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關於黑災【5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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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找到翠絲的時候，後者剛剛從安置傷者的營帳中走出。

作為一名靈能主宰，雖然失去了力量，雖然偏向擅長的是更有攻擊性的黑暗靈能，但對於治癒的施法技巧翠絲並不陌生，最不濟一人丟幾個靈能恢復還是做得到的。

她總是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情，墨菲也從不怎麼幹涉翠絲的每日生活。

不過這會翠絲的狀態不是很好。

她走路的時候總會揉著額頭，臉色也比一般時候要更蒼白一些。

墨菲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他上前攙扶著翠絲，輕聲問道：

“薩洛克達爾的死讓你虛弱了嗎？我知道，尊長的離去向來會在血脈契約上給予子嗣難以言喻的痛苦，真是個該死的傢伙，他都死了卻還是在折磨你.”

“你想多了，我只是今晚沒有喝酒，再加上剛才用腦過度有些頭疼。”

翠絲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傷痕，說：

“我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鮮血精華，除了還有吸血鬼的生命特徵之外，我和一個厲害點的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我想我大概無意間破解了困擾吸血鬼們一千年的血脈契約的第二種解法。”

猩紅魔女大人把玩著自己胸前的辮子，略帶調侃的開玩笑說：

“只要伱把自己弄到足夠虛弱，那麼尊長離去時的痛苦就無法再影響到你，假若你每天都承受著比這玩意更痛苦的經歷那就更好了。這麼點苦澀中帶著解脫的痛，剛好可以作為無聊人生在某一日的驚喜調劑。”

墨菲撇了撇嘴，將翠絲攙扶回她的帳篷又主動開了一瓶酒為她倒了一杯，以陰冷的死亡靈能環繞酒杯讓酒水降溫，再把它遞到翠絲嘴邊，說：

“別硬撐其實還是疼的，對吧？”

“你就不能別戳穿我的故作瀟灑嗎？小墨菲，你聰明的時候真是太討厭了！”

翠絲嘆了口氣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後豪爽的哈了一聲，又把酒杯遞了回去，敲著椅子說：

“再來一杯，這次多加點冰塊。”

“睡前喝太多酒可不是好習慣。”

墨菲例行吐槽了一句，再為她倒了一杯。

這次將更多死亡靈能匯聚在手心，讓酒水都開始散發出寒氣。

翠絲撐著下巴看著這一幕，在墨菲回頭時她突然問道：

“你喝了起源之血？”

“你怎麼知道？我以為沒人會知道這個秘密。”

俊美的年輕吸血鬼沒有否認，他總是無法在翠絲面前說謊。

他好奇的看著翠絲期待著答案，而猩紅魔女大人發出古怪的笑聲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略帶懷念的說：

“那充滿了靈能與力量的遠古之血味道不錯，對吧？我上一次品嚐它好像還是在兩百多年前，吝嗇的薩洛克達爾在我們前去偷取生命之種的時候，才給了我們一人一杯來強化午夜下的力量。

遺憾的是那混蛋給裡面加了東西，讓它不再具有解除血脈契約的能力。

他不敢給我自由，他害怕當年的我，怕得要死！

現在想想，當初那一幕簡直晦氣的猶如壯行酒一樣，讓我都來不及品味它的美妙滋味。

一起去了17個長老，最後只回來了我和他兩個，血鷲氏族的衰落也是從那一夜開始的，我們耗幹了族群的潛力與高階力量，只換來了一個可能，而那個在兩百多年前埋下的種子，如命運推動的節奏一般，終於在今夜為血鷲帶來了徹徹底底的毀滅。

但也正因如此，我對飲下起源之血後會給吸血鬼帶來的力量強化挺熟悉。

小墨菲，現在的你已經補全了我沒能給你的天賦和力量，你的翅膀已經夠硬了，或許可以獨自翱翔於天邊，而不應該被困在特蘭西亞這個鬼地方。”

