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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襄陽發生劇變之際,時逢休沐,霍峻攜女眷乘舟遊湖。
暮色蒼茫之時,日光下射波光粼粼,遠處青山如披有霞色,小舟悠悠在湖泊上游泛。
船艙內絲竹之聲不絕於耳,來自三韓的女婢中央起舞。霍峻躺在榻上,手攬二喬,好不快活自在。
霍峻雖具體不知當下的局勢,但他卻能隱約察覺到大事將至。或許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暴風雨,霍峻特意自我放縱了幾日,以擺脫近來壓抑的情緒。
嘴裡吃著小喬送上的桔肉,霍峻欣賞著曼妙的舞姿,手指根據樂曲的節拍,在大喬光滑白嫩的大腿上敲擊著,頗是享受。
“家主,蔣參軍言送夏口緊急軍情至!”侍女趨步而入,稟告說道。
樂聲驟停,舞蹈亦停。
霍峻拍了拍懷中二女渾圓的臀部,說道:“軍事為重,你等且先退下。”
“諾!”
隨著霍峻的吩咐,二女領著堂中歌姬、樂者退入側間。
霍峻整理好衣冠,見蔣濟入堂,問道:“子通,可是襄陽有變!”
“正是,襄陽劇變!”
蔣濟點了點頭,急忙說道:“車騎將軍於眾人前言立長公子為嗣子,卻被蔡瑁、蒯越等人力阻勸立劉琮。豫州尊車騎將軍令,已率軍八千北上征討蔡、蒯二賊。又命關將軍率四千兵馬入鎮江陵,且還吩咐馬良巡撫荊南四郡,讓眾郡守以長公子為嗣子。”
荊、揚二州太大了,從襄陽至夏口,走水路有千餘里;從夏口到皖城,走水路又有千餘里。即便是順流而下,快馬飛馳,也需要花時間去趕路。
襄陽城局勢變化太快了,當下送到江東的訊息仍是之前的。劉琮繼位荊州牧,曹操率大軍南下的訊息,估摸還需要好幾日方才能到達。
霍峻翻閱書信上的內容,神情略有些凝重。若不出他所料,或許這便是曹操大軍南下的前奏。
斟酌少許,霍峻說道:“豫州讓峻率水師北上,以為後驅,不知子通以為如何?”
蔣濟沉吟少許,說道:“豫州謀劃甚是周全,入襄陽,平江陵,撫荊南。然濟也略知蔡瑁、蒯越之事,二人得知車騎將軍意屬長公子,豫州又率軍北上。故而濟恐形勢危機之下,蔡、蒯二人引曹操兵馬入楚,以求自保。”
“許昌至襄陽,僅有數百里之路,騎卒奔襲可輕易至之。豫州率水師北上,進退有度,不畏曹軍。然江夏兵力盡出,夏口兵力空虛,若曹操遣一軍走隨縣,入江夏,轉取夏口,則斷豫州、關將軍後路也!”
智者的判斷總是大同小異,蔣濟與賈詡、魯肅等人的判斷,因個人所長,略有不同而已。但大家都看到蔡、蒯勾結曹操的可能性,及曹操命人向夏口的行軍方向。
“是啊!”
霍峻在堂內踱步,說道:“夏口者,楚尾吳首,控遏大江,乃我軍心肺要害。曹軍若得夏口,即望江左,形勢陡然危急。今豫州北上,夏口因而空虛,不可不備。”
夏口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作為連線吳楚的地帶,乃兵家必爭之地。劉備心念襄陽、江陵,將夏口的兵馬幾乎抽掉而走,霍峻必須替劉備填上這坑。若夏口被曹軍所取,劉關二人的處境非常危險。
霍峻吩咐說道:“來人,命高翔、俞韶、鍾離斐三將統水師五千,士仁、高歆將騎六百,丁奉率我帳下近衛千人,勝步騎六千六百人奔赴夏口,歸由豫州安排統率。”
“諾!”
