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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過去了,海棠花,終究還是沒有開。
從那暴雨驟至的夜晚開始,雨便一直斷斷續續地下著,縱然雨水充足,海棠也絲毫沒有要開花的意思。而在這過去的一個月裡,前朝、內宮出奇得風平浪靜,蕭祁玉除了上朝,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雲深不知處待著。
除此之外,蕭祁玉還命人修建了高臺供雲卿賞月、撫琴、習字。雲卿呢,閒來便是抱膝望著池中的游魚發呆;日暮,南風起蟬鳴之時,便獨自秉燭照那未開的海棠,日復一日,只是不與人言。
“馬上月圓了,聽說了塵大師遊歷西蜀近日便會回京。陛下不妨——”
“不可能。”蕭祁玉望向遠處月夜下的高臺斬釘截鐵地說:“朕絕不會讓她離開皇宮半步,這輩子都絕不可能。”
溫蒔蘿怔在原地,那一絲的失望一閃而過,馬上又換成了她慣會的端莊笑容,舉步行至蕭祁玉身邊,柔聲道:“佛音禪寺雖不是皇家寺廟,若是能解開妹妹的心結,讓她開心起來,陛下您會願意的。”
蕭祁玉雙唇緊抿,冷著臉,突然側身站得筆直地望向她。
空氣中突如其來的冷意直向溫蒔蘿襲來,強大的壓迫感之下,溫蒔蘿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十分不應該,“唰”一下跪了下去,華服鋪地,鳳穿步搖相擊發出的聲音在殿內清晰得像傳遞上位者威嚴的介質,“臣妾失言,請陛下降罪。”
風拂林梢,月照如流水。若不是柔而遠至的琴音傳來,二人之間的空氣估計得好一會兒才會流動,她的髮間簪著雲卿所贈的髮釵,正欲發作的蕭祁玉頓了頓留下一句“你很好”,便離開了。
估摸著鑾駕離去,白露這才扶起自家主子:“娘娘,您何苦?”
“何苦?你以為我不說他就不會帶她去佛音禪寺嗎?”溫蒔蘿冷笑著說完,側耳聽著無孔不入的琴音,起身便把琉璃花樽扔了一地,驟然衝眾人咆哮:“給本宮把所有窗戶都關起來,關起來。”
“娘娘,奴婢不放心,奴婢陪著您——”白露驚詫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心疼。
“滾出去,都滾出去。”又是幾樣白瓷擺件被砸到了白露的腳邊,伺候的宮人只得手腳極其利索地關了窗戶,退出殿外。
一時,殿內只留了溫蒔蘿一人,發洩完所有情緒後,整個人像被抽離了所有力氣似的癱坐在玫瑰榻上。
只見,她手指顫抖地從髮間將那隻寶石玫瑰釵拔出,緊緊攢在手裡,鮮豔的血沿著釵尖從掌心劃出,她宛若未察。
從前他的書房裡有很多關於雲深不知處那個女人的畫像,若不是他允許,府中的任何人都不能進去。外人只知這位六皇子沉默孤僻,卻不知他不僅博覽群書,書法卓著還是丹青妙手,尤其是有一次她去偷看到的那幅墨跡未乾的水下美人圖。
起初她也不知畫中人是誰,雖是少年時期,美人的面孔已是傾城之姿,加上肩部的花形胎記,更是美豔不可方物。直到機緣巧合,雲卿進宮居住在她宮殿時,她這才明瞭。
佛音禪寺,原也是他遇見雲卿的地方。
她的阻止有用嗎?哪怕她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改變,還不如順水推舟博一個賢良的名兒,呵,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從來沒有得到過,還要靠著別人的物什,希望得到他的憐惜。
次日,中宮抱恙,便免了妃嬪們的請安,皇帝攜元貴妃去佛寺上香還願的訊息不脛而走。
雖然是低調出行,輕裝簡從,但始終免不了前呼後擁。鐘聲在耳邊響起,一位小和尚在階上掃著落葉,走過腳下著九十九臺的階梯,雲卿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從前的往事好像隨著腳下的印子,一點點在腦海中清晰起來。越是清晰,雲卿越是覺得自己這些年像是活成一個笑話一樣。
見著蕭祁玉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來,早已有小僧等候,雲卿略看了一眼寺內,已然有上百號人打坐聽禪。正好奇著,蕭祁玉二話沒說地牽起雲卿的手便隨著小和尚往後院去。
“一端師父吩咐,各位來了先在此等候,講座需得進行三天,中間會稍事休息,屆時會與施主們見面。小僧在後山擔水,有什麼需要派人來尋我便是。”
話說完,小和尚便出去了。眼前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木屋,環繞四周的翠竹成了籬笆,門邊栽著蘭草,院內是幾味草藥,土壤溼潤像是剛澆了水,想必是哪位師父精心培育的品種。
雲卿暗自較勁,想要掙脫他的手,可旁邊這人卻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樣,手上稍有力量他便握得更緊了。
“吱呀——”
院子的門忽然向外開啟了,定睛看時,卻是一位面如冠玉,玉樹臨風的青衣公子託著棋盤走了出來,他額兩鬢自然而然地留著髮絲,眉眼之間流露出一股灑脫坦然之氣。
此人的眉眼似曾相識。雲卿這麼一想著,守衛已經把刀架在了那人的脖頸上。另一邊的蕭祁玉下意識地站到雲卿前面。
“別別別——”青衣男子託著棋盤,求救似的看向蕭祁玉的方向,“卿卿,雖然咱們是很久沒見,但也不至於這麼大陣仗迎接我吧,我還是惜命的。”
“卿卿?”蕭祁玉側目眉頭微蹙,問道:“你認識他?”
