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九十六回:前因後果,白夜浮生錄,夜厭白,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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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霧許久不散了。往年還是要數秋冬的山嵐最濃。若說是倒春寒,未免來得早些。凜天師正在晨霧中接待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他們也許久未見了。這會兒的視野最不清楚,但並不妨礙他們的交談。他們是老朋友。

石桌上的兩個杯子冒著嫋嫋熱氣,以此為中心的視線還算清晰。至少,他們能完全拿捏住對方的一顰一笑。不過這會兒他們都沒有看向彼此,而是望著深幽的山澗。奶白色的嵐飄蕩搖曳,像滾滾的濃雲散落人間。

“與封魔刃一模一樣的匕首……”

“山海,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吧?我一定沒有看錯,那不是什麼仿品,的確是與封魔刃一模一樣的做工和材質。”

霜月君如此解釋,情緒依舊沒能平緩下來。但凜天師好像並不那麼驚訝。他沉吟一陣,單手捏著茶杯,但不喝也不放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對霜月君說:

“也並不是那麼不可思議。”

“你知道些什麼嗎?”她眼前一亮。

“知道一些。當然,也是我後來才得知的,在……阿鸞走了之後。她留給我的斷塵寰是如何打造而成,你是知道的。在這樣的劍中寄宿了一位劍靈。如今想來,阿鸞年邁時總說會看到神無君,實則大約是那付喪神了。”

“我聽說有這樣的劍靈……他難道——”

“是,他與伏松風待的模樣幾乎完全相同。但想來,也並不是同一個人。劍靈不過是靈力的化身,作用於人的情感,孕育的近似鬼怪之物。他雖不能開口說話,但也讓我得知了一些事……關於封魔刃與斷塵寰。你還記得吧?斷塵寰的來歷。”

“我記得,”霜月君點頭,“據說是仿造封魔刃鍛制的。但實際上它們只是追求工藝的相似,並不是兩把一模一樣的兵器。一個是刀,一個是劍;一個短,一個長。”

“沒錯。但實際上,它們最開始的只有外形上的不同。封魔刃在伏松風待看到的時候,就是一把長刀,而不是如今的脅差。”

霜月君忽然將手放到刀鞘上。她覺得心跳漏了一拍,冥冥之中已經猜到了答案。

“上一任霜月君所得到的,已經是一把短刀。”凜天師繼續說,“它被折斷了,我們不知道原因,也正因如此它出現在一個距離現世很近的地方……類似於六道的夾縫,但並不是靈脈。辜葭潛龍正是憑此將它帶到人間。這麼說來,斷裂的另一部分的確是可能還存在於某個地方——沒想到就在人間。我與斷塵寰都以為,那部分被遺落在修羅道了。”

霜月君只覺得不安。她不知自己在為什麼發顫,可能是值得擔心的事實在太多。薛彌音手中的那把匕首真是封魔刃的一部分,那她是怎麼得到的?那東西又怎麼出現在人間?與她口中復活的舊友有關麼?她不斷地搓著手,在這冷冰冰的天氣裡一身的汗。

“你說的那個女孩叫……”

“妙妙。”她立刻回答,“對……是妙妙。”

“你說她已經死了,你真的確定嗎?如果她死了,那現在薛姑娘見到的,八成是個冒牌貨,畢竟真有死者蘇生你們一定比誰知道的都早。可如果她活著——在那個時候,你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霜月君哽了一下。

“我……我確定她已經死了。因為是我親手殺了她。”

“……!”

霜月君平復了一下,將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解釋給凜天師聽。在薛彌音獲救並得以安置後,她帶著彌音暫時交給她的貓眼石,去山谷中尋找妙妙的蹤跡。她費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個女孩,被發現的時候還活著。她應當就是妙妙了,因為霜月君來到那一帶空地時,她聽見有個小女孩的聲音這樣說:

“你來找咱了……你帶著咱的東西來找咱了?咱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她的普通話帶點口音,和不知道什麼地方的語言習慣,這也符合薛彌音的描述。那時已經接近傍晚,她有些看不清東西。從樹林間的確出來了一個人影,但她沒有聽到腳步聲,只有樹葉摩擦的窸窣聲。她看到一個孩童高低的人,從樹林裡探出頭,的確也是孩子的面龐。

“你是、是妙妙嗎?是彌音的朋友?”