“將軍,是否命將校分兵繼而北上,支援豫州,以戰襄樊?”蔣濟問道。
“子通以為豫州此行能成否?”霍峻問道。
蔣濟微微皺眉,說道:“豫州此行是否能成在乎車騎將軍是否病故,若車騎將軍病故,豫州此行怕是難成;若車騎將軍未亡,豫州此行當能成功。蔡、蒯二人知豫州北上,憂局勢大變,怕是會向車騎將軍動手。”
霍峻踱著步,試圖猜測出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根據歷史上的程序,劉琮成為荊州牧,劉琦遠走江夏,劉備屯兵樊城。相比劉備得知曹操南下,劉琮似乎更早的知道曹操南下,且蔡、蒯二人也早就架空劉琮,說服他歸降曹操。
更離譜的是劉備屯樊城,與襄陽僅距漢水之隔,被矇在鼓裡,絲毫不知襄陽城中那群人的謀劃。直到曹操先鋒到了宛城,距離樊城僅剩二三百里時,劉備才察覺到自己被劉琮、蔡瑁給坑了。
今時有相同亦有不同,相同即是蔡瑁、蒯越心歸曹操,如果劉琮上位也會被眾人架著歸降曹操。而不同之處,不知劉表生死如何,劉備趨兵北上,欲入襄陽。
以蒯越這種人的心性,肯定不會甘心成果被付之一炬,定然不會輕易讓劉備入襄陽。那麼加上曹軍兵至,劉備入取襄陽失敗的話,則要向江夏撤退;如果劉備破局成功,曹軍兵至……
停下腳步,霍峻吩咐說道:“子通,你且隨軍出征,多帶舟舸戰船,兵至夏口後。你與高翔、俞韶率所有戰艦入襄陽,觀戰場形勢。若玄德公成功入襄樊,則率戰艦虛張聲勢,橫絕江面;若玄德公難成,則率戰船接應。”
“將軍不親赴夏口嗎?”蔣濟問道。
霍峻搖了搖頭,說道:“我書信與長公子,讓其徵調兵馬,準備作戰。同時坐鎮江北,細觀曹軍動向,以免曹軍從江淮,南下江左。”
說著,霍峻嘆了口氣,說道:“若曹軍大部南下,我大概可能要將江北百姓遷往江南了。”
一切僅是基於猜測,而非是現實。作為江東大將,負責江北防線的他,不僅有義務保證劉備及夏口的安危,又要保證長江防線的安全。
歷史上曹操出兵南下荊州,在江淮並無動作。當下霍峻並不知道曹操的進軍路線,怎敢輕易離開江左。若曹操兵分二路,一路下荊州,一路取江左,那他的壓力將要爆炸了。
也就說霍峻必須要為最壞的打算安排,即將江北百姓南遷到江左,以來達到據江而守的戰略。
……
且不說霍峻排程兵馬,支援劉備;又與劉琦書信,讓他下令命各州太守備戰。
在那荊州襄陽,已成為南北角力的中心。劉備從夏口乘船出發,日夜兼程,比張遼、徐晃等曹軍先鋒更快到襄陽。
一路上,劉備以遵奉劉表為口號,加上漢水沿線非軍事重鎮,駐守兵馬不多,長驅直入,兵臨襄陽城下。
時入七月,夏季多雨,漢水上漲。兩百餘艘戰船浮於襄陽北面的漢水上,旗書‘劉’字,左右又有長旗各自書為‘豫州牧’、‘左將軍’,以表來將之姓名。
劉備肩系披風,手扶長劍,立於船頭,望著已是更換城主的襄陽城,神情已是震怒。
“靠近襄陽!”劉備喊道。
魯肅伸手阻止,說道:“主公,小心箭矢。”
劉備那帶有殺意的目光盯著襄陽城,說道:“劉琮不敢派兵出戰,即是不敢傷我!”
及舟船逼近襄陽北門,劉備在盾手的掩護下,高聲喊道:“劉琮何在?”
“可敢答車騎將軍怎麼突然病逝否?”
北門上,劉琮面對劉備的責問,躲在女牆後不敢答話。
劉備連問三次,不見劉琮出來,暴怒喊道:“蔡瑁、蒯越何在?劉荊州待伱等不薄,恩遇有加。你二人非是人子,怎敢挾持劉琮,篡寫遺命,謀害劉荊州。”
“且張允何在,你乃劉荊州之侄,親如子嗣,怎敢助紂為虐,不念劉荊州之恩,反與蔡、蒯二賊同流合汙?”
