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百二十八回:心安理得,白夜浮生錄,夜厭白,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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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鎮上方的天空,依然傳遞出一種不和諧的色彩交織。一部分的天暗淡下來,朝著黑夜深化,散發著獨屬於暮色的蒼藍。另一部分的天才剛剛迎來黃昏,截然相反的暖色調破碎地分佈。最終兩種色彩凝練到地面的光,呈現出一種憂鬱的淡紫。

昂起臉,迎著這不同尋常的光暈,皋月君的臉上只有寡淡的釋然。

「不必多言,這便到了審判的時刻——紅玄長夜。」

面對那位大人的命令,朽月君卻無動於衷。

幾人看向她,她的手中不知何時捏起骨白的煙桿,輕蔑而從容地吐出一團白煙,好像冬日撥出的霧氣。她並不看向任何人,只是輕巧地將煙桿轉了兩圈。

「我若說,我偏不呢?」

此話一出,黑壓壓的鳥群突然從四面八方飛來。它們落在距幾人很近的地方。岩石、樹枝、高臺……更膽大的,就落在他們所站立區域的屋簷。這些烏鴉已經沒了先前的恐懼,但它們的眼睛亦是一種純白,正如暫時受到控制的三位無常一樣。強烈的壓迫感讓謝轍和聆鵷也感到非常不適。

「要威脅我麼?將我逐出人間,趕回地獄去?還是乾脆將我熄滅,切斷我從地獄汲取妖力的聯結?如今我擁有人類的心臟,你又該讓我如何做出,那些不需要心的時刻才能做到的事呢?說真的,很吵,跳動著跳動著,一刻也不停。真奇妙啊,正是這樣的聲音才反覆提醒我活著,提醒我躍然於這紅塵之上。我已經看得夠多,做得夠多了。若要將我從黃泉十二月中除名,我求之不得。不必在意手段,悉聽尊便。」

「您不必如此……」

皋月君拾起地上無人問津的赤真珠,滿面平靜站在天台邊緣,像是迎接羽化似般安詳。

「您這些年的幫助,妾身銘記於心。雖說在最後的時刻利用了您,真是抱歉。原諒妾身罷。唯獨這點,妾身興許要以死謝罪。」

「你應該知道這只是漂亮話吧?」朽月君冷笑道,「別想搪塞我。」

滄羽壓低聲音,像是隻在給謝轍和聆鵷說:「事已至此,已是回天乏術……」

「此彌天大罪,一死了之也難逃其咎。然而,狡猾如你也已做好萬全之策。將身軀與心靈消耗到這般地步,你也便能逃脫責罰。」

「呵呵,是啊……妾身會擁抱自己的靈魂。」

皋月君輕而易舉地承認,眼裡竟流露出一絲別樣的傲慢。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她轉過身來面向幾人,揚起雙臂,略微向後傾斜的身軀似乎隨時會倒下。從高舉的指尖開始,流光外溢,她的身軀化作無數青藍的蝴蝶消散而去。赤真珠很快滾落到地上,熄滅了剛剛泛起的紅光。直到她完全化蝶潰散,夢一樣的輕盈,夢一樣的冰涼,夢一樣的遙遠。

朽月君生出一種怪誕的錯覺,他竟感到無名的熟悉。但他突然意識到,在皋月君羽化消散的那個時候,確實有東西向後仰去,同時從邊緣墜落。緊接著,地面傳來一聲悶響。不算沉重,但確有發生。她立刻上前,阮緗也不顧一切地跑去。只是那一刻,神無君迅速攔腰抱住她,猛背過身去,不顧她的掙扎死死捂住她的眼睛。

有形同繭或是蟬蛻之物,與皋月君的靈魂脫離、下墜。他們很清楚那是什麼。近處的鴉群蜂擁而至,爭先恐後地爭搶著那落地的什麼,朽月君只能向下瞧見擁擠的一團黑色。

她深深吸了一口煙,將蒼白的霧氣徐徐吐出。鴉群像是嗅到了不祥的味道轟然散去。但這還是晚了一步,留在地面上的只有一灘暗沉的水漬。甚至不是紅色,那便不是血。朽月君心裡也十分清楚,那以身飼蠱、瘡痍滿目的身軀,恐怕再也流不出一滴血來。

但她已解放了那孤高的靈魂。

抬起頭,一隻青蝶的殘影也捕捉

不到了。紫色的天光更暗沉幾分,逐漸朝著純正的夜空趨同。唯獨黑暗是單一、和諧而亙古不變的。

人們一句話也不敢說,一句話也不必說。

滾落的赤真珠停在謝轍的腳邊。它不再散發出那種暗沉的、誘人的紅光,但謝轍仍然拉著聆鵷後退了一步,就好像它是一塊熾紅滾燙的熔岩。

「從今以後,七大法器皆由人類世代掌管,黃泉十二月不得擅自保有。按照命令,走無常攜帶指定法器,交由自己認可的人類。被選中者,將授予守護者的稱號,而後的繼承、遺棄、丟失、搶佔等,發生一切所有權轉讓的情況,皆由人類自己負責,與爾等無關。當其公開身份,宣佈持有權時,則承認其身份,不追究來歷。在尋找守護者期間,任何持有法器的兩位走無常不得接觸;法器離手後,任何走無常不得再度透過贈予、掠奪、交易、租賃、欺詐等形式獲取法器並長期持有、使用。」

