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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劫,寄喻地獄道,是一把雙刃輕劍,經由地獄火淬鍊。一刃名業,一刃名劫。劍長三尺三,僅重十五兩四錢。劍身薄如蟬翼,橫於日月光下,便會呈現出鍛造爐中那般燒得橙紅的光彩。劍上還有淺金的火光流紋,黑暗中如固態的煙火盪出光暈來。單是此劍釋放的戾氣,也足以掀起燎原之火。
劍之所向,判罪焚殤。
怨蝕,寄喻餓鬼道,是一把直刀,附著了餓鬼沉重的怨氣。刀長三尺二寸,重三斤二兩。刀背側約半寸處,有一道用於放血的鏤空細縫,刀鍔的形狀像是張開的血盆大口。這是一把飢餓而貪婪的刀,刀刃會被狠狠咬住人的肉身,剝骨剜肉才能拔出來。凡為此刀刻下傷痕,必會留下永恆的烙印,被追至海角天涯也不鬆口。
刀之所指,萬物盡噬。
燼滅牙,寄喻畜生道,是一把用蟒神毒牙所打造的彎刀。牙長四尺半,卻僅重一斤七兩。經過打磨,牙身蒼白泛青,不僅刀身淬毒,內部中空的地方也曾充滿毒液。刀面能襯出人臉,幾乎看不出是巨牙所鍛。為此刀所傷會身中劇毒,若沒有解藥則活不過一日,傷者會在痛苦中潰爛而亡。倘若有新鮮的傷口,刀氣也能令對手為毒所侵害。
刀之所染,肝腸寸斷。
切血封喉,寄喻修羅道,以修羅之血淬鍊。刀長四尺,重六十七斤八兩九錢。刀身通體血紅,除了顏色外與其他輕巧的打刀無異。劃開空氣,發出的鳴聲如同某種不知名怪物的嘶喊。刀易亂人心志,意志不堅者會被它支配。被這把刀傷到的人,只是半寸的口子也會血流不止,直至最後一滴血流盡,成為一具通體蒼白、沒有血水的乾屍。
刀之所戮,喉噤血枯。
風雲斬,寄喻天道,以天外隕鐵鍛造。劍長三尺,僅有區區二斤。此劍可謂神劍,能開天闢地,撥雲弄日;呼風喚雨,斷火斬雷;能屈能伸,剛柔並濟。只是傳言此劍與人性並不相通,在一般人手中,它似與尋常青峰別無二致。唯有持劍人能真正秉其天理、通其命途、曉其根性,才能令持劍者釋放出傳奇般的力量。
劍之所斬,驚河裂山。
「斷塵寰,寄喻人道,本是一把鏽劍……鍛造者以身鑄劍。劍長三尺七寸,重二斤八兩。劍身呈黯淡的菸灰色,明光之下,透出恍若波光的水紋,粼粼動人。它並不如普通的劍般規矩,反而是一種多面且無序的模樣。劍的兩面都凹凸不平,起伏不定,光影無聲地流淌,百轉千回,將所映之景盡數割裂。」
「它本是鍛造者模仿封魔刃所鑄,原是六道神兵中的第一把,那時他也並未有鍛造全部刀劍的計劃。諷刺的是,它是最後一把煉成的,也讓他付出的生命的代價。不過說這麼多,這些兵器也都沒有看到的機會了。它們都已經迷失於六道,其力量也為封魔刃所吞噬。再怎麼說,是真正出自修羅之手的神兵。」
「封魔刃你們還記得麼?就是如今在霜月君手中的兵器。外觀看上去雖是一把脅差,實則是一柄長刀,因不為人知的原因斷成兩截,在與十惡的終局之戰中被重新修復。按理來說,如今的封魔刃,加上它吞噬的天泉眼、六道神兵,已然成了可以輕易割裂六道的存在。不過由於人間的靈力在緩慢流逝,興許某一天,它也會徹底失去這樣的效用。」
「別說兵器,或許就連他們六道無常本身,有朝一日也會被人們遺忘吧。」
黃昏的光景總是美麗,既強調又模糊了時間感的色彩,不論多少次觀望都為人所動容。過去的人們稱其為逢魔之時,如今卻不能再算作孩子們的常識。但那些玄之又玄的故事,孩子們不論相信與否,總會心嚮往之。他們簇擁在金衣公子的身邊,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
「我知道六道無常!我奶奶說,她年輕的時候和一個走無常是很好的朋友。
」
「你騙人!我爹爹說了,鬼神都是不存在的。肯定是人做了虧心事,自己嚇自己。」
「可是我娘說她小時候就中過邪,還是請人作法才好的。她那麼小,怎麼會做壞事?」
「我也覺得這些是真的。現在街邊分明還有擺攤算命的道士,算得很準。」
「我娘說那都是江湖騙子!」..
