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雙贏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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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黑白電視上放著春節聯歡晚會，不時引出屋內陣陣笑聲。

關上門，一家人圍爐而坐，嗑著瓜子，剝著花生，其樂融融。

陸雨珊悄悄地看著關海洋。

關海洋已經從兩個月前的悲傷中徹底走了出來，臉上哪裡還有半分憂傷。

這一段時間他把大家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的，雖然身體上略微感受到了一些疲憊，但是精神上卻前所未有的充實。

就連趙大寶逼婚的鬧心事都被這種充實感給擠到了角落裡。

關海洋的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安心，讓人充滿希望。

他說趙大寶的事情能夠解決，那應該就沒有太大問題吧！

陸雨珊沒有跟杜奶奶說，這次羊城之行帶給她最大的衝擊不是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而是關海洋那種灑脫而自信的處事方式帶給她的衝擊。

似乎什麼問題在他面前都變得容易起來了呢！

那麼多凶神惡煞的傢伙，他真是一點都不怕。

這個就在前幾個月還六神無主的男孩，怎麼就變成了如此可靠的傢伙呢？

不過……這一切都是好的變化。

同一棟樓內，東頭的佟兵家卻又是另一幅景象。

二姨陸雨靈要在夫家過年，佟兵父母早逝，也沒有兄弟，也不用回老宅。

所以每到年關，關海洋一家便會跟佟兵、陸宇航以及姥姥李桂蘭一起過年。

往年都是關南山夫婦帶著陸雨珊來操持家務，佟兵夫婦只是幫忙打打下手。

至於陸宇航則是甩手掌櫃，啥活也不幹。

沒辦法，但凡給他交代一點點活計，李桂芬便跳出來阻攔。

她的好大兒可是大學生，怎麼能幹這些俗務。

佟兵的兒子佟文斌最愛熱鬧，每年這個時候就數他最高興。

可今年……

佟兵的兩個腿上裹著厚厚的紗布，陸雨婷苦著臉坐在電視機前面，陸宇航看著電視若有所思。

李桂蘭也覺得今年的除夕差點意思，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佟文斌覺得好沒勁，下午的時候，他還看見表哥關海洋和小姨倆在外面殺魚呢！

熱騰騰的蒸汽從他們家的廚房裡冒出來，隔老遠他似乎都聞到了蒸臘腸的味道。

這味道，以前過年家裡也有的！

“我要吃臘腸！”

佟文斌看著老媽，大聲道。

“小斌乖啊，今年媽媽忘記準備臘腸了，要不吃點巧克力？”

陸雨婷沒法。

不是她忘了，是她懶得做。

臘腸多麻煩啊，又臭又髒的豬大腸買回來，還得用勺子一點一點把髒東西刮掉，一直刮成薄薄的腸衣。

之後用鐵箍把腸衣拴住，將準備好的肉餡一點一點灌進去。

中間還要用針不斷地給腸衣扎眼放氣，一個不小心便腸破餡出，又得重新來過。

往年這種事情她都不沾手的。

看著桌上紅紙包裝的起士林巧克力，佟文斌撅起嘴：“我就想吃鹹的。”

佟兵心情本就不好，聽到兒子吵鬧，無名之火油然而生，衝著佟文斌吼道：“有巧克力吃還不夠啊！多少小孩想吃還吃不到。愛吃吃，不吃滾外邊玩去！”

陸雨婷看他吼兒子，立刻就不樂意了，把碗往桌上重重一頓：“你有能耐就去找杜瞎子打回來，衝小斌發脾氣，窩裡橫顯著你來了！這大過年的，你讓他去外邊找誰玩？一天到晚發神經。”

看著凶神惡煞，戰鬥意志高昂的老婆，佟兵冷冷道：“你知道個屁，頭髮長見識短。打不過他還非得要湊上去捱揍啊！你以為杜瞎子的工作是怎麼沒的？”

