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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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城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九號中午。

大包小包扛回家，差點把本就不大的房間堆滿。

杜奶奶看著滿臉憔悴的陸雨珊，心疼不已。

短短三四天時間，水靈靈的姑娘都有點累脫相了。

“下次不許讓小珊去了。這大老遠的，折騰來折騰去，她一個姑娘家，能跟你們倆比嗎！”

杜奶奶拉著陸雨珊催她趕緊進屋休息。

陸雨珊卻是不願意去屋裡閒坐著：“杜奶奶，我沒事的，這一趟可算是開了眼界。

本以為江城的正陽街已經夠熱鬧了，可沒想到人家羊城這樣的地方哪哪都是。

還有啊，粉腸可好吃了，咬一口，又軟又糯，要不是那東西不方便帶，我就給您買回來了。

有機會，一定帶您過去嘗一嘗！”

旅途雖然勞累，但是因為來回買的都是臥鋪，休息卻也不差，陸雨珊的身體雖然疲憊，但精神頭極好。

“好好好，你們高興就好。那老婆子就等著你們賺大錢，帶我出去走走！”

杜奶奶的思想並不僵化，也不怕走南闖北。

年輕的時候就是他帶著兒子，兩個人一路要著飯從西邊走到馬鎮來，什麼苦頭都吃了，什麼世面也都見著了。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她這裡都沉澱成了久遠的記憶。

看著幾人精神都挺好，她也高興。

略微休息，簡單的吃了口中午飯，一家人便開始準備年夜飯。

家裡人口簡單，也不用做太多的菜餚，一頓吃不完，頓頓吃剩菜的滋味並不好受。

可哪怕是再簡單，必要的菜式也不能少。

滷菜必須有，臘肉臘魚也早就晾曬好了，放在鍋裡蒸一下就可以吃。

剩下也不必做多少，青菜炒兩樣，涼茶拌兩個，蒸魚是必需的，此外再做一個紅燒獅子頭，魚丸湯，足夠四個人吃得飽飽的了。

自打重生以後關海洋還沒有下過廚房，卻並不代表他不會做菜。

後世長期獨居，生存本領總還是要修煉一下的。

他自告奮勇要搞定紅燒獅子頭。

陸雨珊一點都不信他能做好，可看他興致那麼高，也不去打擊他。

其他幾個菜就由陸雨珊和杜奶奶兩人來張羅。

距離晚飯時間還早，關海洋找到許大屁股，把承諾的報酬給他結清了，小胖子高興地抱著關海洋怪連連。

這錢掙得輕鬆，不到一個星期，十五塊錢到手。

十五塊錢，相當於一個成年人兩三天的工資了，比他過年的壓歲錢要多多了。

那個時候一般家庭根本沒有零花錢一說。

一年到頭學生黨們手頭能夠摸得到的錢也就過年那兩天賺到的壓歲錢。

而且親戚們給的壓歲錢也就是在手裡走個過場，除了能讓人眼饞之外，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

只有父母給的兩塊錢能夠真正落在口袋裡。

許大屁股家境稍微好一點，但也只給他五塊錢壓歲錢。

此時此刻，在許大屁股的心裡，關海洋比他爹媽要親三倍。

“以後有這好事還找我！”

許大屁股圓鼓鼓的臉蛋漲得通紅，努力睜大眯縫眼，用最認真的表情看著關海洋。

關海洋拍拍他的腦袋：“沒問題，以後你就是我的情報員！”

許大屁股感動得狠狠地親了關海洋一口，鬼叫著跑開。

關海洋覺得臉上滑膩膩的，一把摸上去居然是黏糊糊的半拉子鼻涕。

你媽的……

趕緊去小樓門前的水龍頭前洗了一把臉，關海洋叫上杜俠又出了門。

趁著時間還早，他準備打一個可以拆卸的簡易衣架。

去正陽街租門面是年後的事，他們現在走的是地攤流。

可擺地攤也有擺地攤的講究。

現在大多數賣貨的都是在地上鋪一塊花油布，衣服一堆一堆疊放在上面。

好一點的衣服支個架子，放在旁邊供人挑選，隨性得很。

好在這個年代的消費者也不挑剔購物環境。

沒有衣架子，就拿起來貼在自己身上比劃，覺著看得順眼，價格也合適就買下，哪有那麼多要求。

可人買家沒要求，是因為他們沒有選擇。

作為在二十一世紀商業環境中深度浸泡過的穿越者，關海洋不允許自己和光同塵。

做事情就要做出個樣子來，雖然現在條件有限，但也能折騰折騰。

棉紡廠後面就有一片樹林子，裡面有一些死掉的枯樹，砍兩棵，炮製炮製就成了一套左右開合的衣架。

說起來簡單，但是等他們從杜俠朋友那裡借來工具，接著再去砍樹，加工，一下午的時間就沒有了。

“再買幾個合頁裝起來，咱們的小鋪子就可以開張咯！”

關海洋歪著腦袋前前後後看了半晌，摸著下巴嘆了口氣：“還是簡陋了一點，也還有一點粗糙，不過也夠用了。”

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作品，關海洋腦子裡面已經在想象自己地攤的風格。

別人是鋪在地上搞商品展示，他卻搞了個立體展示櫃。

這叫什麼？

三維對二維，降維打擊！

消滅你！與你無關！

他連口號都想好了……當然，也是盜版的。

回到家門口，正好碰到陸雨珊出來打水，關海洋接過了水桶往屋外的水龍頭走去。

剛轉身便看見一道身影在陸雨婷家門口一閃而入。

關海洋愣了愣。

這不是陸家的大寶貝，他的親舅舅陸宇航嗎？

他還以為這小子今年不回來過年了呢，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跑了回來！

陸宇航是陸家的獨苗，李桂蘭的心頭肉，關南山這些年孝敬回來的錢，沒少補貼給他。

前年他從江城工學院畢業，工作分配到了禹省一家國企。

今年早些時候就聽說他在禹省處了個物件，說是過年時候要帶回來見見家人。

可眼下分明只有他一人回來了，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搖了搖頭，關海洋往屋裡走。

陸宇航前世跟他雖然沒啥感情，但也沒有太多恩怨，關海洋倒是沒把他列入敵人名單。

打完水，關海洋看著依著門框的陸雨珊，笑道：“待會看大師傅給你做紅燒獅子頭！”

陸雨珊忍俊不禁：“就你？還大師傅！我看充其量也就是個二把刀！老實交代，從哪裡聽人說的獅子頭做法？”

“瞧不起人是不是！”

關海洋回過頭，看著陸雨珊，臉上笑意盎然。

夕陽灑下金黃色的光芒，照在他年輕的面龐上。

少年眉宇之間沒有半分鬱結之氣，全是爽朗的笑容。

陸雨珊的心情也變得敞亮起來。

就算是遭遇再大的不幸，但那都已經是過去式，未來的日子總帶給人無限的遐想和希望。

在這一刻，她覺得沒有什麼不能克服的困難。

杜奶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小珊，給我幫把手，幫忙打一下魚丸。”

這是個力氣活，需要把魚肉和肥肉剁碎之後混合，加入蛋清不斷攪拌，攪拌得越勻越好。

這年頭沒有攪拌機，只能憑藉筷子加上雙手來完成這項工作。

攪拌好的魚肉泥用手一捏便擠出來一個白嫩的魚丸，放入沸水裡，不到片刻便浮在水面上。

白白胖胖，美味又營養。

陸雨珊脆脆地應了聲“好嘞”，扔下關海洋去幫杜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