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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深秋,日子每過一天,長安的氣候便更冷一些。
千牛山的山路上,英平坐在馬車之中,他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的山景,思緒恍惚間回到三年前——三年了,這裡景色似乎沒變,又似乎變了很多。
師祖逝世的訊息他早已知曉,這三年雖然這位師祖很少直接教授他什麼,但這樣一位老者在他心中已留下沉甸甸的一份,老者偉岸的身軀、祥和的音訊樣貌都深深刻在心底,尤其是三年前那頓戒鞭......如今老人已經不再,大唐將來何去何從?寒門將來又何去何從?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思考間,忽然馬車停了下來,張某人從前面下來,他拉開簾子恭敬地說道:“少主——已經到了。”
英平茫然地探頭看了看外面,只見熟悉的院門出現在眼中。
一陣沉默後,英平長嘆一口氣,他心中忽然有些害怕,他怕開啟門後看見葉長衫空蕩蕩的屋子,他怕見到師父後師父對他描述葉長衫臨走那天的場景,他怕看到五師叔與伊依哭紅的雙眼,這些都會讓他無比的傷感。
“少主——?”張某人見英平愣在車裡,便開聲叫了一句。
英平反應過來,他緩慢地起身低頭走出車廂隨後深吸一口氣,勁涼的風猛地灌入肺裡,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少主,那小的就告辭......”
“別叫我少主。”
英平冷冷地將張某人的話打斷,似乎他對這個身份沒一點興趣,甚至還很厭惡。
“可......”張某人正欲辯解什麼,可他看到英平失落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忍,他隨即改口說道:“小人告退,英公子請您自重......”
聽著馬車遠去的聲音,英平頭也沒回,他站在大門面前遲遲不願伸手,裡面傳出幾聲狗叫,英平知道那是花花的聲音,他閉上眼兩行熱淚滾滾留下。
秋風蕭瑟,涼意陣陣。
終於,英平還是選擇面對現實,伸出雙手用力將大門推開——
‘吱吖——’
尖銳而又刺耳的開門聲後是一陣短暫的安靜,隨後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裡面的傳來,讓英平感到驚訝恍若置身夢中。
“英平——?”
這是長衫的聲音?對的,這就長衫的聲音!不會有錯!這幾天英平睡在舒適的床上夜夜哭到睡著,每每入睡後葉長衫的樣貌與聲音都會出現,這不會有錯。
難道、難道自己還在夢裡?
英平猛地睜開雙眼,只見葉長衫同樣呆立在院中看著自己——一狗、一羊、一人,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英平簡直不敢相信雙眼,他揉了揉紅紅的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疑惑地說道:“長衫?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看著英平傻乎乎的模樣,葉長衫失笑道:“幾日不見,你變傻了?”
“那...那你怎麼會在這兒?”英平依舊感到難以置信。
“二師兄說今日你會回來,我就在這等著你啊!”
“不是!我是說...你怎麼還活著?”
葉長衫微微一怔,隨後神色黯然道:“老師救了我,我沒死。”
聽到‘我沒死’三個字,英平終於相信了眼前的一切!自己的好兄弟還活著!英平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淚腺,大聲地哭了出來,他頭微微仰起、雙拳緊握,雙腳一動不動,哭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像極了與父母走丟的孩童。
“我以為你死了——”
英平抽泣著說道,他仍站在原地,生怕一抬腳眼前的一切便會化為青煙消失。
葉長衫原本也很難過,但他看英平哭成這樣,忽然又覺得有些滑稽。他趕忙走上前去試圖安慰安慰英平,可英平卻一把將他抱住,死死不肯鬆手。待確定自己不在做夢後,英平的哭聲更加響亮。
“你去哪了?”葉長衫試圖將英平的注意力轉移。
“我去姜家搬救兵了,可惜…...”
英平本想埋怨姜家一番,可葉長衫隨後的話令他感到十分震驚——
“姜長鳴是你喊來的?”
“姜長鳴來了!?”
聽到這句,英平的哭聲突然小了些許,他驚訝地看著葉長衫,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來了,若不是姜公子前來,恐怕...恐怕三師兄他...”
“姜長鳴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英平念念叨叨著,心中忽然亮起了些許光明,他看著葉長衫,又一次緊緊地抱住他,鼻涕、眼淚、口水流得葉長衫一肩膀都是。
葉長衫也顧不得那麼多,與英平再會他同樣感慨萬千,他不停地拍打英平的背,就像母親幼時安撫自己那般輕輕地...輕輕地......
