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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徒艾薩克,我代表命運的主宰,向你傳達來自雲間的旨意。”

渾身籠罩在暗藍長袍下,就連面孔也看不清的高階祭司,恭敬地向著面前神采赫赫的男子行禮道。

高階祭司面前,艾薩克淡淡點頭回禮,從光明之城離開後,他便帶著無家可歸的女孩薩妮婭,一路回到了埃拉西亞中心,並遇見了傳達旨意的高階祭司。

火焰的沉寂,令整個埃拉西亞陷入一片黑暗,越是臨近埃拉西亞首都,天空便顯得愈發明亮,從泛著點點星光,到微濛濛的透亮,人類對抗這場末日的希望,便存在於天空盡頭的雲中城內。

“羅尼斯,你給我帶來了什麼訊息?”

艾薩克出言問道,眼前的高階祭司與他在光明之城有著一面之緣。羅尼斯從光明之城內帶回的發光之法,令埃拉西亞的人們不必再受黑暗的困擾。

“那是一個不幸的訊息,內容關於您的教母,義人化身的安道爾天使。”羅尼斯嘆了聲道。

艾薩克微微一愣,聽事情與自己的教母有關,看樣子還不是什麼好訊息,他的心一下就焦急起來,趕忙順著羅尼斯的話語追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安道爾天使有著命運加護,怎麼可能會發生意外?”

羅尼斯只是搖頭,似乎也不願相信自己話語中的內容:“根據聖痕者下達的神諭,安道爾天使已經背棄了命運,轉而倒戈成了敵方的一員。安道爾天使素來以虔誠聞名,雲中的天使沒人願意相信此事,但事情就是如此。”

“這不可能!”艾薩克發出一聲怒吼,“從我自雲中甦醒以來,安道爾天使便教導我要保持虔誠,她肅清了我信仰中的雜念,是我最為敬仰的教母,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定是那群不義之人對她做了什麼,她現在在哪?布拉卡達對嗎?我即刻就去找她!”

說罷,怒氣衝衝的艾薩克作勢便要離開,羅尼斯見狀,伸手將他攔了下來。

“我明白你的不解與憤怒,聖痕者自然也早已料到,這份神諭是專程給伱下達的,你是接受還是不接受?”羅尼斯緩緩開口道。

艾薩克深吸口氣,來自雲間聖痕者的神諭,那是身為聖徒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的事情,最終也只能半跪在地:“我願意接受聖痕者的神諭。”

羅尼斯從衣袖中掏出一份封裝好的羊皮卷,火漆上印著揮舞利爪,張開雙翼的獅鷲,那是屬於埃拉西亞王的印章。羅尼斯將羊皮捲開啟,卻見金色的光芒從中映照而出,將羅尼斯的面龐都染得一片金燦,他則是目不斜視的凝望卷軸中的內容:

“安道爾叛出雲中城,聖裁天使之位空缺,聖徒艾薩克即日迴歸雲中聖城,繼任聖裁天使之位。”

羅尼斯將神諭緩緩念出,臉上的表情也隱隱發生變化。在唸出神諭中的內容前,羅尼斯並不知道當中的具體內容,他雖然知道安道爾是艾薩克的教母,也知道艾薩克在安道爾的反叛後一定會為此事鳴不平,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聖痕者竟然選定了聖徒艾薩克,作為下一任聖裁天使。

在所有種類的天使中,聖裁天使都享有極其特殊的地位,綜合實力絕不在大天使長之下,那份源於命運的加護,更是能令所有敵人叫苦不迭。

將羊皮卷重新捲起後,羅尼斯深吸口氣,那份耀眼的光芒隨著羊皮卷的收攏而重歸平靜,但仍有些許亮光殘留在他的眼底,久久沒能散去:

“聖裁天使……那可不是什麼輕鬆的職位,歷代聖裁天使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聖裁天使路西法,他墮落後成為了地獄的君王,至今仍在為禍世間,聖裁天使安道爾,如今也叛出了雲中城。以上便是神諭中的內容,我也只能祝你好運,不要重蹈那些天使的覆轍。”

