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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衝破頭頂的磚石,四散炸開。徐竹琛一躍跳上頭頂的地面,拔尖四顧,冷笑一聲。
原來她這一躍,正出現在王赫的大帳之中。
隨著徐竹琛的出現,左側黑盒子裡的紙人猛然顫抖起來,不多時,已經在盒中顫顫巍巍地站立起來,身上也圍繞著一圈亮白色的光暈。
徐竹琛自知中計,也無意與之糾纏,便將劍尖直指最高處的紗帳,周身已是冰雪瀰漫:“李鳳龍,出來!”
臺下眾人皆驚,但看紗帳中寒風一掠,一個低啞的女聲傳出來:
“竹琛呀竹琛,你這丫頭,性子也太急了。”
徐竹琛氣不打一處來,剛要出招,就聽見一個細小的聲音:“竹琛姐……抱歉……”
是姜立天。
劍招終止,徐竹琛一手提著劍,眼神環顧場邊的觀眾,冷笑道:“所以,你做了這麼大一個局,就是為了困住我?”
李鳳龍的聲音悶悶的,顯得有些委屈:“臭丫頭,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再說了,我可是早就提醒過你,你不認真聽……”
她說完,便不再出聲。徐竹琛聽著她的話,卻若有所思。
“不認真聽”?徐竹琛雖說固執,但不會聽不進去話。除非,李鳳龍的這句話還有別的暗示……
徐竹琛豎起耳朵,果真聽見了一個極為細小的聲音: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是李鳳龍的聲音,精湛的傳聲入密。
徐竹琛方才收斂心神,王赫便搖著摺扇站起身,笑道:“徐大俠,久仰大名。還請您稍安勿躁,我們的另一位主角還沒出場呢。”
徐竹琛有把握打贏王赫,但場中的,絕大多數都是好手,她不可能一個個打過去。再加上李鳳龍的態度曖昧,讓徐竹琛有些拿不準,索性先按兵不動,問道:“李鳳龍沒和你們說過,我的身份是什麼?”
王赫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哪能啊。您的身份——天下第一劍、眉川徐竹琛、江南第一鹽商徐家大小姐,單拿出來一條,就夠讓我們所有人人頭落地。”
他說完,環顧四周對此知情或不知情的觀眾,笑道:“我們不敢怠慢徐大俠,便好好下了一番功夫……”
他話音未落,一道烈焰從場邊猛地燒過來,速度之快,絕非平常。
徐竹琛神經緊繃,迅速揮出一道雪風打斷焰火。她還未轉身,耳後一熱,後腦束起的長髮上竟不知何時沾上了幾顆火星。
帳中劃過一道熱風,滾滾熱氣逼得人難以直視。一個紅衣黑髮、臉戴面具的長髮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場上。
徐竹琛見勢不妙,先揮劍在自己身側畫了個冰罩。她向著那個紅衣女子看去,心中一陣莫名的緊張。
此時,舞臺正中的兩個盒子中,一紅一白兩個紙人都已經站起身,一人手持一把紙劍,正隔著兩層黑色的箱板對望著,劍拔弩張著。
徐竹琛還在思索這種緊張感的來源,紅衣女子手中的劍劃破空氣,向著徐竹琛的位置猛然劈下一劍。她的步法亂卻迅速,身體輕盈似劍,幾乎隨著劍勢就到了徐竹琛面前。
徐竹琛眼疾手快,劍柄一轉,劍身倏然一翻,與紅衣女子的劍尖相撞,金石鏗鏘聲乍然撞響,如同驚雷狂濤,撞出金星萬點。
趁此機會,徐竹琛肩膀一沉,手中的劍走向瞬間改變,順著紅衣女子的手臂向上割去。
紅衣女子反應十分迅敏,沒有讓她得逞,而是飛快將身子向下一沉,一腳點地,另一隻腳以十分詭異的角度猛踹徐竹琛肩膀,順勢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是個難纏的好手。二人在場中對望著,不約而同地想。
徐竹琛看出女子擅長遠端消耗,也不與她纏鬥,而是收斂起外放的銳氣,在劍尖上凝結出一道冷冷的寒霜。
寒霜厚實,紅衣女子無法接近徐竹琛,便只能被動防守。眼看徐竹琛紅瞳一睜,女子腳尖一點,錯開徐竹琛的劍芒,手中的劍直指徐竹琛而去。
她躍出幾步,腳下一沉,猛然摔落在地上。
這一跌,紅衣女子的面具重重磕在地上,碎成兩塊,雪白的一張臉從面具後露出來,還未被看仔細,便狠狠啐出一口血。
她搖搖晃晃地回過頭,才發現徐竹琛的霜雪在她腳腕上纏了一道冰索,讓她難以行動。
紅衣女子長劍一轉,硬是憑著力氣砍斷了一股冰索,重新將劍尖對準徐竹琛。
她的眼神堅韌不屈,徐竹琛卻險些沒握住手中的湛露劍。
“……阿楝?”
