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天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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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恍然即逝，距離妖姬霍*亂已經過了一個月，杜城也在三大家族和所有杜城民眾的努力下，逐漸恢復。他們沒有忘記那場洪災，也沒有忘記災難中死去的人，但是他們知

根據杜城反映來統計，此次洪災中，民眾死亡達三萬餘，散修更是死亡近千人，位、南兩家底層修為得到了及時的保護，沒有損傷太多，但是位家的兩位底蘊卻在抵禦洪災時，勞累過度，觸動舊傷，閉了死關，還有位戊乾、南彥這兩位未來的兩大家主，也在抵禦水怪時，被陳墨妍的“鬼哭”“神嚎”所波及，靈識受創，仍處昏迷之中。陳家作為行商大家，所以損失最多的便是錢財，據說這次賑災，陳家竟直接捐贈了兩大金庫，價值數億金幣，手筆大的可怕。

而因為陳墨妍奮力抗敵，雖然當時許多人生死難料，但也不乏有運氣極佳之人見識到了什麼叫巾幗不讓鬚眉。又加上，陳墨妍生的美麗，於是她的故事便在杜城各個茶館酒樓天橋下的說書人口中，逐漸神秘、多彩了起來。

通天塔依然是通天塔，屹立不倒。塔頂，杜城主負手站在窗前，看著百廢待興的杜城，臉上卻沒有人和喜悅。因為在某個房間中，某個已經徹底頹廢的少年，像是丟了魂魄一般，唉聲嘆氣，怨天尤人，活脫脫是個活死人。

“唉！”杜城主長嘆一聲，抬頭看向天空，咒罵道：“你這個死小白，非要下這麼重的藥，我看他要是死了，讓你拿外甥女守寡去吧。”

噠！

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杜城主轉身望去，看清來人之後，臉上終於綻放笑容。

三日後，一輛馬車停在了通天塔的那座高山腳下，而馬伕竟然是之前在廣場之上那位護衛統領。他轉頭望向上山路，只見杜城主與林塵聯袂走來，連忙起身行禮：“見過城主。”

杜城主輕笑，拍了拍護衛統領的肩膀，對林塵說：“別看阿大修為不高，但閱歷卻不少，此去奎域也是為了幫我送一件東西，正巧你們便結伴而行。”

“可是，我......”林塵欲言卻止。

原來是，杜城主打斷了他：“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我會跟陳福說的，如果有哪些不懂的可以詢問阿大。還有，見到邱婷兒的時候，幫我帶聲好。”

說罷，瞬間消失蹤影。林塵錯愕間，對著通天塔醒了一禮，便在阿大的照顧下進入了馬車，而護衛統領阿大也開始了他的旅程。

“林少爺，我聽說您要先去女域，您知道女域嗎？”阿大很明顯是個不甘寂寞的人，雖然在趕馬前行，但還彆著頭，跟車內的林塵搭話。

林塵掀開車簾，坐在阿大的旁邊，搖了搖頭，道：“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出門。”

阿大輕笑：“當我們進入女域的時候，便是進入了佛的世界，據說，當年第一任聖佛就是在女域發家的，而且女域與室域、人皇域毗鄰，又被稱為佛家門戶。其實我是不太認可這句話，因為您看，相對於女域，胃域更接近人皇域，而參域更是與南方的柳域接壤...”

阿大侃侃而談，似乎不知疲倦：“奎域雖然被稱為朝聖之地，但除了佛門淨土建立在那裡外，倒也沒什麼奇特之處。主要我不理解的是，人間界地域都是以二十八星宿所命名，東、南、北方各域倒不多說了，主要西方位被稱為白虎，而白虎聖獸在諸多傳說和記載中都為殺伐第一，但這個殺伐第一為何要與慈悲為懷的佛門牽連呢？林少爺，您認為呢？”

似乎覺得只有自己說還不盡興，阿大撇過頭，問向林塵，林塵聞言欲言又止，許久才訕訕回答：“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是第一次出門。”