“……”

那個人影忽然就僵住了。她好似在遲疑,不再往前一步。霜月君又走近了些,藉著那時的月光,她驚詫地發現了一張詭異至極的臉。

那張臉雖然是完好的,卻面色慘白髮灰,不像個大活人應該有的樣子。頭部以下的影子也並不是身體,“她”的身體要更往後一些,霜月君先前看到的也只是個輪廓。一瞬間,她忽然長得好高好高,背後的什麼東西挺立起來。她驚恐地發現那是一條蛇——或者蟒,甚至這只是它的一部分。當它完整地在她面前現身時,霜月君意識到它是一條雙頭蛇。它的其中一個頭張大了嘴,死死噙著這顆人頭。它的牙甚至就埋在她的前髮間,稍微一動就能看到。

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妖怪。霜月君想起村裡人的叮囑——有一種非常神秘而危險的妖怪蟄伏在這山谷間。儘管已經很久沒有人看到它,但也不能就這麼認為它已經離開,或是死了。因為它來無影去無蹤,還會模仿人類的聲音吸引獵物,真正見到過它的人也都活不下來。而當下,它的真身就暴露在霜月君的面前。女孩的口中吐出的是蛇猩紅的信子。

它向前匍匐,霜月君步步後退。她逐漸看清了這妖物的全身。沒有任何一條蟒蛇的紋路是這個樣子,主體是土褐色與木棕色,點綴著或藍或綠的鮮豔的部分。那些紋路像是風蝕水蝕的痕跡,又像是一群人猙獰的臉。透過妖氣,她判斷出這是一條山川木石化作的精怪。那女孩被它吃進肚子裡,一定已經沒救了。霜月君與它周旋了一夜,終於將它徹底斬殺。這下不論是人類的孩子還是山中的妖獸,都不復存在。

回去以後,她對薛彌音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她的朋友死了,她親眼看到屍體,並將她埋起來了。她確實這麼做了,因為在蟒蛇藏身的窩內,還有人類女孩的半身屍體,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還有頭。一般的蛇類只會吞食,不會像這種妖怪一樣撕扯、利用。霜月君把她安葬在那片區域,便帶著貓眼石回來了。她無法欺騙薛彌音說:“我沒有找到她。”這樣一來年少的她一定會堅信,自己的朋友還活著,還存在於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她不能這麼做,比起殘酷的真相,虛假的謊言傷人更深。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她還是成為了那個說謊的人。

那女孩怎麼還會活著?

當這一切被原原本本地講述給凜天師時,他陷入了沉默。他雖然見多識廣,但也確實不清楚世上怎麼還有這等離奇的事。屍體不完整,霜月君還將她埋了起來,怎麼都不像是會活過來的樣子。難道是假的,是冒牌貨麼?但他們都不確定,因為霜月君還說了這樣的話:

“彌音篤定那一定是她的朋友……一定是,她們有自己相認的方法。她那肯定的態度,就像是我確認她捅向我的刀,是封魔刃一樣。”

“……是我見識短淺了。”凜天師說,“這世間還有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事。恐怕事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還有云外鏡和閻羅魔知道。”

“雲外鏡不一定還在雪硯谷,我很久沒有回去看了。”

“他回絹雲山了。”

“……萬仞山?就是他曾經與池梨來的地方?你怎麼知道?”

“他回去前,曾造訪過我。”

他們各自沉默了一會,大約是在想接下來的計劃。有些事,不是多找幾個人東問西問就能解決的。霜月君正盤算著,凜天師突然說:

“我準備下山了。”

“你的修煉……”

“沒有結束,”他搖搖頭,“不如說根本沒有好好開始。但眾生有難,我怎能坐視不管。”

“你知道山下都發生了什麼嗎?”

“瘟疫肆虐,死者橫行。”

“我也不清楚,”霜月君嘆了口氣,“我沒有工夫去關注了。聽說,那位大人已經派人去管,也不知情況究竟如何。如果真的到難以控制的地步,應該會動用我們所有的人力。只是黃泉十二月如今只有十人,也不知人手夠不夠……”

頓了一會,她又說:“默涼那孩子若還活著,應是當今的涼月君了。”

凜天師就知道她會提起這茬。很長一段時間,這都是她的一個心結。默涼生前幫了她許多,她也從這小小的孩子身上學了不少。他本可以健康長大。

“還好,我們還記得他的名字。”

霜月君只覺得更悲傷了。即便這麼久過去,她還是無法放下。

“我還在查,”霜月君悵然道,“那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否則為何恰巧……啊,忘了告訴你,有人來了。”

說話間,果真有人造訪這方僻靜的山巔。兩人同時朝身後望去。迫近正午,霧逐漸散,另一位來訪者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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