四周圍觀的人也竊竊私語起來,姜立人坐在二哥身邊,忍不住驚呼道:“二哥,是粥姑娘!”
紅衣的肖楝並沒有被四周的聲音影響。她輕輕一動,躍上高空,手中的劍卻已經比好了劍訣,徐竹琛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道紅光閃過,肖楝的劍身上,早已纏滿了殷紅的火光,直逼徐竹琛眉心而來。
徐竹琛迫不得已,手中的湛露在身前一轉,化出一道冰壁,強行架住了從天而降的火光。
火舌舔舐著冰壁,冰霜阻止著烈火,兩者相生相剋,幾乎分不出誰能更勝一籌。
這樣拖著不是辦法,徐竹琛腳步一撤,一手支起冰壁,另一隻手化出一道冰晶,直奔肖楝右臂而去,意在限制她的行動。
雪火相逢,本是勢均力敵,肖楝卻不知為何,竟未能接下徐竹琛的冰晶,硬生生被捅進了右臂。
她吃痛,悶哼一聲從空中跌落下來。
徐竹琛迅速趕上前,剛到肖楝身邊,卻被她的劍逼退一步。
肖楝撕開了右手的衣袖,止住湧流不止的鮮血。她咬著牙拔出冰晶,用顫抖的左手重新抬起劍。
滿堂觀眾見此,幾乎無一不是興致高昂,甚至為肖楝的堅忍喝彩起來。喝彩聲一聲接一聲,如同翻湧的浪潮,讓整個大帳都躁動起來。甚至於年幼的姜立人都忍不住從自己的位置上跳起來,大喊道:“打得好!打得再激烈些!”
姜立地一把將姜立人扯下來,怒道:“安靜!”
帳中氣氛熱火,徐竹琛的身上卻越來越冷、越來越憤怒,怒氣令他不由得攥起了拳,身上散發的寒氣已經咄咄逼人。
只有她看到,肖楝裸露的半截右臂上,竟是一道一道,累累的傷痕。
她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捱了多少打,才能在這種時候忍著拔出冰晶的劇痛,繼續向她邀戰?
她看過去——眼前的肖楝眸子渾濁,心中眼中,都只有眼前的一戰。可徐竹琛早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便散了劍心,滿心滿眼,都只剩下她肖楝一個人。
只有肖楝,整個芷陽,整個虞國,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和肖楝。
那些失落的、無望的、遍尋得不得的。
那些破碎的、枯敗的、近在眼前的。
眼看肖楝的劍芒又至,徐竹琛勉強收回心神,抬劍抵擋下來。她的冰壁還未完全消失,卻難抵肖楝步步緊逼,不多時,便被她逼到了觀眾席前。
王赫精明的小眼睛又眯起來,像是一隻屍鷲貪婪地盯著腐肉。他站起身,喊道:“看來,這場節目勝負已分!勝者是——”
他話音未落,肖楝的劍芒忽然閃爍起來,劍攜烈火,不由分說地捅進了王赫的喉嚨。
王赫幾乎沒發出一個完整的音:“你——”
他向後倒去,徐竹琛連忙回頭看向肖楝,還未看清楚她的表情,眼前竟是一陣昏花。
徐竹琛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去,只見姜立人站在她面前,手裡拿著肖楝方才落下的劍,半個劍身,正沒入徐竹琛的胸膛。劍尖的位置,正正割斷了她的心脈。
鮮血,殷紅的鮮血,湧出的鮮血染紅徐竹琛的兩手,染紅她胸前的織物。她感受到自己在墜落,徒勞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身邊的肖楝,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抓住。
“阿……楝……”徐竹琛聽見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破碎難聽。她還聽見很多生意,賓客們的尖叫聲,王赫的吐息聲,姜立天的哭聲,姜立地憤怒的吼聲……她看到李鳳龍從紗帳中衝出來,滿臉驚慌,嘴上還在放狠話。她的眼前一陣黑一陣白,幾乎已經分辨不出人與物。
而後,她看到一隻眼睛。
一隻明亮的、深紅棕色的眼睛。
一隻秀美的、形狀流暢的眼睛。
一隻落淚的,注視著她的眼睛。
不要哭了,阿楝,不要哭了。
還好,我找到你了……
你怎麼會哭呢,你從來都那麼堅強……
不過,你哭起來也很好看……
徐竹琛緊緊抓住肖楝的手臂,徹底失去了意識。
“噹啷”一聲,肖楝的劍猛然落在地上。所有聲音一瞬間失去了概念,所有色彩一瞬間失去了樣貌,火焰在劍身上猛然騰起,一瞬之間,肖楝已經奔出了幾步。
下一秒,她重新出現在李鳳龍面前,滿是淚水的一張臉抬起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鳳龍看著她有些扭曲的臉,嘆了口氣,讓立天叫來了馬車。
她就這樣抱著徐竹琛,一直抱著,一直到馬車停在醫館前。
馬車門開啟時,失去意識的肖楝抱著徐竹琛,齊齊滾落下去。
兩個人的血染成一片,分不清你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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