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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昨天放學,把小黑暴揍一頓,真叫一個解氣。

他吩咐手下說:“打今兒起,見到小黑一次,就打他一頓。”

生子打小黑不是目的,他的目的要等小黑徹底服軟了,才能開出條件。

生子帶人早早守在學校大門口,老遠地看見小黑一個人來了,身邊還沒人陪著。

生子心裡話,昨天這頓打,還是沒把小黑打服呀。

昨天小黑扶著牆根兒回家的。

今天他爸不來,至少也得讓他姐陪著來上學。

大家見面談條件,小黑白吃白喝我好幾個月,多少也得給點錢做補償吧。

生子已經想好了,小黑每天必須給他一塊錢,不然,就躲不過一頓打。

小黑跛著一條腿,一瘸一拐走到生子面前,沒等生子說話,他先說:“還想打是吧。”

“不想捱打也行。”生子用下巴,指點小黑說:“從今天起,你每天必須給我……”

“這個你要嗎。”小黑手伸進書包,掏出一把菜刀,送到生子脖頸下。

這是早晨,二姐田麗用來切鹹菜的刀,上面還散發著濃郁的芥菜疙瘩味。

生子哪想到小黑能來這一出呀。

他低頭看見菜刀,顫抖的聲音說:“有話好說,你別碰我。”

小黑一把揪住生子的頭髮,用刀背敲了一下生子的哽嗓咽喉說:“再敢惹我,我就不用這面了。”

小黑轉過菜刀,將刀刃按在生子的脖子上,生子立時尿了褲子,

來來往往的男女同學,還有一些老師,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向來膽小怕事的小黑,受傷後,先莫名其妙地,受到生子這幫壞小子的恭敬,如今大家又反目成仇,小黑居然敢拿菜刀,把生子嚇尿褲子了。

這還了得!

生子一路哭著,回家換褲衩子去了。

他的兩個哥哥,剛從教養院放回來,每天還要去派出所報到。一見弟弟挨欺負了,還被嚇尿了褲子,當時就火了。

問題本身並不嚴重,小屁孩之間打架,吃虧佔便宜都無所謂。

關鍵在於生子是棍棒家屬。

有人公然拿菜刀架到他脖子上,還把他嚇尿褲子了。簡直不把棍棒當老大,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

生子的兩個哥哥,先問明跟生子動刀子的人是誰。聽說是小黑,這哥倆你一巴掌我一腳,把生子好一頓打。

不要以為這兩哥在教育生子學好,他們覺得生子丟人了。

憑他們哥倆在小鎮的聲名,連派出所公安見了,都對他們客氣幾分。

沒想到他們的親弟弟,居然被一家丫頭片子,誰見了都敢踢一腳,打一巴掌的小黑,拿菜刀架到脖子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句話換成百姓調侃,就變成了:叔能忍,嬸也不能忍。

“你去。”老大命令老二去學校,必須等到放學的時候,當著全校同學的面,教訓小黑,找回面子。

“願意去你去,我丟不起那個人。”老二更有性格。

他倆是小鎮出了名的棍棒。

用現在的話講,屬於大腕級別,讓他倆去打小黑,級別段位之差,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哥倆非常好面子。

有人敢打他們的弟弟,那就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就必須受到懲罰。

哥倆你一句我一句,嗆嗆了好一會兒,最後決定一起出面教訓小黑。

老大還不忘囑咐生子說:“見著這小子,你就給我打,他肯定不敢還手。”

哥幾個在家等到傍晚,學校放學前,來到校門口。

老大老二雙手抱肩站在那裡。

生子有兩個哥當靠山,也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架勢。

鈴聲響起,學生們跑出校門,看見生子和兩個哥守在那裡,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大家紛紛躲到一邊,等著看小黑跪地求饒。

那時候打架有個規矩,只要你服軟了,跪地下磕頭,這事就算完了。

小黑終於出來了。

他沒人們想象的那樣,縮脖端腔往外走,看見生子的兩個哥,就嚇酥骨頭了,眼淚一把一把地淌,讓跪就跪,讓磕頭就磕頭。

他一掃以往的滿臉笑容,換之怒目橫眉,咬牙切齒地憤怒。

這是人到了氣憤已極時,豁出一切,敢於拼命的架勢。

生子見了有些膽怯,回頭看兩個哥哥。

這兩位棍棒見了,“噗嗤”一下氣笑了。

“你個小逼崽子,還挺橫。”老二一臉的不屑,抬腳踢小黑。

小黑靈敏一躲,居然沒有跑。

嘿!