……
夜裡,英平再次來到文君臣的房間,這樣的場景已發生過許多次,但今日不同,英平的身世已經得到確認,他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同樣,他也知道為何寒門當初會開次特例直接將他收入門下,也明白了自己師父先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以及......這些年自己師父兢兢業業所作的事情。
這些事情突然如同山泰山壓頂一般的出現在英平面前,讓他壓力倍增,有時甚至無法呼吸。他原本只想在寒門學成後作一個清閒的人,乾乾自己想幹的,就像三師叔那樣做個閒散之人。若是有機會便謀份前程一展抱負,等到了年紀合適,就找個心儀的姑娘結婚生子。可如今他面對的卻是......卻是泱泱大國!這等壓力他受不了,自己至親之人知曉卻不告訴他,他不喜,他的授業恩師為之嘔心瀝血的復出,他又不忍。是以,這幾分複雜的情感夾在一起,讓他很是為難。
他默默地站在屋內,目光遊離於屋內熟悉的一切。當他的目光掃到桌面是,昏暗的燭光下一段小字閃動入眼。英平走上前去,藉著燭光細細觀看起來——
‘夫國者,萬民之生計也,國立之於民,民附之於國,民富則國富,民窮則國亂,民安則國安,民叛則國亡......’
這是英平第一次真正正視文君臣幾年來的心血,正當他想繼續翻閱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吱吖’的推門聲,英平連忙轉身,只見文君臣出現在自己眼前。
幾日不見,文君臣彷彿蒼桑許多。
英平默默地看著文君臣,似乎在等待一個解釋,而文君臣同樣看著英平,只是此時在他眼中英平已不僅僅是寒門弟子那麼簡單。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文君臣最終選擇率先開口,他緩緩說道:“你…...見到他了?”
英平默默地點點頭,他自然知曉文君臣口中所說的‘他’指的是誰。
文君臣輕嘆一口氣,看著往日活潑開朗的弟子此時的模樣,心中似乎反倒有些歉意。文君臣欲開口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將其全部嚥了下去,改口說道:“先前為師沒有告訴你真相自有為師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英平毫無感情地說道:“理解你......你們的苦我都理解......可誰又來理解我呢?”
看著英平一臉憔悴,文君臣心中生出幾分疼惜,他低聲道:“你...先回去吧,這些日子辛苦了,有什麼事過些天再說...”
“那是什麼?”英平並未理會師父的話,盯著桌上那捲厚厚的書冊問道。
“什麼?”
文君臣一開始還未反應過來,當他順著英平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桌案時,書冊上露出的那幾行小字讓他明白了。原本這事兒他一直沒有和英平明說,英平也不關心這,可如今一切都已明瞭,他無需在隱瞞什麼。
“若一切順利...這是我大唐將來的律法。”
英平看著厚厚的一本,再次陷入沉默,忽然,他冷笑一聲,搖了搖頭便轉身離開屋子。
見英平落寞的背影,文君臣咬咬牙,忽然,他冷不丁地蹦出這兩個字——
“王家!”
英平的身形定住了,他對那把龍椅以及這些所謂的‘律法’都沒興趣,甚至此時此刻對它們都嗤之以鼻,可‘王家’二字卻牢牢吸引住他,他不知為何師父會突然提及,但卻依然很有興趣繼續聽下去。
文君臣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突然提及王家,但以他對弟子的瞭解,他知道此時要引起英平的注意,只有將最關鍵、最尖銳的矛盾丟擲。文君臣繼續說道——
“你將來會遇到很多很多的敵人,或許是來自大唐以外、或來自天門關以外,但這其中威脅最大、最可怕的...是來自大唐內部......”
英平看著文君臣,靜靜地等待師父其繼續往下說。
“而這些種種威脅,自下而上匯成在一起,那便是王家。‘小盜盜財、大盜盜國’,若有一日唐帝歸天,而王家兄妹又無所束縛,大唐對他們來說...”
英平微微皺眉,隨後問道:“王家...就真有這麼厲害?長安不是還有姜家與常家?朝廷不是還有文武百官?不是還有王延慶口中的‘恩相’尹敬廷?”
“王家的影響力絕非你能想象,大唐上上下下何處沒有王家的影子?王延慶雖是戶部尚書,但其他五部大小官員就任、升遷、提拔,哪裡沒有他王家的點頭?他們的手已經伸向了大唐的每一個角落、整個朝廷已被其蠶食大半。尹相即便尚書令統管六部,但他為官清廉又會有多少官員主動投於他?且其年事已高隨時可能辭官引退。至於大唐軍方,若非徐、常二位將軍,恐怕軍方也早已被王家安插,如今常之山被貶,王家勢必會將觸手伸向公孫錯,至於公孫能否像前兩任將軍那樣獨善其身...就不得而知了...”
英平表情漸漸鬆緩,他似乎理解了師父所說的這些,而後,他眼神又變得銳利起來,他盯著桌案,好奇地問道——
“那您這本所謂的‘律法’...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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