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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麻子就是芝麻。
知道這個事兒,很是廢了一番功夫。
新野地處荊州,並沒有種植胡麻子的歷史,更不會存在榨取胡麻子的工坊,因此張溪對怎麼製作榨油裝置完全不瞭解。
但這事兒吧,也是有辦法的。
聽寇封說,胡麻子這東西一般在五原那一代比較多,而劉備軍中,關羽的老家算是離的那邊最近的人了。
唯一的問題是,怎麼跟關羽搭上話。
說真的,張溪心裡是有點發憷的。
現在的關羽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要吃飯睡覺上廁所,但在張溪的心裡,二爺那是神,武財神。
傳說二爺總是眯著眼睛,因為瞪眼要殺人......張溪真怕二爺對他瞪眼。
就比如......現在二爺就瞪眼了。
關羽真的瞪大了眼睛,看來來自己府上拜訪的張溪和寇封,連心愛的鬍子都不捋了,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張溪的胳膊,一手抓住寇封的胳膊,沉聲問道,“你等所說,俱實?!”
真的,張溪特別怕二爺這時候立馬來一句“抬刀備馬!”。
吹腔好聽是好聽,但刀砍在誰身上誰知道疼。
本來還在一邊看戲的關平坐不住了,立刻過來,對著關羽說道,“父親,且先放開兩位.....孩兒的客人!”
關平特意提到了張溪和寇封的身份——人家今天是他關平請來的客人。
關羽聞言,手一鬆,算是放開了兩個人。
張溪和寇封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餘悸。
甚至張溪還默默的在心裡吐槽——怎麼這個二爺看著比三爺還要暴躁的樣子。
三爺這人賴歸賴吧,最多也就是嗓門大點,脾氣直點.....二爺那架勢,真的給人一種要把你砍了的感覺。
關羽這時候卻似乎恢復了平靜。
“適才是老夫失態了!”關羽重新坐回自己的主位,眼神也不凌冽了,手也重新的捋起了鬍子,說道,“只是此事確實事關重大,若真的能成......我軍戰力可提高數倍。”
所以說嘛,不同人的考慮事情的角度是不同的。
寇封是個半底層出身,所以他首先考慮的是以後百姓可以吃上豆油了。
關羽是將軍,他首先考慮到的是軍士的戰鬥力。
可張溪是個半個寒門子弟和半個現代人結合,所以他首先考慮的是這事兒能不能成。
別回頭事情沒辦成卻把命給丟了。
“豆菽確能榨油!”張溪先是肯定了這一點......主要是怕說“不能”會被關羽再抓起來瞪眼睛。
這次搞不好真的就“抬刀備馬”了。
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關羽的狀態,發現關羽還算平靜,這才謹慎的說道,“只是,溪並不知具體如何榨油......”
得,這話一說,二爺的眼神又開始凌冽起來了。
張溪趕緊的把後面的話一股腦的倒出來,說道,“聽聞將軍家鄉不遠處的五原郡,有人以榨法制胡麻子油,溪特來請教此法,試試可否用於豆菽。”
關羽聞言一愣.....誰說河東離的五原近的?!
離的好遠的好吧,真正的五原人那是呂布!
但......別說,關羽還真的知道怎麼榨取胡麻子油。
河東這地方,世家林立,距離五原雖然遠了點,但總有人把胡麻子從河東帶過來。
而胡麻子又是能出油的植物,因此在河東也不算罕見,也確實有那種榨油作坊。
只是......
“此事,卻是不易!”關羽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瞞張主簿,老夫年幼時,卻也見過榨油作坊,但一來時日太久,二來老夫當年也未能入內觀看,卻也不知內中奧妙。”
說白了,關羽也不是世家子弟,他雖然生在河東,長在河東,可這種涉及到秘方的事情,關羽也不可能完全知道。
張溪多少有些失望。
關羽卻是一揮手,說道,“但此事事關重大,卻是不妨一試......老夫依稀記得一些事情,待來日教平兒去張主簿府上拜訪,再做議論。”
說完這些,關羽又說了兩句場面話,然後就藉口有事,回內堂去了。
這次來拜訪關羽,本身是寇封透過自己的關係聯絡到了關平,然後關平又代為引薦關羽,因此,在關羽看來,寇封也好,張溪也好,都算是自己兒子的朋友,屬於晚輩。
晚輩來家裡拜訪,關羽會出面見一見,但卻不會聊的太久......如果不是張溪說的大豆出油的事兒太過重要,關羽都不會跟張溪說太多的話。
關羽走後,張溪和寇封都鬆了一口氣。
一方面,是關羽給的壓迫力太大,不管是張溪還是寇封,甚至關平都不太敢在關羽面前放肆。