阿大悻悻的抽了抽鼻子，手中長鞭加力，馬車執行速度加快。

室域地界著實說不得空曠，據說這裡本來是一座大山，後來逐漸有了聖靈之後，才開闢出如今的模樣。所以相對於虛域的廣袤，室域只能被稱為山川。

修士行路尚且知道疲倦，馬車在行進千里之後，也終是足力不夠，若不是阿大御馬有方，險些掀翻了馬車。

收拾好馬匹之後，阿大與林塵一同坐在一面山前，吃著攜帶的乾糧。突然，林塵問向阿大：“阿大，你來杜城多久了？”

阿大喝了口水，將口中乾糧嚥下，齜牙笑道：“我從小便是在杜城了，我是個孤兒，是城主把我養大的，他說自己沒有名字，是無，那我就是一，便取了個阿大的名字。”

林塵看著好像會一直樂觀的阿大，靜靜聽他說著。

“只是，我資質愚鈍，今年快二十了，卻一直卡在脫胎境，城主說我心思通明，只要破了瓶頸，便能化魚成龍。不過我卻不信，我本來就不喜歡修行，反而想做個旅行家。”阿大吞了口乾糧，看向林塵，繼續道。“林少爺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已經是脫胎境高手，用城主的話來說，定非池中之物。”

聽此，林塵眼神黯然，他的腦海中一直浮現那張絕美臉龐，還有那個持槍神人的冷漠。

回想這一個月，自己渾渾噩噩，本以為堅韌的道心，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而也正因為此次頹廢，讓他見到了一些他本就見到的真相。

陳墨妍被帶走的第五日，林塵也已經癱坐在之前被槍神白青山拍進牆裡的那面牆下面有了五三日。他是第三天才被杜城主從牆裡“摳”出來的。其實也多虧了白青山這一掌，讓林塵得到了休息，他雖然硬接了妖姬一擊，但好在他劫道大成，體魄遠超同儕，且妖姬本也沒有下重手，所以他身上的傷勢並不算嚴重。可陳墨妍重傷昏迷不醒，加上白青山言語中的現實打擊，讓他一時間走不出來。雖說白青山看起來冷淡無情，但卻心底溫柔，心細如髮，當時林塵的突然爆發，若不制止，會對林塵本身有害，一是會動搖他修行根基，二是擔心他會走火入魔。那一掌讓林塵昏睡過去之後，傷勢也就兀自的修復了，也給與他冷靜情緒的時間。

被從牆上摳下來之後，林塵道心雖歸於平靜，實則混亂不堪，這也就是為什麼杜城主每天都能聽到林塵的哀嘆、怨恨的聲音。

在這段時間裡，林塵審視了自己的內心，回顧了自己從鬼蜮走出來的經歷過往，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努力、奔走。為了歡歡？為了老頭子？為了小灰？為了父親的遺願、人皇舊部的不甘？還是說，只是為了自己！

他在記憶裡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這裡桃林密佈，只是與前幾次來到時候有所不同，只剩下空落落的枝幹，遍地的肥美青草也都枯萎，山澗沒有溪流，道路沒有野花，只有刺骨寒冷的狂風吹襲。唯一不變的，是坐在涼亭中飲茶的那個老人。

“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林塵站在亭前問道。

老人沒有回答。

“花呢？樹呢？草呢？水呢？”林塵的問題似乎...不，很是無味。

老人依然端杯飲茶。

哼！

林塵心中不明怒火燃燒，修為呼嘯而出，化作數道光刃，斬斷了桃樹，掃平了草地，割開了山澗，但卻無法動搖那座最不起眼的涼亭和亭中的老人。

老人慢慢放下茶杯，白髮被風吹起，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他看著林塵，一字一句道：“問你呀！”

林塵怔怔的看著那張臉，久久沒能言語，不是無話可說，是難以訴說。他收了神通，走進涼亭，為自己倒了杯水，卻發現壺中茶水傾入杯中後便不翼而飛！

“不是你的，你得不到，你心中沒有的，你看不到，你想要的，是這個嗎？”

老人五指一捏，竟見一抔水流在其手中形成茶杯模樣。老人看著林塵，示意自己手中的水，帶著頗有少年的語氣說道：“這是我的！”

林塵頓時頹然了，他雙肘放在雙膝，捂著臉。老人眼尖的發現，有一滴淚水從林塵的下巴滑落。

“你為什麼，就非要這杯茶呢？”老人聲音輕柔，將手掌放到了林塵跟前。

林塵放下手，淚眼婆娑盯著老人手中的水，道：“你不是說了嗎？這是我的！”

