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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內一片安靜,落針可聞,眼見文武百官都低著頭不敢抬起,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太后心中冷笑一聲,隨後她淡淡地說道——
“諸位臣工還有何事啟奏?”
“啟奏太后,微臣有事上報——”
大臣們悄悄抬起頭斜著眼睛努力看去,只見御史大夫張守光出列。
“張大人請講——”
“微臣遵旨——”張守光稍作停頓,他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昨日共有一百餘人跪於御史臺外,請求面見太后。”
“什麼?此等大事為何不早早報來?現在這些人在何處?”
“這些人微臣已安頓妥當,如今正在官署內候著。”
“這些都是什麼人?”
“這些…這些都是那死於亂黨手中的二十四名官員的家眷。”
“嗯?他們有何事要見哀家?”
“他們…他們…”
張守光有些猶豫,太后卻沒這麼好的性子,她呵道——
“說!”
“是!他們想請太后替他們做主。”
太后微微皺眉,道:“做主?所為何事?朝廷不已經將叛黨鎮殺捉拿,也給了他們銀錢作為補償,難道他們還有什麼不滿?”
“回太后,他們說,若是太后能替他們做主,這些銀錢不要也罷?”
“難道還有何冤屈不成?說吧”
“這二十四位官員家眷共同請命…請太后處死文君臣!以慰亡者在天之靈!”
“不可!”英平聽到‘處死文君臣’這幾個字幾乎從龍椅上跳起來,他指著張守光大喊道:“讓他們滾!亂黨濫殺無辜!與師…與文君臣何干!?”
“聖上!”太后嚴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太后——這些人定然是受人指使才——”英平急忙替師父辯解,他心急如焚,此時他手中已無權力,師父的性命已不在他手中。
“請聖上回位,哀家自有決斷。”不等英平把話說完,太后不容抗拒的聲音再次傳來。
英平還欲說什麼,可見太后目光盯著前方,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如此下去也是徒勞。他心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目中帶著怒火,死死地盯著張守光。
“諸位臣工,爾等有何建議?”
“啟奏太后,老臣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孫國其出列說道。
“孫大人但說無妨——”
“老臣說此話之前,先請太后赦老臣‘大不敬’之罪”
“‘忠言逆耳’這點淺顯之理哀家如何不懂?孫大人說吧,哀家不治你的罪便是。”
“老臣謝太后!”
孫國其媚態十足,腰著彎頭都快與膝蓋齊平了,看來這把老骨頭還硬得很。隨後,他繼續說道:“張大人說那些官員家眷請求太后處死文君臣,臣以為,若不允此請,乃太后失德也——”
“什麼?”
“孫大人瘋了不成?”
“太后何過之有?”
底下一片竊竊私語,聽孫國其如此膽大,竟然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指責太后,心中不禁替這位老頭子捏了一把冷汗。
“太后,‘子不教、父之過’,聖上誤信人言釀下此禍,雖聖上已同意降下《罪己詔》,但那是聖上自省之舉。太后身為聖上之母,不應當在聖上犯錯時做出相應的責罰麼?若太后不願責罰,那天下人會說太后心疼聖上,袒護其罪,如此一來,不就是太后失德?”
原本是對文君臣發難,如今怎麼突然變成對太后的指責?朝堂內所有人都心中一驚,心道這孫老大人好大的膽子,就算你是王尚書的死黨,又怎敢在大殿之上如此說太后?
珠簾內依然沒有聲音傳出,大殿內幾乎窒息。堂下的人看不清這位女人的面容與表情,她或許在強忍著怒意俯視著孫國其,或許在思考著這件事給自己帶來的影響,可無論她腦子裡再想什麼,她都沒有絲毫表現出,不過是乾脆地吐出一個字——
“講——”
“先秦太子駟曾過失致使大家族作亂,古人云:‘法之不行,自上犯之’,鞅將以法處置太子,可太子是誰,太子是明日之君嗣,不可施刑,於是便對太子傅公子虔施刑。如今君上犯錯亦是同理,君,國之尊也,亦不可施刑,可刑帝師文君臣,一來可表太后嚴格管教聖上的態度,而來可令文君臣替聖上受罰,以平息那二十四位官員家眷的怒意。所以,老臣懇請太后降懿旨處死文君臣!”