另一方面嘛,榨油工藝的事兒暫時有了一點眉目,今天來拜訪的目的也算達成了。
之後的事情就屬於關平這個關府少主,接待自己朋友的流程了。
都是年歲相近的人,過年又不當值的日子裡,三個人左右無事,一起嘻嘻哈哈的在關家府邸喝酒打屁聊天。
三人其實年歲差異不大,張溪是三人中最大的,過了新年已經算是二十一歲了,寇封十六歲,而關平則是十七歲。
這年頭的人都早熟,像寇封已經算是入仕了,而關平更是跟隨關羽在軍中呆了三年,現在已經是有軍職在身的小校了。
因此,三人也算能聊到一塊去。
只是關平和寇封湊在一起,總愛聊些軍營裡的事兒,而張溪對此就相當的陌生了。
你要是拋開實際幹吹牛,那張溪能跟這倆扯犢子擺龍門,畢竟上輩子的鍵盤生涯多少還是有點收穫的。
但你要是這會兒跟這倆講什麼軍營佈陣,講什麼行軍禁忌......那就真的是丟人了。
一開始張溪還稍微矜持一點,生怕自己露怯,儘量少說話。
但這年頭聊天它就得喝酒,而一喝酒吧......就容易出事兒。
這年頭的米酒確實度數不高,但架不住張溪是個酒垃。
一碗兩碗的米酒不要緊,這七八碗下肚的,張溪也開始有些上頭了。
碰巧關平和寇封開始討論二爺的著名戰役——白馬之戰,張溪覺得吧,自己這方面還是能扯會犢子的。
上輩子關羽的白馬之戰,其實有很多討論,有說關羽仗著馬快偷襲的,有說而言智勇雙全的,張溪也參加過幾次論戰。
張溪聽著關平和寇封把討論重點放在了二爺到底有多英勇,殺的敵人有多膽寒.....當即嘴一撇,沒忍住的開始叨叨了。
“你們吶......只看到了二爺的英勇,卻不知道,這次突襲,二爺的謀略才是關鍵!”張溪一張嘴,就開始瞎咧咧。
關平和寇封也是一愣,多少有些不解。
畢竟在他們看來,於百萬軍中取敵首級這事兒,不就是英勇的最好證明麼......跟謀略有什麼關係?!
“願聞其詳!”關平還是很客氣的,對張溪說道。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張溪還只是一個文人,但畢竟是好兄弟劉封帶來的人,關平還是很給面子的。
然後張溪就開始瞎逼逼了。
“關二爺那是憑著血氣之勇一路殺進去的麼?!你們真的當那顏良是莽夫?!”張溪喝多了,得意洋洋的說道,“而且就算那顏良是一介莽夫,他身邊的部曲護衛難道都是吃乾飯的,眼看著自家主將被殺?!”
“這個......”關平聞言,看了一眼寇封。
寇封也是微微吃驚,這個點,他們是真的沒想到。
這個年歲的關平和寇封,並不是什麼獨當一面的大將,他們還都很稚嫩,對於領兵作戰的思路,主要還是在將軍武勇,軍士用命的程度。
而張溪一看這倆呆頭鵝,心裡更樂了,嘴上更沒把門的了。
“咱們的二爺啊,當年在白馬軍中,也只是遠遠的看到了顏良的麾蓋......麾蓋伱們都知道吧,很大的一個玩意兒,那玩意兒隔著兩三里路都能看的見,可你們不會以為,這兩三里路上,一個敵兵都沒有吧?!”
這個......確實不可能。
關平和寇封繼續看著張溪,寇封還特意給張溪重新滿上酒,等著張溪繼續說。
張溪開心了,拿起碗喝了一口酒,這才繼續說道,“當時的顏良身邊,內有部曲環衛,外有軍士作戰,真要這麼頭鐵的直接殺過去,幾十個二爺也不夠人家砍的!”
關平不樂意了。
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我父親是何等英雄人物,就算真的殺進去了,也定能殺的出來。
“其實二爺很精明的,他可沒有硬闖,而是帶著自家部曲在戰場遊移,看準顏良調兵的空隙,從軍士交換的空隙中殺入,直奔顏良所在......所以說嘛,這其實是二爺智略的體現,可不光光是武勇!”
關平和寇封對視一眼,再看看張溪......兩人都覺得這人說的很對。
畢竟這是二爺,劉備軍中二把手,關平的親爹......張溪稱讚關羽是智勇雙全之將,難道關平和寇封還要反對不成。
而且這一吹捧二爺,關平立刻覺得張溪這個人順眼多了,三個人哈哈一樂,互相又開始瞎聊了起來。
這時候的張溪,酒喝的越多,嘴也是越來越松,從白馬之戰,直接開始牽扯到整個官渡之戰了。
“真要說起來,那曹操,也算是天下少有的英雄!”
腦子越來越不清楚的張溪,居然開始稱讚起曹操來。
“官渡一戰,無論是郭嘉的十勝十敗論,還是荀彧的四勝四敗論,本質上只是給曹操壯膽而已。真正指揮這場大戰的人是曹操,以五萬對陣二十萬人獲勝的是曹操,敢親領大軍,孤注一擲偷襲烏巢的還是曹操......而袁紹嘛.....呵呵.....呵呵.....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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