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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收起兩把劍,劉景濁抬手按住白猿,輕聲道:「誰告訴你的?要賣你的那個人嗎?」

白猿搖頭不止,手裡也比劃個不停,大概就是說,不是賣他的那個人,那個人只是把他從山裡帶出來了。他只是覺得那道線奇怪,所以想帶著自己去看一看。

劉景濁揉了揉白猿腦袋,輕聲道:「我知道了,沒事。」

眯眼看先那條遊絲落下的地方,不是醒神王朝京城,還能是哪裡?

況且,此時才是真正瞧見,劍運遊絲遠不止一縷,竟是有著五條之多

想了想,劉景濁手中多出一道符籙,算是一道易容符籙吧。

抬手貼到白猿後背,原本齊劉景濁腹部高的白猿,已經成了個白衣少年,揹著劉景濁買來的那把凡劍。

劉景濁也再次改換打扮,重新穿上蒼青長衫,但沒有背劍,只是挎著酒葫蘆。

他抿了一口酒,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前方那座城池。

落地孤沱山之前,那青袍人就已經盯上了刑寒藻,是要引劉景濁現身。劉景濁如他所願,現身了。

之後在孤沱山,鄧稼木一番石破天驚的言語,讓劉景濁略有些失神。因為那位老山主說了,孤沱山上任山主戰死之時,也就是八百年前那場損失慘重的大戰,是七姓其中一位家主從中作梗,賣了戰場上的戍邊人。

其實在登山之時瞧見那個姑娘,劉景濁就已經隱隱覺得哪裡不對,無巧不成書是對的,但不會這麼巧的。

之後跟著那青袍人南下,遇到白猿,再瞧見這劍運遊絲,也就是大半個月的事兒。

就好像是有人在故意牽著劉景濁,把他引來了醒神王朝。

有人在偷鬥寒洲劍運,這件事劉景濁早有猜測,在瘦篙洲那處斬龍臺遺址瞧見劍運遊絲並將其斬斷之時,劉景濁便愈發篤定此事,現在看來,是有人想要把天下劍運玩弄於股掌之間?

在左春樹第一次破境登樓之時,青鸞洲同時出現了好幾位劍修,都在醒神王朝與大瑤王朝境內,且都多多少少帶點皇室血脈。

如今這劍運遊絲指向了醒神王朝京城,看那劍運落地之處,還是皇城啊!

劉景濁最早有一個大惡意的猜測,與葬劍城有關,但現在,想法有些變化了。

而且,給劉景濁指路的人,多半是沒有惡意的。是自己想管但沒辦法管?

劉景濁轉頭看向變成少年人的白猿,輕聲道:「你只需要跟緊我就好了,很快就會把你變回去的。」

「少年人」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自己手掌,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就是仍然不能說話。

又灌下一口酒,劉景濁往自己身上貼了幾道遮掩氣息的符籙,隨後便帶著白猿進城。

一國京城,進城搜查是難免的,城門口兩側圍牆是黑石砌成,延伸出去足足幾百丈,密密麻麻寫的都是名字,少說也有幾十萬個名字了,就這,還有工匠在極遠處繼續刻字。

進城之後,劉景濁便瞧見其中一道劍運落地之處,好像在城中四處晃悠。很快就領著白猿到了一處酒樓,劍運落地之處,是在裡邊兒。

劉景濁帶著白猿坐在酒樓街對面一處鋪子屋簷下,就這麼等著,足足過去一個時辰,這才有一對夫婦自酒樓走出,婦人小腹隆起,兩人身後跟著幾個護衛,清一色的元嬰修士。

白猿瞪大了眼珠子,抬手就要指,給劉景濁一把按了下來。

劉景濁以心聲道:「我看見了,是那個婦人。」

劍運是落在婦人身上的,但絕不是給這個凡俗婦人,而是其腹中胎兒。

只聽見攙扶婦人的男子輕聲道:「姐,滷水鴨也吃了,該送你回去了,再不回去,恐怕太后

跟娘又要怪罪。」

婦人笑苦著臉,嘟囔道:「我又不是沒有家,父皇非讓我去跟娘住,我都這麼大個人了,彆扭死了。老十,你趕緊跟父皇討個封號,單獨開府吧!」

年輕男子笑道:「姐夫在南疆平亂,你一個人住在將軍府上,我們都不放心。再說了,我很快也要去往拒妖島監軍,到時候不得讓娘照看你?皇后好不容易想法子把我逼出朝堂了,你如今腹中有胎兒,且得小心。」

婦人笑著拍了拍年輕人肩膀,輕聲道:「還是我老***我。」

一行人已經走遠,劉景濁又灌下一口酒。

老十?醒神王朝十皇子嗎?

那婦人是公主,駙馬帶兵南下平叛去了?

那劍運出自何人之手?

