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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軍士聞言冷笑,也不多話,將人全部困在堂屋內鎖了起來,轉身立刻跟隨桓啟去了琅琊王府。

將王府前看守的左衛軍誅殺後,桓啟站在府前,命人進去通報。

王府也有侍衛,這兩日閉門不出,看護王府內眷與屬官幕僚。

僕從將外間情況報到王妃面前。

王穆之思索片刻,手輕輕撫著腹,這兩日她寢食難安,怕司馬邳遭遇橫禍,她身後雖有太原王氏,但餘生如何,到底還是要指望司馬邳。聽桓啟親兵口稱“勤王”,她目光閃爍,下定決心。

府中還有妾室幾人,聽聞王妃有意分出一半侍衛,隨桓啟一同前往宮掖,眾人大驚,卻又不敢出言反駁,只好聚在一處憂心忡忡。

阮珏坐在堂屋中,神色憂慮,與眾人一同擔憂司馬邳,哭了兩日眼睛都有些幹了,她拭著眼角,心中卻對其他幾人心生鄙夷:宮中沒有訊息,殿下應是無事,這幾個整日以士族出身自傲,卻沒個好眼力。只要熬過這關,真正的富貴還在後頭呢。

桓啟聽到王妃將一半王府侍衛交到他手中,微微頷首,是個聰明人。隨即不由就想到衛姌,孤身一個帶著密信送去廣陵,路上見著他覺得不妙提前溜走,被他找著的時候還苦惱不已,小半日不到,她竟立刻換法子,以建康局勢來說動他。

洞若觀火,行事機敏,桓啟心道,難怪司馬邳能將傳信的事交給她做。

親兵與王府侍衛很快收攏在一處,桓啟揮了揮手,馬不停蹄,又往西掖門去。

宮中寂靜,來去宮人腳步匆忙,忽聽見外面遙遠傳來“勤王”的喊聲,如浪潮一般,拍打在宮中所有人的心上。

庾胥站在太極殿外,身姿挺直,臉色微有些黯然。

一個宮人從太極殿內匆匆跑出,腳步凌亂,直來到庾胥面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嘶啞著聲音道:“娘娘這兒沒成,陛下……陛下剛才殯天了。”

庾胥皺緊眉頭,後宮妃嬪之中有一個是庾氏女郎,這兩日守在太極殿內,就為了在陛下回光返照的那一刻立下傳位詔書——陛下年僅十九,久病在床,並不是個意志堅強的人。

可讓人沒想到,陛下清醒了一盞茶時間,卻不發一語,盯著妃嬪庾氏看了半晌,無論她是哀求還是威脅,統統不做理會,就這樣安靜地嚥了氣。

庾胥聽宮人說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抬頭看了一眼太極殿的簷角,怔愣片刻,長嘆一聲道:“是我小瞧了司馬。”說完他緩步走下臺階,將軍士叫來,道:“去請蕭將軍,成敗就在此一舉。”

蕭展身披甲冑大步趕來,雙目赤紅,望著庾胥的目光似要吃人,“你說過司馬博繼位,你我都是從龍之臣。”

庾胥道:“事已至此,何必再互相埋怨,陛下殯天,殺了外面的桓家子,王謝兩家都不敢動,可以再議立位之事。”

蕭展苦笑,抬起眼兇狠地瞪視他,心中悔意翻滾,卻已太遲。

他按住腰間佩著的刀,大聲叫著左衛軍士,來到西掖門。

庾氏與他聯手封了兩日宮門,已到了極限,後宮之中太后皇后皆在,還有宮人與宿衛軍也不全受他指揮。蕭展抹了一把臉,身心都覺得疲憊。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已沒有退路。

宮門徐徐開啟,桓啟看見蕭展赤紅兇狠的眼,卻是一笑,歷來窮途末路的兇獸,都是這樣絕望的模樣。

西掖門的這一場廝殺一個多時辰後才結束,滿地屍體,形狀可怖,血腥味沖鼻。

桓啟將刀從蕭展屍身上拔出,甩了甩血水,對左右道:“進宮。”