說著，一把奪過那水，可當已成型的水落到林塵手中時，直接順著指縫流走了。

老人哈哈大笑，很是開心，他看著林塵有些狼狽的模樣，笑著笑著，似乎是肚子笑痛了，捂著腹部，哎喲哎喲的叫著。

“若你只是來嘲笑我，又何必要喚我過來？”林塵眉頭一皺，怒氣就要溢位。

老人笑了會，又恢復之前淡然模樣，他伸手指向林塵，道：“是你自己來的。”

“我自己？”林塵眼神閃爍，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蹦出來一般，但卻始終抓不住出現的時機。

“對，還記得嗎？當初你從我這裡取走桃樹的時候，我說過一句話。”老人意味深長的笑道。

“什麼話？”林塵猛然起身問道。

“我說過，這桃林，是我種的！”

話罷剎那間，老人身形偉岸，長袖擺動間，桃林重生，花香四溢，嫩綠的草地隨風搖曳，山澗的水流嘩嘩不斷。而老人身上的白髮白鬍白眉全都化成黑色，將一張面孔完全露出來，那是一張年輕的面孔，也是林塵的面孔。到那張臉，林塵並不驚訝，因為早在重開五行時，他便已經知道了一些，比如，這個老人就是自己。

桃林林塵意氣風發，手指所指之處春暖花開，萬物復甦，他的眼睛盯著涼亭中的林塵，眼神中滿是鄙夷和譏諷。

“為什麼？”林塵垂首問道。

“你就只會問為什麼？”桃林林塵嘴角譏諷之意更甚。

“就算你看不起我，我還是想要知道真相。”林塵緩緩抬起頭與桃林林塵對視。

桃林林塵譏笑一聲，道：“你想知道真相？好，告訴你又何妨？”

天元一千零六十九年，剛剛平息大戰數百年的三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人間界統治者人皇林天涯，反叛天元神帝，挑起戰亂。神帝原念及其天資綽約，修行不易，又對人間界建設微有建功，不忍降罪。但，人皇不思悔改，愈發驕姿，無可奈何，帝只得下令，天降神罰......這段話是史書上所記載，至於真相到底如何，也只有當代經歷者才能知曉。後人讀史，也自然信疑各半。

天罰降至人間界，人皇林天涯怒衝殺入神界，而在這之前，人皇將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交給了一位老者。之後，人皇殿遭到屠殺，人皇嫡系，林氏宗族被屠戮殆盡。只有老者帶走的這個嬰兒活了下來。但不知為何，老者將這嬰兒帶往地界與人界的交接之地，此地人鬼橫行，無管無束，人界不管，地界不問，神界不聞，稱為三不管地帶，而這一地帶名為鬼蜮。老者在鬼蜮安家，卻竟直接將嬰兒封印起來，一直到十數年前才解封撫養，直至兩年前，嬰兒成人走出鬼蜮，顯露在三界視野中，被各方勢力盯上，這個嬰兒自然便是林塵。

“那個老傢伙，竟然說我心思不純，積怨已久，恐成魔，二話不說便將我封印在了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可是，我才剛剛出生，我還是個不通人氣的嬰兒，我哪有什麼成魔心思！”桃林林塵五官猙獰，雙指併攏，向上輕輕一挑，無數桃花飄起，逐漸匯聚，隨著咻咻之聲不斷，在其身旁形成數十隻桃花長劍。

“我本以為，他解開封印，我便可以重見天日，卻沒想到...”他眼神中的怨毒之色愈發濃郁，瞳孔間赤紅之色蔓延。“竟然多出了個你，為了你，他又把我封印了起來，封印施加的更加厲害，我根本不會再有機會出去了...”

“所以，你就想盡辦法把我引了過來，想要迷惑我，把你放出去。”聽聞桃林林塵的話，林塵也明白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

“沒錯，儘管是老頭子封印的我，但以他的秉性，最終解封的關鍵一定是你。”桃林林塵眼神逐漸瘋狂。

“所以，你先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又將桃樹送給我，讓我看到你的真容，勾起我的同情和愧疚心。今天你又把我拉到這裡來，是想借我道心不穩之時，成為我！”林塵衣袖輕擺，身後五行洞天升起，洞天之中，桃樹搖曳，奇彩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