交代完這番話,羅尼斯便轉身離去,艾薩克則呆呆的站在原地,被任命為新一任聖裁天使,他卻感受不到半點的喜悅,有的只是對安道爾教母的擔心,他相信事情一定另有隱情。

直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他背後響起,女孩緩步行到了他的身旁,艾薩克這才回過神來。

見他與羅尼斯談完事情,女孩便主動靠了過來,開口問道:“我們還要繼續前行嗎?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我們已經快到了,越過這條寒月河,前方就是明月城。”艾薩克開口道,從安道爾的審判中救下女孩的性命後,艾薩克便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屬於自己的影子,他決定幫助女孩,讓她在末日來臨之際,能夠找到一個容身之處。

女孩活潑靈動,不適合戒律森嚴的修道院,把她放到末日來臨,人人自危的埃拉西亞中,顯然不是明智的決定,隨時準備在末日中赴湯蹈火,剷除惡徒的艾薩克,也不可能時刻照看她,她仍舊維持著人類之身,這也給艾薩克增添了不少麻煩,想來想去,也只有一處位置適合安置。

“我們到了,這裡是明月城的獅鷲之家,也是整個埃拉西亞最大的孤兒院,以後你便留在這裡生活。”越過蜿蜒流淌的河流,進入高聳的城內,望著前方成群的潔白建築,艾薩克緩緩說道。

自從亡靈法師強勢崛起以來,埃拉西亞人數量銳減,境內孤兒數量顯著增多,隨著聖痕者的甦醒,孤兒院等設施也從貴族手中拿到了足夠的資金,為那些無家可歸的埃拉西亞人提供了容身之所。

輝光籠罩的聖徒來臨,自然也受到了人們的熱切歡迎,一個個孩童紛紛探出頭來,檢視那不同凡響的來者,就連孤兒院的院長,此刻也恭敬相迎。

“聖徒閣下,想不到您竟然會造訪獅鷲之家。”比身形高大的艾薩克矮了兩個頭的年邁院長搓手相迎,臉上堆著笑意。

“我並非為埃拉西亞的公事而來。”艾薩克緩緩說道,“我在任務中遇見了一位孤兒,她的父母都在任務中不幸遇難,如今的埃拉西亞並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希望她能留在獅鷲之家。”

院長沒有異議,只是忍不住發出一嘆。

“有什麼不便之處嗎?”艾薩克問道。

“能夠為埃拉西亞養育孤兒,這是一份莫大的榮耀。”院長緩緩開口道,“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自從世間的火焰熄滅以來,田野的作物盡數枯死,糧食的價格不斷上漲,聽說在埃拉西亞的偏遠地區,已經開始發生饑荒,孤兒院的資金也愈發捉襟見肘,也許還不等敵人來臨,飢餓便會奪去我們的生命。”

艾薩克一時不答,好一會才道:“我明白了,我會帶她去其他合適的地方。”

“聖徒閣下,我並不是那個意思。”院長這時說道,“多她一個人,並不會對獅鷲之家帶來更多的負擔,這裡的負擔已經夠多的了。我只是……只是無法看到希望,人們都說末日臨近了,沒有任何人能夠從這場末日當中逃脫,等待著我等普通人的,最終只有死亡一途,聖徒閣下,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人世難道再無半點希望?”

“你害怕死亡嗎?”艾薩克只是問道。

“我?在亡靈肆掠之際,我在明月城的城頭上與那些邪惡的亡者對抗,我看著同伴一個個倒下,卻不曾退縮半步,你問我是否害怕死亡,我想應該並不害怕。真正令我害怕的,是獅鷲之家倒閉後,孩子們失去往日的家園,又或是淪落到更慘的地步,我們的食物最多隻夠堅持數個星期,之後會發生什麼,就連我也不願去想。”院長回答。

“是嗎……你現在不用擔心這件事了,因為我來到了這裡。”艾薩克拍著胸膛道,“我會將事情反饋給聖痕者,從而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在你們的糧食吃光前,我會帶著解決的方案歸來,到了那時,你們便再也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

有著艾薩克的這番承諾,院長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聖徒的言語便是最好的保證,行走人間的聖徒,絕不會說出欺騙他人的謊言,困擾著院長許久的問題,也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對於院長激動的連聲感謝,艾薩克只是擺了擺手,他是心懷正義的聖徒,這些都只是他應該做的,對於遭受苦難的埃拉西亞人,他說什麼也不能坐視不理。

離去前,女孩薩妮婭彷彿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分別,有些不捨地望了聖徒一眼:“艾薩克,你要離開了嗎?”

