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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姨娘焦躁不安時,陌北也做完了所有的收尾動作,走出了房間。
他一出來,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張姨娘和春娘。
他眨了眨眼。
在悅色樓一年,別的沒學會多少,察言觀色倒是學了不少。
剛剛阿茶帶著兩人過來時,他就發現了,這兩人似乎對阿茶有幾分懼怕之意,又有幾分恨意。
而左邊那個穿紅衣服的恨意更深,穿丫鬟服的似乎還有一絲絲歉意。
陌北挑了下眉。
歉意麼......看來這次回門,不是很順利,這兩個人,主人並不喜歡。
陌北垂下眼眸,不再打量,轉了個方向,朝著自己居住的小屋子走去。
春娘小心翼翼地用餘光觀察著陌北。
剛剛沒仔細看,這會認真觀察後,只剩驚豔。
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面板比女人還要嬌嫩幾分,五官在陽剛之中透露著精緻,關鍵是渾身的肌肉又不失男子氣概。
用一句‘穿衣有肉,脫衣顯瘦’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張姨娘焦躁不安,自然也沒什麼心思觀察周圍。
她一直在‘被發現了’‘沒被發現’的自我內耗中來回折騰。
春孃的視線一直跟隨陌北進了屋才收起來。
她扯了扯張姨娘的衣襬:“夫人,那人應該就是悅色樓的男寵。”
張姨娘沒有心思聽她說什麼,敷衍地‘嗯嗯啊啊’了幾聲。
春娘自顧自地說著:“我長這麼大,著實沒見過如此俊美的男人......這大小姐啊,確實好福氣。”
張姨娘滿腦子焦慮,喃喃道:“這究竟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啊,倒是給個痛快啊!”
春娘聽得莫名其妙:“什麼發現沒發現?”
張姨娘求救一般看向春娘,整個身子因為膽怯在劇烈地抖動:“我,我......”
她難以言齒。
雖然春娘是她最為親近之人,甚至在大難臨頭之時願意跳出來為她頂罪,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事以密成,言以洩敗。
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何況,她心裡有70%的把握,她買兇的事十三殿下已經知曉了。
就是不清楚他為什麼不說此事。
若是他說了,在將軍府的時候,她或許就沒命了,老夫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還活著的。
阿茶嫁入了皇室,便是皇室之人,刺殺皇室......
簡直無法想象。
張姨娘狠狠地掐了下自己大腿,使自己儘量鎮定下來,然後壓低了聲音:“春娘,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巫蠱之事,確實不是我所為。”
她是瘋了才會去詛咒皇室。
春娘愣了一下,臉上浮現了重重的迷茫:“不是您?”
張姨娘用力地點頭,語氣急促:“千真萬確,而且今日的事,一環扣一環,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和柔兒陷入萬劫不復。”
春娘腦筋轉得極快:“您的意思是,這娃娃是十三殿下自己扎的?”
這年頭還有自己詛咒自己的嗎?
張姨娘滿臉凝重,十分認真搖了搖頭:“不,是阿茶帶來的。”
她的眼睛通紅,充滿了血色,看上去可怕恐怖。
春娘想了想:“我知道大小姐如今表情得不太像個傻子,好像清明瞭一般,但是,前天我們將她綁住替嫁的時候,她還是個傻子無意。”
“短短三天時間,她就能運籌帷幄,設計這一切......太可怕了。”
何止可怕,簡直可怕。
張姨娘忽然想通了之前許多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比如太子殿下為什麼好端端地會來,若是他不來,林子柔和太子苟且之事就不會被爆出來。
就算阿茶說了,眾人也只會以為是小傻子說的瘋話。
可正是因為太子殿下在,他的反應和態度,恰好證實了此事為真。
而阿茶又怎麼會恰到好處地剛好穿著露肩的衣服,將那些看不見的罪責全部公之於眾。
要知道林子柔虐待阿茶,那都是算計好了的。
再怎麼說阿茶都是將軍府的嫡女,所以露在外面會被人瞧見的地方,那是萬萬不可有傷痕的。
避免將軍府落人口舌。
可是現在,在眾人議論聲最激烈的時候,展露了阿茶悲慘的過去。
這一環接一環,不可謂不精彩。
而這一切,若沒有人在背後設計,她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太順了。
現在回想起來,事態發展得太順了。
突然匯聚的平民,中途而來的太子,一切就像是專門為阿茶配角一般,都在恰到好處的時間將事態推向一波一波的不可控。
阿茶,這個曾經的小傻子。
離開將軍府三天,就把所有人都算計了一遍。
所以,巫蠱的事情是阿茶安排的也在情理之中。
張姨娘絕對不會做出對皇室之人詛咒的事情。
她的下人,更加不可能無緣無故去詛咒一個皇子。
這是嫌自己長了五個腦袋嗎?
所以只有可能是阿茶。
她在前一天就備好了這個娃娃,然後帶到了將軍府,到了張姨娘院中時再拿出來。
人贓俱獲,她,百口莫辯。
張姨娘覺得自己的頭嗡嗡嗡地響了起來,大腦一片空白,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這是怎樣的對手啊。
分明在前一天她還在輕視她。
可就短短一上午的時間,她似乎被打得無力還手。
如今,她和她女兒,都像是戰俘一樣會被關在這個院中。
還不知道接下來阿茶想要怎麼對付她們。
一時間,張姨娘的心中湧上了無限的絕望,銳利的風聲陡然刺破燥悶的空氣,夾帶著雷霆的氣勢,從遠處呼嘯而來。
吹得她髒兮兮的衣襬在地上來回抖動。
通紅的眼睛微微發酸,似乎有砂礫吹進了眼睛,淚水滾燙掉落了出來。
下一秒,她用力地擦掉了眼淚。
不行,她還不能軟弱,她還有女兒。
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就讓她來還吧。
她的女兒是被她嬌生慣養習慣了,這些年對阿茶的欺壓也不過是她的旁敲側擊。
她心生嫉妒,罪該萬死,對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毫無容人之心。
是她該死!
是她該死!
她願意用一切手段乞求阿茶的原諒,只求放過她的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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