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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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自學成材的孩子，果然都不會是什麼天賦差勁的傢伙。七二七年送來的人，沒有一個是紅色等級的天賦；最差也是淡淡的橙光，接近黃光的程度，明亮的黃光也有幾人。

甚至還有一個孩子，在前一晚還能看到天賦石上面的光芒。睡個一覺醒來後，卻發現三顆魔石全都黯淡無光。對這樣的情形，才七八歲年紀的她甚至都急哭了，這樣的情形還驚動了住在學院裡頭的大魔法師。然而胡安看著淚眼汪汪的小女孩，只覺得荒謬。

協會標準配發給正式魔法師的魔法道具天賦石，最高只能測試到黃色等級的天賦。在這個等級以上時，這種低等級的天賦石道具，反而會顯現不出任何結果。所以女孩的情形，只能是她的天賦已經高到這種低等級天賦石不敷使用的狀況了。

雖然崔普伍德魔法師，曾經和學院中的相關教員討論過，儘量淡化孩子們的天賦高低，做到一視同仁。但天賦在黃色等級以上的孩子，到哪都會是香餑餑。即使是自己，也不會排斥親自培養這樣的孩子。

不過這才多久的時間，學院創立至今也才兩三個月，就出現這樣天賦異稟的孩子了。假如時間拉得更長，會不會有更令人驚豔的天才出現？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魔法師的世界按照舊有的挑選人才方式，究竟遺漏了多少有天賦的孩子。

終究胡安賈維爾攔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讓叫做夏綠蒂的女孩，將天賦石交給下一個預定要測試的孩子。同時把自己所擁有，可以測試到青色的高階天賦石手環，帶到女孩的手上。

明瞭這是有著一樣功能的物品，只是是屬於他這個大魔法師的所有物，也更加高階與昂貴，而非學院的公物，所以必須謹慎對待。

會用上這稍微嚴厲的語氣說，也是不希望這群孩子們把使用這個手環視為常態。要不然一樣的功效，誰願意背一顆天賦石活動一整天的。再者，看著半大不小的孩子揹著一塊大石頭活動一整天，對胡安來說老實講是滿帶感的。

然後在第二天，看著手環上純正的青色光芒，胡安賈維爾一陣無以對。而夏綠蒂躲在她的姊姊，溫迪的背後，怯生生地看著相當性格且英俊的大魔法師。

“嗯，放心好了，孩子，妳的魔法天賦很不錯。但也要好好學習，才能在魔法的道路上有所成就。”

這是三個魔法師討論之後，很官腔的說法。但胡安只是在心裡頭吶喊，這你媽天賦比老子都還要好了，豈止是不錯而已。幸好學魔法，也不單單隻看天賦而已，思緒清不清楚，腦子靈不靈活，一樣是魔法學得好或壞的關鍵。

在下午的學院教師會議上，在咖啡的香氣中，剛結束今天關於計算器專案的討論，胡安賈維爾提起了擁有極高天賦的夏綠蒂。對此，林也只能惋惜地說：“真是可憐呀。”

“可憐？一個天賦極佳的孩子？”胡安賈維爾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某人的思緒步調。

“是啊，能不可憐嗎。”林聳了聳肩，說：“明明擁有那麼好的天賦，卻淪落到這個地方來。”

……嗯，這個地方？你把自己所經營的學院當成什麼了。只是……好像這樣說也沒錯。胡安試探地說：“有那麼優秀的孩子，你不打算好好地栽培她嗎？”

“不用，跟大家同樣的標準就好。”

“這可是一個相當難得的孩子呢！你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她，那簡直是浪費她的天賦。至少使用冥想室的時間，應該再給她長一點。”

看著這位大魔法師如此激動的模樣，林知道自己不做任何解釋，恐怕這一關會過不去。之後即使這位留了下來，也會心存芥蒂。

至於冥想室時間的問題，因為孩子的人數眾多，然而可用的資源有限。為了管控，利用不到二十分鐘的孩子沒話講，能超過這個時間的，全都限制他們在二十分鐘內必須結束一輪的冥想。讓每一個小時獲得自由和冥想時間的孩子，至少也有三個人。

但要為了一個天賦奇佳的孩子開綠燈嗎？

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林認真地說道：“兩位，請聽我說。學院教導魔法學徒的方式，和過往的做法完全不同，這點可以認同吧。”