司馬邳聽見外間勤王喊聲,又聽宮人稟報蕭展已去宮門。司馬邳等了許久,宮人飛奔而知,說蕭展已死,庾家正帶人親自守在太極殿外。

司馬邳再也坐不住,站起領著幾個宮人宿衛趕去。

作者有話說:

各位追讀到這裡的小夥伴們,昨天的事情大家可能都已經知道了,我違規了,所以流量和榜單以後都沒有了,昨天有點受打擊,休息了一天。我只是要緩緩,並不是放棄。

大家放心,本文依舊會照原有設定完成,不會突然斬綱完結,我寫過那麼多堅強的女主,沒道理自己遇到困難之後就立刻逃避了,對吧。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非常感動,也很感謝,出上下兩本這個不行,換平臺也不行,既然我已經因為規則受罰,就不能再次去破壞它,原先的結果主因還是因為我自己,所以我認,沒有二話。

我認真地對待每一本書,即使我心裡知道,以後沒有新的流量後,這本書留存的讀者和點選只會越來越少,這樣的情況會讓我很難受,但這是我很喜歡的故事,我也還有好幾個想好的故事要寫,如果我不能輕易放棄。

我是個比較頭鐵的,有時候寫的故事顯得不合時宜,設定好像也與大趨勢背道而馳,但是沒關係,我如果不愛自己的故事,怎麼能讓別人愛看呢。其實在外站我能賺的錢是jj的七八倍,但是jj是我的白月光……哎,這年頭誰不為白月光付出呢怎麼辦,只能繼續往前走了,寫網文這麼多年,似乎已經割捨不了,只能繼續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沒故事了最後,真的非常感謝大家,我不是個軟弱的人,也不會輕易放棄,如果你們願意,咱麼就繼續一起走下去吧感謝在2023-04-2621:13:39~2023-04-2623:07: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180章一七九章夜歸

路上遇到倉皇逃竄的宮人,司馬邳命人攔下問緣由,宮人臉色煞白,語無倫次說了幾句,大致也讓人明白了意思。西掖門前血流成河,路過看見的宮人都嚇破了膽。

“可知外面喊勤王的兵是哪來的”司馬邳頗為疑惑,有兵勤王並不奇怪,可算著日子,劉道堅不應該來的如此之快。

宮人急得滿頭大汗,“是桓家來人,聽說是江州來的。”

司馬邳臉上自若的神情漸漸淡了,很快來到太極殿前。只見庾胥與庾顯帶兵守在門前,對峙而立兵士身上都沾染血跡,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頎長,身著玄衣甲冑,頭上束巾,司馬邳遠遠看見他的背影,就已認出是桓啟。

庾顯年輕,文武皆備,此次跟著庾胥留在宮中,聽說蕭展已死,他便主動請纓前來對付桓啟。在江州時他曾與桓啟比較過弓箭射術,棋差一著,可回頭他又覺得不過是桓啟虛長他幾歲,兩人之間未必就差著那麼遠。

直到此刻,庾顯見廝殺過後的染血兇狠計程車兵拱衛下,桓啟緩步朝太極殿走來,他面色冷峻,雙眼如電,看過來的目光寒氣森森。庾顯心下打顫,不禁有些膽怯,氣勢已落了下風,回頭看了一眼年邁的庾胥,硬著頭皮拔刀上前,衝著桓啟直劈而來。

桓啟與庾顯交手,刀兩下交擊,被震得虎口裂開,他心頭駭然,這才明白與桓啟差距巨大,這一剎那見刀光迎面襲來。

庾胥喊:“桓啟,留他性命。”

庾顯的刀已經脫手落地,桓啟一刀嚓的砍在他的肩上,力大無窮,庾顯手臂被砍斷落下,血噴濺而出,他嘴裡發出一聲痛苦嘶吼,仰面摔在地上抽搐著身體哀嚎不止,讓人心驚。

庾胥撲將上去,喊著叫太醫來,抬頭看見桓啟已大步走來,他肝膽欲裂,卻又驚恐無比,聲音嘶啞道:“同為四姓,豈有你這樣狠下毒手的……好,好,大司馬真是當朝第一人。”

