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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衛姌搖頭道。
桓啟低頭,下巴抵在她的發上,身體有些放鬆,藏在心裡的話,對誰都不能吐露,只有在衛姌面前,才不需遮掩,“現在便是我想退也是不能了,只能爭到底,贏了自然好,輸了只怕未必能保命。”
衛姌聞言一怔。
桓啟又道:“可我若是敗了,只怕那些人還要遷怒江夏衛氏,所以我不能敗,只能贏下來,你也別怕,回去住些日子,等我這裡安定了馬上就去接你。”
衛姌聽他說得簡單,但歷來像桓氏這等門閥若內裡爭權,兇險非同一般,她本想勸兩句,可想著桓啟一向強悍霸道,若桓家另立家主,誰又能容得下如此強勢的他。這是一個根本無解的局。
衛姌想得入神,這時船身搖晃,她不禁抓緊他的衣服。
桓啟親了下她的額頭,道:“別怕,我不會輸。”
作者有話說:
第273章二七二奉藥
翌日,戰船連舫在漢水南岸登陸,全軍下船,桓溫的病榻從船上由十六個軍士合力抬下,四平八穩沒有絲毫顛簸,醫師隨後就上前對桓啟說養傷需靜養,不可再趕路。桓啟略一思索,看向上游,離開渡口,在前方不到四里遠有幾座木寨,扼水陸要道,是水軍駐軍之處。
當夜全軍入寨中休息。桓啟在營中檢視戰報,退兵行船這段日子,北秦也發生了大事,苻健原就有病在身,此次拖著病軀在長安與桓溫排兵佈陣鬥了一回,雖然獲勝,但苻健病情越發嚴重,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著沒幾日可活了。桓啟看完嘆氣,“倒是可惜。”
過了一夜,清早時分,侍衛在門外急促敲門道:“周長史有急事請將軍過去。”
長史周越是桓溫最為倚重的幕僚,桓啟聞言立刻清醒,換了衣裳就走出去。到了東邊最裡一處小院,正是桓溫養病所住,外有嚴兵護衛,內有僕從醫師藥童十數人。這些日子桓溫昏迷不醒,每日靠湯藥吊著,身邊所有服侍與近身之人都是他親信近隨,桓啟未曾安排沾手,也有避嫌之意。
桓啟來到廂房,周越正在門外候著,道:“大司馬剛才醒了,要見將軍。”
桓啟問怎麼回事,周越道:“剛才我來時說了幾句北秦之事,大司馬就睜眼過來。”
兩人正說著,醫師從裡走出來,面上微露喜意,身後跟著的藥童手裡端著個漆木盤,上面放著兩個小碗,一個殘留點湯藥,另一個則剩下半碗清粥。醫師走到一旁,低聲對桓啟道:“顱內的傷最是難測,脈象洪大而實,內傷蓄血……”
桓啟聽得不耐煩,截住他長篇大論,問道:“到底如何”
醫師猶豫了一下,道:“瞧著仍不大好。”
桓啟壓著性子,心道幸而昨日一下船就已派人去找太醫,口中囑咐醫師多注意著,他腳步放輕走進廂房。
屋裡苦澀藥味濃郁,桓溫躺在榻上,背後墊著引枕,身子略抬高了些,他抬了下眼皮,見桓啟進來,喉中如含著濃痰似的,艱澀吐出一個字:“坐。”
桓啟坐於榻前,喚了聲父親。
桓溫有氣無力,道:“莫效小兒形態,這些日子做的事都說給我聽。”
桓啟將臨危受命,將洛陽交於謝宣,急赴藍田安排退兵的過程全說了一遍。
桓溫閉上眼,呼吸重了兩分,許久又睜開道:“此次北伐能奪回舊都已是天大的功勞,洛陽深陷北地,若不派重兵固守,北秦沒那麼容易罷休,留給謝家頭疼去,做的不錯,廣陵藏兵,意在北秦還是荊州,還難說。”
