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九十七回:前赴後繼,白夜浮生錄,夜厭白,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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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君?你怎麼會來這兒?”
霜月君的情緒忽然好轉了些,就像放晴的天,但還留著幾朵陰雲。她有些驚喜,又有一絲憂慮。水無君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就算閒來無事也是沒人打擾凜天師的。
“你也來了。黃泉鈴響,我猜能來這裡的人就是你。”水無君點頭問號。
霜月君疲憊地笑起來:“嗯,只是沒時間敘舊。我們在說一些正事。”
“巧了,我也有正事要說。”
水無君一直是不苟言笑的,這次似乎格外忙碌,還帶著心事。省略不必要的寒暄,她直奔主題,雙手撐在桌上,看向凜天師,說道:
“有三件事。第一件:吟鵷不見了,我將她安置好,她卻自己跑了。”
“什麼?”
凜天師站起來,神色有幾分不敢置信。他知道,葉吟鵷是個聽話的孩子。她雖然總是沉默著,但心如明鏡,什麼都清楚。儘管只是見了一面,那種帶著憂鬱的面龐也令他印象深刻。
“我找了她半個月,黑白無常才讓我去見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告訴我,不需要去找她,她沒事。寐時夢見已經接手了我的任務……我憑白擔心了那樣久。”
“鶯月君……”凜天師看向霜月君,“她是怎麼樣的人?我只知道,她的前身……似乎正是鬼女千面。甚至與青鬼的面具有關。”
霜月君也不好解釋。她伸出手憑空比劃了幾下,皺起眉,無奈地說:
“關於她,我們也不甚瞭解。她是一位十分特殊的無常,尋常人只能在睡夢中見到她。現世中,她也多從畫或是水面等特殊的地方現身。她也是靈力的聚合物,嚴格來說,也算是個妖怪,但形式更加純粹。她的善惡我們都難以分辨,性情也同本人的蹤跡一樣令人捉摸不定。讓她來做走無常,只是因為她的存在過於特殊,那位大人不好處理……畢竟鬼女千面生前也凝聚了太多人的執念。”
“是啊。想見她,還得看她的心情。她似乎不太喜歡和其他同僚打交道。還是希望她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
水無君眉間的褶皺總是無法舒緩。將一個姑娘交給夢裡才能出現的人指引,她很難不去擔心吟鵷的人身安全。但既然那位大人說沒有關係,那就當沒有關係吧。
“第二件事:我在找尋吟鵷的時候,遇到了……遇到了朽月君。”
說罷,她看向霜月君,微微歪頭,似是有些無奈。霜月君的臉又被陰雲籠罩了,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他與多數人的關係都沒多好。他們沒有時間和興趣來經營同僚間的感情,每個人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即使忙裡偷閒,也沒人會第一個想到與他打交道。不論和他說什麼都是自討沒趣,不惹火上身就謝天謝地了。
凜山海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起伏。他知道,水無君只是引出個人物,要緊的事還沒說。
“他和那個人在一起。”
“……真希望不是我想的那個人。”
山海竟然笑了,但只稱得上強顏歡笑,心裡是在嘆息的。霜月君原本還沒有明白,但見他們這個樣子,多少能猜到,是個她不想聽到的名字。
“我想我知道他為何找上尹歸鴻。”水無君還是說出口來,“他想以他為材料,喚醒前世的記憶。這麼做很危險,恐怕對宿主會造成無法逆轉的傷害。這雖然稱不上是禁術,古往今來,深受其害的人卻有不少,不論是受害者還是當事人。”
霜月君不解:“我真想不明白,這為何算不上禁術?喚醒一個早該消逝的身份,這不是復活亡者還能是什麼?他淨幹這些擦邊的事,從不安好心。”
“實際上這真不能算是復活亡者。”凜天師意外地站在不同的角度,“因為靈魂之源是相同的,才更無法確定他們是否屬於同一個人。究竟是將前世的記憶裝進新的身軀,還是真正地將一個人格從早該消散的地界帶來,這些都無法評判。正因其性質的模糊性,才有許多人一直在這方面大肆探索……歿影閣也是其中的一員。”
“朽月君絕不可能是簡單地輔助皋月君做這種實驗,他不管幹什麼都一定要保證自己有利可圖,哪怕只是滿足糟糕的個人興趣。”霜月君惡狠狠地罵道,“這混賬,不知又想搞什麼鬼,那位大人竟是一天都不曾管過。”
“一些顯然過火的事,那位大人還是會說的,說了他也便不做了。只是,唉……”
水無君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其實她不用多說,其他人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百骸主是否知情。”凜天師喃喃道。
“這件事說白了,和他沒什麼關係。”霜月君也嘆息一聲,“你知我才從他那裡過來。他選擇性地篩選外界的資訊,人間早已令他覺得乏味,但他不願來做六道無常。我心說,我們來將他引薦給那位大人,說不定很輕鬆便能走馬上任。不過他不喜歡,我就絕不該逼迫他,他總是自由的,不能因為我連一己私慾都算不上的想法壓迫他。何況……”
“何況如月君就在這裡。”水無君道。
霜月君知道這裡的如月君究竟指誰。那些一起相處過的日子,她仍歷歷在目。
“但如月君是如月君,如月君不是阿七。只有百骸主記得更久遠的、連我們都無從知曉的記憶,但那些過去被她輕易地遺忘……這也由不得她。每個人都是被命運裹挾著向前。”
我們都是泥沙。
山海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沒有人反駁。
霜月君選擇岔開話題:“對了,你不是說有三件事嗎?還有一件是……”
“啊……第三件,便是關於燼滅牙。那把刀在尹歸鴻手裡,我料想是朽月君給的。”
“又他媽——”霜月君一拍桌子,卻將髒話嚥了回去,“又來了!伏松風待的好刀好劍在他手裡就拿來做這些事!”
