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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略早,大賢者之塔領地內的小鎮。

福蘭克王國復興軍在清晨時分離去。小鎮內剩餘的居民原以為事情就此結束,與他們再無關係,但暗中包圍的軍隊卻不這麼想。

警鐘來不及響,報信者甚至連大喊的機會也沒有。用來防禦魔獸和野人的磚牆,擋不住人類的軍隊。在居民興起反抗的念頭之前,他們就已經被鎮壓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親自現身的諾伊曼侯爵並沒有傷害任何人。只是讓士兵將所有人驅逐到鎮中的廣場。

“鎮民們,不用擔心。”穿著晶亮威武的盔甲,諾伊曼侯爵如同一個溫和的老者,和藹地笑著對眾人說:“我來此,並不是為了傷害你們。聽從我計程車兵們指示,沒有人會受傷,大家都能安穩地度過這一天。”

晨霧散去,清晨的陽光自侯爵背後灑落,那身威武的盔甲熠熠閃亮,輝映著銀髮銀鬚。本該是那麼美好的景象,看在一眾鎮民的眼中,卻帶來不祥的寒意。

與此同時,邁埃爾‧科勒剛回答完長公主,米拉‧薩利安的問題。一個殘酷的戰術瞬間浮現在征戰沙場已久的老兵心頭。

只要人數足夠,捨得犧牲,絕大多數魔法塔內部是很好攻破的。用人命填所有陷阱,再一舉擊殺塔主。在有限的空間中,魔法師再強大,也抵抗不了源源不絕的敵人。不過一切的前提是,能夠攻入塔中。

作為保護文明世界,抵禦黑暗侵攻的戰爭堡壘,魔法塔在遭遇軍隊進攻的時候,當然是施展被視為禁咒的戰略級魔法,達到大量殺傷敵人的目的。如何封鎖戰略魔法,就成為進攻一方最重要的課題。

學習自野蠻人,驅使人質在戰線最前列衝擊敵陣或攻城。迷地世界的貴族們發動對魔法塔的戰爭,最為卑劣的戰術就是裹挾大量普通人作為人質,散佈在軍隊之中,使塔主難以施展魔法塔的戰略魔法。

戰略級魔法之所以會被視為禁咒,就是因其大規模殺傷的能力很容易誤傷普通人,所以不允許在戰場以外的地方施展。那在戰場上有大量普通人呢?

‘我們並沒有強迫普通百姓攻塔,只是帶在身邊而已。’這是進攻的一方會用的理由。看似很正當的藉口,卻也不減其卑劣的本質。

要是塔主不管不顧,直接禁咒洗地。固然打退了來犯的軍隊,但在面對來自魔法師協會的壓力時,絕大多數時候都會成為輸家。無論如何辨解,都有普通人死傷在不應該用來對付他們的魔法上。濫用禁咒的懲處,可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嚴厲。

假如忌憚著普通人的存在,而不敢施用禁咒。那對於擁有人數優勢的進攻方軍隊而言,勝負已然分曉。

不論結局是哪一種,都算是最糟糕的戰爭,而且也觸及了米拉‧薩利安的底限。胸口的怒火燃起,伴隨著不安與失望的情緒。原因為何,她自己也不明白。只知道一件事,不將胸中的這把火發洩出來,她會後悔一輩子。

腳一跨,米拉‧薩利安利落地下了高大的軍馬。朝兩個部屬,用神秘之主的語言說:‘赭香,青雨,我們動手。’同時取出慣用的鏈枷,拋開斗篷偽裝。那身神賜的重型盔甲沐浴在陽光底下,似有青色流螢竄過全身。

‘哦,終於輪到我們了嘛。’‘準備大開殺戒了嘛,白霧武士長。’兩名扮成侍女的神殿武士,麻利地取出方型錘和釘頭錘,同樣一身神賜重甲展現在眾人眼前。

門德爾森‧海曼見狀一驚,不明白效忠之人為何下馬作此裝扮,一時間思緒紛亂,連長公主如何穿得起這身重甲的問題,都沒能注意。他急忙喝止說道:“殿下,要突圍請上馬。屬下為您開路,勢必殺出重圍。”其餘人也是同樣激動。

米拉‧薩利安端起頸後的頭盔,殺氣騰騰地看著眾人說:“不用,老海曼,你們只要跟緊我就好。要殺回去了。”說完,頭盔一扣,便做為尖端,身後跟著兩名神殿武士,一前二後呈三角陣型,朝北方殺去。

步伐似緩實快,每一步都清晰地看在旁人眼中。但緊追在後的門德爾森‧海曼等人,卻是發狠狂奔也追不上。包圍網北面計程車兵們下意識地平舉長槍,不等指揮者的命令。因為長公主那魔性的行動中,給他們帶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為了打破那難以言喻的壓迫,唯有挺槍前刺。

手腕一格一轉,再一個低身踏步,米拉‧薩利安瞬間來到戰陣的最左方。在士兵長槍來不及收回,扭頭看她的錯愕表情中,她恢復了身為‘白霧’的一切。神秘之主麾下,神殿武士長作為最強的尖刃,不是尋常小兵能夠阻擋的。

