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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來得這麼突然。
原本只能算詭異中帶著滲人壓抑感的氛圍,在此時像是一顆大石頭被砸入了水潭,水面瞬間激盪起來。
這個“第12人”是可以殺人的,而且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如果將單一的事件強行忽略其他干擾當作規律來認同的話,那麼霍芬先生筆記中所記載的深淵神教那支小隊的故事,就好理解了。
為什麼最後一個人能活下來?
因為其他人都死了,“第十個人”沒辦法變成其他人的模樣進行攻擊。
為什麼皮斯頓.康傑斯沒有死,因為他是一個人來的,當那個“僕人”遞送上鋼筆時,他馬上就反應過來,哦,原來我是一個人來的。
所以,要麼就一個人,要麼,就只剩下一個人,這樣哪怕什麼都不做,都可以破局。
因為多出來的這個人,他的殺人方式,並不是純粹的物理行為,用霍芬先生的闡述,應該是認知行為。
在這裡,也能看出他和拉涅達爾的不同。
拉涅達爾的存在,應該比他更高階,因為當初在爺爺的書房裡,拉涅達爾想要進入自己身體時,呈現出的是拉涅達爾本人的形象,並沒有去變成其他人的模樣。
這就像是一個能力,拉涅達爾掌握了原理,玩得更加的高階,而這裡的“第12人”,則只是掌握了最初始的階段。
“嘿嘿,你是第一個謝幕的演員……”
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他的手在卡倫胸口位置進行扭轉,似乎想要順勢將卡倫體內的器官全部攪碎。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習慣和卡倫一樣,真正動手時,喜歡把事情做絕。
可就在這時,原本帶著一種玩樂心態一切盡在掌握的語氣,忽然發生了變化。
“咦,怎麼回事?”
他想轉動自己的手,卻發現根本做不到,他的手像是被固定在那裡了一樣。
卡倫臉上的震驚神情消散,目光微冷。
這個“第12人”早就“融入”進了自己的小隊中,在先前的交流裡,他大概就在旁邊聽著,他不停地在所有人身邊遊走,報名字時,他應該也記住了所有人身份。
可問題是,有些“融入”,是需要時間作為沉澱的,尤其是細節上的東西,更像是退潮後沙灘上遺落的貝殼,需要一個一個地認真撿拾起來。
比如……小隊所有人,都會稱呼卡倫為“隊長”,只有一個人稱呼卡倫為“少爺”。
卡倫沒要求阿爾弗雷德改稱呼,阿爾弗雷德也沒想要改稱呼,因為喊“少爺”可以顯得更親近,是自家人,他收音機進水了才會想著隨大流改叫“隊長”。
也因此,當阿爾弗雷德走到自己面前,直接稱呼自己為“隊長”時,那種強烈的違和感,直接讓卡倫心中響起了預警。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阿爾弗雷德是多麼細心且追求細節的一個人啊。
他的手開始向外拉,拉出一段距離後,驚愕地發現自己從手腕到手掌部分,被一盤蚊香完全覆蓋。
千魅昂起腦袋,瞪著身前的存在,它已經糾纏住了他。
與此同時,卡倫胸口處出現了一道道秩序鎖鏈,向眼前這個人纏繞過去。
融合著光明火焰的秩序之火,在卡倫身側瞬間燃燒。
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當他想要殺人時,他就從雞蛋清變成了熟雞蛋,可以進行炮烙處理了。
然而,卡倫只看見對方手臂位置斷裂開了,耳畔傳來了一聲慘叫,緊接著面前實實在在的人物身體開始變得虛幻。
他強行切斷了連繫,脫離了接觸,身體重新變回了先前的狀態。
卡倫只記得他的眼神,帶著強烈的憎恨,以及他眼神的飄忽閃爍。
他很生氣,非常生氣,這種生氣會讓他接下來的行為變得更加瘋狂,這是一種不死不休。
另外,他很虛弱,先前的“斷臂”,其實更像是一種對自我存在的切割,眼神的飄忽閃爍意味著他如果再受一次傷,那麼將無法再維繫住這種神秘的存在狀態。
這“第12個人”,他本身並不強大,只不過是他能夠穿梭的特殊存在狀態讓他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其實,他可能就是一個小丑穿著……
卡倫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個詞:女神的睡衣。
《秩序之光》神話敘述:一次征戰中,秩序之神受傷嚴重,月之女神將自己的睡衣覆蓋在秩序之神身上,為其遮蔽風雨雷電,陪伴秩序之神康復。
馬克來語言中的“風雨雷電”,是一個接著一個單一的詞彙,甚至可以引申為一種大自然各種現象的意思,所以這段描述裡,是否也可以理解成披上月之女神睡衣的秩序之神,並不是單純地用它在療傷,而是在躲避探查?
畢竟,上個紀元初光明陣營和永恆陣營的戰爭中,雙方一開始是互有勝負的,秩序之神受傷,很可能意味著那場戰役打輸了,秩序之神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脫離戰場擺脫對方陣營的追殺。
當然,後來【女神垂憐】這件神器完全失落了,但康傑斯家族對這件失落神器的附魔效果是“透明”,有沒有可能並不是一種玩笑?