「你們知道嗎?若說我對人類僅有鄙夷,也不盡然。」朽月君忽然轉向謝轍與聆鵷,認真地說,「例如我現在就能想到人類文化中一些有趣的詞。例如什麼得魚忘笙,鳥盡弓藏。」

她的怨氣並非沒有來由。雖在先前他們與朽月君的關係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但此刻換到她的角度思考,會這麼想也理所當然。

「為什麼?」神無君問,「為什麼要交給人類?人類的自制力從不應該被高估。」

「在六道無常手中,法器只會招致不幸。赤真珠在清和殘花手中,催化了她的精神意志,令她堅決了赴死的決策。同樣,鬱雨鳴蜩當著你們的面做了什麼,你們亦有目共睹。陰陽往澗當年發生的事,更不必多說。更多細節,也不勝列舉。」

「如今我已然知曉,這一切悲劇的源頭,正是因為黃泉十二月的身份。法器作為‘天用以神降的載體、媒介、中繼之物,負有連線六道的特性。而走無常既非生者,又非死者,亦不是鬼神,卻以相同的特性行走於六道,往來於人間。」

「如此,便會引發無聲的共鳴,誰也不會料到命運將會往何種方向發展。高於欲界外的命運、時間之流,是我等也無法干涉之物——但凡撼動六道穩固之存在,定是難以掌控的。難以掌控之存在,定是危險至極的。」

「人類固然貪婪、不自制。但這些本性,自是生靈的一部分。倘若有朝一日,七大法器的守護者雲集一堂,也未必會做出不該做的選擇。紛爭無休無止。只要人人都想得到法器,那麼人人都得不到法器。在人類手中,法器的力量會被有限的靈力制約,隨時間流逝,會愈發難以發揮它們真正的力量。有時,這些東西在人類手中,甚至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謝公子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未被拽入地獄,或淪落到魂飛魄散,是運氣使然吧?」

如此淡漠而尖酸的語言,反倒是令謝轍想起了什麼。他慌張地在身上翻找著,終於在衣服內側找到了一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東西——那金絲硨磲的手串竟就在他的身上。

「當時……睦月君將它交給我們。」謝轍一陣後怕,託著硨磲的手都在顫抖。

「原來如此,」朽月君幽幽道,「是這東西定住了你的魂魄。」

神無君微微挑眉,也不知是在嘲諷,還是在實話實說:「我當你一直記得。」

竟有四件法器同時出現在一處。謝轍的腦子飛快地轉著:鉑銀香爐與藍珀大抵仍由百骸主看護,琉璃心定然在忱星姑娘手中。如果這位大人要重做發配,定是要將其回收的。可是本就屬於施無棄的香爐會怎麼處理?百骸主終歸是個妖怪。不過,或許再也輪不到他操心。

朽月君上前兩步,在由閻羅魔控制的三人面前踱步。她用耐人尋味的語氣說:

「倒也不必如此諱莫如深。我向來說話直,您是知道的。您之前說的一切理由,似乎刻意省略了最重要的部分。‘難以掌控之存在,定是危險至極的,您這麼說了吧?最重要的那件事,沒有誰忘記吧?藍色的琥珀遭到破壞,剝奪了梁丘慕琬黃泉十二月的身份,讓她在所謂自由意志的決策下永久放棄了生命。單單是找回名姓一事,就脫離了你的控制。而法器被破壞的影響,你亦無法掌控——因為法器並非全然屬於人類的、屬於人道的東西。」

四下安靜得可怕,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天空完全陷入黑暗,夜色支配大地。群鴉的身影全然隱匿在黑暗中,唯朽月君的身影像一團火一樣。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她毅然赴死,而不是選擇活著?人類不是常說什麼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嗎?我不理解,即使有了人類的心臟也不理解——無非是徒增不理解帶來的無知之痛罷了!你們誰能告訴我答案?不……不必說,就算說給我,我也未必聽得懂,我也未必想聽。興許不到時候,興許永遠也到不了時候……但我會活著。我會一直活下去,心安理得地活,名正言順地活,逍遙自在地活。帶著這顆心活到我憑自己找到答案,活到連我也有想要赴死的那天!」

黑暗中,有熒熒微光亮起。它散發著青藍的柔光,翩躚地來,在朽月君身邊縈繞。她伸出手,那隻孱弱的光蝶就落到她手上。她忽然就想起很多人的影子,但隨之而來的情緒只有強烈的麻木。麻木亦是一種感情,先前她甚至無權麻木過。

她捧起手,試影象以前一樣,讓這隻無力的蝶重獲新生。但她失敗了,沒有理由。小小的光在她手中完全熄滅,再也亮不了,再也飛不動。於是有什麼徹底死去。

那人在對抗什麼東西呢?事到如今,我依然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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