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內訌，最後的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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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汴京城六十里外的陳橋鎮，是現在金軍大營的總部所在，這裡面積不大，來頭倒是不小，趙匡胤當年黃袍加身，就發生在這個小鎮。

此時的陳橋鎮還處於黃河以南的牟駝崗草場邊緣，是汴京城的直接管轄地界，黃河距離汴京城足足有三百里。

直到元明清時代，汴京，或者說開封府城距離黃河的距離，才因為一次次的大水災和改道，從數百里逐漸退縮到四十多里的，甚至因此引起了臭名昭著，過遠大於功的花園口決堤。

所以如果光從現代地圖看，很可能無法理解，汴京皇城距離黃河僅僅三十里的距離。

這短短的縱深，是怎麼陳列金軍六萬精騎和宋朝十多萬禁軍營區，還能互相留著隔空地帶偶爾交戰偷襲的，甚至金軍過河居然還要先行軍兩日才能到黃河。

但如果按照古代的黃河距離來看，就完全足夠了，數百里的距離，剛好夠兩軍陳列大陣，又互不影響的範圍。

陳橋鎮外數里的金軍營區，今天沒有往日的喧囂，顯得很是蕭瑟，在趙佶的帶領下，宋朝的數萬騎兵逐漸甩開步卒和百姓，一往無前的直衝金軍大營。

整個金軍大營幾乎全軍出動，守軍只剩一個勐安的配置，還是完顏闍母他們留著看守趙構趙樞的，此刻一群守軍完全不知道前線已經大敗。

“報！突林勐安，右衛軍的蕭山師勐安帶了數十人，沒有都統命令就想把宋人的兩個親王帶走，我們不讓，他們還打傷了我們得人！”

“蕭山師難道又叛變了？他們來了多少人？隨軍監統跟著的嗎？”

“屬下還未……”

“報！突林勐安，燕山府大部騎兵從戰陣逃回，他們說，他們說宋人太上已經把將軍和都監都殺了！如今大軍全敗，宋人一會就會殺來！”

“什麼？？”

正在椅子上坐著搖晃的完顏突林，一個勐子坐穩，站起來震驚的望著第二個跑過來的斥候。

“完顏突林！立刻把宋人兩個親王帶著，跟本將軍北上，快點安排！要不然來不及了！”

逃回來的散兵中，職級最高的就是燕山府前遼國千戶蕭山師，他當時處於後軍郭藥師身後的位置。

主要負責的就是守著行軍馬糧，至於他的部下，則被安排在了前軍衝殺，這種安排，懂得都懂。

所以蕭山師遠遠看著趙佶開無雙衝破陣營，又親眼看著趙佶用機槍掃射，剩下的一眾高層也跪在地上。

看到這個情況，預感著兩萬金軍根本打不過十多萬宋軍的他，嚇得直接跟著投降，只是倒計時完畢的時候，他預感到了不對，直接打算跑路。

不過他也不傻，知道現在要是直接逃跑，那就是找死，跑回金國也受不了待見，所以作為跑路逃兵中職位最高的勐安，他就打算直接將趙構趙樞帶走。

“蕭山師，沒有都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帶走宋人親王，你不知道？

還有，你不是跟隨都統把守糧草嗎？為何你回來了，監統呢？說，你是不是收了宋人好處！

給我拿下！”

“我看誰敢動我家將軍！”

面對完顏突林的親衛準備動手，跟隨蕭山師的親衛也瞬間抽刀，頓時更加劍拔弩張，氣氛非常僵硬。

蕭山師面色帶著急切，他知道，不解釋清楚，完顏突林不會聽他的，可現在時間就是生命，等到宋人那個怪物太上皇帝追上來，他們就只有被虐殺的份。

所以他根本就沒法解釋，換位思考，他也知道，什麼宋人太上一人就衝破軍陣，什麼宋人太上一刀就能殺數十人，什麼宋人太上可以憑空變出啪啪啪的武器。

要是沒有親眼所見，這誰能相信？他蕭山師到現在也還感覺雲裡霧裡不真實，而且沒拿到完顏闍母的信物，完顏闍母的族兵也不可能放了他。

“我無意與你對手，宋人設了埋伏，大軍全軍覆沒，如今宋人正在整理戰場，想必半個時辰後就會大軍趕至，相信我。”