最後一個康傑斯,也就是皮斯頓,只能給木偶附魔錶演一下脫口秀,但早期的康傑斯肯定具備更為強大的實力,這差距就和當初的普洱與安德森一樣。
女神睡衣附魔出透明效果,是一種定向附魔,這是女神睡衣特性的延伸。
也就是說,這裡出現這“第12個人”,有沒有可能是受到睡衣的影響?
“透明”,不是也能理解成“不可知不可探查”麼?
這座墓穴裡,隱藏著【女神垂憐】的秘密?
卡倫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如果這裡真有神器,哪怕只是碎片,它的價值也是極大的,就算自己不收藏,去黑市上變賣或者去正規渠道上交神教,都能得到很大的一筆獎勵。
“噗……”
卡倫咳嗽一聲,咳出了鮮血。
先前那一擊偷襲,雖然他早做好了準備,但胸口被這麼一震,傷害還是有的,像是被一個拳擊手直接來了一拳。
自己這具身體,還是弱了……看來這次回去後,找辦法提升自己身體素質迫在眉睫,不能每次都在自己這普通人身體上吃虧。
“隊長!”
“隊長!”
大家這時候才發現隊長這邊的情況,穆裡則馬上喊道:
“保持警戒!”
隨即,穆裡和阿爾弗雷德來到了卡倫面前。
“隊長?”
“少爺?”
卡倫抬起手,示意他們不要緊張,然後將先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在講述這些時,卡倫很是懷疑,那個先前偷襲自己的傢伙,是不是就“蹲”在旁邊一起聽著。
這是一場沒有秘密的對決,至少自己這邊完全向對方公開。
“少爺,我們用精神橋樑交流?”阿爾弗雷德建議道。
“不,這個瞞不住他,但有一個辦法可以瞞住他。”
這時,布蘭奇走來,她要幫隊長治療一下,當她走來時,發現卡倫、穆裡和阿爾弗雷德都在盯著她看。
她的神情當即有些緊張,因為這是三道審視的目光。
卡倫笑了,道:“不要緊張。”
“是,隊長。”
布蘭奇為卡倫施加治療術法,很快,卡倫胸口上的沉悶感消散,應該是淤血被清除了。
“我好多了,謝謝,布蘭奇。”
“這是我應該做的,隊長。”
說完,布蘭奇走回自己的位置。
阿爾弗雷德繼續問道:“少爺,您剛剛說的方法……”
“穆裡,你去幫我給全隊下令,所有人固守自己的位置,不允許其他人靠近交流。”
“是,隊長。”
穆裡馬上起身去傳達命令。
卡倫看著阿爾弗雷德,開口道:“我們沒在這裡演繹出來的關係以及說出來的秘密,他是不知道的,這個可以作為接下來交流的方式,但我還是得等,等凱文那邊的訊息過來。”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又等了大概一刻鐘,卡倫感知到自己體內來自共生契約的召喚,是普洱來訊息了。
很多時候,並不是說大部分的事都和自己那條狗有關,也並非完全都是巧合,而是這個世界,無論是從當代社會階層去觀察還是從歷史發展角度去衡量,都無法脫離一個金字塔結構。
越往上,人越少,線索必然會越集中。
所以維恩這裡的很多事情,都能和普洱扯上關係,因為在一百多年前,普洱在維恩算是一個頂流。
自己在丁格大區培訓時,能遇到霍芬先生的迷弟皮洛導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們曾經站得高,身邊的人少,線索向他們身上經過的機率自然也就越大。
普洱的虛影出現在卡倫身前,眼睛睜開。
這時候的普洱,面容已經開始憔悴了,它非常疲憊,但它依舊在硬挺著。
在普洱開口前,卡倫閉上了眼。
下一刻,普洱的身影消失,出現在了卡倫的意識空間裡。
普洱知道,這是為了防止被窺聽。
不做耽擱,普洱直接道:“蠢狗說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可以破開他的存在狀態,因為他的存在肯定是極為低階的段位。
那就是用血液作為術法載體擴散出範圍就能捕捉到它的存在,強行讓它脫離現在的狀態,再用火焰型別的術法對他進行消殺,這樣就可以……”
話還沒完全說完,普洱就閉上了眼。
它太累了,這會兒應該在阿塞洛斯的肚子裡昏睡過去了。
不過,它的關鍵資訊已經傳送到位。
關鍵詞:低階、血液、範圍、火焰。
卡倫睜開了眼。
凱文對自己當時的那種存在狀態很有信心,因為要不是當初他下場想要趁機搶奪自己的身體,狄斯拿他也沒什麼辦法。
低階的意思是凱文在告訴自己,自己現在所遇到的“第12個人”不可能有他那麼高階的手段,這是讓自己不要太擔心。
這一點,卡倫已經發現了。
血液、範圍……
這個就有些難了,血液為載體或者作為獻祭品可以施展的術法非常多,但這裡面的量和範圍卻不好掌握,在確保量和範圍足夠大的前提下,施法者本人可能就得付出極為大量的血液,這對於施法者身體是一種極大的負擔。
就算是卡倫自己,積累深厚的也只是靈性力量,而不是造血能力。
這時,卡倫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似乎具備著這方面的天賦!
