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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蓀歌言歸正傳的問道。
她不理朝政,軍國大事,皆由鄧綏一力決斷。
「大約是不行了。」
不行就對了!
鄧綏心中無半點惋惜。
她要的就是劉慶死,不死,她也會想辦法弄死。
一個廢太子,既然心不死,那就人死吧。
那份營造出來流於表面的兄弟情,也就能騙騙先帝爺了。
「那母后作何打算?」
劉慶逝世,清河王的爵位總要有人承襲。
如今天災不斷,時局不穩,無論是天時地利還是人和都不足以徹底的廢除同姓王的封國。
鄧綏略一思索「劉祜領清河王之名,另將清河國一分為二,讓劉虎威和劉常保代行清河王的權力。」
蓀歌眨眨眼,這一招,是真的又毒,又有用。
劉祜遠在京城,但畢竟是長子,有天然的承襲爵位的資格。
名與實的分離,註定了兄弟鬩牆,禍起蕭牆。
屆時,清河,還是中央的。
「母后是在替父皇不平嗎?」
蓀歌並沒有置疑鄧綏的決定。
雖然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這個計策可能顯得毒辣又不近人情,但效果顯著。
清河國一分為二,那麼不再冠以清河二字的那一半,在劉常保死後就可以除國,收回中央。
鄧綏沉默片刻,幽幽的嘆了口氣「也不全是。」
她的確是有為先帝出氣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在其位謀其政。
她既然臨朝,自稱朕,那麼就要將一切試圖動搖皇權的觸角盡數斬斷。
若有朝一日,鄧氏一族得意忘形,她也會毫不猶豫德出手懲治。
她日夜牢記對先帝的允諾,也在磨礪之中清楚自己的使命。
「還是那句話,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自。」
「至於我自己,只要無愧於對先帝的允諾,無愧於你的讓權信任,無愧於天下百姓就夠了。」
蓀歌無聲的笑了笑。
這樣的鄧綏,永遠值得手握大女主劇本。
「勝兒,你說,這樹還能不能活過來。」
順著鄧綏的視線,蓀歌看到了庭院中那棵在凜冽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枯樹「總會有枯木逢春的奇蹟。」
許是劉肇至死都在凝望著這一棵枯木,鄧綏心中也漸漸有了寄託。
這棵樹,並沒有被砍掉挖走,就那樣特立獨行的存在於章德殿外。
彷彿,樹在,劉肇便在,鄧綏的心中便會有慰藉和清醒。
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
劉祜哭哭啼啼的回到了府邸,在看到自家嫡母高貴冷漠的神情時,哭的更慘。
不知道的還以為現在就在哭喪?
耿氏:難不成宮裡訊息靈通,提前知曉了清河王薨逝?
她現在安排府中下人去準備白幡白燭還來得及嗎?
還是說,她也應該先裝模作樣擠出幾滴眼淚表示一下哀痛之情。
畢竟,無論如何都不能傳出清河王的嫡妻耿氏冷心冷情的流言,要不然影響耿氏一族後輩子女的名聲。
哭不出來啊!
耿氏心中惱怒。
她和清河王劉慶之間的感情早就淡的比白水還乏味了。
於是,耿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後腰,眼眶終於盈滿了淚水,一顆一顆,甚是有美感的滑落。
劉祜嚇傻了,忘了哭嚎。
他的嫡母,竟然還會哭?
不是說
蛇蠍美人冷血動物不會掉淚嗎?
耿氏抽噎著「你為何不哭了?」
「嫡母為何要哭?」劉祜噙著淚,呆呆的問道。
「你父王死了,就只許你哭?」耿氏疼的呲牙咧嘴。
下手有些狠了!
劉祜瞪大眼睛,驚撥出聲「父王死了?」
耿氏嘴角抽搐,這反應不太對啊「沒死?」
「沒死你哭這麼悽慘幹嘛!」
浪費感情!
耿氏揉了揉自己的後腰,用帕子擦掉了眼淚,再一次恢復成了高貴冷豔張揚跋扈的模樣。
若不是為了耿氏兒女,她才懶得為劉慶掉一滴眼淚呢。
再說了,指不定對劉慶來說,死這麼早是一件好事呢,畢竟記掛了左小娥姐妹這麼多年,九泉之下的團圓也是團圓。
「在宮中發生何事了?」
耿氏冷著一張臉,漠然的問道。
劉祜打了個寒顫不敢隱瞞,一字一句將他能記得的告訴了耿氏。
好吧,最讓他弄墨渲染的就是指眼淚為汗珠。
畢竟,他記這個記得最深。
耿氏神情沉重,對政事不理不睬的陛下竟也有這樣的心智。
自身有這般才能,卻心甘情願將一切光芒捧給鄧綏。
同樣不是親生子,看看劉勝,再看看面前的劉祜,就這樣平庸的資質還妄想踢掉鄧綏母子君臨天下,簡直就是做夢。
看來,她還是得再與耿氏一族通下氣。
劉慶找死,耿氏沒必要也上趕著陪葬。
看鄧綏的言談,必然對劉慶沒懷什麼好的心思,指不定還會秋後算賬。
「你就那麼想你父王?」
回不去,就嚎喪?
劉祜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其實,主要還是一半被嚇得,一半是心疼的。
心疼他自己連清河王位都保不住了。
「嫡母,太后和陛下還會封兒子為清河王嗎?」
劉祜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與嫡母的關係,一向很詭異。
他怕嫡母,但又不得不依靠嫡母。
許是相處近一年,怕著怕著怕習慣了,終於敢主動提問了。
「封了你也回不去。」
「有名無實罷了。」
「不過,我倒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耿氏的家世學識眼界都擺在那裡,她要比劉祜看到的更長遠。
「你要想活得久,就老老實實待在京城做太后和陛下手中最聽話的棋子。」
鄧太后絕不會放過曾經對先帝爺出手的劉慶,鄧太后多多少少都會收回些利息的。
「你覺得似現在這般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嗎?」
「劉祜。」
耿氏認真問道。
劉祜養在她名下,若是劉祜依舊賊心不死,必會拖累她。
「你想想那些因為犯了錯被流放的,被關押的,衣衫襤褸食不果腹也就罷了,還要時不時被大罵。」
「你再想想你現在,好歹大家明面上都敬著你。」
耿氏覺得,她很有必要帶著劉祜去天牢走一圈,身臨其境的感受一下自作孽不可活的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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