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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小娟見完幾位製作人,效率寒暄了幾句,陸景桓就讓大家各忙各的去。
晚上公司肯定要開歡迎宴,但他這個老闆就沒時間參與了。
反正以後只要涉及創作,就會有無數碰頭會,大家早晚都能熟起來。
小娟還沒走,陸景桓關心了一下她的近況,也詢問了一下(g)i-dle企劃其餘成員的情況。
雖然還沒出道,但大家已經把她半內定作以後的隊長。
論年紀小娟不是最大,但是目前實力最強,容易服眾,雖然人內向了些,但至少說話好使。
趙美延年齡是大姐,但人憨憨的,大家不捉弄她就不錯了,壓根不會聽指揮。
minnie是外國人,徐穗珍又是個比較專注自身的孩子,讓她帶隊估計也是個悶葫蘆,所以都不適合。
雨琦舒華在區區漢語角都能耀武揚威,把雞毛當令箭,要讓她們帶隊,非得給大夥兒搞得雞飛狗跳不成。
剩下個忙內bian,還是努力當ace吧…
“或許是才開始新課程吧,新鮮感還在,大家都很認真。”
小娟在心底碎碎念,老闆太能畫餅了,個個都跟打雞血似的。
“認真就好,我就怕忽悠噢不,激勵不了你們。”
“……”小娟沒說話,假裝沒聽見。
彙報了一下各項課程、各個成員的具體情況,她提出了自己的顧慮。
“oppa,能得到專業又全面的訓練,我很感激,但……你不覺得咱們公司的課程太多太繁雜了嗎?”
田小娟小心翼翼觀察反應,見陸景桓表情正常,這才繼續說話。
“在cube的時候,無論樂理還是歌曲創作,甚至視唱練耳,都不是平常的練習範疇,洪爸或許會請老師來授課,但都是感興趣或者擅長的去上。
“來到這邊,無論[boxe12]還是我們,包括來合流的星船練習生,大家都在按水平分班上課…跟藝術學校似的。”
小娟已經表達得足夠委婉,她覺得很多課其實壓根多餘,練習生的時間是很緊的,被這些課程耽誤,很影響提升實力。
“大家都是24個小時,花費在唱跳的時間上少了,長此以往,只會跟其他公司的練習生差距越來越大。
“我不覺得這麼明顯的問題,公司考慮不到,所以很好奇……為什麼會這樣?”
也就是逐漸適應boxe的氛圍,田小娟才敢這麼問。
之前哪怕在cube被洪爸帶著,她們也只敢少問多做,沒那個底氣揣測公司的決策。
練習生和公司的地位懸殊,田小娟直到離開cube,都沒跟現任社長說過超過十句話。
別說區區練習生,藝人在公司裡也只能算普通職員,甚至職員都不如。
2ne1的樸山多拉出道就爆火,yg也算氛圍比較輕鬆的娛樂公司,但就因為沒主動給理事按電梯按鈕,樸門面就被狠狠訓斥了一番,鬧得路過的職員忍不住駐足。
如果絕大部分同僚真的把藝人當作同事,而不只是會說話的商品,也就不會有那麼多idol產生嚴重的身份認同問題,深陷抑鬱情緒了。
“原因很簡單,我們更想培養的不是idol,也不是純粹的歌手、樂手、舞者,而是具備進階潛力的見習音樂人,是表演和創作兩全的中堅力量。”
陸景桓攤攤手,“我們會給你們好的作品,會給你們吸引眼球的概念,會給你們華麗的服裝;但我們更希望,你們能明白作品的核心,知道那些概念的內涵,知曉服裝風格背後的設計美學。
“流行音樂是商品,從幕後到臺前,都是構建這個商業體系的一環。
“專業的事應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但作為聚焦點的你們,不能如此,你們是集合,是作品的演繹者,而不應該是空殼,也不應該是作品本身。”
說到這,陸景桓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三大是現在最炙手可熱的公司,那你知道三大的區別在哪嗎?”
“三大……”田小娟沉吟片刻,“音樂風格?
“jyp擅長舞曲,對復古元素吸收和運用是強項,樸pd很擅長靈魂樂,對黃金年代的音樂風格均有涉獵;yg是hip-hop音樂起家,視覺團隊也偏新潮;s.m就……比較強調概念,視覺搖滾的衍生變種?”
陸景桓讚賞地點點頭,“但我現在想說的不同,是工藝流程上的不同。”
“工藝流程?”