“我是可以，但不代表著我願意，我不想要那麼多選擇，因為那意味著我只能從其中選擇一樣卻要放棄更多，選擇不是什麼好事，我們也不需要太多。”

墨菲將那已經浮現出冰塊的酒送到了翠絲面前，他說：

“這裡還需要我！你還需要我，所以遠行見世面什麼的之後再說吧，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他正要取出裝著薩洛克達爾心臟的機械密碼箱，但手放在腰間靈能包時卻突然站直了身體，並看向營帳之外。

天空中的食血靈鷲雷弗諾共享的視野中看到了另一個傢伙正朝這邊走來。

果然幾秒之後，完成了梳洗消去了戰鬥痕跡又恢復到俊美與瀟灑中的血盟騎士團第一騎士領主帕蘭諾閣下，在帶著紫色光芒的月光映照下，以一個非常風流倜儻的姿態出現在了墨菲和翠絲眼前。

這風騷的傢伙穿著一身銀白色的修身長袍，在背後有個巨大的銀月刺繡，一看就是精靈風格的“居家衣服”，手裡還捧著一大束紅色與黑色交匯的玫瑰。

顯然，他也是來送東西的。

墨菲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這大半夜的！

你一個大男人帶著騷氣的玫瑰花跑來翠絲的帳篷是想幹什麼？之前在倒塌的迴廊裡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你這傢伙不講道義，居然搞偷襲，對吧？

但這實際上完全是他想多了。

帕蘭諾閣下是非常紳士的吸血鬼強者，他來此並非向翠絲表達某些細膩情感，僅僅是作為老朋友來慶祝翠絲的“自由”。

“啊，豔麗如午夜之火的猩紅魔女，我曾經的繆斯女神，我心懷感激的看到你終於在午夜的祝福下，福如心至的逃脫了一個野心家和瘋癲者的契約約束。

從今夜往後，便再無人能阻礙你享受自己來自不易的自由。”

帕蘭諾伸手撥了撥自己金色的如雄獅鬃毛一樣捲起的長髮，散發出一股清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又滿臉笑容的將手中的午夜玫瑰送上。

而翠絲則一手拿著酒杯，另一隻手相當無所謂的接過眼前的玫瑰，放在鼻孔下嗅了嗅。

“嗯黑暗山脈大地之下特有的泥土芳香，看來你那個倒黴的玫瑰園還在經營啊？

要在黑暗山脈那鬼地方維持如此嬌嫩的玫瑰花生長的土地，每年的投入都是個天文數字，你們血盟騎士團的經濟已經優渥到這種地步了嗎？

帕蘭諾小弟弟，雖說我不知道我的姐妹莉莉是如何身隕，你又是如何代替她成為了第一領主。

但帕英尊主真的就不管管你的各種離譜行為，任由你在外面轉著圈給他丟人嗎？”

翠絲撇嘴說：

“我們也一百多年不見了，上次我見到你時，你告訴我你心裡的女神有37位，現在是多少？”

“137位！”

吸血鬼領主發出爽朗的笑聲，得意的說：

“我就是如此感情豐富並懂得欣賞美麗之物的紳士，我向來以此為榮。”

但下一秒他又憂傷起來，在墨菲略帶嫌棄的注視中拿出一個精緻的黑色小本子，放在手中帶著感情的撫摸又說到：

“然而，百年時光讓我中意的48位女神已進入了衰老的詛咒，人類的生命總是如煙花般璀璨，驚人的魅力只藏在那白駒過隙的一瞥之中，當我記錄下她們的美麗時，一瞬似乎都成為了永恆。

死亡啊。

它無情的帶走了那麼多美麗，卻只留下蒼白的記憶用於撫慰我們悲傷的心。”