桓啟冷冷看了他一眼,這老頭兒到了眼下這個地步,竟還不忘挑撥。他走近兩步,庾家身邊軍士大半都已被他親兵殺死,北衛軍本就人心惶惶,這些護衛宮掖的宿衛,遠不及桓啟手下悍勇有身手,一交手就迅速潰敗。

餘下軍士早已膽怯,紛紛扔了兵器跪地求饒,有人看見疾步趕來的司馬邳,便大聲喊著“殿下”,又喊“冤枉”,說都是蕭展的命令云云。

桓啟轉過身,與司馬邳打了個照面。

司馬邳見桓啟站在太極殿的臺階上,此時正是日落時分,太極殿高臺厚榭,雄偉壯闊,彤彤紅日落在簷角,正映在桓啟身後,如同一片殷紅血色。

他心微微有些沉,心道:庾氏如同喪家之犬,不足為懼,倒是桓氏,羽翼已豐,不得不提防。他做此想著,臉上卻是含笑上前道:“敬道好身手,斬蕭展,庾顯這等逆賊,孤記著你的功勞。”

桓啟已瞧出他臉上笑容虛浮,眼中更有戒備之色,將刀垂下,行禮道:“殿下。”

司馬邳自然也不能讓勤王救駕的功臣真跪下,趕緊上前扶著他,鼻端聞見一陣濃郁血腥味,心中凜然。

一旁庾顯斷臂傷口血流不止,人已經氣若游絲,幾乎沒了呼吸,除了庾胥悲痛難忍,已沒有旁人在乎。

司馬邳眼見桓啟手下還有王府侍衛,召人過來問話,得知桓啟先去了庾家,越發覺得桓啟行事果決手段狠辣,臉色沉了沉,一瞬又收了,道:“桓將軍應在江州,怎突然來了建康,相隔千里,訊息不至傳得如此之快。”

桓啟收了刀,道:“臣奉了刺史之命,追剿流匪,路過京邑,聽說殿下被庾家所困,心急如焚,這才趕來勤王。”

江州刺史桓衝,也是桓家人,為他掩護最是容易。

司馬邳聞言,便不再多言,抬腳往太極殿內走去。

桓啟站在殿外,抬頭看著雕刻精美繁複的外簷,不知想到什麼,目光深邃,神色沉凝。

不到片刻,宮人快步奔出殿外,滿臉淚痕,對著眾人哭喊道:“陛下……殯天了。”

闔宮上下,聽聞訊息立刻跪地面向太極殿方向行禮。

身後軍士全已跪倒,桓啟仍是站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轉瞬收斂,緩緩單膝跪地。

————

衛姌在建康城外等到天黑,也不見裡面有人跑來傳訊,不由暗暗心焦。

蔣蟄叫一個侍衛去城門打聽,很快便有訊息傳來,說桓啟將庾家拿下,去了宮掖。但宮中訊息閉塞,至今還沒有傳來什麼風聲。蔣蟄若是隻帶著侍衛幾人,此時肯定直接進城去了,但他要護著衛姌,就不得不多想一些,於是拍板今夜宿在城郊。

蔣蟄幾人在城郊找了一處較大的莊子,主人一聽是士族要借宿,二話不說就讓了幾間上好的廂房出來,還令僕從婢女前來服侍。當夜衛姌就住在莊子裡,輾轉反側,想著桓啟只帶了親兵兩百餘人就敢闖入宮掖,膽大的沒邊了,也不知如今到底如何了。

她心中好的壞的全想了一遍,一則擔心桓啟不敵左衛軍,司馬邳也難以繼位,如此朝局與前世完全不同。若真是如此,她與桓啟在驛舍中同行,肯定也逃不過庾氏的清算。衛姌想了許多,暗自期望這次桓啟一定要勝。

第二日建康城門看守軍士又換了人,城中清冷肅殺,少有人在外行走,又有幾位重臣今日被召去宮中,大半日過去都還沒回來,宮掖外面傳什麼流言的都有。有說庾家被殺了個精光,也有人說勤王之兵來自桓氏,如今宮中誰做主還說不定呢。