“對,也就是整個創作體系的不同——這比曲風造成的影響還大。”
陸景桓算是個懂得因材施教的人,不太愛動腦子的人他就畫餅洗腦,喜歡思考的他就認真交流意見,儘可能不錯過每一個好苗子。
“最大的不同在哪裡?對製作人的使用和依賴程度不同。
“小作坊時期大家都一樣,s.m圍繞俞永鎮+keeddy、jyp是樸振英+方時赫。
“但進階到三大級別後,三家公司跟製作人的合作方式產生了很大區別。”
陸景桓說得很詳細,力圖增加小娟對這個行業的認知。
現在的s.m,歌曲產出主要靠買,組合沒有固定的製作人合作,從海外音樂人手裡買各種風格的demo,然後進行適當潤色。
所謂的“滿味兒”、“s.m味兒”早就是無稽之談,連商業音樂裡最能展現辨識度的編曲都外包給海外,或許只剩點努力洋氣但夠不上的味兒。
jyp則是典型的“製作人捆綁制”,跟不同的工作室或個人簽約,達成長期合作,一般來說,一個組合好幾年的專輯,往往繫結的都是同一個製作團隊。
比較典型的就是現在開始起飛的twice,她們作品的主要供給商是黑眼必勝。
這樣的好處是很容易形成“三部曲”式概念,組合的風格在一個週期裡大致固定,只做少量微調,容易滾雪球。
壞處就是一旦前期磨合不好,沒有找準風格,“三連爆”就會變成“三連g”,且容易造藝術人格固定,轉型風險大。
一個比較反刻板印象的事實是,樸振英對旗下藝人的作品輸出並不多,每個組合都相對剋制,很符合他自己“神經刀”型的創作思路。
李秀滿創立likey企劃兩頭掙錢確實令人詬病,但樸振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jyp的經典做法向來是前期花心思請好製作人給點好歌,約滿就改簽各種子公司的製作團隊,質量下滑明顯,市場逐漸不買賬,藝人品牌也飛速貶值。
特別是過幾年之後,許多實力製作人都推出或深度繫結了自己的藝人,jyp的這一套就玩不轉了,任人唯親但“親”支稜不起來,再找好手救場又捨不得成本,往往落得個高開低走。
現在最強勢的yg則是“製作人承包制”,對製作人的依賴程度更高,也就是俗稱的“羊毛薅到底”,需要核心人物大包大攬。
bigbang是權志龍+teddy,ikon是b.i+teddy,winner是宋旻浩+姜升潤+teddy。
嗯…所以teddy從09年開始,每年都是komca正式會員裡的收入前三,前年去年都是第一。
哪怕去年陸景桓橫空出世,也沒把他掀翻。
——因為陸景桓註冊準會員才一年,雖然是去年版權收入最多的音樂人,也不滿足轉正條件。
yg的困境很明顯——離了teddy這個家就得散,而且產能嚴重依賴那幾張熟面孔,旗下一堆藝人熬不到好歌,白白被耗費人氣。
一旦teddy和那幾位核心撂桃子,整個公司就玩不轉了。
很明顯可以看出,s.m、jyp、yg,對於製作人的依賴程度是逐漸上升的。
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是,越依賴製作人的公司,音源成績普遍更好。
這是巧合嗎?顯然不是。
又或者是權志龍和teddy天縱奇才,兩個人就能壓著整個k-pop打嗎?
不完全是。
除開音樂風格上把握住了市場脈搏這一重要因素,根本原因在於:只有組合成員自己,才是最瞭解團隊特質的。
而一旦成員自己具備創作能力,再找到合適的合作物件,迸發出來的作品才更具生命力,像貼身的衣服,才稱得上量身打造的定製款。
這就是,創作型idol最能發揮長處的地方。
而只有對音樂同樣敏銳,對團隊特質具備一定審美的成員,才能更好地演繹自己在組合中扮演的角色,才能呈現更鮮活的藝術特質。
這是隻有真正的idol才具備的,不可替代性。
論唱功不及歌手,論舞蹈不如舞者,論鏡頭張力不及演員。
但把這些綜合在一起的idol,能夠廣泛涉獵後充實自身的idol,才能成為真正的集大成者,成為舞臺上不可替代的王者。
“k-pop的最終歸宿都是pop,流行音樂,我們何必跟國內一樣?緊跟歐美市場才能不落後。
“以後的boxe是製作人責任制:至少一位專業製作人對應一組藝人,作品產出高度捆綁,成立創作小組。
“專業製作人擔任組長,組合成員及少量製作人擔任組員,所有人都參與到歌曲創作中,無論多少,都得進行產出,最後由組長統籌。”
陸景桓說完,開始考起田小娟,“你覺得這種制度的意義在哪裡?”
