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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按那百合說的,要時時謹記有塊石頭壓在自己手背,那心理壓力得多重啊?
更何況有的人就是來眠花醉柳,只有衣冠楚楚,貌合神離的偽君子才會在乎斟酒的姿態吧。雲卿暗自吐槽。
受了訓後只靜靜退在一旁,繼續心猿意馬地學習別的姑娘怎麼斟酒的。
然而最後除了雲卿被批評,其他人都安全透過了。
“之前你們一直吵著要見見深雲,如今人在你們面前。這見完就都回去,該做什麼做什麼,接下來你們要面臨的還有很多。”
柳一梅莫名其妙地一番話說得雲卿雲裡霧裡,除了其他人打量和含義不明的眼神,其餘的還真有些不明所以。
“梅娘,我看她也只是長得比咱們姐妹好些罷了,也沒什麼過人的。你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百合媚眼如絲看過來,輕挑而不屑。話一說完扭動著腰肢就氣哼哼地率先走了。
剩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不悅,還是安安靜靜地離開,並沒有口舌上的爭吵。
柳一梅看雲卿聽著發呆,反手一扇子招呼到了她頭上,“那就是百合,是不是天生尤物,自有風流?”
雲卿連連頷首,簡直就是一個妖精,還是能把人魂魄勾去的那種。
“你都如此看,那男人見了呢?”
柳一梅反問,瞧著雲卿只有點頭地份兒,又繼續道:“繞是如此,在花朝節百花盛宴上還是輸給了露華臺,與第一花魁失之交臂。你知道為什麼嗎?”
雲卿搖頭。她只恍惚記得紅袖招接過露華臺的訂單,以花卉為主題的高階定製,統共幾十色花樣,她親手繪的。
思緒還在追憶往事,就被柳一梅鄭重其事的聲音打斷。
“論姿色,江南女子婉約柔媚自然不輸。主要還是輸在氣質上。比如裝扮、舉止神態等,不過話說回來,露華臺那天的衣裳的確驚豔。”
雲卿眨巴著眼,說得和我有關係一樣,只能淡笑著回應她灼灼目光,反問了一句“是嗎?”
“我活了這麼多年也沒見過如此別緻的襦裙,後來我打聽到,說是花玉堂花了重金,在福嘉縣主的‘紅袖招’訂的。要不是行程匆忙,如今想來該去瞅瞅的。”
“別呀,那有什麼好瞧的,不過一家普通的衣店而已。”雲卿拍案而起,下意識地打斷柳一梅這個念頭。
柳一梅有些懵圈,那眼神輕飄飄地上下打量著雲卿,“你這麼激動幹嘛,難不成福嘉縣主和你有仇?”
額,雲卿嘴角抽搐了一會兒,她有激動麼?腦子否定懷疑,身體卻很誠實地乖乖坐在了蘇繡墊子上。
“沒啊,有梅大姐這麼英明神武的預判,成為青樓界一姐兒不是遲早的事麼?”
雲卿乾笑了笑,這話說出來自己都鄙視自己。
果然哪裡有利可圖,哪裡就有矛盾衝突。不過青樓圈尚且如此,那商界豈不是砧板上搶肉吃?
“其實……”柳一梅頓了頓想告訴雲卿如今倚紅閣地尷尬局勢的,想了想還是把話嚥了回去,看向雲卿一副事不關己地樣子,不悅地皺上了眉。
“從今天起好好給我練翹袖折腰舞,記住,你就只有十多天的時間了。到時間,是騾子是馬都要拉出來溜溜的。”
意思是讓雲卿遲早把旁的小心思打消了,安安靜靜按她的安排來。這一點雲卿明白,可是她不想懂。
芳蕤就這麼睡了一天,一覺醒來時已是傍晚,沒有客人翻她牌子,隨意梳洗過後就聽到有姐妹在討論深雲。
知道好多姐妹都見過深雲後,有些悵然,又聽說雲卿這幾日練翹袖折腰舞十分賣力,從下午直到晚上。
“你在看什麼?”