緩緩說了這一番話,桓溫皺著眉,臉色更白了些,他眼珠動了下,看向桓啟,“接下來你還有何打算”
桓啟默然。
桓溫面上勉強一笑,道:“有什麼可避忌的老子死了,兒子就該分家產了。”
桓啟一聽這句,更加不能介面,只道:“父親多慮了,還沒到那個時候。”
“我身上這些傷自己最是清楚,你也不用拿好話來糊弄我,苻健那個老東西,借病引攻城,一半是假一半是真,如今他真要快死了,他那兒子苻升看著不是塊好料,只怕保不住他打下的江山……”桓溫喘了兩口氣,道,“自古都是如此,我也該考慮桓家這份家業交給誰了。”
桓溫一抬眼,又掃了眼桓啟。他幾個兒子,只有桓啟沒受過他教養,偏偏各方面都勝過其他几子,是承繼家業的最好人選。
“你少了一份好姻親,無人在朝中為你說話,我一閉眼,你大哥就要以名分大義壓你,你能如何”
桓啟臉色格外平靜,道:“此事我們早有約定。”
桓溫驟然睜開眼,怒道:“約定算個屁,此一時彼一時,我若無恙,還能給你安排鋪路,現在是今日不知明日事,你真要為個女人斷送前程”
桓溫氣喘咻咻,人已經倒仰下去,桓啟忙上前扶住他,在他胸上輕輕撫了兩下順氣,又喊醫師進來,如此忙碌半晌,桓溫精力耗盡,重又躺下睡了過去。
桓啟走出屋外,眉頭緊鎖,沉著臉走了幾步,招手讓侍衛上前,囑咐了兩句。
衛姌在水軍寨中好不容易睡了個安穩覺,醒來用過早飯,蔣蟄進來說了幾句。衛姌驚訝,“午時過後讓我去給大司馬奉藥”蔣蟄點頭,道:“是將軍親口說的。”
衛姌想著桓溫的病情,心中疑竇叢叢,等到了時辰,換身衣裳就去了桓溫靜養的居所。
桓啟站在院外,將她叫到廊下,目光在她身上一轉,道:“我父親剛才醒了,比前兩日好些,等會兒你進去,端藥給他,別的不用理會。”
衛姌瞥他一眼,卻不信這麼簡單。
桓啟趁人不注意,飛快在她臉上輕輕一捏,道:“只是讓他瞧瞧你,快去吧。”
衛姌想著桓溫如今傷重,也不好拒絕,便走了進去。
屋裡有僕從守著,許是早有吩咐,他見衛姌進來,便略躬了躬身,站遠兩步。
衛姌來到榻前,見桓溫臉色灰暗,兩鬢斑白,憔悴而虛弱,再沒有先前的赫赫威勢,如一隻病虎。
小半個時辰過後,藥童將煎好的藥送到門前。衛姌接過藥,細心問了該何時服用。藥童倒是個伶俐的,將醫師的話轉述道:“不拘時辰,等大司馬醒了服用就行。”
衛姌把藥放在盆中,以熱水溫著,又等了許久,水換了兩回,桓溫才醒過來。
他睜開眼,滿臉病容,眼中有一瞬的凌冽,見是衛姌,轉為詫異。
僕從過來,扶著桓溫抬高些身子,衛姌將藥端來,試了試溫度,輕輕舀了一勺遞去。桓溫掃了她一眼,未說什麼,等用完藥,僕從拿帕子給他擦嘴。
桓溫有了些精神,讓僕從出去。
房中只留下衛姌一個,她才知剛才想錯了,病虎也是虎,就算病重,眼前這位也依然是大司馬。
桓溫開口:“你為何來奉藥我很清楚,你是不錯,才貌皆有,可惜了……”
作者有話說:
我記得我昨天留言了……不知道怎麼沒有了
第274章二七三章肝腸
衛姌面色平靜,並未說話,只聽桓溫又道:“無家族庇佑,才貌便成拖累,若是王謝這等姓,或是陸顧朱張家的女郎,何需在此端茶送藥。”
聽了這話,衛姌眼皮微微一抬,便見桓溫萎靡不振地靠在枕上,一雙眼卻透著幾分犀利,正打量著她。
“大司馬說的是,衛氏不及王謝這等望族,也不比江左四姓,不過想是這幾姓女郎,於長輩病榻之前奉藥,正合孝道,豈有奚落之理。”
