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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雲卿帶著種花卉的婦人看了莊子上的土質,挑了幾畝地,打算種迷迭香、玫瑰、薄荷、紫丁香、茶樹、茉莉這幾種花卉。

不過問了辛若,旁的種類她都知道,而且也瞭解一些。只是這迷迭香卻聞所未聞。

雲卿沒有讓都種,茉莉、玫瑰和紫丁香等都正值花期,薄荷常年皆可,當機立斷地讓著幾個下人和辛若去購置種子。

只要有了第一季種植,以後就無需購置種子的。

不過,這事急不得,慢慢來。

“主咱們莊子上習慣了男耕女織自給自足,只要是有益鄉親們的,縣主吩咐就是,大夥兒自然不會推辭。”

雖然這話出自一個女子之口,但這幾日下來,他明顯覺得自己的主家不能小覷。

“主子,雍親王說他過來向您您要債來了。”

采薇薇看著屋裡談得津津有味,徘徊了好一會兒才進來打斷。

雍親王?兩人俱是一怔。

“明日午飯過後,我們再談。這些事您可以和大家說說。”

雲卿奇怪,什麼時候自己欠外債了?

周莊頭留意著,又是王爺又是少爺的,十分識趣地應著退下去。

等溫清冠兩人都進來時,雲卿嘴角抽搐,他們什麼時候這麼默契。

不過,王爺殿下手裡的面具是什麼鬼?

“哥哥。”雲卿莞爾一笑,像是對溫清冠的到來一點都不奇怪。

又忙著向蕭建成行了禮,看他一身青黑色縷金錦服,以為是公事。

蕭建成很嚴肅的,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肯定雲卿腦袋裡的想法。

溫清冠撇嘴,誰相信,那剛剛還和自己較量?

“四哥,你出去吃點東西唄。”雲卿拉著溫清冠的袖子撒嬌。

溫清冠挑了挑眉,拿起旁邊的點心就往嘴裡放:“這不是有嗎?幹嘛出去。”

雲卿……

蕭建成則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

“好吧,那我出去吃小丫頭做的糕點,爺爺的信,等會兒再給你。”

溫清冠挑釁地看了一眼蕭建成,伸手揉著雲卿的小髻含笑出去。

還當她小嗎?雲卿咬牙切齒。

一盞茶的時間後,一輛華貴馬車絕塵而去。溫清冠很明顯對於雍親王的到來有些不爽。

原本準備了一堆的話,最後縮減地只剩溫清苑二人中舉的訊息,也揚長而去。

雲卿有些鬱悶,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採蘋在外間侯著,又聽多了風花雪月的摺子戲文,自然是瞭然於心。

王爺只是利用強硬手段把冠少爺的點心給搶了,很明顯有爭風吃醋的意向嘛。

本來想說的,思慮一會兒她覺得把這個大秘密告訴芍藥比較保險。

“縣主,那又是誰家的馬車?”莊子上一個小孩子指著不遠處,過來給雲卿報信兒。

雲卿遠眺望去,難道今日黃道吉日,宜破土出行走親訪友?

“主子,瞧著是焦家的馬車。您要更衣嗎?”采蘩望向竹椅上,又重拾了書看得仔細的雲卿輕聲詢問。

“幹嘛更衣,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

雲卿順勢拉了拉自己的湖水綠對襟襦裙,又斜靠著翻了一頁。

采蘩歪著頭認真打量,“好是,就是稍稍素淨了些。”

“就是要家常些才好呢。”雲卿撇撇嘴不置可否,采蘩在心底裡琢磨這句話。

在家裡的時候,不論是見幾位夫人還是幾位小姐,主子都是能多華貴就多華貴。

可是每當去溫家和見焦姬的時候,都是穿得很隨意,怎麼高興怎麼來。

或許,主子心裡只是親近的人面前,才不會有這麼多講究在裡面吧。

采蘩心裡如是想,馬車已經到了竹屋門口。四個侍女忙都出去迎接。

“見過焦姬、徐姬。”

“你們主子怎麼沒出來,京裡好些傳言,她倒是個取巧的,巴巴跑這裡躲起來。沉漪你說是與不是?”

焦飛鴻由著丫鬟攙扶下來,一面談笑一面又伸展著手腿。

“好姐姐,我和卿兒好些日子沒見著。快帶咱們過去瞧瞧她又在做什麼?別把這莊子上的物什都拿去釀酒喝了。”

徐沉漪微微一笑地應著,順勢環伺莊子四周。村舍零星散落卻阡陌相連,田間往來種作。

除了面前竹舍旁的一攢翠竹,入眼的都是豐收的金黃秋意,涼風習習帶了陣陣清香。

采蘩幾人也恭謹地讓著進去裡頭。

“好酒倒是有,就是你們喝不喝得了。”

