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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加棘手的問題的還在後面。

當李令月趕到城內的時候,看到的不止是流民在搶掠,還有城內的百姓。

“奇怪了,怎麼一下多了這麼多百姓?剛才還只是幾個婦孺啊!”何山狐疑地嘀咕了一句。

李令月掃視一圈,發現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百十號人,正在瘋狂地打砸搶燒。

只要有一人帶頭,其他的人便會跟風效仿。

搶掠的人群中,有青年壯漢,有老人婦孺,甚至還有官差衙役的身影,‘法不責眾’的道理,在這些人身上被體現得淋漓盡致。

李令月細心地發現,被打砸搶燒的物件,要麼是街邊做生意的小商販,要麼是沿街的百姓住戶。

而真正有錢的大商戶,居然因為關門歇業,而倖免於難。

打死李令月都不相信,那些奸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稍稍動動腦子就知道,如果真是為了搶掠,那些大商戶才是最佳搶掠的物件,真想搶,商家的那張木門,又怎能抵擋得住瘋狂的人群。

可問題是,那幫人偏偏放著大商戶不搶,而是專門衝著沒有油水的小商販和平民下手。

那些所謂的‘百姓’,好些都長得肥頭大耳、細皮嫩肉,一看就不像是尋常的百姓。

很顯然,這就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暴亂行動。

李令月猜測,行動的幕後的主使,估計是想透過製造大的騷亂,給自己來個下馬威,逼李治出面叫停,讓自己打消‘多管閒事’的念頭。

“公主,卑職剛收到訊息,其他三城也發生了同樣的騷亂!”

何山將禁軍傳來的訊息及時通報給了李令月。

眼見局面瀕臨失控,李令月當機立斷,對何山命令道:

“大叔,傳令下去,先誅首惡,後懲從犯,那些參與的官差衙役,就地斬殺,首級掛於城門示眾!”

“是!公主!!”

得到授命的何山,一躍上馬,抽出腰間的佩刀,帶著大批禁軍衝了上去,將騷亂的暴徒全部包圍起來。

何山站在馬上,用渾厚的聲音朝著驚慌的人群吼道:

“大唐長公主在此,爾等還不速速跪地納降,但有反抗者,殺無赦!”

“吼!吼!吼”禁軍發出整齊的怒吼,有節奏地敲打著刀身,將包圍圈逐漸縮小。

“大家不要怕,我們只是搶一口吃的,按唐律,罪不至死!”一個老頭扯著嗓子,站在人群裡煽風點火。

何山冷笑一聲,將手裡的刀照著老頭就擲了出去,利刀快如閃電,‘噗呲’一下,插入老頭肺腑,直接給他來了一個透心涼。

何山的殺伐果斷,瞬間震懾住了上百個暴徒,但很快,人群中又有人開始鼓動。

“狗官草菅人命,咱們跟他們拼了!”

“對!跟他們拼了!”

在有心人的鼓動下,局面再次失控,瘋狂人群一擁而上,準備衝擊禁軍的包圍。

“眾將士聽令!”何山高舉拳頭,禁軍再次爆發出震天的吼聲。

“給我殺!”何山大吼一聲,拳頭揮了下去,無盡的殺戮正式上演。

與此同時,其他三城的禁軍,在收到傳信後,也展開了殘酷的圍殺。

不到一炷香時間,一場蓄謀的騷亂在李令月的強勢鎮壓下,很快被覆滅了。

心有餘悸的她,慶幸自己帶了禁軍出來,如果不是誤打誤撞遇上,後果不堪設想。

殺戮結束後,街上的屍體被運出城外,地上的血跡也被清洗乾淨,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何山走到李令月跟前,抱拳說道:

“公主,活口已經交代,有人曾花大價錢僱傭他們,讓他們在城內製造騷亂,為防止訊息走漏,這些人都是從外面找來的,並非鄜城的百姓!”

李令月點點頭,“可有問出背後主使者是誰?”

“問不出來,都是些小嘍囉,方才平亂的時候,已經全部伏誅了!”

“玩得夠恨!”李令月嘀咕一句,略微沉思後對何山說道: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幾百人悄悄弄進城,幕後主使已經昭然若揭了!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安撫流民,等騰出手來,再找他們算賬!”