桓溫何等人物,這話外的意思一聽便知,他睜開眼,面色一沉,道:“聽說你扮做郎君在外遊學,果然是讀過不少書,學的好一副巧言令色的本事。士族聯姻向來講究門第相配,敬道妻位需一位名門望族的女郎,非一兩句辯才可更改。”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既然敬道對你一片情深,你若願居妾位,只名分上差些,其他一概都不會委屈你,日後若是等著什麼機緣,或許還另有一番造化。”
衛姌臉色微變,一股怒意衝上來,心頭堵得發慌,她強自忍住,又看了桓溫一眼,目光不避不閃,忽然唇角略彎,含笑道:“謝大司馬諄諄教誨,只是衛家百年時望,家風清正,從未有女郎為妾,小女再是不肖,也不敢自辱門楣。”說罷,她在榻前恭敬行了一禮。
見她不卑不亢,舉止優雅,桓溫心下也有幾分欣賞,但衛桓兩家相差太多,他仍是板著臉道:“你也莫覺得委屈,論書法一道,河東衛氏之積望,不在琅琊王氏之下,但論家勢,卻差之千里。”
衛姌淡淡道:“家勢起落都是常事,先祖在立朝之初也曾為司空,拜太保,論官位也不讓大司馬。只是為賈后所害,自此家族衰微。可見月有圓缺,世事多舛,自古皆是如此。桓家能有今日,全賴大司馬雄才謀略,征戰立功,並不全是聯姻之故。宗親公主翁主下嫁的多了,也沒見幾個能如大司馬一般。”
桓溫怒眉瞪眼看來。
衛姌心砰砰直跳,桓溫咄咄逼人,一開口就有意要逼她為妾,她氣憤不過,這才言辭犀利了些,忽略了桓溫赫赫威名,衛姌懸著心,想到他正傷重躺著,若動氣賞了身體,倒是她的錯處。
衛姌從壺中倒了小半杯溫水,遞到桓溫面前,放柔聲音道:“我見識淺薄,便有說錯的,大司馬雅量不予我計較。”
桓溫輕抿了兩口水,皺眉讓她拿開,道:“既然你知桓家積累不易,現在寄望全在敬道身上,他若娶你為妻,家族內外豈能安寧,又如何服眾”
衛姌默然不語。
“怎麼無話可說了”
衛姌道:“若大司馬如此看重姻親,世子才是承繼家業的最佳人選才是。”
她輕輕說了這一句,看桓溫並沒有發怒的跡象,這才又緩緩道:“桓家與宗親高門皆有聯姻,可若涉及家族利益,哪家肯為姻親損害自家,若是兩家相當,互為倚助,倒也不失為好選擇,但桓家掌幾州兵力,早已是壓過其他幾姓,如今又收復舊都,聯姻作用能有幾何”
桓溫上下掃她一眼,“就算你說的不錯,可我就是要為敬道另擇妻室,你又該如何”
衛姌抿了抿唇,道:“我聽伯父說過,大司馬伐蜀之時,帶兵過林,有兵卒抓小猴回船嬉戲,行船路上,有猿猴於岸上追行,一路追了上百里,悲鳴不絕,至斷崖上一躍摔至船頭氣絕,後剖開猴肚,才知腸寸寸斷裂,大司馬氣惱不過,杖責發配兵卒。大司馬能知猿猴肝腸寸斷,足見至情至性。”
桓溫喘著氣笑了兩聲,道:“奉承話我聽多了,莫非你是說,婚事不成,你也要肝腸寸斷”
衛姌搖了搖頭,“情理皆已言明,若大司馬還是不允,還請放我一條生路,讓我安然回江夏去,日後各自婚嫁,我允諾絕不踏足荊州。”
話音才落,門突然被推開,桓啟面無表情地走進來,沉著臉先向桓溫行禮,朝衛姌瞪眼看過來,“藥都吃完了,你還留著做什麼。”不等她說,桓啟扭頭將僕從叫來,伸手一把將衛姌拉起來,大步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左右皆有侍衛林立,衛姌連忙掙扎扭手腕,皺眉喊他放開。