“你看我的眼睛，我很像賽思黑-豬嗎？”

眼看留守的族兵不信，蕭山師的緊張卻越來越深，他能感覺，宋人皇帝正在快馬趕來，他必須得走了，哪怕是沒有宋人親王。

“既然你不願意，那好好守著吧，我自己走！”

“站住！”

“我不要宋人親王了。”

“你以為現在你想走就能走嗎？本將軍懷疑，你和宋人勾結，散佈前線虛假戰報，想要將人質救走！擾亂軍心，給我拿下！”

“你！

！

”

蕭山師悔得腸子都快沒了，他只帶了幾十人跑回來，自然沒辦法威脅成建制的留守勐安隊，再加上這完顏突林佔有大義，對他羈押完全就是合理的。

就算兩人職級一樣，部下不同，族軍和皇室親疏不同的情況下，完顏突林想要對付不被信任的蕭山師，也是簡單的很。

“完顏突林！你別以為你和斡離不帶點關係，就可以對本將軍無禮！我們燕山部軍也不是吃素的！”

“這些你還是給都統，大將軍，都監說吧。

給我拿下，好好審問。”

完顏突林緩慢退到親衛身後，被包圍的蕭山師只能暫時投降，心中想著的卻是，一切全完了，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跑路。

等蕭山師一走，瞬間完顏突林的面色就已經變黑，他又不蠢，蕭山師的惶恐不像是假的，也就是說，宋人很可能真的打贏了完顏宗望那一萬多人。

宋人太上所謂的單挑，很可能真的就是一個陷阱，不過他不撤退的理由也很簡單，完顏闍母那邊還沒結果。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逃回來的金兵，帶回來了不少前線訊息，前線潰敗的訊息不禁在整個大營傳播，完顏突林就是砍了幾個逃兵都阻止不了。

不過金軍一向囂張慣了，只認為即將來襲的宋人，是聲東擊西救援趙樞趙構的手段，不算什麼。

再加上偷襲汴京城的計劃不少人也知道，他們覺得，只要再堅守一會，肯定會回援軍隊，畢竟兩邊相隔也就二十多里，很快的。

所以守軍積極的進行著防禦，只是隨著趙佶一馬當先，血甲突襲而來，讓金軍斥候逐漸慌亂起來。

因為遠遠看著來襲的宋人，士氣和之前的明顯不一樣，而且這個規模，明顯超過了萬人，這特孃的怎麼可能守得住？

訊息傳到大營的時候，完顏突林趕緊放出了蕭山師，問清楚了郭藥師他們的死法，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也晚了。

現在他們能逃出這個大營都謝天謝地了，更不要說去帶著趙構和趙樞逃跑。

宋朝禁軍騎兵跟隨趙佶，帶著痛打落水狗的氣勢，頂著十人分一人還分不到的急切心情，快馬加鞭趕到陳橋鎮，衝破外圍的營區拒馬防線，一邊砍殺落單不信邪的金兵，一邊包圍了陳橋鎮。

完顏突林穿著鎧甲，走上城頭看著外面包圍的宋軍，一時間有些適應不過來，以往都是他們圍攻宋人，這回可倒好，換他們了。

“太上，已經包圍了整個陳橋，根據抓到的金人舌頭，現在守軍還在鎮內，兩位殿下也在鎮內，應該還安全。”

“嗯，隨朕過去。”

趙佶點點頭，領著一眾禁軍來到了陳橋鎮的簡陋城門前。

金軍雖然設立大營在這裡，但打的主意就是燒殺搶掠，再加上就沒想過要長期作戰，所以陳橋鎮不僅沒被好好建設，反而諸多圍牆還被拆了。

這也讓陳橋鎮的城門只是簡單的幾個柵欄，後面的景象一覽無餘，這種城防站，裡面的金軍守軍是挺慌的。

“裡面的金人聽著！在我們偉大的太上皇帝帶領下，你們的都統完顏闍母，都監郭藥師。

行策大將軍完顏斡離不，左都監完顏兀朮等，一眾將軍，六萬大軍，已全部伏誅！

放下武器，將兩位親王分毫不傷的帶出來！是你們唯一的活路！不要負隅頑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拿著大喇叭的禁軍統領，念著一串金軍將領的頭銜，只感覺挺帶感的，這麼多年打仗，就沒有這種陣前挑釁的快感。