英平攥著拳頭,渾身發抖,此時若不是他尚有一絲理智,恐怕此時已經衝過去將這個老頭狠狠揍一頓。
良久之後,珠簾內忽然飄出一陣輕嘆聲,像是即將要面對何種無可奈何的事情一樣。英平心中一驚,一股不詳的感覺蔓延至心頭。
“如此說來,哀家還非處死文君臣不可了?”
“太后非得處死文君臣不可——”
太后行母親之職懲罰皇帝,皇帝的老師代替皇帝來接受懲罰,哼!這個孫國其倒是有點意思,難怪前幾日在商討如何處死文君臣一事時這孫老頭會拍著胸脯說此事交給他,如今看來確實說得頭頭是道。
王延慶低著頭,心中不禁冷笑一聲,可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彷彿今日的一切都與他沒有絲毫干係。
“諸位臣工——爾等有何異議?”
大殿內先是一陣沉默,隨後馬上傳來動靜,只見曹安生從佇列中邁出一步,躬身說道:“微臣附議——”
而後,又有第二個人站了出來,同樣說道:“微臣附議——”
“臣等並無異議——”
“臣等附議——”
一時間,文君臣似乎成了一切的罪名的承擔者,就算是天打五雷轟都不為過,所有人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常將軍——”太后將話題拋給一直沉默不言的常之山,說道:“你意下如何?”
常之山身軀微微一動,原本像個小老頭一樣微微彎著腰的他忽然直起身子,直直地盯著英平,目光如炬,絲毫沒有臣與君只見應有的那份謙恭。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太后,依然站在堂下望著英平、望著他那雙此刻暗淡無光的大眼睛。
時間似乎過得有些久,只怕再久一些就會讓人覺得這是一種無視,對於太后這等身份來說,面對她的問話卻遲遲不回答,你甚至可以將‘大不敬’的罪名扣在被問話的人身上。
大殿內一陣詭異,常之山全然不顧太后的問話,只將目光集中於聖上身上,而太后面對這種‘無視’卻沒有任何不滿,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常之山,似乎想看看面對這種情況,常之山會有什麼反應。
英平感受到了常之山的凝視,他將目光轉向常之山。四目相對,就在這一瞬間,方才常之山還帶著真真火熱的目光就在這一瞬間變得平靜、柔和起來。
“回太后,末將亦無異議——”常之山緩緩地將目光挪開,語氣平穩得可怕,彷彿天塌不驚。
大殿內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只是不知是因為常之山終於回話,還是因為他的那句‘無異議’。
“末將無異議——”公孫錯顫動著肥胖的身軀說道。
王延慶見常之山與公孫錯都已表態,此時他不緊不慢地說道:“臣附議——”
四位顧命大臣已有三人同意,尹敬廷也就沒必要再多說什麼了,他閉著雙眼坐在椅子上,一副全然不顧周圍環境嘈雜的態度,只怕下一刻便要昏睡過去。
太后見兄長髮話,也不再等待,說道:“正如孫大人所說,哀家這幾日也在思考這問題,身為一國之母,若在聖上犯錯之時不嚴加管教施以懲戒,那哀家如何對得起先帝之託?可聖上是九五之尊、萬金之軀,又怎能像民間百姓那樣受罰?孫大人的話倒是說到哀家心裡去了,身為人母哀家必須要懲罰聖上,文君臣作為帝師,此事又因他而起,他替聖上受罰理當如此。刑部尚書——”
“微臣在!”只見站在王延慶身邊的刑部尚書劉志清出列,恭敬地等待懿旨。
“命你將文君臣拿下,關於大牢中,三日之後問斬!”
“臣遵旨——”
英平如遭晴天霹靂,渾身僵硬無比,到了此時他如何不能看出?這哪是什麼為那些官員家眷做主?哪是什麼母親管教兒子?這就是明晃晃的謀殺!所有人都要自己的師父死!因為只要自己的師父還活著,他們就怕有朝一日新律會捲土重來!英平內心悔恨萬千,他想起昔日師父曾對自己說,若要入朝為官,那便要做個諍臣,哪怕要面對天子雷霆之怒、其他官員的敵視,他只求問心無愧。可如今呢?這那是諍臣,這明明就是絕臣啊!以自己的性命平息天下怒火、承受百官的惡意,以身獻新律,這代價著實太大了!
英平緊握著的拳頭漸漸鬆開,事到如今他已沒有任何法子。如今的他擰不過百官、擰不過太后,恐怕不就的將來連公孫錯、崔仁這些都擰不過。
傀儡——真真正正的傀儡!我英平……不過是手腳被縛上牽線的傀儡罷了,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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