老大一看,不高興了。

他們哥倆以大欺小,傳出去會讓人家笑話,可小黑總該知道規矩吧。

老二這一腳,就是警告你,今後在我弟弟面前,規規矩矩的,僅此而已。

小黑被踢一腳跑了,生子想追,倆哥都不能讓他去追。

這叫點到為止。

他們主要為弟弟站臺出氣,站腳助威,接下來就看生子怎麼收拾小黑了。

小黑就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膽,也不敢對他倆不恭敬。

其實,小黑已經知道,生子的兩個哥會來,他一整天都在設計應對方案。

其中一項就是逃課,提前放學回家,讓他們抓不著。

他能躲過初一,肯定躲不過十五。就生子他倆哥那段位,想替兄弟報仇,都敢追到他家去。

躲肯定不行了,那就硬扛著吧。

小黑知道,這哥倆來找他算賬,形式大於內容。他們只是為弟弟撐腰打氣,根本沒想把他怎樣。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

生子有兩個哥撐腰,在全校同學面前,拿小黑說事,制服一個小黑,就等於在全校同學面前,再一次威風八面,今後看誰還敢不服他。

想到這兒,小黑犯起了驢脾氣。

生子的二哥一腳沒踢著小黑,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老大更是暴脾氣,他抬腳便踹,同時罵道:“我他媽弄死你。”

他的腳踹出去,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小黑身子突然懸空,兩腳用力跺在他的小腿上,只聽“哎呀”一聲,他一下子摔倒在地。

“哎呀臥槽!”老二怎麼也沒想到,小黑不但敢還手,還把老大踹趴下了。

老二不假思索撲過來,掄起巴掌就要打小黑。

小黑也沒閒著,他從書包裡掏出菜刀,迎著老二便是一刀,老二躲閃不及,手腕捱了一刀。

他愣住了,這小逼崽子真敢下手。

沒等他反應過來,小黑第二刀又砍過來了,這刀直衝他的哽嗓咽喉。

老二手無寸鐵,手腕子捱了一刀,見小黑眼睛都紅了,他二話不說,轉身便跑。

老大從地上爬起來,瘸著一條腿,還要教訓小黑。

小黑砍跑了老二,轉回身又衝老大來了。

“我警告你,敢……”還沒等老大說完話,小黑的菜刀“唰”地一下砍過來。“哎——臥槽!”

老大一躲閃,小黑的刀走空了,他想空手奪刀。

小黑雙手握住刀把,一個急轉彎,直接衝老大的脖子抹過去。

“我的媽呀。”老大一瘸一拐跑開了,他邊跑邊喊:“這小子他媽瘋啦。”

趕走了兩個大棍棒,小黑沒有絲毫懈怠。他轉回身,菜刀再次按在生子的脖子上說:“你不是牛逼嗎,再牛一個給我看看。”

生子這次沒尿褲子,他被嚇懵了。“噗通”跪在地上說:“黑哥,我服了。”

“叫我黑爺。”小黑見好就收,他把菜刀揣回書包,對不遠處的兩個棍棒,也就是生子的大哥二哥說:“我不欺負人,誰敢欺負我,我就跟他玩命,不信咱就走著瞧。”

