經有一封信傳往南疆,信上就簡簡單單幾句話,「我此一去,生死難料,叛軍女幹詐,姐夫萬萬小心。」
並非所有皇室都與景煬王朝那樣鬧著玩的,為爭搶那把椅子而鉤心鬥角同室操戈的,數不勝數。
走處內苑,要出皇城時,一架馬車停在城門口,馬車前還站著方臉男子,瞧著也就三十六七的模樣,滿臉憨厚,雙手攏袖,瞧見楚翟之後便滿臉笑意。
楚翟趕忙上前,衝著男子拱手,輕聲道:「太子哥哥是在等我?聽說要納個側妃了,哪裡來的時間等我?」
太子楚衢一笑,輕聲道:「十第要走了,當哥哥的自然要送你一程了。」
與此同時,御書房里老皇帝得知十皇子上了太子的馬車,出遊去了,臉上便浮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他難道在我身邊就沒個耳朵?這時候找老十,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也不知道避嫌?」
一旁的老太監一笑,輕聲道:「陛下,太子是做不出那種事的,您就別想那麼多了。」
醒神王朝誰不知道太子憨厚?說好聽點是憨厚,說難聽點兒,那就是軟弱跟傻了。
太子與三皇子一母同胞,可兩人脾性,那是天差地別啊!
在楚翟登上馬車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這位大哥,騙了所有人了。
楚翟是煉氣士,雖然境界不高,但也察覺到了這馬車的不俗,分明就有著一道隔絕陣法。
馬車緩緩往城外駛去,馬車裡邊兒,楚衢已經給楚翟倒了一杯茶。
這位太子依舊是滿臉憨厚,但在楚翟眼裡,他的大哥就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黑淵。
「真是太子?」
楚衢點點頭,輕聲道:「孤沱山的青奴是我派去的,打著國師旗號。你拿給陛下的信,也是我做的,包括孤沱山來人謝罪,一樣是我授意。我不想傷害十弟,但別人想,我也只能做出這手栽贓嫁禍了。保了你的命,你再一上馬車,以咱們那位父皇的自負,自然會覺得我這個不懂避嫌的傻子,絕對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楚翟倒吸一口涼氣,從小到大,他一直覺得太子是個憨厚人,就連精明到無以言表的三皇子,都是這麼覺得,所有人都覺得太子是個廢物,可今日,全然顛覆了他的認知。
楚翟沉聲道:「太子為什麼會告訴我?」
楚衢笑了笑,輕聲道:「我們兄弟裡邊兒,老三瞧著勢力最大,人最聰明,可實際上,他把咱們父皇的多疑跟自負,照搬了了過來。老七最勇武,但只適合沙場。而你,有勇有謀,最適合當皇帝。」
楚翟面色大變,可楚衢卻笑盈盈說道:「別這麼大反應,我說的是實話,你這趟去,死不了的。」
楚翟皺眉道:「大哥就無心皇位嗎?」
楚衢冷冷開口:「我的
肚腸禁不住那麼折騰,會吐死的。你大哥很快就會死的,太子的位置會空懸,你得跟你三哥爭。我只求你一件事,給楚廉留一條活路。」
很快,馬車就停在了城外一處酒館兒,兩人就這麼上去,喝到了大半夜,最後互相攙扶著回了皇宮。
某處客棧二樓,劉景濁推開窗戶看著那醒神王朝的太子與十皇子離去,就方才聽二人酒樓言語,劉景濁也覺得,這太子爺忒憨厚了吧?
大半個月來,劉景濁其實也聽了一些風言風語,醒神王朝的太子殿下,不成器啊!
劉景濁坐在窗邊抿了一口酒,神色有些凝重。
到底是誰引我來這裡,想讓***什麼?
操控劍運的人,到底是誰?之前想過所有人,如今走在劍道最前的劍道之主?太平教祖?孟休?
但他們好像都沒有去助長青鸞洲劍運的理由啊!更沒有道理來幫我劉景濁來梳理這一團亂麻了。
返回桌前,又抿了一口酒,劉景濁忽然間想到,三千年前艾禾斬了白帝、打穿了一座鬥寒洲,後來人們都說是因為這個,鬥寒仙劍洲的仙劍二字才被摘走的。
開什麼玩笑?這都能跟姜柚扯上關係?
他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看樣子,在醒神王朝是找不到答案了,也只能到了拒妖島後,去問一問左春樹,他第一次破境之時,有無察覺到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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