蔣蟄打聽了訊息,回來讓衛姌繼續在莊子上住著。背後他與幾個侍衛議論,“奇怪,莫非宮中起了什麼變故,將軍還未出來。”

其中一個侍衛道:“外面傳的也未必是假,若將軍真入宮做了主……”

蔣蟄趕緊打斷他:“什麼胡話都敢說。”

衛姌在小庭院中走動,聽見幾人偷偷這樣議論,對桓啟的馭人之術倒有幾分佩服,已兩日沒有確切訊息,這幾個侍衛對桓啟戰勝左衛軍絲毫沒有過懷疑。

深夜子時,月色如霜。

桓啟帶著二十餘騎親兵來到城郊的莊子,進廂房時放輕了聲音,他徑直來到衛姌所住的屋子,進門一瞧,衛姌正睡著,頭髮披散,面容恬靜。他盯著瞧了好一會兒,伸手將散亂在她臉頰上的頭髮撥開,動作輕柔,衛姌眉頭動了動,很快醒了過來,被他突然而至嚇了一跳,猛地就坐直起來,“你……你贏了”

桓啟笑道:“就庾家那些酒囊飯袋,我還能輸”

衛姌不去聽他自傲,又接著問:“琅琊王呢”

桓啟抱臂看著她,“他能有什麼事,庾家不敢動他,太后與朝臣已議定,由他繼位。”

衛姌心想果然司馬邳仍如前世一般能夠順利登基。

桓啟看著她垂眼思索,睫毛綿密如蝶翼般,他伸手在她眼皮上輕輕一摸,被衛姌瞪了眼。桓啟笑道:“你倒是挺有眼光,早早就投奔了琅琊王,是不是猜著有今日”

衛姌心紊亂一拍,忙道:“這種事我哪猜得準。”

桓啟卻悠然道:“你平日行事謹慎,行事圓滑,輕易不得罪人,為著琅琊王敢冒險送信,若不是奉行忠君事主那套,就是投機,等著司馬邳登基,能記大功勞。”

衛姌瞥他一眼,道:“我能有什麼功勞,如今全是你平定庾氏之亂。”

桓啟笑了笑,道:“司馬邳心胸狹隘,只怕現在比起庾家,更恨桓家了。”

作者有話說:

第181章一八零章偶遇

衛姌面露詫異。

桓啟語氣輕描淡寫的:“他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眼神騙不了人,玩心眼的人我可見得多了,這樣的還不算修煉到家。”他頓了頓,又道,“可就是藏著再多心思,司馬邳現在也只能好生籠絡著我,西掖門我可是拼死殺出一條血路,才給他穩住皇位。這些功勞,說起來應該算你一份,二哥全是看在你面子上才去的。”

他最後一句說的輕柔含糊,頗有些調笑的意思。

衛姌根本沒去理會,倒是有些憂慮,就怕司馬邳誤會如今形勢全因她未送信件與桓啟聯通而起。

桓啟伸手將被子拉高一些,裹在她身上,道:“想什麼呢怕失了司馬邳這個靠山”

衛姌一驚,直愣愣地看著他。

桓啟摸了摸她的發,笑了一聲,道:“小玉度,你瞧錯了人,以為做個忠心耿耿的臣子,若有一日你身份暴露了他就一定能保你”

衛姌幾乎驚出汗來,他這樣隨口一句,幾乎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桓啟低沉道:“他這樣的人,活在算計裡,若你的事無關利益,他可能會幫一把。只要牽涉到門閥,他就會百般思量,從這件事裡琢磨出好處才能決斷。”

衛姌道:“我的事又怎會牽涉到門閥……”

桓啟截斷她的話,理所當然地道:“難道我不算只要我去和他說,想要你,你看他會如何做”

衛姌身體僵住。

桓啟輕輕拍著她背上的被子,動作輕柔,目光愛憐,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記,道:“好了,睡吧,建康城裡最近事多,你就乖乖的,別去多管,安生等這陣子事了,就回江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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