陸雨婷倒也不傻，知道佟兵話裡有話，愣了愣道：“不是說年底清點庫存的時候，發現倉庫裡面少了貨嗎？”

李桂蘭本就覺得看電視沒有意思，這會兒聽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耳朵也豎了起來。

杜瞎子丟了工作的事情廠裡很多人都知道了。

可專人看守，一直都沒出過問題的倉庫裡面怎麼就突然少了東西呢？

副廠長郝建國為這事都發了火，說是一定要找出問題出在哪裡。

保安隊長杜瞎子是第一責任人，事情沒有搞明白之前先做停薪留職處理。

什麼時候把貨找到，什麼時候再回來上班！

這一通發作突如其來，很多人都沒有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倉庫裡面能少東西？這些年郝建國把他的地盤看守得比牢房還嚴。是趙大寶跟他打了招呼之後，倉庫裡面才少了東西。”

佟兵看了一眼陸雨婷，緩緩道：“只知道打架鬥狠有什麼用，做事得靠腦子。”

陸雨珊也回味過來，感情杜瞎子丟工作的源頭在這裡。

她也忘記了剛才還跟佟兵倆吹鼻子瞪眼鬧不痛快，眼珠子一轉，問道：“杜瞎子沒了工作，他們那一家還帶著兩個拖油瓶，這年咋還能過得這麼太平呢？”

佟兵撇撇嘴：“破船也有三兩釘，這才幾天，家裡的餘糧總還能支撐著把這個年過完。等翻過年去，看看他們怎麼討生活！”

陸雨婷也覺得那麼四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杜瞎子一個人，不把他拖死才怪。

她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小兔崽子說還要來討撫卹金，這事你跟郝建國打好招呼了沒？”

旁聽的老太太李桂蘭心驚，連忙道：“可不能再給他們錢了！家裡用都不夠！”

那天關海洋和杜俠突然闖進屋子，傷了佟兵，陸雨婷生生從她手裡扒拉出來一千塊錢，簡直要了她的老命了。

提到這件事佟兵滿腦門子都是氣，惡狠狠地道：“他拿小斌說事，你就怕了！讓他們嚐到了甜頭，搞不好下一次還會來鬧！”

陸雨婷打了佟兵胳膊一下：“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為了你，你以為我捨得那些錢啊！那天看那勢頭，不給他們錢，真能把你兩條腿都打折了！

不過你說的也是，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這麼敲詐下去！”

佟兵擺了擺手：“他們應該不會強來了，否則那天就不會輕易離開。

這件事先等等趙大寶那邊的音，他老頭子要往上走走，這段時間不能太鬧騰。

等他把婚事辦成了，咱倆的工作調動好了，自然有時間收拾關海洋那小崽子？”

陸雨婷一開始覺得佟兵說得不錯，可突然又覺得不太安神：“你說，他和小珊真的成了，小兩口枕邊風吹吹，不會轉頭來對付咱倆吧！”

佟兵白了她一眼。

“你現在才想到這個啊！怕個球，這事要真成了，她不還得感謝我們啊！

就算是小珊有所記恨，可咱終究是讓她過上了好日子！

咱倆把姿態放低一點，多陪點笑臉，也就大事化小了。

好歹我們也是趙大寶的媒人，他不會光聽小珊的。

要真這樣，手底下的兄弟們還怎麼跟他混！”

別看佟兵個頭大，腦子卻也不笨。

這一套陰招使出來之前，他把善後事宜都想好了。

這事說到底，大家都得了好處。

現在的陸雨珊沒什麼閱歷，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當了趙家的媳婦之後，跟人家多比比，多看看，就會明白他處心積慮並非只便宜了自己。

好日子過上一段時間，心思也就寬泛了，哪有那麼多時間計較結婚前的破事。

佟兵覺得自己考慮得足夠周全，兩邊都討到了好。

用後世的話來講，這叫做雙贏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