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痕鬼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六十九章 歸途,我必將加冕為王,空痕鬼徹,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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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氣勢洶洶,持續了整整十幾天的進攻,帝國遠征軍的撤退只能用“突兀”這個詞來形容。
沒有遭到任何突襲,沒有碰上任何強有力的反抗,甚至就連“固若金湯”的荒石堡要塞也已經是一副搖搖欲墜,猛踹幾腳就能塌掉的鬼樣子。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撤了。
而且撤退的相當果斷,甚至堪稱迅速——以至於萊昂和他的三千民兵震驚到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誤以為是自己暴露了。
而等他們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對勁,折返回來之後,才發現帝國遠征軍早就跑遠…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將近兩萬人在道路盡頭的地平線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留下一個遍地是彈坑、火堆和屍體的戰場,以及依然籠罩在硝煙之中,殘破不堪的荒石堡要塞。
不過萊昂還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再三確認敵人已經撤退後,他立刻帶著自己的部隊進入了荒石堡要塞。
對於這座著名的西部要塞,萊昂聽說過許多關於它如何恢弘,如何蔚然壯觀,難攻不落的傳說,並且不止一次被拿來和圖恩的首都金石城,以及瀚土東大門鷹角城比較。
當然,無論她曾經如何輝煌,經歷了十幾天的炮轟後,都只是一堆斷壁殘垣組成的瓦礫廢墟;倒是主堡和周圍的附帶建築依然完好,彷彿是在用鐵一般的事實向世人證明,即便遭到了最殘酷的蹂躪,她依然守住了最起碼的底線,不墮“難攻不落”的威名。
真正令萊昂感到驚訝的,是要塞裡的人。
在被餘燼和硝煙環繞的城堡空地中央,剛剛挺過了一場圍城計程車兵們正趴在陣地和火炮四周休息。
他們衣衫襤褸,一個個蓬頭垢面,表情呆滯而麻木,從頭到腳身上或多或少都掛著傷,眼神裡既沒有活下來的慶幸,也看不到勝利之後的喜悅…給人一種他們其實已經不太在乎自己活著還是死了的感覺。
周圍的幾個堡壘似乎已經被改造成了臨時醫院,即便隔著硝煙都能聞到那濃重的血腥味,聽見傷兵們淒厲的哀嚎聲。
但他們還活著。
整個荒石堡要塞兩萬後備軍團,外加上萬王家軍團和中央衛戍軍團的潰兵,在經歷了帝國遠征軍十幾天的圍攻外加近乎不間斷的攻城戰之後…絕大部分,竟然都得以倖存。
在踏入要塞的那一刻,萊昂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以為自己看到的將是一群所剩無幾,決心殊死抵抗的死士;是堆砌如山的屍骨,是慘烈到無法形容的戰場。
結果…好像情況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慘烈”。
他們甚至在這漫長的十幾天裡被重新組建了建制,將近三萬人刨除一部分工兵、炮兵和後勤,被編成了二十二個步兵團;每個團下轄兩個營,每個營四個步兵連。
米斯特人,艾登人,圖恩人,卡林迪亞人,還有來自全瀚土所有的貴族私兵,城邦衛隊,農夫,船工,流浪騎士…統統被打散重組,變成了幾乎找不出任何區別的“瀚土線列步兵”。
雖然具體戰鬥力還不太好判斷,但至少表面上,他們已經“長得非常像”一支現代軍隊了。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荒石堡主堡內,一臉興奮的小萊昂雙手攥著拳,坐立不安的望著桌對面渾身寫滿了“疲憊”的卡爾·貝恩。
“接下來?”
卡爾皺了皺眉頭,手裡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掏出一瓶朗姆酒和兩隻杯子:“說實話,我還真沒考慮過…你有什麼打算?”
“我…我不好說……”萊昂怔了怔,有些羞澀的撓撓頭,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桌上的酒瓶:
“……反攻?”
“反攻?”卡爾思考了一秒鐘:
“反攻…誰?”
萊昂:“……”
“啊——我知道了!”
卡爾突然“恍然大悟”了一下:“您是說我們要發起反攻,追擊帝國遠征軍是吧?!”