水無君拈著下顎思索:“唔,我覺得他有什麼目的,但我們無從知曉。說起來,前任水無君所留下的兵器,我們知道下落的有多少?”
“斷塵寰依然在山海這兒;聽你說的,燼滅牙在某個人的轉世者手中;風雲斬,睦月君說有可以託付的人;還有切血封喉……在殺之惡使的手中。其他兩個,下落不明。”
“恐怕殺之惡使的刀也是朽月君交付於他,”水無君如此推測,“明明已經出了這種事,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還在不停地做相似的勾當。”
霜月君幽幽道:“我自詡挺了解這人。無聊的事,他不會做第二次第三次,我覺得十惡之事,就是他故意在搗鬼。”
“也不能這麼說……這就是在狠狠地打那位大人的臉。”水無君無可奈何地說。
兩位姑娘已說了夠多。凜天師卻一直在思考,到現在也沒有做聲。直到霜月君將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有些恍惚地開了口:
“啊——我在想,不知當下瘟疫開始蔓延的事……是否與十惡有關。十位惡使完全出現在人間,必會引發禍亂。如今才有幾位妖變,江湖就已經不太平了。”
霜月君和水無君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凜天師說的不錯,的確有這種可能存在。
“現在都有誰?”霜月君問,“我不太清楚。那位大人還未讓我負責這些事。”
“我知道的也不多……首先,殺之惡使,僅十來歲。他好像沒有太多自我的意識,行為總是被切血封喉帶著走的。清醒時,他說自己叫‘楓’,人們都認定是瘋子的瘋,但他平日內斂文靜,看不出什麼端倪。來自修羅道的武器都難以駕馭,何況他只是個小孩,又在夕書文相的結界中發酵多年。現在好像是睦月君在負責,怕是一場持久戰。”
水無君伸出一根大拇指,用另一隻手壓住,開始算第第二位:
“盜之惡使,葉雪詞。她從出生起就不是省油的燈,以偷盜為樂。很快她就對竊取實際存在的東西失去興趣,開始痴迷於挖掘別人的秘密。就連自己的家庭也是被她親自毀掉的,她卻沒有悔改之意,甚至變本加厲。她的手上有一枚雲外鏡的碎片,不知是如何得到的。現在,她受到皋月君的監控,並在其手下做事。”
她壓下食指,數到了中指:
“淫之惡使,陶逐。她家庭不幸,自幼與兄長相依為命,做些男盜女娼的勾當。後來她兄長因故離世,她執著於尋找復活他的方法,還找過百骸主,但被拒絕了。在她妖變以前,卯月君曾見過她,但無意使她更加偏執……我聽那位大人說,現在應是極月君負責追查她。”
凜天師忽然說:“極月君,確實有日子沒見他了。”
“慳貪之惡使,霂。她先前從皋月君那裡換走了如月君的那枚紅石,躲避在我們的視線盲區。如今好像是如月君在追查她吧?她手中式神眾多,也不好對付。我知道的就這些,或許還有別的,但沒有細問。”
三人都沒什麼話說了。凜天師望著山下,心事重重。他總有個感覺: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雙手在控制著一切。極短的時間內,數名惡使完成妖變,分散了六道無常在人間的力量,何況他們本就人手不足。這次的瘟疫也是,說不定正是忙於對付他們,才分散了那位大人的注意。這背後,或許還藏著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是百骸主……或許拿那些屍體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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