說著,劉備放緩語氣,說道:“仲璜侄兒,切不可自誤,受蔡、蒯二賊蠱惑,致使先君基業受損,落入外人之手。速開城郭,讓備入城。”
北門上,那些守城的軍士用那怪異的眼神,打量著劉琮、蔡瑁二人。
面對劉備的指責,蔡瑁已是火冒三丈,喊道:“放箭,射死劉備。”
劉琮張了張嘴,勸道:“劉玄德非興兵討賊而來,何必傷其性命。”
蔡瑁看了眼如同豚犬的劉琮,差點被氣暈過去。
劉琮是真傻,還是假傻。劉備在外面喊了那麼久,其言語充滿了離間之意。其言語之意如同奉天靖難的朱棣,口口聲聲表示‘清君側’、‘誅奸臣’,但稍微有政治嗅覺的人,都能知道他的目標是朱允炆。
別看劉備在外面責罵蔡瑁、蒯越、張允,但稍微有政治頭腦的人都知道劉備是在向劉琮興師問罪。
蔡瑁冷著臉,解釋說道:“曹公與劉備乃生死之敵,今若能射殺劉備,將軍必有大功。”
說完,城樓上的箭矢飛下,而那劉備似乎也察覺到不妙,早退入船艙中,駕船離開襄陽水門。
繼而,侍從飛奔上北門,拱手說道:“啟稟州牧、軍師,王凱、張存、習禎、韓冉等州府二十幾名屬官,攜帶家眷,裹挾百姓,騙開南門,出城投靠劉備去了。”
蔡瑁重拍了下城牆,憤怒說道:“張存早就該死,我念其才名,饒其性命,今卻裹挾吏民投效劉備。來人嚴加看守城郭,不準外人輕易進出。”
“諾!”
此時劉備的座艦上,獻降的宋忠已被趙雲擒獲,被帶到劉備面前。
“主公,雲於樊城外擒獲宋忠,其已替劉琮遣送降表與曹操。”趙雲拱手說道。
感受到劉備的殺氣,宋忠已是膽怯,不敢直視劉備。
劉備緊握劍柄,呵斥問道:“君既為大儒,飽讀經書,識孔孟之義,何故與蔡、蒯越合汙作亂。”
宋忠低著頭,羞愧說道:“受人脅迫,寄人籬下,不得已而為之。”
劉備拔出長劍,冰冷的劍鋒指在宋忠脖子上,冷聲說道:“篡改遺命,謀害君上,為使獻降,你等做事如此,未免太過了。”
宋忠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哀求說道:“使君,忠僅奉命奔走而已,並無與蔡、蒯二人行那篡改遺命之事。至於謀害君上,無從談起。君上那日立嗣之後,身體愈下,在幾日後於睡夢中病逝。”
劉備冷冷盯著宋忠,忿聲說道:“今斷你頭,尚不解我之恨,亦恥大丈夫臨別之時,復殺你等怯弱之輩!”
“謝使君!”
撿回一條命的宋忠,連忙感謝說道:“使君仁義,忠感激不盡。今曹軍已至宛,離襄陽不足二、三百里,使君當速速離去,以免與曹軍遇上。”
劉備冷哼不問,魯肅接過話,問道:“不知曹軍先鋒是誰?有多少兵馬?”
宋忠如實答道:“曹軍先鋒乃張遼、徐晃、夏侯淵等人,精騎萬人,疾馳南下。曹操率大軍隨後,步騎當有幾十萬。另有一路兵馬,向夏口而去。”
“主公?”
魯肅臉色微變,說道:“襄陽城池堅固,三面臨河,河寬百餘步,易守難攻。今蔡瑁屯兵萬人據城而守,以我當下兵馬難以破城。且曹軍將至襄樊,不如早日退守夏口,引江左兵馬據之。”
劉備心有所念,但卻得帳下傅肜遣斥候報告,說道:“啟稟主公,襄陽城中逃出近千士民,其中有州府屬官,今懇請主公收留。”
劉備改口吩咐說道:“士民投我,備豈能不納。速讓子祭,接應士民上船。”
話音初落,又有斥候乘船來報,說道:“樊城百姓數千,聽聞曹軍南下,心惶恐不已,今懇請主公收容。”
聽聞此語,此先還怒氣衝衝的劉備,流露出憐惜之情,吩咐說道:“百姓無辜,曹軍暴虐。不可遭曹操之毒手,速遣人納之。”
魯肅急忙阻止劉備,著急說道:“使君,百姓收容過多,我軍舟舸如何裝載得下去?收容些許即可,何必全部接納,恐耽擱行軍,被那曹軍追上。”
劉備略有不滿,連連搖手,說道:“成大事者,必以民為本,百姓因懼曹操而歸我,今怎能棄之。若百姓裝載不下,我率軍士上岸行軍。舟舸先送至夏口,再北上接應我等軍士,可如此法行之。”
魯肅見劉備如此心念百姓,心中卻被其仁德所感動。抿了抿嘴,卻也不再反駁,其拱手說道:“肅率軍吏安撫百姓,核查數目,以便乘船行軍。”
“勞煩子敬了!”
“使君乃仁德之君,肅怎敢不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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