桓啟一路走出院子,目光一掃周圍,親兵幾個識眼色走遠一些。他這才放開手,咬牙道:“你剛才在裡頭說的什麼”
原來桓啟想著讓桓溫見一見衛姌的才貌,在高門望族中也是少有。但他知道自家老子脾氣算不上好,又擔心他病中發作,見藥送進屋去,他就站在窗外,若是裡頭有什麼不好,或是鬧將起來,他也可以立刻進去收拾。開始還好,桓溫有意為難,衛姌說出那個肝腸寸斷的故事,桓啟的心不禁在胸膛狠狠一撞,正有些喜不自勝,哪知峰迴路轉,她卻是要回江夏去。
彷彿一盆涼水兜頭潑來,桓啟感覺全身都冷透了。
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各種滋味都湧上來,“說清楚。”
衛姌揉了揉手腕,垂著臉,被他這一吼,才抬起眼,眼眶早已紅了,雙眼溼潤:“我能說什麼,大司馬都讓我為妾了,難道要我歡天喜地答應下來”
桓啟看著她,心裡的氣彷彿火遇上水,咻的一下全沒了,他繃著臉,將她拉到身前,指腹去擦她臉上的淚,“哭什麼,他是傷得重了,拿話嚇你呢,你也是的,說個猴子的事就成了,何必再說後面的。”
衛姌也不知為何,剛才在屋裡還能冷靜以對,綿裡藏針地說兩句,可見桓啟這樣,她反而鼻子一酸,心中百味陳雜,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桓啟越擦眼淚越多,臉上反而被他揉的發紅,他把人攬到懷裡,道:“婚書早就留了,這婚事絕無更改。”低聲哄了好幾句,他見衛姌側過臉去輕輕拭了下眼角,止住了淚。他低頭,目色複雜地盯著她,“你最後說的,是真的”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兩更的,但是週一被吸走了精力,我也很絕望感謝在2023-08-2023:15:34~2023-08-2123:32: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275章二七四章奏議
衛姌心裡發堵,睫羽微顫,目光怔怔望著遠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桓啟問不出個答案,眉頭越皺越緊,以他的脾氣,換個人來早就要逼問了,可看著衛姌微紅溼潤的眼,他是兇不得,吼不得,胸口憋著一股氣,直盯著她看。
僕從匆匆從屋裡跑出,來找桓啟,說桓溫發話叫他去。
桓啟從鼻腔裡重重“嗯”的一聲,讓侍衛送衛姌回去,看著她背影消失,這才轉身跟著僕從回去,心裡亂七八糟的,想的卻是剛才若沒人打擾,衛姌會回答什麼。
他暗自咬牙,想著上回夜半遇襲時衛姌冒險相救,他便覺得她心中未必沒有自己,便是行軍途中少有能單獨相處的時候,只要看著她的所在,他心底便有一塊格外踏實。
桓啟邁步走入屋內。
桓溫吃力地抬了抬手,又放下,道:“剛才可聽見了,你一門心思拘著人不放,她還想回江夏去。”
桓啟濃眉一抬,道:“還不是你說那些話嚇著她了,她才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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