如吟遊詩人般的誦唸中，這位金髮騎士開啟了自己的小本子從其中撕下一頁遞給了翠絲。

他眨著藍色的眼睛，充滿感情的輕聲說：

“魅力無限的猩紅魔女已經從死亡中歸來，我親愛的翠絲，我也終於得以將難以釋懷的一份悲傷徹底遺忘在腦後。”

翠絲接過那頁紙張，上面是帕蘭諾的手繪。

正是一百多年前他最後一次見到猩紅魔女時的場景。

墨菲斜著眼睛瞥了一眼，隨後詫異的發現，眼前這個不靠譜的浪子居然還有一手精湛的素描手藝。

在小小的紙上畫出當年的翠絲，哪怕只是黑白畫卻依然能看出那時的翠絲不管是在表情、氣質還是打扮上都和現在截然不同。

非要形容的話，那時候的翠絲顯然比現在這個廢人王高冷的多，一看就是邪道故事裡的那種主角範。

“謝了，小帕蘭諾。”

翠絲一時間有些默然。

她看著手中的手繪畫，在好幾秒後才略帶傷感的道謝說：

“感謝你讓我記起了那些我早已遺忘的過去，但你今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如你所見，我正在和我的子嗣討論一些私人問題。”

翠絲的回答讓墨菲嘴角泛起一絲笑容。

不愧是猩紅魔女！

聰明的女士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照顧到家裡小男人的小小想法。

但帕蘭諾卻搖了搖頭，非常優雅又浮誇的撥了撥他金色的長髮，隨後將那情人般的溫柔目光看向墨菲。

他帶著笑容解釋道：

“我不是為你來的，翠絲，我是為俊美的墨菲來的，送花只是老友間的敘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談。”

“哦？”

這下表情不正常的變成翠絲了。

猩紅魔女眼神古怪的在表情微變的墨菲和一臉笑容的帕蘭諾之間來回轉動。

喂！

這大半夜的！

你們兩個帥到過分的單身男人是要私下密談些什麼？

雖然她知道帕蘭諾並不熱衷於追逐同性之間過於親密的友情，對墨菲的心智也很有信心，但難保兩個傢伙之間不會擦出什麼奇奇怪怪的火花。

“就在這裡談！”

翠絲將手裡的酒杯和玫瑰都放在一邊，她說：

“我是墨菲的尊長，我有資格旁聽關於他的一切事情。”

“當然，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帕蘭諾打了個響指。

在獨特的靈能迴盪中，那些光點化作飛舞的玫瑰為他塑造出一張完全由靈能塑造的奢華椅子，他非常得體的坐在上面又做了個手勢，示意墨菲也坐下。

後者搖了搖頭，就站在翠絲身後還伸手放在了翠絲的肩膀。

這個舉動讓翠絲在心裡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看樣子沒什麼見鬼的火花。

不愧是小墨菲，足夠聰明也足夠體察人心，知道該做什麼才能讓家裡的老女人不要胡思亂想。

“是關於黑災！”

騎士領主的表情變的嚴肅起來。

他說：

“這其實才是我前來特蘭西亞的最主要的目的，理論上說幫助你們除掉墮落的薩洛克達爾只是隨手為之。

接下來我還要代表帕英尊主以及血盟騎士團的名義前往諾德托夫王國的首都北風堡，再途徑冰灣和薩克斯山林到達白崖，最後穿越格林尼海峽進入金雀花王國的霧都。

我奉帕英尊主的指示，將第五次黑災即將發生的訊息告知給大陸上的每一個勢力的領袖，並按照古老的‘黃銅盟約’要求他們派出精銳軍團前往黑暗山脈，支援從黃銅堡到荒蕪山一線的防禦。

特蘭西亞是我的第一站，然而薩洛克達爾已經死去，因此這個命令就必須由這片大地上的新任領主接納。

雷弗諾·墨菲·勒森布拉！

作為卡德曼城附近區域的領主，我要求你務必在接下來數個月中做好直面黑災的準備！

因為特蘭西亞的特殊地形和在過去數次黑災中的特殊定位，因而你們不必派出士兵支援黃銅堡，但你們要在本地做好防禦以免黑災蔓延到大陸核心區域。”

