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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表為婚者,杖一百,離之。”

隨著朝廷公文刊發,這項政令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大宋。

若是平時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畢竟大宋境內親上加親的案例實在是太多了,然而比朝廷公文傳播更快的,還有範正的兩首《釵頭鳳》。

一方面是禁止親上加親的一片譁然,一方面是悽慘悲情的《釵頭鳳》,兩股軒然大波相互對沖,方才將民間的輿論控制在一定範圍。

饒是如此,民間依舊暗潮湧動,吏部侍郎範純禮更是成為眾矢之的。

在此背景下,高太后下令範純禮改任天章閣待制,離京知亳州,朝堂之上幾乎在最短的時間,透過了對範純禮的任命,即日赴任。

“父親,一路順風!”

範府外,範正送別父親前往亳州赴任!

範純禮深深的看了範正一眼道:“為父離京之後,你行事莫要衝動,若有困難,可以和你二伯商議!”

“孩兒明白!”範正連忙立正表態道。

“老爺?”馬氏依依不捨道。

範純禮吩咐道:“你在家先照看正兒,等為夫在亳州安頓下來,再接你過去!”

“是!”

馬氏含淚點頭道。

範純禮回頭看了妻兒一眼,揮馬趕往亳州赴任。

範純禮離開之後,範府就剩下範正和馬氏二人,馬氏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啟稟夫人,蘇遁少爺和李清照小姐求見!”忽然,管家的稟報頓時讓馬氏精神百倍,原本因為範純禮離京的鬱悶早已經不翼而飛。

“誰?”馬氏難以置通道。

“蘇遁少爺和李清照小姐!”範管家又重複一遍道。

馬氏豁然而起道:“可是大宋女詩魁之稱的李家小姐。”

“正是!”範管事點頭道。

“快快有請!不,本夫人親自去請!”馬氏迫不及待道。

李清照年少成名,乃是大宋赫赫有名的女才子,壓得開封文壇年輕一代抬不起頭來,開封城哪家權貴不把其將當作兒媳的最佳人選,然而李清照卻眼光極高,再加上詩詞造詣極高,開封城的青年才俊無一人和其般配。

原本範正棄文從醫之後,馬氏早已經沒有了這般念想,然而範正兩首《釵頭鳳》驚豔開封城,讓馬氏重新燃起了希望。

“範夫人安好!”

看到馬氏親自迎來,李清照款款行禮道。

“好,不愧是我大宋第一才女,果然知書達理,氣質如蘭。”馬氏看到一舉一動,恪守禮節模樣,頓時心中甚是歡喜,一副婆婆挑中媳婦的模樣。

蘇遁不由暗中白了白眼,馬氏只是看到了李清照的偽裝的外表,可沒有看到李清照毒舌的樣子。

李清照含羞低頭道:“夫人過獎了,小女子不過是讀過幾本四書五經罷了,當不得其大宋第一才女的稱謂,昨日範兄詩會兩首《釵頭鳳》驚豔四座,非但詩詞橫溢,更是蘊含醫國之道,讓天下百姓免於近親結婚之害,那才是真正的胸懷天下,小女子今日讓蘇遁代為引薦。”

李清照一番連吹帶捧,立即讓馬氏如沐春風,當下,合不攏嘴道:“我兒範正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精通詩詞歌賦,…………可惜最後醉心於醫學,可讓老身沒少操心,老身還以為他已經棄文從醫,卻沒有想到竟然醫文雙修。”

“範兄大才!”李清照臉色古怪道,這些詞原本都是被人用在她的身上,現在竟然被馬氏用在範正的身上,還讓她沒法反駁。

“正兒還在後院看醫書呢,老身這就派人去喊他!”馬氏熱絡道。

李清照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範兄的醫術要緊,豈敢讓其勞駕!”

馬氏的過分熱情,讓李清照很不適應,連忙對蘇遁使眼色。

蘇遁只得接話道:“夫人先忙,我們自行去找範兄就行了。”

“那好吧!”

馬氏只好遺憾的看著李清照的身影消失在後院。

“幹兄,李姑娘!”

後院之中,範正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醫書,看到二人聯袂而來,不由臉色驚訝道。

“範兄,你最近怎麼沒有去太醫局?”蘇遁上前朗聲問道。

範正冷笑道:“去什麼去,太醫局不是準備將範某革除醫籍,範某再去豈不是自取其辱。”

蘇遁擺擺手道:“範兄這就有所不知了,如今朝堂已經明令中表婚者,杖一百,離之,這就足以證明範兄的醫方乃是真的,太醫局就是自然沒有理由再將範兄革除醫籍。”

“這是自然!”李清照附和道。

蘇遁話語一轉道:“然而範兄的醫方實在是太過於獨特,根本無法排名,所以派遣小弟通知範兄,明日太醫局重新歲考,擇優推薦為翰林醫官。”

“重新歲考?”