經李令月這麼一說,何山立刻想到兩個人,鄜州都督劉誠和鄜州刺史王海龍。

“他奶奶的!肯定是劉誠和王海龍這兩王八蛋所為!”何山咒罵一句,對李令月道:“公主,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免得他們一直在背後使絆子!”

李令月讚許地看了何山一眼:“大叔,你居然變聰明瞭!”

“嘿嘿!”何山憨笑地摸了摸腦袋,“跟在公主的身邊,腦子開竅多了!”

說話間,一個禁軍跑過來稟告道:

“啟稟公主,大人!,入城搶掠的流民已盡數拿下,如何處置,請示下!”

“不急,先帶本公主過去看看!”。

“是!”

不多時,李令月跟何山重新來到城南,快穿過城門口時,兩個禁軍主動上前,為二人撐傘。

李令月心下好奇,這大晴天的,怎麼還要撐傘呢!

何山看出了李令月的疑惑,一旁解釋道:

“卑職按公主的意思,將那些官差衙役的頭顱掛在城門口示眾,估摸著正滴著血呢,萬一沾上了,那就太晦氣了!”

李令月抬頭一望,誠如何山所說,城門口的上方,正‘滴答!滴答!’的下著血雨,地上的青石板被染紅了一大片。

李令月忍著噁心走出城外,回頭再一望,只見城樓上的確掛著幾十個新鮮的頭顱,每個頭顱上都插著一根鉚釘,然後用麻繩串起來,懸於旗杆之上,狂風一吹,頭顱之間相互碰撞,像一串血紅鈴鐺,發出“噗噗”的悶響。

城外的流民一見公主駕到,敬畏之心更重,全部跪地叩拜。

李令月看著那一個個瑟瑟發抖的身影,知道城內的一幕已經震撼到了這些流民。

沒等她走近,一群流民哭喊著往她這邊湧來,其中有男有女,紛紛朝李令月高喊‘公主饒命’,禁軍立刻上前將那些哭喊的流民擋在十步開外。

一個禁軍小統領在旁邊解釋道:“稟公主,這些求您開恩的人,都是犯人的家屬!”

李令月點點頭,徑直走到看押流民的場地,一眼望去,足有三四百人之多,一半為老人婦孺,另一半為務工的男性。

這裡面大多數人,是在看到城裡騷亂後忍不住誘惑,腦子一熱便加入其中,進行搶掠。

按說他們只是被人利用,才會盲目跟從,殺頭的確過了,但若就此放過他們,難保以後不會出現更大的騷亂。

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就必須採取鐵腕手段,饒是李令月不忍,也必須當一回惡人。

“大叔!讓劊子手準備,所有成年男子,一律斬首示眾!!”

話落,何山一揮手,禁軍分為十人一組,將男性流民依次押上刑臺,劊子手一口烈酒噴在砍刀上,斬首正式開始。

與昨日不同的是,今天的現場,排隊的流民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氣氛壓抑得有些可怕。

李令月的耳畔處,充斥著家屬的哭喊聲,求饒聲,以及憤怒的咒罵聲。

她嘆了口氣,信步走上高臺,掃視著萬千流民,大聲說道:

“我乃大唐王朝長公主,今日放爾等入城,本欲替大家謀得一條活路,奈何一些人入城後利慾薰心,為非作歹,本公主給過他們生的機會,可他們偏要自尋死路,既然他們無視法則,無視皇權,那就休怪本公主冷血無情!”

說到這兒,李令月突地提高嗓門:“御前巡察使何在!”

何山大步上前,單膝跪地,朗聲應道:“卑職在!”

“待行刑完後,將首級分別懸於四城之上,敢有收屍者,一併論斬!”

“卑職遵命!”

李令月又看向排隊的眾人,繼續道:“爾等入城後,需安分守拙,秋毫無犯,但有作奸犯科,胡作非為者,定斬不饒!”

話落,流民紛紛跪地高呼:“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等李令月訓完話下到臺下,何山輕聲問道:“公主,那些婦孺該如何處置?”