小黑一戰封神了。

小鎮有名的兩個棍棒,被小黑砍得連滾帶爬,這個訊息,快速在小鎮傳開了。

上了年紀的人,因此想到了小黑的母親吳玉芬。

這娘們兒冒死生下的這小子,確實有點邪性。哪有腦袋被砸塌了,大夫都沒法兒治了,他爸也把他當成死人揹回家了,他竟然活了過來。

這不,連派出所都治不了的兩個棍棒,被他拎著菜刀追得滿街跑。

有枝添葉,這就是傳聞的力量。

一時間,小黑在小鎮聲名大振,那些被生子欺負慣了,敢怒不敢言的學生,不管是哪個年級的,見到小黑,一律叫他黑哥。

徐英在家備好小黑愛吃的蘋果,又買了扒皮魚,燜了一鍋大米飯,卻不見小黑來家陪她。

這臭小子,一去就沒了蹤影。

她心有掛礙,又不方便去田家找小黑,只能在家默默地等待。

連續幾天過去了,小黑始終沒有出現。

莫非他為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產生了恐懼感,不敢再來見我了。

徐英想到這兒,覺得有必要跟小黑見上一面。告訴他,發生的一切,都是姐心甘情願的,你不要有任何負擔。

這天,徐英趕在放學前,在家裡做好晚飯,提前去學校門口,等小黑放學,給他一個交代。

放學了,一群孩子連蹦帶跳跑出校園,有幾個學生守在門口,攔截出校的男生,在翻他們的挎包。

小黑陰沉著臉出現了。他走過去,對正在翻同學兜的人,抬腳便踹,揮手就打。那幾個人看見小黑,撒腿便跑。

徐英急了。

她跑過去,拉上小黑便走。

小黑看見徐英,絕對的順從。兩人走出一段路,徐英止住腳步,訓斥小黑說:“你傻呀,那幾個壞小子欺負別人,跟你有啥關係,你不怕人家報復你呀。”

小黑嬉笑說:“借他兩膽也不敢。”

徐英見小黑一臉的自信,感覺很蹊蹺。小黑也不做解釋,他揹著書包,直接跟徐英回家了。

“弟,聽姐說。”徐英把準備好的一肚子心裡話,要全部告訴小黑。她說:“不管你今後咋樣,姐永遠是你的姐,絕對不會讓你承擔任何責任。”

小黑眼淚在眼圈裡轉來轉去,最後嘻嘻一笑說:“我想娶姐當老婆。”

啥!

徐英一下子愣住了。

小黑十分認真的看著徐英,引來徐英會心地笑了。

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沒接觸過男女之事,一旦有了肌膚之親,便產生一份眷戀,就信誓旦旦,說什麼海枯石爛心不變。

等他長大了,接觸到更多的女人了,或者見到心儀的女人了,估計他倆這場遊戲,就到終點了。

“你回家跟田麗說一聲,今晚來陪我,不回家吃飯了。”徐英考慮得比較周全。

她怕田麗沒事找事,大晚上來家敲門,名義上找弟弟回家,實際上就是找碴兒跟她打架,損壞她的名聲。

“知道了。”小黑吃完一個蘋果,背書包走了。

小黑走到自家院門口,院門開啟了,田麗扎著圍裙,冷著臉堵在院門口說:“放學不回家,跑老徐家幹啥去了。”

“管得著嗎。”小黑白了田麗一眼,繞開田麗就要進屋去。

田麗攔住小黑的去路,壓低嗓音說:“徐英給你啥好處了,你為啥放學就去她家。”

小黑只當沒聽見田麗的話,他用力撥開田麗,回到家裡,放下書包,剛要往外走。

田麗又攔在門口,拉開架勢說:“今天你哪也不許去。”

小黑站在那裡,乜斜著田麗的自信,感應到田麗已經懷疑他和徐英的事了,等父親回來,她還要給父親打小報告。

多事的女人。

小黑心裡默默地給田麗算了一筆賬。

自從大姐田秀離開家,田麗掌管家裡的日常開銷,她幾乎每月都要私吞幾塊錢,把錢藏到炕櫃裡的一雙襪子裡。

幾年下來,田麗的私房錢,已經達到一百多塊了。再加上她每月從街辦工廠掙的十八元工資,總計達三百多塊錢了。

她還饞嘴,經常打著給家裡人買菜的旗號,偷偷買香腸,或者水果,在外面吃完再回家。

她還三天兩頭抱怨,說兜裡的錢數不對,有人偷她錢了。最可氣的是,她竟然把小黑當成重點懷疑物件。

田老蔫事後曾幾次提醒小黑,沒錢花跟爸要。

小黑知道,他在替田麗背黑鍋,只是不願在這種事情上,跟田麗計較。

今天,田麗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要干涉他和徐英的事。

小黑可以不計較田麗的刁鑽與無理,也不在乎她偷藏私房錢,但他非常在意徐英的名譽。

絕對不許田麗對徐英說一個不字。

“你等爸回來的,我把啥事都告訴他。”田麗嘟嘟囔囔地敲山震虎,一副怨婦形象,激怒了小黑。

他揮手一拳,打在田麗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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