範正不由皺眉道。

“不錯!這次太醫令親自讓我來請範兄參加歲考,我想範兄也想堂堂正正證明自己的醫術!”蘇遁正色道。

範正思索良久,最終點頭道:“好!明日我會準時參加歲考!”

他兩世學醫,前身更是深受祖父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理念的影響,立志當一名良醫,範正決定要完成前身的願望。

“範兄果然深明大義!”李清照恭維道。

“李姑娘今日前來,範府可以說是蓬蓽生輝呀!”範正看到李清照,不由訝然道。

在這個時代,男女之防頗深,他沒有想到李清照竟然來到範府找他,哪怕是跟著蘇遁一起,依舊是一個極為大膽的行為。

李清照正色道:“清照今日前來,乃是向範兄求醫!”

“求醫?李姑娘可是哪裡不舒服!”

範正不由一愣,詫異問道。

李清照搖頭道:“清照所醫的並非身體,而是詩詞一道。”

“此話怎講?”範正疑惑道。

李清照臉色傲然道:“清照雖然乃是女子,但是自幼遍覽群書,詩詞之道更是力壓開封文壇年輕一代男兒,無人能敵。”

“李姑娘乃是我大宋當之無愧的第一才女。”範正正色道,這句話可不是恭維,李清照的成就別說是大宋,就是歷朝歷代也沒有女子能與其比肩。

李清照臉色一暗,低沉道:“然而清照的詩詞雖多,而且多為精品,然而沒有一篇能夠流傳千古,堪比前賢的詩詞,清照今日前來,就是請範兄為我醫治詩詞一道,診斷一下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縱觀前賢能夠流傳千古的名篇,最多的則是作者的親身經歷,有感而發,而我等還年輕,論閱歷,論見識,自然遠遠不及,至於範某也不過是有感親上加親之害,寫下《釵頭鳳》,李姑娘還很年輕,假以時日,自然會有詩詞名傳天下。”範正安慰道。

“原本我也這麼認為,然而範兄和清照年紀相仿,兩首釵頭鳳卻驚豔世人、流傳千古!”李清照起身對著範正鄭重一禮道。

範正連忙回禮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詩詞一道哪能和醫道一般診斷開方。”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範兄將杜甫詩句中的無成改為天成,僅僅一字之差,意境極盡昇華。”李清照眼睛精光一閃,“範兄連杜甫詩句都能醫,看來我前來找範兄並沒有找錯。”

“是呀!範兄你能寫出《釵頭鳳》如此驚豔的詩詞,想必定然會有自己的見解,不如伱就說一下,師妹或許可以觸類旁通。”

蘇遁在一旁幫腔道,何止是李清照,就連他也何嘗不想知道其中道理,要知道他乃是名滿天下的蘇軾之後,虎父犬子的稱號已經讓他不堪其擾,他也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的才華。

“呃!”範正看著眼神炙熱的二人,明白今日不說個子醜寅卯來,是過不去這一關了。

“既然如此,範某就給二位剖析一番,首先寫詩自然和學問有關,不過二位都家學深厚,自幼學習詩詞之道,尤其李姑娘乃是開封女詩魁,自然不存在學問不足的問題。”範正想了想道。

李清照點了點頭,她自認為學問不輸於任何人,每每作詩雖然力壓一眾青年才俊,卻無一首名作。

“至於閱歷,和見識,同樣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增加了。”範正攤攤手道。

蘇遁不由臉色黯然,這的確是他們年輕一代的劣勢。

範正看著李清照心中一動道:“除了學問和閱歷之外,還有一個名家寫詩中經常用到的方法!你們或許還沒有用過!”

“是何方法?”二人頓時一臉驚喜道。

“喝酒!”範正一字一頓道。

“喝酒?”二人頓時傻眼,喝酒就能寫出千古名篇,這是什麼邪方

尤其是李清照更是滿臉漲紅,在世俗之中,喝酒的大多都是男人,而女子喝酒就有點招人非議了!

範正解釋道:“酒為詞引!自古以來,酒和詩詞就如同形影不離,從曹操的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到李白的斗酒詩千篇,前輩歐陽修的醉翁亭記更是美談,遠的不說,我等翻翻蘇大學士的詩篇,飲酒寫詩的又有多少?如今李姑娘的詩詞之道已至瓶頸,想要厚積薄發不知道還需多久,如果以酒為藥引,未嘗不能另闢蹊徑。”

李清照不禁若有所思,她遍閱前賢大作,自然知道酒就是詩的催化劑,然而她一個少女喝酒寫詩名聲不好,這讓她顧慮重重。

範正自然不是隨便出餿主意,後世李清照的詩篇中,飲酒寫詩的名篇不知多少,他不過是將此提前點撥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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