名為‘晨星’的鏈枷夾帶著風雷呼嘯,重擊士兵的左手臂。強大的力量不只擊飛隊伍最左側計程車兵,更撞倒了整排人。肢體斷裂、骨折、內臟破碎,只一擊,就廢了一個佇列計程車兵。再一踏步,第二佇列計程車兵頓時驚退,陣型已散。

赭香、青雨兩人突前,殺進陣中,只左掃右掃,就使人潰不成軍。頓時包圍網一角鬆開,後續跟上的復興軍眾人尾隨長公主殿下殺出。

站在南面包圍網的邁埃爾‧科勒看著被瓦解的北面包圍網,氣急敗壞地說:“可惡,守北邊的都是蠢貨嘛,居然讓他們突破了。就這樣殺回去,該說他們太有種,還是太愚蠢。還不追擊,還不追擊!要是讓米拉‧薩利安逃掉了,誰都沒有好處。”

神殿武士長白霧那威力萬鈞的一擊,沒有直面,難以體會。在包圍網其他部分的人眼中,一切功勞都應該歸在那柄魔法鏈枷上,這隻有激起他們對寶物的貪婪,衝昏了僅剩的理智。沒等邁埃爾‧科勒指揮,其他人已經嗷嗷叫地展開追擊。

不明就裡的雙方,門德爾森‧海曼以為在打撤退戰,士氣難免低落。諾伊曼侯爵的軍隊卻以為在打追擊戰,且最大的珍寶就在眼前,一位長公主殿下,一柄魔法鏈枷。在士氣高昂的同時,他們不斷追上王室復興軍的後隊,蠶食敵人。

要不是有兩名神殿武士不時救場,展現強大的活動力與高超的技巧,復興軍的眾人會崩潰得更快。

儘管米拉‧薩利安是不管不顧,拼了命地狂奔,只想儘快回到魔法塔旁,阻止可能發生的一切。但隊伍仍舊不時被貪婪蒙心的敵人追上阻擋,長公主的英勇姿態,一時間也嚇不退任何人。

時間再往前,將所有鎮民五花大綁後,分到所有佇列中。諾伊曼侯爵親自率領著軍團,前進大賢者之塔。

在行軍的過程中,魔法塔頂的奧術之眼再度現形。但除此之外,塔主沒有做出其他反應,就只是看著士兵們整好佇列。

諾伊曼侯爵好整以暇地等待軍隊的佈署,從之前使者的回報,以及塔主現今的反應,他相信那個入駐塔中不足三年的菜鳥魔法師,也許已經躲在某個角落瑟縮地發抖。

親眼看著眼前的大軍,沒有人不為此感到顫慄的。他可是幾乎聚集起半個福蘭克王國以上的軍力,除了那頂王冠,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無冕之王。

當一切佈署準備妥當,諾伊曼侯爵按照迷地慣例派出使者。高舉白旗的使者代表非武力的談判,殺害這樣的人會為人所不齒,利用這樣的人做任何進攻的小動作,同樣為人不齒。所以使者很順利地進到魔法塔中,高聲說:

“塔主閣下,奉福蘭克王國侯爵,諾伊曼大人之命,吾前來宣告戰爭之意。然大人不喜犧牲人命,是故令吾勸說塔主投降。唯望閣下接受善意,出塔投降於吾主。”

站在一樓大廳的林,平靜地聽著使者的佈告後,說:“戰爭應有之義,我並沒有任何冒犯侯爵之處。假如貴主要興起不義之師,那我也唯有抵抗。請回吧。”

得到了回答,使者不再是一本正經的模樣,而是帶點輕鬆與惋惜的口吻說:“可惜了,我很欣賞塔主的知識與智慧,實在不願意看到如此的演變。”

“那你肯放下武器嗎?我會考慮饒你一命。”

對於塔主的狂妄發言,使者笑了笑,說:“戰場上見真章吧。”說完,便轉身離開。

“真是有風度的年輕人呀,可惜。”林望著離去的背影,輕搖了頭。身形也逐漸消失。

回到主陣的使者,傳達了魔法塔主人的意思。已知這一戰不可避免,諾伊曼侯爵不改其雍容的姿態,只是舉起前臂,輕向前揮。

進攻的號角聲悠悠長長,傳遍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迴盪在每一個人的胸腔中。

對貴族而言,這是場掠奪戰爭,目標就是塔主所累積的財富,也是侯爵允諾分送給所有人的賄賂。所以他們派出可以犧牲的手下在最前列,成為進攻魔法塔的第一線,或是推出能夠被犧牲的小貴族打頭陣。他們只需要等待,然後分享勝利的果實。

對士兵而言,兩年多前的滅村事件又被提起。塔主無惡不作的卑劣性格,是近期在軍隊中最常被提起的事項。

他們相信,活在這塊領地上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卻全然無視,被他們捉來綁住,跪在佇列前方的小鎮居民。假如真的那麼痛苦,又何來這群被他們當作防禦戰略魔法的盾牌之人。

進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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