“所以您覺得帝國遠征軍是被我們…呃,準確的說應該是被一群戰鬥力為零,連還手都不做到,只能抱著腦袋捱打和撞死的炮灰,還有潰兵們給嚇跑的?!”
萊昂:“……不是嗎?”
“廢——話——”瞪大了眼睛的卡爾,“啪!”的一聲拔掉了瓶塞:“當然不是了!”
“都打了十幾天了,您以為帝國人會不知道我們這都是些什麼貨色——別說拉出去野戰,現在遠征軍如果立刻折返回來,我都不好說還能不能再撐過一輪攻城!”
“那他們為什麼要撤退?”小萊昂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卡爾回答的很乾脆:“不知道。”
“不知道?!”萊昂很震驚。
“對啊,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又不是他們的人,我怎麼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撤退?”
把酒杯推到小萊昂面前,卡爾一臉的理所當然:“但有句話說的非常好,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我們守住了,他們撤退了,所以勝利者是我們。”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戰爭這個東西有時候很複雜,有時候也很簡單。”卡爾聳聳肩:
“至於要塞裡的軍隊嘛…只要他們自己不反對,您隨時可以把帶走,但我的建議是留下三分之二,或者至少是二分之一,畢竟其實要塞內的物資已經不太能支撐大軍團長途行軍了。”
“謝謝,我會注意的。”萊昂雙手接過酒杯,很是恭敬的看向這位軍團副司令最忠誠的“左膀右臂”:
“那您呢?”
“我?”卡爾一怔。
“對,您接下來打算做什麼?”萊昂滿眼期待:
“荒石堡之戰已經結束了,但這場戰爭還沒有真正結束——真正決定瀚土命運的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
“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希望您可以暫時加入我的軍隊,然後我們一起去和安森·巴赫表兄的軍隊匯合,將逃竄的帝國遠征軍徹底……”
“不。”卡爾十分果斷的表示了拒絕:
“我就待在荒石堡了,我哪兒也不去。”
“哪兒也不去?”
“對,屬於我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任務也圓滿完成了——接下來的就和我沒關係了,交給你和那個混…我是說安森·巴赫,你們隨便吧。”
卡爾擺擺手,端著酒杯在椅子上一癱:
“累了。”
…………………
迎著已經稍有些黯淡的夕陽,走在返程道路上的帝國遠征軍顯得異常的安靜。
曾經的扯高氣揚和傲然已經在連續十幾天的鏖戰中被磨得乾乾淨淨,每個人的臉上都只剩下難以掩飾的疲憊,以及說不出的頹喪。
這倒和沒能順利荒石堡要塞關係不大——說得更直白點,遠征軍甚至不想立刻攻克這座要塞;它只是一個誘餌,一個吸引全瀚土所有軍隊的磁鐵。
圍攻荒石堡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一舉消滅瀚土所有的有生力量,外加生擒眼下不知所蹤的瀚土國王,克洛德·弗朗索瓦。
唯有如此,遠征軍才有希望用最小的代價,征服整個瀚土!
但結果完全出乎所有的預料,整整十幾天時間,根本沒有一支軍隊趕來救援岌岌可危的荒石堡。
為了儘快將訊息傳遍整個瀚土,他們還特地放出了大量逃兵和偽裝的輕騎兵散播情報;但最終不僅沒有任何好訊息,反而收到了一條噩耗。
卡林迪亞港淪陷,駐紮在那裡的先遣軍已經全軍覆沒。
失去了唯一一支外援再加上補給瀕臨耗盡,儘管卡斯帕堅持要攻克荒石堡,但整個遠征軍已經士氣喪盡,頂著違抗軍令的風險也不想再打下去了。
更準確的說,是他們已經受夠了這個瘋子似的遠征軍司令。
沒錯,這位兇名赫赫的暴躁老頭從開戰至今未嘗一敗,在他的指揮下瀚土的軍隊就像紙糊的一樣,抬抬手就會被撕成碎片;兵鋒所指,盡是所向披靡…簡直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但付出的代價,同樣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翻越晨曦冰峰,跨越艾登山區,佯攻荒石堡,阻擊瀚土軍團…如果這些花費兩三個月的時間,遠征軍當然毫無怨言——但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只花了不到二十天!