這是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情，和自己所經歷過的學徒生活一比，有什麼樣的差異那是一清二楚。所以兩人都點了點頭。

“比起傳統的教育方式，現在和那群孩子花上許多時間相處在一起的，其實是他們彼此，而不是做為教師的我們這一群正式魔法師。這一點，沒錯吧。”

兩人又點了點頭。

“那麼請兩位設想一下，假如你們是這群孩子的一員。當然那個被操練得像狗一樣的部分就先略過不同，只說說假如自己的天賦很好，學院的教師對自己青眼有加，那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其他孩子們是會羨慕呢，還是會忌妒呢。眼看著我得到的資源比你少，我的進展比你慢，我學習的效果沒你好。當這個忌妒的情緒累積到一定程度，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這……”兩個沒有學生經歷的魔法師，很難想象那樣的事情，但林的質疑也發人省思。

“恨是最容易調動人們情緒的一種情感。所以我有意地將他們的情緒統一起來，和那些能夠得到魔法師親自傳授的學徒有所區別。當然，我想孩子們最主要的恨意，或者說懼怕之意是集中在我和老約翰的身上吧。但即使如此，我又不希望造成完全的仇恨對立，只需要讓孩子們有一個理由，一個同仇敵愾的感覺，讓他們可以站在同一陣線就好。但假如今天有一個人可以得到大部分的關愛，大部分的資源挹注，而且也的確有顯著的進步。這就像是把恨意的目標，由對外轉向對內，那成為被怨恨物件的孩子，有幾個可以能夠撐過去的。尤其還是那幾個十歲不到的孩子。”

“這……”胡安賈維爾做著最後的掙扎，說道：“這種時候，就是跟我們這些師長出面，去保護有天賦的孩子。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和孩子們相處時間最長的，是他們彼此。做師長的能怎麼保護？把那個孩子帶在身邊，形影不離？當然，賈維爾閣下能夠得到卡洛斯會長如此的照顧，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但當時和您一起在卡洛斯會長身邊學習的學徒有多少人，如今學院裡頭的學徒又有多少人？做師長的，能否在這樣的人數下，針對天賦奇高之人給予特殊的待遇，同時並不降低其他人接受魔法教育的機會。或者說，應該放棄其他人，專注於栽培‘一個’孩子就好。”

“這……”即使是大魔法師，對此也啞口無。但從這一方面，也能窺知這一位大魔法師的態度。要是完全信奉精英教育的，也許就會毫不猶豫地說：應該放棄其他人，將資源集中，盡全力栽培一個人就好。

不過胡安賈維爾無法將這樣的話語說得振振有詞，這說明了他也是希望將魔法教育，儘可能地帶給每一個人，繼而發揚魔法。

林如此猜測著大魔法師的心思，說道：“畢竟那群孩子過得是群體的生活。假如沒有一個好的制度，可以讓精英脫穎而出，接受更多也更高位的教育。那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讓他們過著一樣的生活，取得相似的成果，以及得到相同的關心。不要差別化的對待，孩子們是很敏感的，誰對他好，誰對他差，他們是一目瞭然。同樣的，誰過得比較好，誰過得比較差，也會成為他們之間，互相攀比的理由。不要讓這些成為他們互相對立的藉口。”

林沒有繼續說的是，關於校園霸凌，那可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也難解決的問題。對於學院風氣的建立，林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毀了之前做下的努力。

加上這群孩子並沒有按照年齡而分班，大孩子、小孩子全在一個班上。有成年人如藍尼，也有明顯未成年且稚氣未脫的基什、夏綠蒂等人。要是那群年紀大的孩子，仗著手臂上的肌肉欺壓小個子，那誰能時時刻刻盯著？

所以比起魔法的教育，林更擔憂的是校園內的風氣。幸好現階段看起來，整體風氣是好的。雖然還沒有到互助互補，團結互愛的程度，但至少就現階段的觀察，還沒有人受到排擠、霸凌的待遇。

林的解釋至此，兩個魔法師被說到啞口無。他們沒有學院生活的經驗，很多事情無從判斷起。然而某人的安排與說明，卻又合情合理，聽起來確實是最適合學院生活的方式。也只得同意了林的準則，按照之前的方式，繼續裝胡塗下去。

夜晚，胡安賈維爾剛從風流之處回到學院。今天的他多喝了些酒，如今正坐在窗臺旁吹著涼風。初春的夜晚還帶著一絲寒意，刺激著他被酒精麻醉的腦袋，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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