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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師父,這棋局獨步天下,奇妙異常。徒兒也只是僥倖破解而已,論棋藝徒兒遠不及師兄一分。或許這棋局還有其他破解之法,不如讓師兄再研究研究。二十年後,若還找不到其他破解之法,不如邀請天下之人一同參詳。並揚言,若有人能破此棋局,送其一策武功秘籍。”說著,我將藏於通靈納玉戒中的所有古龍的武功秘籍拿了出來。
這逍遙派本藏有天下武功,只是後來大多數被李秋水帶到了蘇州蔓陀山莊。所以無崖子對武功有相當的認知,見我拿出的武功秘籍雖然都沒見過,但都是有其可學之處,而且有的更是上乘。另外,逍遙派所藏的武功都是殘卷,而我拿出來的這些可都全卷。於是道:“嗯,你說的有理。星河,照辦吧!”蘇星河應了聲“是”。
本來給無崖子治傷,我要在擂鼓山多留些時間再離開的,可是再過一個多月刀白鳳出軌在即,此等大事若是不能親眼鑑證豈不可惜。但是無崖子的傷要完全治癒,這點時間根本不夠。所性還有蘇星河可以代勞,我將通靈納玉戒中所收藏的奇花異草全部交給蘇星河,並告訴他這些奇花異草的用法,把治癒無崖子多年的傷殘的事就交給他了。
蘇星河對於此事自然是樂見其成,將師父的傷治癒是他這些年的願望,奈何這裡一則條件有限,沒有什麼草藥可以為師父治傷;二則他也不好高調地出去走動,萬一被丁春秋的耳目發現他,到時自己性命不保是小,連累師父再次面臨危險才是大事。如今有了我給他草藥,既能治癒師父的傷,又不會被丁春秋發現,他自然很開心。
臨行前,無崖子將逍遙派所有的武功心法和口訣全部傳授與我,還有運功之法和“千里傳音”,以便我日後練習。另外,虛竹因相貌問題,拜在蘇星河門下成了我的師侄。但由於蘇星河學的都是雜學,所通武功不多,所以虛竹也由無崖子傳授,虛竹因此也託付給無崖子照顧,約好日後再來相見。然後,我下了擂鼓山南下向大理國飛去。
一路上我飛飛停停,不知飛了幾日,終於來到大理境內。先在大理城內稍做調整,並將運功之法和“千里傳音”全部學會,以便日後運用。二月初的一日夜晚,我來到天龍寺外,親眼鑑證了大理國鎮南王妃刀白鳳“紅杏出牆”的一幕。
這日,原大理國太子的段延慶終於從東海趕回大理國,來到天龍寺外。他在湖廣道上遇到強仇圍攻,雖然盡殲諸敵,自己卻已身受重傷,雙腿折斷,面目毀損,喉頭被敵人橫砍一刀,全身汙穢惡臭,傷口中都是蛆蟲,幾十只蒼蠅圍著他嗡嗡亂飛。
當他還是大理國的皇太子時,當年父皇為奸臣所弒,他在宮人的幫助下,於混亂中逃出大理國,終於學成了武功回來。現在大理國的國君段正明是他堂兄,可是真正的皇帝應當是他而不是段正明。他知道段正明寬仁愛民,很得人心,秘有文武百官,士卒百九,個個擁戴當今皇帝,誰也不會再來記得前朝這個皇太子。
如果他現在貿然在大理國現身,勢必在性命之憂,誰都會討好當今皇帝,立時便會將他殺了。他本來武藝高強,足為萬人之敵,可是這時候身受重傷,連一個尋常的兵士也敵不過。段延慶掙扎著一路行來,來到天龍寺外,唯一的指望,想請枯榮大師可以出面為自己主持公道。枯榮大師是他父親的親兄弟,是他的親叔父,也是保定皇帝段正明的親堂叔。
枯榮大師是有道高僧,天龍寺是大理國的國寺,也是段氏皇朝的屏障,而且還是大理國曆代皇帝避位為僧時的退隱之所。他不敢在大理城現身,便先去求見枯榮大師。可是天龍寺的知客僧卻告訴他,枯榮大師正在坐枯禪,已入定五天,再隔十天半月,也不知是否出定,就算出定之後,也決計不見外人。
知客僧問段延慶有什麼事,可以留言下來,或者由他去稟明方丈。對待這樣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臭叫化,知客僧這麼說話,已可算是十分客氣了。但段延慶怎敢吐露自己的身份?他用手肘撐地,爬到寺旁的一株菩提樹下,等候枯榮大師出定,但心中又想剛才那知客僧所說的話,覺得自己在大理多逗留一刻,便宜多一分危險,只要有人認出了他,他是不是該當立刻逃走?
