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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二章、若塵掌門

青石走出凌雲閣,順著石板梯道慢慢轉悠,偌大一個仙劍宗,建築恢宏精美鱗次櫛比好幾百棟,宗門內卻只一百多人。

此時,弟子們大多去了啟智殿聽講,因此青石一路走來幾乎沒有見到幾個人,其實除了一百多個仙劍宗門人子弟外,這聚華頂上還有二百多個僕役,只不過他們一般不敢亂走,大多在各處做自己的事務,因此青石也很少看到他們。

唯有幾個負責灑掃的僕役分散在各處道路間,見到青石走來也都是連忙靜立一旁,直到青石走過老遠方才繼續工作。

青石原本想去那三進四重的主體宮殿觀瞻一番,但想起啟智殿一定也是那四座大殿中的一間,因此不願前去打擾,於是便來到那三座石牌樓處。

昨日匆忙,青石沒有來得及細看那牌樓刻字,現在自然是要好好觀瞻一番了。

青石記得最後一道門樓上的‘劍道本源’四個字最有劍道意韻,卻不著急先看,而是先從最外一道門樓看起,這些門樓都只有門楣上刻字,門柱上卻是沒有楹聯。

第一道門樓鐫刻的是‘仙劍宗’三個大字,字型古拙,顯然年月極久了,也不知是誰人所書。

青石看了一會兒,發覺字雖好,卻似乎沒有什麼劍道意韻隱含在內,於是去看第二道門樓。

這一道門樓門楣上的字是‘一劍飛仙’,青石一看就被吸引住了,這四個字飄逸出塵,看字就能想象到當年一位瀟灑飄逸的劍客,以劍為筆刻畫這四個大字的場景。字如其人,又字如其劍,青石駐足起碼兩個時辰,細細體會字裡行間所蘊含的劍意,似乎頗有些感觸,卻又無法完全領悟。

最後,青石來到第三座石牌樓下,抬頭看那‘劍道本源’四個大字,這四個字入石極深,顯然也是以劍為筆所刻,字型古拙,沉穩大氣,字裡行間透露出的劍意非常強烈。

青石感覺到了那意境,卻是又抓不住,體會良久,好不容易覺得感受到了一絲韻味,卻又咬不動嚼不爛,囫圇吞下了,卻又消化不了。

他很想即刻就要從中得到劍道之大道啟迪,可是明知這刻字裡蘊含了劍道的道法,卻是無從著手將之拿為己用,不由得心癢難耐,既喜且愁。

青石痴痴看著這四個大字,呆立良久,最後長嘆一聲回過神來。卻見劍一含笑靜靜站於一旁,青石自失一笑道:“這四個大字明明深含劍道意韻,又毫不隱藏其意境,我卻偏偏領悟不了,真是入寶山而空回,讓人好不懊惱啊!”

劍一斂了笑容,冷冷道:“我宗若華師祖曾道,他窮研這四字石刻,凡十餘年方有幾分所得,青石老弟果然天縱奇才,想是花一兩個時辰便要從中大獲收益了!”

青石一愣,知道自己急功近利想得偏了,當即說道:“慚愧!是我急功近利了,請劍一兄指點!”

劍一這才哈哈一笑道:“青石老弟不要急嘛,所謂十年苦修,一朝頓悟。要想悟道,首先也要苦研才行的。對於這幅劍刻,我也沒有多少領悟,你如果有機會,可以試試向若塵師祖請教。走吧,我這就帶你去見若塵師祖,師祖最近十幾年來經常閉關,宗門日常事務大都交給其他幾位管事長老了,今天是傳道日,師祖出關開講,今年還是第一次呢,我向師祖稟報了你拜山的事情,沒想到師祖立刻就要見你,面子不小啊!”

青石來得仙劍宗,自然是要拜見掌門的,於是跟著劍一行去,原本以為劍一會帶自己去那三進四重大殿,卻不料劍一帶著青石繞到了大殿背後,爬上了近百步石梯後來到一間青磚灰瓦的平房前,平房看似極普通,只一扇對開的粗厚木門,也沒有門楣題字什麼的裝飾。

劍一規規矩矩站於門前躬身說道:“稟掌門師祖,青石來了。”

青石連忙躬身說道:“玄門弟子青石,前來拜見前輩!”