李令月想了想說道:“罷了,大人斬去一根手指,以示懲戒,孩童不予追究,都放了吧!”

何山聞言,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李令月問道。

“公主仁慈,自是沒錯,只是卑職剛剛聽屬下說,這裡面有兇殺案發生!”

何山指了指遠處幾個上了枷鎖的婦人:

“公主瞧見了嗎,那幾個戴鎖鏈的惡婦,剛住進百姓家裡,見對方家境富庶,便立馬起了歹意,將一家老小,盡數殺害,卑職覺得,不殺不足為亡者討回公道!”

“還有這事!”李令月臉色一沉。

“千真萬確,那幾個惡婦殺人後將財物洗劫一空,出門時正好撞見安置她們的里正,這才暴露出來!”

李令月聽得怒火中燒,人怎麼可以惡毒成這樣,人家好心好意收留,非但不懂得感恩,還要圖財害命,如此暴行,簡直人神共憤。

李令月快步走到那幾個毒婦的面前,也不管自己公主風範,抬手就是幾個巴掌。

“為什麼要屠戮人家滿門!!說!!”

其中一箇中年婦女吐出一口血痰,無所謂地答道:

“憑什麼他們在城裡過好日子,俺們就得捱餓受苦,反正活著也沒啥奔頭,還不如殺幾個墊背的!”

“這麼說,你們是不怕死了?”李令月咬牙冷笑道。

另一個上年紀的老太婆不屑地說道:“死有啥好怕的,老太婆早就活膩了!”

“好!好!好!”李令月氣得渾身顫抖,連說了三個好字,轉身對身後的何山命令道:

“把這幾個毒婦,給本公主剮了!”

何山嘴角一抽,不確定地問道:“公主,你說的可是凌遲之刑?”

“對!”李令月斬釘截鐵的說道:“吩咐下去,暫停流民入城,已經入城的流民全部給我帶到這裡來,把這幾個毒婦的惡行公之於眾,讓所有人都睜眼瞧瞧,禍害百姓的下場,就是千刀萬剮,凌遲處死!既然她們死都不怕,那本公主就叫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山打了個寒顫,想規勸兩句,見李令月心意已決,知道公主是真的動怒了,只得心一橫,帶領禁軍執行命令去了。

當天了下午,城內城外的百姓平生第一次觀賞到令人恐懼的凌遲之刑。

劊子手拿著剔骨刀,一刀一刀的從惡婦身上割下皮肉,那殘酷的畫面,讓李令月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連續看吐了十幾次,何山幾次勸她離開,但倔強的她,恁是強撐著,目睹完整個行刑過程。

十惡不赦的毒婦,在劊子手的剃刀下,從一具軀體變成了一堆爛肉,

而李令月原想著‘以德服人’,結果玩到最後,倒成了‘以殺服人’,經此一事後,她在百姓心中又多了一個名號——修羅公主。

黃昏時分,鄜州城的城門再次關閉,城外的行刑臺空無一人,幾隻野狗啃食著帶血的碎骨,空氣中瀰漫著令人嘔吐的血腥味,目睹剮行的百姓,註定今夜食不下咽。

李令月不記清自己是怎麼回大營的,等到她第二天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簡單的洗漱之後,何山已在外等候多時。

何山帶了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好訊息是,經過昨日的殺戮,鄜州城的商賈徹底認慫了。

一大早,所有商鋪全部開門營業,物價終於迴歸正常,那些缺掌櫃的商家,也開始聘用有從商經歷的流民坐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而壞訊息則是,鄜州刺史王海龍,居然在家中自縊而亡。

死之前,留下一張親筆寫的請罪書,只言自己昏庸無能,有負聖恩,愧對百姓,所以無臉再苟活於世。

王海龍一死,也就意味著追查他的這條線索斷了,不死心的何山又去找了王海龍那幾個相好,結果無一例外,都神秘失蹤了。

李令月不得不佩服對手的這招‘棄車保帥’玩得漂亮,刺史一死,所有的鍋儘可以往他身上甩,而且死無對證。

兩人在賬中商議好久,李令月最後決定,還是得從鄜州都督劉誠身上開始查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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