還有兩道劍運,都在皇城深處。天下第二大王朝,想都不用想進去,怕是來個登樓想進去都難,別說自己一個小小真境了。

其實即便以劍運如此澆灌,也不一定出得來一個劍修,只是煉出一把本命劍的機率要大於常人而已。

十大王朝的京城,每一個都是人間絕對的大城,也絕對是人世間最富庶繁華的地方之一。

進不去,那就只能等一等,等皇宮裡邊兒的人出來了。

劉景濁便先找了個住處,暫且等一等。

白天劉景濁會獨自出門,四處逛一逛,倒也沒什麼奇怪的事情,畢竟是一國京城,那不是尋常邪祟能來的地方。

足足等了半個月,那劍運終於有了一點兒動靜,出皇宮了。

剩餘兩道劍運,是落在同一人身上的。

走出皇城的那人,已經是個十五六的孩子了,並且已經是個黃庭修士,且陣仗明顯是要大很多,雖然人少,但身後跟著的,是身著青袍的煉氣士,煉虛境界。

少年人好像並不怎麼貪玩兒,出來也沒瞎逛,而是直去城西,到了一處宅子。

劉景濁祭出捉月臺,化虛跟去,瞧見的卻是那少年獨自走入宅子,靠在了院子裡一棵槐樹底下。

院子裡,種了槐樹?

窮看碗富看穿,槐樹不種庭院間。

這句老話,到處都有的。槐者,木鬼也。大多數人覺得,槐樹容易招鬼。

況且這老槐樹,一看就是境界不低了。

果不其然,一陣風吹過,槐樹當中走出個黑衣女子,女子面色有些蒼白。

劉景濁當即皺起眉頭,這女子自己見過啊!雖然只是刻畫出來的假人。

這不就是去年在瘦篙洲碰見那隻風生獸時,叫做馮小盈的小姑娘以血水換槐葉的那樹妖嗎?

什麼情況?他李泥丸咋個不說那都是真事呢?

只見那黑衣女子走去少年人身邊,輕輕抬手按住了他的腦袋,輕聲道:「怎麼啦?小太孫又受委屈了?」

少年人搖搖頭,之後低下頭。

頓了頓,少年人說道:「父親要娶妻了,我這個太孫位置怕是保不住的,就是來找槐姨聊聊。我……我還是想知道我孃親去哪兒了。」

黑衣女子輕輕將少年人擁入懷中,輕聲道:「不能告訴你,等你什麼時候當上了醒神王朝皇帝,我才能告訴你。小楚廉,先不要想那麼多,你要是修煉,那就好好修煉,要是想接手醒神王朝,那就得早早培養自己的勢力,本事不到家的時候,知道的越多越煩人的。」

原來少年人叫做楚廉。

少年人緩緩起身,輕聲道:「那我走了,槐姨保重,出來的時候長了,他們會不高興的。」

黑衣女子剛剛要點頭,少年人冷不丁轉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小臂,一縷溫熱血水當即流出,滴滴落向槐樹下方。

嚇得黑衣女子趕忙遮掩此地氣息,一把按住少年人手臂,紅著眼眶,沉聲問道:「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幾滴血落地,槐樹妖臉上明顯多了幾分血色。.z.br>

少年人苦笑一聲,一雙眼睛直愣愣看向黑衣女子,問道:「我的血有這作用,我娘肯定也有,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我娘才失蹤的?」

槐樹精一把捂住楚廉嘴巴,壓低聲音說道:「千萬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這是你的秘密,連太子也不能說的,你明白嗎?」

頓了頓,槐樹精強忍著淚水,沉聲道:「要不然你會死的。」

少年人咧嘴一笑,抬手擦了擦槐樹精眼淚,輕聲道:「槐姨,你放心,我不會死的,醒神王朝不敢讓我死的,他們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很多錢了。」

在黑衣女子一臉震驚之中,楚廉小臂傷痕自行痊癒,少年人也邁步走出宅子,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方才那道屏障,對於劉景濁來說毫無用處,所以兩人言語,也盡在耳底。

劉景濁微微皺起眉頭,這醒神王朝的太孫,是馮小盈的兒子?跟馮小盈一樣,是一種特殊體質嗎?

而且,他好像知道自己身懷兩道劍運之事。

此時院子裡,有一道青袍落下,那人皺著眉頭,沉聲道:「很多年前就說過了,不該說的不要說,你好像並不把我們的話當回事兒?」

槐樹精握緊了拳頭,沉聲道:「碰上這麼個窩囊父親,是他的最不幸的事,我說沒說什麼,難道你們看不見聽不見嗎?」

青袍人再沒多說什麼,一個轉身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而劉景濁,眉頭皺得越深了。

看這模樣,那位躲在暗處,本領通天,竟是能操控劍運的存在,不是醒神王朝人了,就連醒神王朝也得「花錢」去買。

運道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存在,若非劉景濁與那把劍冥冥之中有了牽連,他一樣察覺不到劍運流轉的。

能有這麼大本事的人,會是誰?

難不成,劍道之主?

忽然轉頭看了看身邊白猿,他為什麼可以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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