雲卿從竹椅上起身,微微呵欠著把書放在一旁,順手撩起髮絲放在耳後,看向一臉新鮮勁兒的二人,略有所思地打趣。

徐沉漪凝視著雲卿平靜燦然的臉,四目相對,具都笑了起來。

老朋友相見的場面,也許什麼客氣言語都不需要,一個眼神就已經明白彼此所想。

雲卿突然想起元宵宮宴時候來。

端莊嫻雅之處徐沉漪素手撥箏,那是第一次覺得有人的確可以活在畫裡,不言不語就已傾城。

眼緣這種東西,的確是很奇妙。

“在病中就聽著你又釀了好酒得了陛下歡喜,又開著店,又有人上門議親。我都替你揪心,如今看你自得其樂我和飛鴻也就放心了。”

徐沉漪有些放心地拍了拍心口,那樣子如臨大敵似的。

焦飛鴻一把拉過二人的手,看向雲卿:“卿兒你不曉得,她一路就一直唸叨著要怎麼安慰你,若你鬱結於心要怎麼開導你。可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雲卿含笑地聽焦飛鴻念著,望向徐沉漪的眼神格外溫和,反握了二人的手:“難為你們記掛,這一路舟車顛簸,進裡面咱們說話去。”

二人都開心地應和著,焦飛鴻的肚子適時地叫了起來,惹得一陣逗笑。

焦飛鴻羞似地跑進屋裡去,雲卿轉頭吩咐著已打成一片的三家丫鬟,去幫助芍藥準備晚膳。

“還以為你只瞧著詩賦罷了,怎的還看這樣的書,倒是有趣。”

徐沉漪剛才就見了雲卿手裡的書,這會兒才一坐下就順手拿過接下看了。

“平日裡無聊,哥哥他們就尋些遊記送來。江山何川、民間俗文逸事、歷史見聞湊到一本書裡,倒是比詩集有意思些。你若喜歡,挑幾本看去。”

雲卿尋思著,徐沉漪這樣周正的養在深閨的女子,應該少見這樣的書了。

徐沉漪卻搖了搖頭,“我父親也藏了好些,咱們可以交換著看。”

“這敢情好。”一拍即合,說笑著往裡面敘話。

一炷香的時間,芍藥和幾個丫鬟都藉著簡單的小廚房燒了些可口農家菜出來。

天然無農藥不新增劑的綠色蔬菜,不止雲卿,就是焦飛鴻和徐沉漪也吃得心滿意足。

晚間,三人在熱湯裡泡了會兒才去就寢,第一次睡大通鋪的三人,都格外興奮,直鬧得子時三刻才睡著。

雲卿眨巴著眼睛從格子窗往外瞧,墜著星子的夜空只留了狹長的一片。

“卿兒,你還沒睡嗎?”徐沉漪輕輕地問著身旁的雲卿。

雲卿微微頷首,“這就睡了,只是今日見著你們開心些,一時有些興奮。”

“我也是。”徐沉漪側過身對著雲卿,“從祭天時候,我就想認識你,可是你都不喜歡交際。那時候的你雖然比現在年紀小,可是就一眼,我就覺得我們會成為朋友。”

那受人朝拜卻沒有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樣子,舉手投足間的高貴氣質都讓人不得不駐足。

就是那匆匆一瞥,徐沉漪就覺得好像找到知音,她也知道雲卿是不一樣的。

也她所認識的所有閨秀都不一樣。

雲卿聽著她的話有些感動,心裡微微一顫,一股暖意流了進來。

她沒有接話,而是從被子裡伸出手握了握徐沉漪的手。

“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好詩,不過大抵不用寄春意。明日陪我去寺裡還願倒是使得。”

黑夜中,徐沉漪難得地俏皮起來。

熟睡的焦飛鴻恰恰翻了一個身,二人具都含笑起來才入睡。

這茬兒倒是提醒了雲卿,明日得好好問問焦飛鴻,許的何人才是,可不可靠。

在後院待久了,雲卿好像發現自己也開始有些八卦起來。

算了,她還是不要再繼續想下去。越想大腦越興奮,睡眠不夠不僅傷面板還長不高。

雲卿兩眼一合,一遍遍地在心裡給自己暗示。

雍親王府,

一夜的宮燈輝映,泛起魚肚白時,枕在黑曜石几上的人,才動了動。

“吶,習伏。”黑羽睫毛上下扇動,“你覺得,我,是一個可怕的人嗎?”

“王爺,您放心,您對福嘉縣主很溫柔。”

習伏一身白色在帷幔前,靠著雕飾精緻的浮雲柱,平和地道。

很溫柔嗎?既然如此,為什麼她總是對我充滿戒備,又一臉害怕的樣子?

要怎樣做,才能讓她露出那樣的笑容?

回想起那晚在窗下,聽到的雲卿和溫清冠的談話,她叫他哥哥,還可以隨意就枕進他的懷裡睡著,沒有防備。

他覺得,縱使及時讓影子從溫清冠手裡搶來了雲卿做的點心,也沒有她的嫣然解頤。

白衣男子撿起跌落的酒杯,看著朝陽的光芒灑滿蕭建成全身。

習伏難得出神。

他想,他家主子或許動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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