小娟認真思考半晌,這才抬眼回答。
“製作人和組合的深度合作,能磨合出更有特色的作品,方便打響組合辨識度,而有專業人士把關,又能保證質量。
“創作效率也能提高,不會面臨yg那樣的難產困境。
“組合成員的存在感會大幅度提升,不再僅限於表演者,而是協同創作者。
“成員自發去發起概念、體驗概念,比單純的配合概念要強,有助於藝人信念感的培養。
“即使是向外界買歌,改編也能做得更透徹,更個人化,方便組合形象延續。”
陸景桓點頭,“這就是我的解釋。
“所有的培養都不會白費,但凡積累,就總是能用得上的。如果急於求成,去做速食產品,等新鮮感過去之後,藝人的每一步轉型都舉步維艱。”
“轉型……”田小娟沒想到,對方居然在練習生階段,就開始考慮轉型的事。
“製作人責任制,前期是製作人帶idol,等idol成長起來之後,自然就能提高話語權,佔據主導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做不到取而代之,那時至少能辨別好壞,理清關鍵需求,往往能找到更合適的合作伙伴,也不愁作品質量。”
陸景桓沒有因為小娟只是一個練習生,就有絲毫看輕。
他完全是平輩交流的態度,“公司角度上,這樣也便於整體經營。
“藝人與團隊建立了深深的默契,自然就捨不得更換環境,能提高續約率;活動成績不好的藝人也積累了工作經驗,可以無縫轉崗幕後;
“藝人也會更有危機感——只有自己優秀,才會吸引到優秀的製作人組建團隊,遠比生硬的績效考核有用。”
彷彿知道小娟在想什麼,陸景桓提前回答。
“我也不怕製作人們心生異心,大家都是互相成全,默契的化學反應是相互的,他們離開藝人未必能取得更好的成就。
“實在有紕漏,大不了我頂上,我又不是梁鉉錫那個草包,只會當鍵盤俠指指點點。”
田小娟認真聽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怪不得boxe一直在招收製作人,隔三差五就有老師們來談合作。
這樣的創作模式,啥都好,就是費製作人。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小娟面前開啟,除了卷唱跳、卷rap,idol原來還能透過別的方式增加存在感。
“而我對你的期待,更高,不能僅限於作詞作曲,還要努力學習編曲,至少要跟上專業人士的思維模式。”
能者多勞,高情商說法是激發小娟的潛能,低情商說法是壓榨孩子的能力。
流行音樂發展到後面,各種好聽的旋律就算用窮舉法也總能跟人撞上,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抄襲爭議,取樣自然就成為更有效也更常規的創作手段。
就像k-pop從唱大於跳逐漸演變為跳大於唱一樣,以後不論哪國樂壇,編曲都是和作曲同等重要的工藝流程,某些時刻甚至起決定性作用。
能否讓一首歌變廢為寶,新瓶裝舊酒還能讓市場買單,看的就是編曲功夫。
這也是半島和歐美差距最大的一環,也更能體現公司之間的創作差距。
陸景桓沒打算給其他公司留活路,反正都是些跟不上版本迭代,空有虛名,只能靠背景苟活的企業,那他不介意讓“三大”的落敗,來得更早一點。
靠壓榨藝人來賺錢不算什麼本事。
陸景桓要讓藝人心甘情願給自己打工,組合活動完了還願意轉幕後,繼續給boxe擴大影響力。
一不留神就幹成老員工,要的就是這份歸屬感。
理想化嗎?當然,但陸景桓認為大有可為。
類似的模式,在以後的hype上就早有端倪,現在的bts就靠著和製作人pddog深度合作在做大做強。
後面的結果他是知道的:pddog從2018年開始,就是komca最掙錢的正式會員,bts三位成員也陸續拿到正式資格。
而現在的陸景桓,不過是將一切做得更徹底,更細化。
bts是作為hip-hop組合培養,練習生時期就參與到作品的創作中,所以誤打誤撞造就團隊的輝煌。
類似的teddy+權志龍,也是因為gd一直是作為hip-hop歌手在培養,才鑄就了現在的傳奇。
陸景桓做的只是去hip-hop化,讓這樣的製作模式更具有普適性,兼顧多種曲風、概念。
他以後在boxe擔任的角色,和bts的老闆方時赫也大致相同。
非自己操盤的專案,只過問但不插手,關鍵節點才給一定指導意見——組合的基調從成員確定,特定製作人聯動的那一刻起,就有了雛形。
有生命力,有深刻個人烙印的組合,才能走向世界。
靠營銷靠大字報,靠碰瓷頂流,靠玩高大上的概念,湖弄湖弄年紀不大的粉絲可以,想名利雙收只能說是做夢。
那些跟不上版本的藝人、組合甚至娛樂公司,那就老老實實捱揍吧。
落後就要捱打,陸景桓可是華人,比誰都懂得這個血一般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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