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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莽莽太行便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整個山體銀裝素裹,猶如穿上了一件水晶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壁立千仞的山岩上,或多或少地散落著皚皚白雪,山間的林木和枯草,四季常綠的松柏樹在絕壁的映襯下越發顯出生機。
晨霧一起,滿目皆是霧凇,讓人有一種如墜仙境之感。
只不過這種對於文人墨客是盛景的場面,對於那些留守在山間河谷中的蘭氏王、丁零王等部族的牧奴來說就不甚美好了。
昨天河谷之中又下了一場小雪,雖然不大,但卻將地面上的枯草遮擋的嚴嚴實實,這對於羊和馬來說還好,牛就有些困難了。
畢竟牛不會用前蹄刨開積雪,又沒有門齒,靠舌頭卷食根本吃不到草……
所以,這就需要這不足千人的牧奴徹夜不眠的跑到遠處挖開積雪,收集草料。
但這樣一來,他們就無暇照料留在這裡的馬群和羊群了。
嗯,羊群是移動的肉食,畢竟匈奴人死後不會去奶和蜜,或者到處都是鳥人的世界……
重要的是這一時期的太行山脈生態極好,不只有老虎、金錢豹這樣的大型勐獸,野狼也是成群結隊,儘管這裡的牧奴在夜晚會在河谷周圍點燃火堆,但狼嚎之聲依然夜夜響徹山間河谷。
羊群好辦,它們相對老實,不怎麼喜歡亂跑,即便是在被虎豹豺狼襲擊的時候,也只會小跑兩步,然後哆嗦著膽子,聚在一起圍觀同伴被掠食者生吞活剝……
因此只需要拴住頭羊,然後在周圍點燃火堆,就能嚇退一些掠食動物。
但馬就不同了,這種大牲口不僅吃的多、消化能力差,而且賊能跑,力氣還大,稍不留神就掙開繩索跑到了狼群或是勐虎的面前,直接怒送馬頭……
好在蘭氏王等人此次出戰,並沒有攜帶太多的牛車,所以牧奴們忙忙碌碌了一個通宵,終於收集夠了能讓牛群吃兩天的草料。
然後,他們就將工作的重點放在了照料馬群上。
足足一個上午過後,他們將吃飽喝足曬著冬日暖陽的馬群聚在一起,用絆馬繩拴住頭馬,終於鬆了一口氣準備去補覺,等到夜色降臨之後,再度分散在河谷周圍,點燃篝火,驅散野獸……
然而此刻,大地開始顫動,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河谷兩邊的山峰之上,一面面黑色的戰旗迎風飄揚,其中最顯眼的,則是一面書寫著‘天策上將軍’的紅底黑字大旗。
只不過這幫匈奴牧奴不認識字,不知道這面旗幟代表著什麼,不過他們認識其他旗幟上的大字。
漢!
漢軍的戰旗!
漢人的名字!
緊接著,鼓聲隆隆響徹雲霄,河谷的兩側均湧現出了數不清揮舞著漢軍戰旗,身上甲光燁燁生輝的漢軍騎士。
有了望遠鏡的加持,漢軍斥候可以在一兩公里外監視到匈奴人的一舉一動,而這是匈奴人的肉眼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因此,劉盈在這一片距離平城縣北幾十公里外的河谷,就包了一次完美的餃子。
片刻之後,匈奴牧奴被捆好後仍在一旁,河谷中的畜群在短暫的驚慌過後,再度低著頭啃食著雪地裡的雜草。
劉盈策馬緩行其間,用手帕捂著鼻子,抵禦著一陣陣的牲畜的體味和糞便混合在一起的惡臭,但雙眼卻彎彎如同月牙。
畢竟,這可是十多萬匹馬啊,其中還不乏有體型健碩,四肢修長的戰馬!
因此在他身邊,周勃毫無形象的放聲大笑,從自己的馬背上跳下,一臉陶醉的撫摸著那些高大戰馬的屁股……
圓潤、結實,讓他愛不釋手……
媽的死變態……劉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將腦袋轉到另一邊,然後就看到了同樣一臉猥瑣笑容的韓信。
只不過韓信的笑容,內裡有著幾分大仇得報的爽快!
試想一下,這裡不過是匈奴人的一處‘後勤基地’,然而卻有著十多萬的馬匹,膘肥體壯的戰馬更是不計其數!
那麼圍攻劉邦的匈奴人,該有多少?
要知道草原人賴以成名的戰術,就是騎在馬上不斷襲擾對方,直到對方露出破綻之後,再叢集衝鋒,撕裂缺口,擾亂敵人陣型,在追擊中殲滅對方!
因此,從這裡的馬匹數量判斷,匈奴人圍攻劉邦的兵力要以十萬計!
而劉邦就只有一萬步兵!
呵呵!
這回看你死不死!