根據書中所述,他此時全身高燒,各處創傷又是疼痛又是麻癢,實是耐忍難熬。心想:我受此折磨苦楚,這日子又怎過得下去?我不如就此死了,就此自盡了吧。他想撐起身來,在菩提樹上一頭撞死,但是奈何全身乏力,又飢又渴,躺在地下說什麼也不願動,沒了活下去的勇氣,也沒了求生的勇氣。我見著他的樣子,不免心中難受,同情起他的遭遇來。
當月亮升到中天時,忽見一個白衣女子從迷霧中冉冉向他走近……。林間草叢,白霧瀰漫,這白衣女子長髮披肩,好像足不沾地般行來。她的臉揹著月光,五官朦朦朧朧的瞧得並不是很清楚,但段延慶為她的清麗秀美仍驚詫不已。他只覺得這女子像觀音菩薩一般的端正美麗,心中欣喜萬分。我見他面帶喜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見了那白衣女子。由於空中有白霧瀰漫,那白衣女子白衣飄飄,腳下微帶著輕功走著,再加上相傳觀音有百態,朦朦朧朧間瞧去的確像極了觀音菩薩。若不是我知道那是鎮南王王妃刀白鳳,也差點誤認為是觀音菩薩來了。還想著,難道是我之前借佛祖的名義把虛竹騙出來的事,被佛祖知曉,派觀音來找我算賬的呢,畢竟傳言佛祖是無所不曉的。
刀白鳳緩緩走近段延慶,轉過身去。段延慶見到了她的側面,臉上白得沒半點因色。忽然聽得刀白鳳輕輕的、喃喃的說起話來:“我這麼全心全意的待你,你……卻全不把我放在心上。你有了一個女人,又有了一個女人,把我們跪在菩薩面前立下的盟誓全都拋到了腦後。我原諒你一次又一次,我可不能再原諒你了。你對不起我,我也要對你不起。你揹著我去找別人,我也要去找別人。你們漢人不將我們擺夷女子當人,欺負我,待我如貓如狗、如豬如牛,我……我一定要報復,我們擺夷女子也不將你們漢人男子當人。”
她的話說得很輕,全是自言自語,但語氣之中,卻是充滿了深深的怒意。雖然我離她足有二里的距離,但因我深厚的內功再加上無崖子的指點,即使再遠的距離我也能清楚聽見。只是,聽她的話,我覺得有些奇怪。想那段正淳雖然風·流成性、愛拈花惹草,但對刀白鳳還是很好的,而且皇帝段正明為人也很和善,哪有人像她說的那般待她?再者說,擺夷是大理國的一大種族,族中女子大多頗為美貌,面板白嫩,遠勝過漢人,只是男子文弱些,人數又少,道是常受漢人的欺凌。但這關女子什麼事?難道一起受牽連的?唉,不管了,畢竟她是當事人,別人怎麼對她,她自己應該最清楚。
然而,段延慶的心中卻涼了下來,心想原來不是觀音菩薩,而是一位受了漢人欺負的擺夷女子。眼見刀白鳳漸漸走遠,段延慶又想:不對,擺夷女子雖是出名的美貌,終究不會如這般神仙似的體態,何況她身上白衣有如冰綃,擺夷女子哪裡有這等精雅的服飾,這定然是菩薩化身,我……我可千萬不能錯過。他當時哪裡知道,在他眼前的女子既是擺夷女子,又是鎮南王王妃,所穿服飾自然和一般擺夷女子不同。
段延慶此刻身處生死邊緣,只有菩薩現身搭救,才能解脫他的困境,走投無路之際,不自禁地便往這條路上想去,眼見菩薩漸漸走遠,他拚命爬動,想要叫喚:“菩薩救我!”可是咽喉間只能發出幾下嘶啞的聲音。
刀白鳳聽到菩提樹下有響聲發出,回過頭來,只見塵土中有一團人不像人、獸不像獸的東西在爬動,待她仔細去,發覺是一個遍身血汙、骯髒不堪的化子。她走近幾步,凝目瞧去,但見這化子臉上、身上、手上,到處都是傷口,每處傷口中都在流血,都有蛆蟲爬動,更在發惡臭。刀白鳳這時心下惱恨已達到極點,既決意報復段正淳的負心薄倖,又自暴自棄的要極力作賤自己。她見到段延慶的形態如此可怖,初時吃了一驚,轉身便要逃開,但隨即心想:我要找一個天下最醜陋、最汙穢、最卑賤的男人來和他相好。你是王爺,是大將軍,我偏偏要和一個臭叫化相好。她一言不發,慢慢解去了身上的羅衫走到段延慶前,投入在他懷裡,伸出像白山茶花花瓣般的手臂,摟住他的脖子……