“青石來了啊!進來吧!”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劍一推開半扇木門,做個請的手勢,青石衝劍一微一頷首,走進門內,劍一卻不進去,輕輕掩門走了開去。

青石走進來,發現房間很寬敞,兩側窗戶寬大,光線充足明亮,房內沒有桌椅,陳設極為簡單,實木拼鑲的地面光滑潔淨,一個面目隨和的中年男子,盤腿坐於一個大蒲團上拈鬚微笑,這自然就是劍若塵了,他看上去年紀比歐長治稍小,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全身精氣內斂,隻眼神深邃、高深莫測。劍若塵面前擺放了一張寬大矮几,對面空著一個蒲團。

青石單膝下跪抱拳行禮道:“青石拜見前輩!”

劍若塵微笑道:“賢侄無須多禮,請坐吧!”

青石恭恭敬敬脫了鞋放於門邊擺好,這才過來坐於蒲團之上。

劍若塵目視青石,仔細打量半晌方才點頭說道:“賢侄果然是有大氣運加身的,以我觀之,氣運深厚尚在四海賢侄之上,更難得的是你善根智根俱全呀!很好!很好!對了,長得還挺帥嘛,哈哈哈......”

氣運這東西青石知道,卻不明白到底為何物,也不知道這些高人是如何看出氣運加身的,至於善根慧根這些,也是不太瞭解。聽劍若塵如此說,只得說道:“前輩謬讚了!”

劍若塵再問了幾句青石上山的經過,與笑字輩弟子切磋的情況等等,青石一一作答,感覺這若塵祖師對自己甚是關心,言語親切,態度和藹,目光溫和充滿慈愛之意,青石感覺彷彿是師父歐長治的目光,那慈愛之意發自內心,表露無遺,是根本作不了假的,青石不由心裡一暖,卻又有幾分詫異。

劍若塵話題一轉說道:“賢侄可知道我與你師父的淵源?”

“家師只說過自己原本是仙劍宗子弟,其他都未提起過。”青石說道,“昨日聽劍一等兄弟說起,才知道家師原本是前輩的師兄弟,對嗎?”

“不錯,”劍若塵說道,“不過你之所知很有限啊。我與你師父可不是普通的師兄弟那麼簡單。”

歐長治從未對青石說起昔年在仙劍宗的事情,青石不知其中是否有什麼忌諱,因此也不好追問。

劍若塵端起幾桌上的茶杯,朝青石做個請用的手勢,自己輕輕呷了一口,放下杯子緩緩道:“當年,若字輩弟子足足有六十一人,掌門光明師尊門下卻只有兩個弟子,就是你師父和我啊!”

“啊!”青石微微感慨一聲,暗道原來師父和若塵掌門竟是如此關係密切。

劍若塵繼續說道:“你師父法名叫若石,我入門時還小,若石師兄長我二十六歲,他對我愛護有加,不僅絕不容其他師兄欺負於我,而且還在劍道之上指點於我,算得我半個老師啊,我們二人情同手足,我與若石師兄那是比親生兄弟都還要更親呀!”

青石聞言,看他神態知道此話不假,當即起身雙膝跪地再拜道:“師叔在上,請再受師侄一拜。”

劍若塵道:“好!給你說這些,就是想聽你叫一聲師叔,不要再叫前輩這麼生分了。”說完摸摸下巴長鬚哈哈一笑,顯得十分欣慰。

“是,師叔!”青石湊趣叫道。

“嗯!我們私下裡這麼稱呼是可以的,甚好!”劍若塵滿意笑道,“你能上得聚華頂,憑的是實力,我仙劍宗八大勝跡,除‘劍鋒仙蹟’外你儘可以隨便參觀感悟,看完那七大勝跡之後,我再為你安排仙人考驗,看你是否有緣得見那‘劍峰仙蹟’吧。”

“是!”青石興奮說道,“這八大勝跡我已經見識過三個了。”

“嗯,是哪三個?”