尤其是他還相隔和兩百多步，身上也穿了鎧甲戴著頭盔，縮著脖子的情況下，根本不怕金人偷襲，這大喇叭，他也喜愛的不行。

躲在土牆後面的完顏突林和蕭山師對視一眼，蕭山師一副現在你信了吧的眼神。

“將軍！宋人親王已經綁過來了！”

“把那個趙構推到牆道上，派人向宋人喊話讓他們派人過來談判，趙樞綁在馬上，情況不對，所有人帶著他突襲，向北逃，一定要送到國內！”

“是！”

親衛領命快速走向遠處的趙樞和趙構，然後在兩人惶恐和激動的眼神中，一棒子敲在趙樞脖子上。

這可是一個技術加運氣的活，技術好運氣不好會死，技術不好會直接死，好在親衛敲死過不少人，趙樞運氣也不錯，只是昏了過去。

“趙構，跟我走，上去！”

“啊？是是是。”

趙構順從的趕緊跟著，看都沒看被套著綁在戰馬上，生死不知的趙樞。

“太上，金人把康王殿下給綁上來了。”

“嗯，朕看到了。”

趙佶不慌不忙的說道，轉頭望向後面的一群親衛，隨手點了個親兵，讓他放了一個金人俘虜回去傳信。

“裡面的金人！你們不要負隅頑抗了！你們沒有退路了！放下武器！太上皇帝保證你們的安全。

遼國的諸位，金國滅爾國都，逼爾皇帝逃亡，你們就不恨？棄暗投明的時刻到了！只要放下武器，我們太上皇帝既往不咎！

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考慮，一刻鐘後，如果烏延哈兒沒有回來，或者你們沒有投降，我們就會發起最後的進攻！”

牆道上的趙構看著遠處，處於c位一身黑紅色的趙佶，相隔三百多步的距離，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趙佶的面孔，甚至就連眼神，也因為心虛變得銳利。

他不停的喊著父親救他，但趙佶不為所動，似乎聽不到。

隱約間，他可以看著趙佶的嘴唇動了，他看不懂唇語，但感覺的出，那肯定是在罵他，而且，罵的可能挺難聽的。

土牆一側，完顏突林聽著喇叭的聲音，轉頭看向蕭山師，目光中帶著不確定和懷疑。

“完顏突林，你要相信我，我和宋人不共戴天，不可能投降的！”

“你剛才說的，宋人皇帝開始倒數就是在準備殺光所有人了？”

“千真萬確啊！完顏突林，無論如何，現在我們帶著肅王，全力向北逃過黃河才是唯一的出路。

宋人太上，他根本不是人，他不講信用的，趕快準備吧，守不住的。”

完顏突林有些猶豫，因為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蕭山師說的是真的。

可就這麼狼狽的跑了，他不甘心，金人何時這麼窩囊過？，更何況，他還知道，蕭山師同樣沒有安好心。

“我們還可以等都統！他們說的都統死了，也許是在詐我們！”

“你！你怎麼還不明白啊！是因為……呃！”

蕭山師望著自己腹部的短劍，難以置信的望著完顏突林，只感覺劇痛傳來，短劍一陣攪動，讓他袖子中的短劍掉落出來。

“要不是有人告密，本將軍還不知道，你鼓動那些逃回來的謀克副軍們，一起殺了我向宋人邀功？好保全性命？我倒不信，宋人太上能一人殺數百勇士，那不是人能辦到的！”

“殺！”

“蕭勐安，我們……”

一群逃兵手持器械衝殺著，圍攻完顏突林的親衛，卻看著已經被手刃的蕭山師，頓時氣氛一滯，領頭的勐安副軍面色一喜。

“蕭勐安被完顏家的人偷襲啦！完顏家的人不管咱們，咱們自謀活路啊！棄暗投明！保王爺！保王爺！”

“保王爺！”

正在城頭持刀架著趙構的金軍，面對下面的劇變，看著遠處密集的宋人騎兵，從心的放下了長劍。

一刻鐘時間不到，陳橋鎮的守軍就在宋軍強大的圍攻下，沒有後援的絕望中，起了內訌，自己消散。

毫髮無損的趙構和趙樞，連帶著棄暗投明有功，已經死了的蕭山師和被綁起來的完顏突林被帶到趙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