隨著帕蘭諾的描述，翠絲的表情越發凝重與嚴肅，墨菲也露出嚴肅的神色。

儘管他對於“黑災”這個詞也只是有點模糊的概念。

這很正常。

畢竟上一次黑災發生已經是111年前的事了，對於人類來說那遙遠的就像是傳說與神話中的故事。

“血鷲氏族剛剛遭遇重創！還有該死的十年戰爭已經肢解了波西亞邦聯，金雀花王國與諾德托夫王國東西夾擊就要將它分食殆盡！小帕蘭諾！你很清楚過去幾百多年裡這裡發生過什麼，第二次黑夜戰爭與十年戰爭都嚴重的削弱了血鷲氏族。

第四次黑災在這片大地上的痕跡甚至沒有完全消除，那些偏僻之地到處都是遊蕩的豺狼人匪盜。

我們早已風光不再。

現在的特蘭西亞已經到達了過去400年裡最虛弱的時刻，僅靠我們根本不可能防守住汙穢沼澤一線。

我們需要幫助！”

翠絲在大事上毫不含糊，她坐直身體，嚴肅的對帕蘭諾說：

“這甚至不是請求！你必須把我的意見傳遞給帕英尊主，如果他不管，那麼這次黑災突破特蘭西亞地區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我懂，尊主也已對此做出調整。”

帕蘭諾伸手壓了壓，示意翠絲不必緊張，他解釋到：

“尊主給我的指令裡要求我在面見‘狼女’和路易王的時候對他們提出要求，諾德托夫王國和金雀花王國必須派出一定的軍隊進入特蘭西亞南部幫助你們完成黑災的抵禦，並且敦促他們釋放在之前戰爭中俘虜的兩萬六千名武裝血僕與血鷲吸血鬼們。

他們既然分食了原本承擔防守職責的波西亞邦聯的精華，那麼就必須承擔起波西亞邦聯在過去數百年承擔的職責！”

翠絲鬆了口氣。

但墨菲卻質疑道：

“人類國王們真的會這麼服從帕英尊主的命令嗎？我不是在質疑尊主的權威，但我們是吸血鬼，而他們是人類！”

“在有關黑災的事務上，他們會聽的。”

帕蘭諾搖頭說：

“即便沒有尊主的要求，兩位國王也一定會派出力量支援你們。原因很簡單，如果直面黑災的特蘭西亞淪陷，那麼他們的王國就是下一個受難之地！

沒有人可以刻在這樣的災難中獨善其身！

這片大陸上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勢力可以獨自面對黑災，即便是精靈們的卡斯蒂亞王國與千年黃沙中的桑海帝國都做不到！

當然，如果他們能學習強大且神秘的卡勒姆古國在邊境上修築奇觀般的萬里龍脊，並拿出數以百萬人的軍團填充邊境防線的話，或許還有點可能.

不過我很好奇，墨菲。

你為什麼會質疑尊主在這件事上的影響力？

過去四次黑災可都是在帕英尊主與其他各族領袖的帶領下才艱難度過的。”

第一領主疑惑的看著墨菲，而翠絲擺了擺手，解釋到：

“墨菲是一年前才被我初擁的，在那之前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18歲年輕人，他在那時候甚至會把黑災當成傳說中的故事。人類向來短視，你不能在這方面責怪他。”

“唔，原來是這樣嗎？”

帕蘭諾點了點頭，看向墨菲的目光便更加璀璨起來。

他感嘆道：

“一年的時間便成就如此的力量！這是何等美麗的天賦，又是何等卓越的意志！看來我吸血鬼族裔中又將誕生一位如猩紅魔女般的超凡天才。

能親眼見證這一幕的我，真是幸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