“一是山門處的‘名山仙宗’石刻,二是魚背峰的劍痕遺蹟,還有就是外面那三道門樓上的石刻。”

“哦,這三處勝蹟分別叫作‘名山仙宗’、‘魚背劍痕’和‘華頂劍刻’。”

“是,小侄見識了這三處勝蹟,倒也有些感悟收穫,卻不知其他幾處又是什麼樣的?”

“你見過的三處,加上‘劍鋒仙蹟’這四處是我宗前輩留下的劍道勝蹟,當然這樣的遺蹟還有不少,但是其劍道意韻卻是比這四處差得多了。這四處是為人文勝蹟。還有四處指的是劍山範圍內的四處自然風光絕美之處,回頭讓劍一陪你都去看看吧。”

“是,謝謝師叔!”

......

在劍若塵處談了一個時辰後,青石告辭出來,卻見劍一盤腿坐於一處大石頭上等著自己。

青石走過去說道:“有勞劍一兄久等了。”

劍一起身笑道:“區區小事何須客氣,走吧,師祖命我陪你參觀餘下的幾處勝蹟。”

青石知道劍若塵已經不知用什麼傳訊方式吩咐了劍一,便不再客套說道:“如此請劍一兄帶我參觀吧!”

兩人並肩前行,劍一卻先帶青石參觀了那三進四重的四大殿宇,從外到內分別是迎賓殿、啟智殿、議事殿和祖師殿,分別用來迎賓、傳道、議事和供奉歷代祖師先輩。四大殿宇宏偉古樸,其間的三重院落都寬廣平整,整體結構佈局頗具匠心,氣勢不凡。

參觀完了殿宇,劍一帶著青石往聚華頂山下走去,走過了三重石牌樓後,劍一說道:“其實那四處風光勝蹟,青石兄也已經見過一個了。”

青石問道:“我一路上山,確曾見到不少風光俊秀獨特之處,只是不知道來歷。”

劍一轉身笑道:“你回頭看!”

青石轉身,只見面前門樓古拙,較遠處建築群宏偉,山頂背後仙劍鋒突兀直指藍天。

劍一說道;“昨日黃昏,你可不是在此處見過了麼?眼前景象就叫作‘劍宗夕煙’。”

青石回想起昨日夕陽下的情景,果然是氣象萬千的絕佳勝景,當即點頭讚許。

接下來,劍一帶著青石去看其他三處風光勝景,這三處不在上山路上,都在後山,距離聚華頂頗遠,道路也非易行的石板石梯,都是山間泥石小道,兩人也不著急,一路走走停停,且走且看,其實山中可觀賞的風光甚多,也有些前代文人劍客的石刻,青石一一探訪,有時興致來了便就地盤玩幾個時辰,又不時與劍一飲酒比劍,這三處勝景兩人卻是花了七天方才看完,晚間兩人也不回聚華頂,只在古松之巔或者巨石之上或睡臥或坐息。

另外這三處勝景分別是‘銀河飛掛’,卻是一道高百丈的大瀑布,氣勢極雄;又一勝景名為‘仙人指天’,乃是一座形似以食中二指指向天空的怪石孤峰,天然成趣;還有一處‘雲海孤帆’,卻是一座遠離四周山峰的孤峰,也不甚高,兩人爬上峰頂,卻是不見雲海,似乎與其他山峰相比也沒有多少特別之處。劍一說道,這雲海並不常有,多是雨後晴朗之日的清晨方能得見。兩人在山頂等了足足三日,直到第四日清晨,青石一覺醒來發現天色微明,山頂四周一片茫茫雲海,雲霧瀰漫只在腳下翻騰湧動、起伏流轉。孤峰果然便如大海之中的一片孤帆一般。山不甚高,只突出雲海十來丈,因此山頂離雲海頗近,而四周並無其他山峰,視線不受阻擋,往四周都能看得極遠,如此近距離在山間觀賞雲海,青石也是第一次經歷,極感震撼。

不多時,一輪紅日從東方雲層之下升起,剎那間整個雲海都被染上了一層金紅色,金色的波濤翻滾奔湧,蔚為壯觀。

青石和劍一迎著朝陽欣賞雲海,感受著這無邊勝景的壯麗之美,兩人都不說話只靜靜站立,內心卻是心潮澎湃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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