至於火焰,這個卡倫也知道了,先前當自己釋放出光明火焰時,那個東西直接被嚇得“割肉”逃跑了。
卡倫睜開眼,阿爾弗雷德還蹲在自己面前。
“少爺?”
卡倫對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隨即向著周圍所有隊員開口喊道:
“大家不要怕,那個東西已經被我弄傷了,他暫時是不敢再出來做什麼了,大家心情放鬆一點,不要覺得他有多可怕,他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臭蟲而已。”
卡倫說了一句廢話,因為只要那隻臭蟲沒死,大家就不可能放鬆。
所有人在聽到隊長的話語後,又都下意識地清點了一下人數,依舊是12個人,這也意味著那隻臭蟲還在自己等人身邊。
卡倫開始組織語言,少頃,繼續喊道:“大家都安靜地待在原地,不要自己行動,一切都要聽從命令,先前我讓穆裡傳達給你們過,那隻臭蟲就喜歡扮成同伴的模樣對你發動偷襲。”
卡倫說了第二句廢話。
“等這次任務完成後,我們再吃一頓火鍋好不好啊。”
這是第三句廢話。
連續三局廢話出現,讓大傢伙目光互相對視,都已經感受到了不尋常,因為他們清楚,在這個時候,隊長不可能這樣講廢話。
“接下來,這個人,需要按照我說的話去做,那就是艾森的女兒。”
理查:“……”
還好,理查雖然一直自稱拖油瓶,但他的素質還是沒問題,沒傻乎乎地站起身喊“我怎麼是女的”,而是保持著和其他人神情一致,似乎都在思索“艾森先生的女兒”到底是誰。
如果提“古曼家”,大家可能都會去看向理查,但人名,就沒辦法認了。
你能記得清楚你隊友的姓氏,又怎麼可能記得清楚自己隊友父母的名字?
“待會兒,在保證你不會死的前提下,記住,用最儘可能大的方式,去進行擴散。”
理查和其他人一樣,目光在艾斯麗、布蘭奇、菲洛米娜這幾個女孩身上轉動。
同時他在心裡瘋狂吶喊:幹,到底是什麼意思!
卡倫看著阿爾弗雷德,小聲道:“你。”
“我?”
“反向。”
“反向?”
“去。”
“懂。”
卡倫對阿爾弗雷德說的是“漢語”,得幸於阿爾弗雷德的研究水平,他聽懂了意思。
因為馬斯和理查的位置,正好是相對的。
這讓卡倫覺得,自己以後似乎可以把這門語言拿來當作小隊行動的暗語,真的好用,而且不怕被破譯。
卡倫又開口喊道:“接下來,大家都使用秩序之火術法,把火焰釋放向頭頂,艾森的女兒你給我聽著,你和我說過,你和你男友最喜歡玩皮帶遊戲,你覺得這很刺激,經常流得非常多。”
理查:皮帶……流出水……不,是血!
以血作為術法的獻祭?
理查懂了。
自己吞吃了那條蟲子後,身體素質尤其是復原能力變得非常強,卡倫的意思是讓我用血作為獻祭使用術法,最大量?範圍越大越好?對,就是這樣!
艾斯麗臉部通紅,布蘭奇捂著臉,菲洛米娜咬著嘴唇,很是羞恥的模樣。
其他人,也都用一種帶“看熱鬧”的神色打量著三個女孩,都在猜測到底是哪一個玩得這麼花。
但實際上,大家都在演戲。
包括一向最不合群的菲洛米娜,在這種氛圍下,她也放下所有矜持,開始配合演戲,畢竟她只是清高,並不是蠢。
卡倫看著大家的反應,心裡真的是舒服。
這就是手底下都是優秀且聰明隊員的舒心了。
卡倫重新數了一下人數:1、2、3……12個!
他還在我們中間,他還沒跑。
好的,
那你就等死吧。
卡倫舉起手,喊道:“開始!”
阿爾弗雷德馬上向馬斯跑去。
先前艾斯麗、布蘭奇和菲洛米娜都是幌子,阿爾弗雷德向馬斯跑去也是幌子,為的就是在這一刻,將那個東西向理查所在的方向逼去。
所有人都開始凝聚釋放出秩序火焰,畢竟在場都是秩序神官,這一術法誰都會。
唯有理查,他面部一紅,嘴裡直接噴出一大片的鮮血融入自己的術法中,以自己鮮血為獻祭,龐大的秩序火焰術法直接向四周以最快速度和最大範圍地擴散出去。
為了維持術法的範圍,理查還在繼續飆血。
就在這時,在理查身前不遠處,當泛著紅色的秩序火焰覆蓋到這裡時,一道扭曲的黑色人影忽然出現。
所有人不用卡倫吩咐,全部將自己凝聚出的秩序火焰向著這道人影所在位置打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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