艾薩克點了點頭,承認了女孩話語中的內容:“我要去往雲中聖城,繼任聖裁天使之位。我的教母安道爾現在有難,她被困在了布拉卡達當中,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相信她一定不會做出叛逃的舉動,我要找她問個明白,如果她真的收到敵人的蠱惑,我一定要將她解救出來。”

女孩只是留戀的看了他一眼:“我會想你的。”

聞言,艾薩克從身前取下了一枚墜飾,交到薩妮婭手中:“這是我的教母替我銘刻的印章,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看到它就等於看到了我,你便不必害怕,你便能找到前路。”

女孩將聖徒的墜飾接過,石質的墜飾上銘刻著獨特的紋路,仔細觀察上面的圖案,卻見熊熊大火肆意燃燒,少年單薄的身軀在祭壇中若隱若現,火焰舔舐著他的身軀,將他的半個身子都化作灰燼。

女孩凝視著墜飾上的圖案,一時間就連眼睛都挪不開:“印章上面刻著的那人,他是誰?”

“這是我的印章,你認為那上面的人是誰?”艾薩克聳了聳肩,不禁對女孩的話語感到幾分好笑。

他拍了拍女孩的頭,隨即來到一旁的空地,等到艾薩克張開雙臂時,空中便降下一道光束,將聖徒的身軀徹底籠罩,而他的身軀也順著光束,在空中不斷上升,便要徹底迴歸雲間。

眼見聖徒所展現出來的這等異象,附近聞訊聚集而來的孤兒們在這一刻面露震撼之色,忍不住便要倒頭跪地,向著那難得一見的神蹟跪拜。

當世間已陷入徹底的黑暗,當人世已無半點希望可言,這等神蹟的展現,毫無疑問令麻木絕望的人們心生振奮,連帶著令連日裡食物短缺的陰霾也被驅散,所有人都向著那道光束祈禱。

等到聖徒徹底離去,光束的蹤跡也逐漸消散後,對薩妮婭十分好奇的孤兒們便圍了過來,拉著她問這問那的,薩妮婭剛開始還有些侷促,不知道該先回答誰的問題,但當她握住艾薩克交給她的墜飾時,她的心底便彷彿湧起了一陣勇氣。

正如艾薩克最後對她說的那樣,當她拿起墜飾時,她便不再感到孤單,就好像艾薩克仍舊留在這裡,從未離去一般,連帶著什麼困難都無法令她退縮。

“我叫艾琳,你叫什麼名字?”一位穿著布衣的金髮女孩,主動握住了薩妮婭的手,向著她熱情問道。

“薩妮婭。”薩妮婭回答道,隨即在女孩們的帶領下,進入了孤兒院的內部,開始熟悉眼下這全新的環境。

於此同時,正等待著光束將自己接引回到雲間的艾薩克,倏地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眼底掠過的,分明是警惕與難以置信。

在這一刻,艾薩克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氣息將他籠罩,那股氣息令艾薩克寒毛直豎,忍不住渾身戰慄,哪怕只是感受到那股氣息,艾薩克便感到自己難以呼吸。

很少有氣息,能夠將即將繼任聖裁天使的聖徒給震懾住,但那股氣息偏偏做到了,接引光柱被氣息的主人生生衝破,在空中將艾薩克截下,攔住了他的去路。

艾薩克抬頭望去,卻見手持無上神劍的魔王,張開了漆黑的六翼,橫在了他與返回雲中的路徑之間,幾乎將他頭頂的光芒徹底吞沒。

艾薩克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魔王已伸出手,直直地向他抓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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