韓信看著向他看過來的劉盈,一臉得意的挑了挑眉,差點將恭喜你將加冕為皇的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劉盈不明就裡之下,也向韓信開心的挑了挑眉。
如今漢帝國的官方馬場和私人馬場遍地開花,關中的富人們提前幾十年開啟了鄙視鏈,紛紛以騎母馬為恥,因此體型較小的草原馬的價格連年下降,如今只有四千多錢,約等於一個男奴隸的價格。
但架不住這次繳獲的數量多啊!
十萬匹馬,就算是因為集中上市,均價跌到三千錢一匹,那也是三億錢!
三億錢!
劉盈要清掉足足兩間倉庫的商品才能換這麼多錢!
雖然他有幾十上百間這樣的倉庫……
但畢竟一次性面對著這種一眼望不到頭的財富,還是讓他有些興奮。
因此,為了避免財富的縮水,他準備不將這次繳獲的馬匹運到關中出售,而是準備精準定點投放。
比如那些準備移民寧夏平原的開拓者。
黃土高原土層疏鬆,除了雜草難以治理外,並沒有太多大塊的石頭,所以馬耕就派上了用場!
畢竟很多地方不適合馬耕的根本原因,在於石頭太多,馬匹的移動速度比牛快,當人們發現耕犁觸碰到石頭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匹一臉興奮的拖拽著耕犁從石頭上劃過,然後自己一臉哭唧唧的找鐵匠修補犁刀……
在劉盈思索著十萬匹馬,一天之內可以開墾出多少土地的時候,摸馬屁股把馬摸煩了,差點被一蹄子踹死的周勃終於想起了幹正事,他找了兩個翻譯,開始審訊起抓到的俘虜。
片刻之後,周勃變得越發興奮。
“殿下,大喜啊!”
“喜從何來?”
劉盈雙手抱臂後退半步,遠離對面的摸馬狂魔……
周勃眼中稍稍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
“問過了,他們是匈奴蘭氏王、丁零王、以及左右大當戶的部族,為了防範‘轟天雷’,他們選擇徒步在山南的河谷埋伏陛下……”
嗯,轟天雷就是竄天猴,如同明朝人稱呼他們那種粗製濫造的‘火箭’為神火飛鴉、火龍出水等吊炸天的名字一樣,劉盈也給竄天猴起了個霸氣側漏的名字……
聽到周勃的話,韓信勐地愣住,臉上的蜜汁微笑消失不見。
冒頓呢?
匈奴主力呢?
說好的控弦三十萬呢?
這一刻,韓信整個人都垮了下去,雙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見,整個人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劉邦有幾斤幾兩他很清楚,若只是面對著幾萬匈奴人的圍攻,並不足以讓劉邦覆軍殺將。
畢竟當年在滎陽,劉邦縮在堅固的城防之內,面對著項羽幾十萬人進攻尚且打的很有章法,不落下風!
所以,韓信看向劉盈的眼神之中,就多出了幾分幽怨。
就不能讓四輪馬車只用於單純的運輸貨物,非要加高加固車廂組成車陣?
賴皮!
不過劉盈渾然不覺,一臉興奮,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周勃的話中有話。
匈奴人下馬伏擊劉邦?
也就是說,現如今那邊的匈奴人全是步兵!
這裡是雁門郡,大雪封山,重巒疊嶂,身高大多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且因為從小生長在馬背上而變得羅圈腿的匈奴人,此時再失去了馬匹……
嗯,匈奴人雖然吃肉喝奶,但畢竟生產力低下,日常都是飢一頓飽一頓,不多的食物需要緊著成年男子吃,以保障他們時刻都有著充沛的體力戰鬥,因此那些處於青春期的少年吃不飽,自然長不高。
畢竟草原人弱肉強食,部族中沒有了成年男子的保護,女人將成為別人的女奴,而高過車輪的男人將會被砍掉腦袋……
於是,劉盈翻身上馬:“留下五千人看守俘虜畜群,剩下的人跟孤前去救駕!此戰若是放跑了哪怕一個敵人,就是吾等終生的恥辱!”
在他身後,同樣一臉興奮的靳歙搖動令旗,傳令兵吹響集結的號角。
而最先做出響應的,還是那群咒罵著匈奴牧奴為何不反抗的戎狄騎兵……
然後,在劉盈一臉黑線中,老戎狄們瘋了一樣打馬如飛,大呼小叫的送死、嗯,救駕去了……
……………………………………
白登山。
劉邦站在一個小土包上向北眺望,臉上充滿期待。
不只是他,就連手持長槍守在車陣邊緣的漢軍士兵也是同樣的表情。
原因很簡單,劉盈那邊發動突襲的戰鼓被他們聽到了。
畢竟雙方直線距離只有幾十公里,雖然望山跑死馬,但空谷傳音,聲聞百里,足以將援軍就在附近的訊息傳遞了過來。
“也不知來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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