身後一道悅耳的聲音乍然響起,芳蕤抬頭去看,卻是深雲端了點心來。
“今天沒有客人翻牌,我清閒得思考人生。倒是你,都喝醉了,你怎麼沒事兒人一樣?”芳蕤垂下眸子,怨懟地道。
深雲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喝很多之後才醉,你酒量沒我好。你都睡了一天,先喝點子粥吧,我回摘星樓了。”
芳蕤注視著深雲,不自覺地隨口笑言,“深雲,你知道我若有你七成的美貌。我也不甘心留在這種地方,遲早是要出人頭地的。”
“這話我就不知從何說起了?”深雲側耳聽著芳蕤的小聲嘀咕,分明大有感慨和羨慕之色,不解地回過頭來又問了一遍。
話音剛落,芳蕤正為自己的話語洩露了隱藏的心思,而不知所措,不得其解的時候。她二人都聽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先是一陣罵罵咧咧的話語,轉眼間就聽到越來越多的聲音聚集過來,聽起來像是還動手當然樣子。
芳蕤開啟西窗望走廊上瞧去,卻是百合和另一個姐妹竟然打起來了,嘴裡還叫罵不斷,旁邊的小姐妹雖然勸著卻沒見有用。
雲卿縮著腦袋躲在後面,此時圍觀的人眾多,不想拋頭露面。
“不去勸勸嗎,會不會出人命?我瞧那架勢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一般,也不曉得為了哪般。”
芳蕤沒有說話,她看清楚那個姐妹的臉,而且她二人的罵聲裡像是提到了都督大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事。
不一會兒柳一梅便過來,氣呼呼地散了眾人,又給圍觀的客人賠了禮。才嚴厲地懲罰了百合二人。
“深雲,你瞧見了。這就是倚紅閣的日子。沒有男人看你一眼,就只能等著人老珠黃,像花瓶裡隨時更換的枯枝敗葉一樣。”
“那豈不是比深宮大院裡的女人還要悲慘?”深雲質疑一問。
“做咱們這一行的,美貌就是最好的武器。若落得個紅顏未老恩先斷,那麼這一生也就這麼完了。而你眼前所見的這些戲碼其實我早已司空見慣,沒有誰對誰錯,只有造化弄人。”
若不是為了更好的活著,誰會願意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如行屍走肉一般供人玩樂?若不是如此,她們還能做什麼?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什麼?”
“蒽?”芳蕤回眸有些困惑,轉而又接著道:“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你不一樣。所以不自覺就多了幾句嘴而已。你去練舞吧,我就不想陪了。”
經她一番話,深雲對青樓女子越發覺得可憐,可嘆。雖說深宮寂寞,但和青樓裡這些身份卑微的女子相較,她們是幸運的。
可話又說回來,既然都是在籠子裡關著,誰還計較籠子是金銀的還是木頭的?都抵不過身不由己,命不由天八字。
“深雲,其實想你這般的國色天香,飛出這個籠子應該是遲早的事吧。”芳蕤背對著深雲,心平如鏡地說。
深雲瞧她那意思,不知道是說自己能傍到一棵好大樹,還是指她明白自己要逃離這裡。
眼下她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就想要告辭走人,轉眼就看到活色生香的一幕。她趕緊抬起手矇住自己的眼睛。
“芳蕤,你怎麼這樣?我什麼都沒看到,我先走了。”
芳蕤低頭掃了眼自己的赤色鴛鴦肚兜,再瞥了眼滿面羞紅離開的深雲,表示很無奈。
大家都是女子,難道她換個衣服還要藏著掖著嗎?雖然她胸不大,但也沒有小到令人鄙視的境地吧。
她開始懷疑人生,再說了這大小又不是她能決定的,不能抬頭挺胸做人,她也很絕望。
芳蕤無趣地摸了自己胸前的雪白,只單單著了褻褲,轉身進屋裡沐浴去了,不再想深雲種種可疑的行跡。
嘴上說著要練習翹袖折腰舞,回到摘星樓深雲就絲毫不屑地躺倒在床上。腦子裡一直迴響著芳蕤的話。
女人如花,有的開在野外,有的長在花盆,有的生在花園。既然有開就有敗,除了時間,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
“等等,像芳蕤這樣的女子放眼青樓界不勝列舉,我為什麼不幫幫那些被時間淘汰的女子呢?要知道她們中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出頭而已。”
才二十多歲的年齡就活成七老八十的樣子,也難怪她們的心態會如此陰暗。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的。
一個人賺錢和大家一起出力賺錢,想比之下,梅大姐會不會更同意後者?
如此一來,梅大姐就不會把所有心力和賭注都押到她身上,等數著白花花的銀子票子的時候,哪裡還會對她留意?
這個念頭在深雲腦子裡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了芽兒,並且以極其旺盛的態勢迅速向上生長起來。
次日一早,藉著不早不晚的點兒,深雲便到處溜達起來。縱然身後跟了四個大漢,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然而等深雲去到柳一梅房裡,根本沒見著人影兒,問著打掃房間的丫鬟,也是一陣指手畫腳。
“這午時還沒到,不知道別人是要睡覺的嗎?吵吵什麼?”
充滿慵懶而嬌媚的聲音,伴隨著推門聲從對面悠悠傳了過來。一聽深雲就知道是百合無疑了。
青絲如瀑地散在胸前,只搭了繡桃花的肚兜的百合,穿著若隱若現的褻褲,微微慍怒地倚在門口,瞪著深雲。
冰肌玉膚,鎖骨上若有似無的紅色痕跡,面色因為氣急而緋紅。沒人提醒,她大概也知道房間裡還有別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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