疲憊加上壓力,讓卡斯帕·赫瑞德失去了對軍隊的掌控。
他可以槍斃一個,十個,一百個乃至一千個不服從他命令的軍官;但只要他還必須靠這些人替他指揮軍隊,就不能完全無視整個遠征軍軍官團的集體意志。
就連副司令伯納德也因為太喜歡“發牢騷”,而被卡斯帕趕到了登巔塔去牽制艾登軍團;失去了唯一一個能替他壓制軍官團的屬下,導致的結果就是整個遠征軍徹底拋棄了他。
看著周圍一個個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的騎士,還有他們那一雙雙充滿了警惕和緊張的眼睛,卡斯帕倒是很無所謂。
類似的“劇情”在他過去幾十年的軍旅生涯裡,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
庸人對天才的嫉恨,從來就不僅僅是表現在陰陽怪氣和無能狂怒上面——推卸責任,自以為是,偷奸耍滑…這都是常態。
他們把完成工作當成勤奮,把偷懶當做職業標準,把不作為當做盡職盡責…出了事情之後永遠是出力最多的人承擔責任——因為事情都是他做的,決定是他下的。
換作之前,自己大概會把所有反抗者一個一個抓起來,當眾執行十一抽殺令,讓全軍看著他們一個一個被斬首,再把反抗者的腦袋插在旗杆上“全軍巡視”。
但這次他“心軟”了——才打爆了一個倒黴蛋的腦袋而已。
究其原因,雖然名義上卡斯帕是這次遠征軍的總司令,但整個軍官團都是副司令伯納德·莫爾威斯組織的,全部是所謂的“莫爾威斯派”。
靠著北方殖民地貿易,莫爾威斯家族在帝國宮廷內說話很有分量;作為一個不希望晚節不保,或者背上某些莫名其妙黑鍋的退役軍人,卡斯帕還不敢做的太過分。
更何況,現如今瀚土主力軍團已經被自己徹底擊潰,短則一兩年,長則四五年,瀚土已經再也無法組織起一支同樣規模的軍團。
接下來只要趁勢擊潰艾登公爵的半編軍團,除非克洛維王國親自下場,否則瀚土向帝國低頭臣服,只是時間的問題。
因此就算向軍官們退一步,只要保住自己的指揮權,在卡斯帕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那個“克洛維僱傭軍”了。
說實話,原本卡斯帕還曾經對這支軍隊相當的期待,之所以要在荒石堡設下包圍網,有一小部分目的就是為了伏擊這群被稱為“灰衫軍”的傢伙。
畢竟就算結果都是贏,當然還是比較有價值的對手贏起來才更有意思;像瀚土那種臭魚爛蝦一開始欺負欺負還挺過癮,時間一長也就膩了。
但問題在於…這支克洛維軍隊遲遲沒有出現,甚至連一丁點兒訊息都沒有,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
他們去哪兒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卡斯帕很久。
終於,在光輝黯淡的夕陽下,在某個非常熟悉地方…答案揭曉了。
身下的坐騎微微一頓,停在了原地;深深吸了口氣的卡斯帕·赫瑞德,帶著有些複雜的表情望向道路的盡頭,那個夾在兩座山丘之間的“關口”。
曾經橫在那裡的帝國遠征軍的陣地,現在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連一點點之前的痕跡都找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多面堡,以及遍佈整個陣地,向兩側山丘蔓延的塹壕工事,蜿蜒曲折的胸牆,突出部的三角堡壘,零星分散佈置的炮壘,還夠壕溝、柵欄、拒馬……
一道無比複雜,規模宏大的防禦陣地,橫在帝國遠征軍的面前——就在之前他們擊潰瀚土軍團的位置!
打量著這個突兀到好像一眨眼自己崩出來的陣地,在短暫震驚後的卡斯帕長長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
看著陣地上飄揚的克洛維軍旗,卡斯帕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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