淡淡的微雲飄過來,掩住了月亮,似乎是月亮招手叫微雲過來遮住它的眼睛,可能是它不願見到這樣詫異的情景吧:這樣高貴的一位夫人,竟會將她像白玉花花瓣那樣雪女嬌豔的身子,去交給這樣一個滿身膿血的乞丐。當我親眼見證這一時刻,不禁驚歎地捂著自己的嘴。我很難想象在這一個沒有女權的古代,又是怎樣的屈辱才會使一個女子做出這樣事來,我真的無法想象。
當刀白鳳離去之後,段延慶兀自如在夢中,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是自己神智糊塗了,還是真的菩薩下凡?鼻中還能聞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氣,一側頭,見到了自己適才用指頭在泥地上劃的七個字:“你是觀世音菩薩?”這是他寫了問刀白鳳的。段延慶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際,突然得到長髮白衣“觀音”刀白鳳捨身相救,頓時精神大振,深信天命攸歸,日後心登在寶,那麼眼前的危難自不致成為大患。他信念一豎,只覺眼前一片光明。次日清晨,也不再問枯榮大師已否出定,跪在菩提樹下深深叩謝“觀音菩薩”的恩德,折下兩根菩提樹枝以作柺杖,挾在脅下,飄然而去。
待段延慶走後,我來到菩提樹下,果然看見了那七個字。這時,太陽快要升起,寺門也快要開啟了,我不能讓人看見我。既然段譽還沒有出生,我還有時間好好練功,便向無量山琅環玉洞而去。
走著走著,快到無量山時,耳中轟隆轟隆的聲音越來越響,只覺水珠如下大雨般濺到頭臉之上,隱隱有些疼痛。只是片刻間便已到了谷底,只見左邊山崖上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滾滾而下,傾入一座清澈異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斷注入,湖水卻不滿溢,想來另有洩水之處。瀑布注入處湖水翻滾,只離得瀑布十餘丈,湖水便一平如鏡。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個皎潔的圓月。湖畔生著一叢叢茶花,在月色下搖曳生姿。這湖作橢圓之形,大半部隱在花樹叢中,自西而東,約有三里,東南西北盡是懸崖峭壁,絕無出路。尋洞口間,我眼光逆著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見瀑布的右邊一片石壁光潤如玉,料想千萬年前這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經過多少年的衝激磨洗,將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後來瀑布水量減少,才露了這片琉璃、如明鏡的石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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