「不可能!我的名字就是爹孃請大師起的。改了名,我病就好了。很多事不得不信!」
「我兄長倒是說,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
「我聽爺爺說,他年輕的時候,有一天莫名死了好多人,但現在大家都不太記得了。」
「我家裡人就沒見過什麼鬼神,什麼十二黃泉月。既然沒見過,我也覺得不存在。」
「那是你見識短!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呸!」
「我姥爺每天都求神拜佛。既然有那麼多人信,他們肯定,都被別人看到過吧?」
他們七嘴八舌,吵作一團。金衣的公子只是笑了笑,坐在涼亭裡不再說話,靜靜看著這群充滿活力的孩子們打打鬧鬧。突然有幾位婦人氣勢洶洶地走來,捉自家孩子一抓一個準。她們要麼拎著孩子的領子,要麼揪住孩子的耳朵,罵罵咧咧地責備他們這麼晚還在外面野,定是想讓當爹的回家打屁股了。剩下的小孩們一鬨而散,生怕自己家長也冷不丁地殺來。
一陣吵鬧聲後,涼亭前只剩下一個小男孩。他是孩子們中最年幼的,八成什麼都沒聽太懂,只是看別的孩子聚在這裡,湊個熱鬧罷了。他呆呆地啃著手裡半化的飴糖,愣愣地看著他。而在他的身後,站著一位打扮光鮮的年輕婦人。
「沒記錯的話,您站在這兒陪孩子們聽很久了。」公子說。
「嗯,是這樣。我聽說最近街上來了個有趣的說書先生,到了下午便在這兒給孩子們講故事,分文不取。大點兒的孩子都說,這些故事很吸引人,我也想著得閒便來看看。只是最近入了秋,天色黑得越來越早,當爹孃的多少有些擔心。不少人嚇唬他們的孩子,再這麼晚回家要被人牙子拐了去。我如今見了,倒不覺得公子是這樣的人。」
小婦人笑著將鬢髮挽到耳後,接著將兒子輕輕攬在懷裡。公子笑著說:
「哎呀……俗話說人不可貌相,他們的擔憂不無道理,多加提防是好事。不過要真出什麼事情,當地官府早就張貼告示,提醒百姓了。只是,沒想到現在大人們的說辭都換成人牙子了。只有一些小地方,倒是還用妖怪和神隱來管束孩子。」
「呵呵,如今人們好像都不信這些了。」
「是呢。不過孩子們還感興趣,是好事。說來,您小時候這類故事,應聽過更多吧?」
「嗯……您說的這些,我倒還挺相信的。」
「喲,是麼?莫非您家裡也認識什麼高人,或有長輩與哪位無常鬼結過緣?」
「啊,這倒不是……是我自己。」
「您自己?」
「是了。我爹孃從來沒跟我說過什麼鬼神之事,但我小時候,確乎是有些不同尋常的記憶。嗯……也可能是我太小,弄混了什麼事。我長大後再提,他們只當是我記差了。」
「您若不介意,不如說給我聽。就算我未曾聽過,也能當做新的故事,講給新的孩子。」
「哎,那您可別笑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在我像我兒子一樣大的年齡,還不太記事,卻有些片段印象深刻。吃了午飯,我娘哄我入睡後便會離開房間。那時候我只是裝作睡著,等她離開。因為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隻白色的狐狸從視窗溜進來看我。它經常會叼來糖果,再陪我玩一陣。若我爹孃推
門而入,它便立刻不見蹤影。」
「這還真是稀奇。」
「可不是麼?後來我再長大些,搬了家,就不見它了。現在回想起來,倘若這些都是真事……連我自己都覺得,兒時的我可真是膽大嘴饞。若那是什麼壞妖怪,恐怕就要發生不好的事了。不過,說不定真是我將夢弄混了?我娘身體不好,年輕時又落下殘疾,只生了我一個。可能是我太孤單了,才臆想出這樣一個動物朋友。這麼多年了,誰知道呢……」
「無論是夢是真,我想,那孩子也一定很孤單吧。」
「說的也是。」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懷中的男孩喊餓,婦人才領著他向公子道別。天色完全暗下來,僅有微乎其微的天光殘留。直到所有人都離去,只留公子一人時,他才將目光挪到街邊暗巷。不知何時,那裡站著一個白衣女人,打著一把同樣潔白的油紙傘。
在黑夜與白傘的遮掩下,誰也看不清她的面龐。只是在她撐起傘的手臂上,依稀可見一道一匝長的黑色疤痕。見他直直注視這邊,女人將傘壓得更低,退隱到巷子裡去。他不緊不慢地走向那邊,不用深入便能看出,這是一處死衚衕——卻空無一人,僅有一把潔白的油紙傘被擺在地上。被撐開的傘還在輕輕搖晃,像是剛被放下來。
他並不呼喚,只默然環顧四周,臉上帶著一絲淺笑。幾分安然,幾分黯然。
仰起頭,皎潔月光的照耀下,鱗次櫛比的屋簷之上,一隻狐狸的剪影輕巧地掠過。
孤獨地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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