“持杯月下花前醉,休問榮枯事。此歡能有幾人知?”雲卿緩緩摘下面紗,“他是林御史最小的弟弟,林溪南。”當年的京城四公子何等風光,一個在朝堂,一個永久流放,一個殞命,剩下的這個遊歷山川,他走過的地方無一沒有他的追隨者。
蕭祁玉罷手,護衛才退下。
林溪南抬步,把棋盤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這才收斂神色向蕭祁玉作揖,“草民見過陛下。”
“起吧。”蕭祁玉率先坐到了木桌另一側,神色自若。
“你四哥,不,是一端說你可能會來,我擺這棋譜好幾天了就等你來,若你今日不來便是見不到我了。”林溪南一臉悔恨的樣子,覺察到有外人在,乾咳了咳以掩飾尷尬。
雲卿淡淡地笑著,把面紗自然地扔給蕭祁玉,手心向上伸到林溪南面前。
林溪南看了看蕭祁玉,又看著雲卿,不解地說:“嗯?什麼名堂?”雲卿不語,只單看著他,眼神裡寫滿了‘你明知故問’。
“行吧行吧,給。”林溪南把腰間的一柄摺扇十分不樂意地遞到他手上,“這麼些年,你這斂財的脾氣怎麼也沒見改改?到底是怎麼嫁出去的?不會是某人慣的吧?這我還不容易才得的,這扇面可稀罕著呢,眼睛可真毒。”
雲卿得意地開啟扇子,寥寥數筆勾勒的海棠花,上面題字:對酒逢花不飲待何時。看了看低頭飲茶的林溪南,並不打算拆穿他,試探地問:“這字是你讓題的?”
林溪南笑言:“妙就妙在這兒,‘持杯月下花前醉,休問榮枯事。此歡能有幾人知,對酒逢花,不飲待何時。’這可是你的詩。想知道?老規矩。”
“開始吧。”雲卿道,林溪南頷首。
他們的老規矩就是不猜先,執黑先行。蕭祁玉沒打算插入他們的對話,只是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雲卿,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他眼前的人已經太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遠遠送來誦經的聲音,光影從三人身上悄無聲息地走過,望著步步為營的棋局,雲卿突然有些釋懷,抓起兩子放到棋盤,莞爾一笑:“我輸了。這些年,想必遇到了不錯的對手。”
“半目,險勝。”林溪南瞥了一眼旁邊靜坐無語的蕭祁玉,“陛下可是經常和這丫頭對弈?”
“從未。”蕭祁玉意味深長的掃了眼雲卿的神情,呷了一口茶,“差不多,該還我了。”
“還什麼?”林溪南和雲卿投來兩臉疑惑。
蕭祁玉不言,徑直拉起雲卿便往外走。
風過林梢,樹葉有的發黃,竹葉鋪就的小路踩在腳底軟綿綿的,就像在雲端行走一般,踏過溪上的獨木橋,雲卿聽得一句“閉眼”就照著做了,隨之便被打橫抱起,耳邊的流水聲漸行漸小,不知何時簪著發的簪子脫落了。
“你可還記得這裡?”蕭祁玉將雲卿從懷裡放下,此處正是山頂,佛寺、村莊、溪流一切都盡收眼底。
“你帶我來此處作甚?”雲卿狐疑。
“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裡,當時你就在這裡偷看青樓女子們練習才藝,還連帶讓我也從山上滾下去,第一次被女孩子嫌棄,第一次和女孩子那麼親密地接觸,許許多多的我從沒有想過的荒唐的第一次在遇見你的時候發生了。”
雲卿繼續聽著,山坡上依舊有著花花綠綠的顏色在舞動著,簫鼓之聲時而遠在天邊時而近在耳前。
“然後你轉身就走了,連你的名字我也未可知。然後我就拿著你掉落的帕子滿京城地找是哪家繡莊?就是宮裡的繡娘也問遍了還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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