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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真這麼厲害?”

徽猷殿的偏殿裡,宋國公封思遠再三同巫醫確認著那藥的藥效。

巫醫說,此藥藥性強烈,共會發作三次,分別是當日、第三日、第六日,一直到第七天才能完全解除。

這非中原之物,裡面加了苗人的蠱,是勾欄裡用來調|教姑娘的,不過好在本身無毒,只要及時得到紓解,並無副作用。

屏退巫醫後,他獨自回內殿,內殿裡女帝已經起身,正半闔著眸由宮人服侍更衣。

徽猷殿的內寢只有他進不必通報,知道是他,女帝頭也未回:“昨兒那幾個,已經上路了?”

“回陛下,已經上路了。”

女帝睜眼,眸中一片冰冷:“思遠哥哥,你總是這般心善,可換做是我,必定是要當場打死的!”

君主的水飲自有專門的宮人負責,昨夜事發之後,封思遠第一時間將人找到,審問軟禁,今晨女帝下令全部杖殺,又是他勸住,改為杖刑後流放,只對外宣稱杖殺。

可她們也是為玄英所迫。

這句話,封思遠沒有道出口。

“陛下接下來打算怎麼處置玄英?”他問。

玄英畢竟身兼著尚書令之職,總攬庶務——說起來,這還是小魚嫌棄他佔有慾太強故而將這個庶務纏身的官職給他,但若他一直不現身,總會叫朝臣們察覺。

嬴懷瑜懨懨閉眸:“關著吧,我不想看見他。”

昨夜她並沒叫周玄英“侍寢”,關鍵之時,拔出了匕首刺了他一刀,加之封思遠帶著人及時趕到,遂將周玄英禁足。但君王的權威無疑受到了冒犯。

她靠在他懷中悶悶平息了好一會兒,又和他說起《瑞雪圖》的事:“明庭白雪高潔的君子,竟讓他撞上這等腌臢事,也算夠鬧心的……”

“聽聞老陳留侯曾為了這幅畫九上龍華山,那畫既是玄……既是他拿到的,拿去給明庭,也算補償吧。”

封明遠溫柔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從不認為謝明庭是什麼光潤無瑕的君子。

一個自幼學律法、見慣世間黑暗的人,怎可能不染凡塵。

越是表現得高潔之人,越是有想要掩蓋之物。

就如他,也有貪戀之人呢……小魚總說他是她見過的最溫柔大度的男子,卻不知他也會羨慕玄英,羨慕他能做她的丈夫,也羨慕他能在她面前毫無保留地展現愛慾與佔有慾。

“改日,臣再親自登門代玄英致歉吧。”他道。

嬴懷瑜道:“也好。”

那個爆炭,的確是不能指望他能去道歉的。最後,還得是思遠去替他收拾爛攤子。

可他也是不會領情的,不僅不會領情,還要辱罵思遠是無能老男人。父皇當初怎麼就給自己挑了這麼個不識好歹的人做丈夫呢?她有些煩悶地想。

*

中秋宴上的事被壓了下去,女帝將丈夫幽禁宮中,對外則稱楚國公患病,一應政務都交由尚書丞打理。

然而楚國公一向身強力健,羽林衛也打不過他,怎會無緣無故患病?群臣便猜測是楚國公又惹了聖上生氣,在背後笑話了他一陣也就散了。

次日,八月十七,識茵隨婆母出城去往城西清水寺禮佛。

今日是那位死去的公爹的生辰,婆母今日赴寺是為他祈福,魏朝胡漢雜居風氣開放,叱雲氏更是胡族,從來就沒有什麼從一而終的習俗。可武威郡主不僅為他守寡,多年來也紀念著他,這在胡族婦女中是很難得的。

“這有什麼,總歸是習慣了,他走了,也不想再去將就別的男人了。”武威郡主如是道。

又給她喂定心丸:“你放心,我們家可沒那些亂七八糟納妾的規矩。麟兒也是個專一的好孩子,你和他好好過日子,他不會負你的,就算他將來想納妾,母親也絕對不允。”

好端端的,怎麼又扯到她身上。

識茵唯有尷尬地笑,武威郡主又道:“對了,你父母不也是嗎?母親記得,你父親也只有你母親一個妻子?”

識茵含笑應是,眼底卻有些訕訕。

事實上,父親死後,母親改嫁,顧家有關她勾搭有婦之夫氣死父親的說法便沒停過。

有說她勾搭上了一位商人,已經有孕在身,打算靠著肚子上位從而氣死了人家的正房夫人;

也有人說早在她出生之前母親就與別的男子糾纏不清,連她都不是顧家的種云云。

但她從來不信,母親若是那樣的人,她留下的那些畫裡怎可能有那樣的氣韻和胸襟。

一個見慣了山林沃野的人,絕不可能困於內宅之中和婦人纏鬥一生。

車駕抵達清水寺,識茵隨婆母為那位素未謀面的公爹拜祭過長生牌位,供奉海燈,一應事情完畢後已近辰時。

正要離開,卻撞上武威郡主的好友。老友相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識茵被婆母拉著和那位貴婦人寒暄了一會兒後,她便貼心地叫侍女帶識茵在附近轉轉。

“你也難得出來一趟,自己去玩吧。”武威郡主笑容慈愛,“回家的時候母親自來叫你。”

這一帶毗鄰皇家園林上林苑,本是先帝肅宗皇帝所建,太上皇不喜奢靡,還苑於民,於是昔日的皇家園林也成為京中踏青遊玩的去處。

清水寺修建在上林苑之後,立於山門之下,正可見其湖水氤氳,植被蓊鬱。

行於苑中,清風拂拂,楊柳依依,暖融秋陽懶洋洋打下,照得人骨頭縫裡皆泛著愜意。

識茵身邊只帶了侍女雲嫋,在苑中走馬觀花了一陣後有些疲累了,便倚著湖邊白石看湖中紅尾簁簁。

湖面輕波搖漾,魚躍鳥飛,陽光照耀的水面上盪出圈圈金色漣漪。

她看得有趣,讓雲嫋回去取了些粟米在湖邊餵魚,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個熟悉的尖利女聲:“顧識茵?竟然是你。”

識茵回過頭去,堂妹顧識蘭正同兩個十五六歲、著胡服的女郎立在上頭的行道上,滿臉倨傲。

她身邊並無夫婿作陪,因是拜祭公爹,衣飾雖新,也是素色。顧四娘看在眼裡,便愈發篤定堂姐婚後過得不好。

她得意地揚起下巴:“顧識茵,你不在家裡照顧姐夫,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顧識茵微笑應:“我去哪裡,好似沒有什麼必要要同妹妹彙報吧。”

她本不欲過多糾纏,啟身要走。顧四娘卻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今日宋國公在上林苑設宴款待謝少卿,所以才巴巴地跑來看嗎?你知不知羞啊,你是弟妹人家是大伯,要避嫌不知道嗎?”

那位大伯也在?

識茵微微驚訝,一時沒有理會。顧四娘更生氣了:“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你知不知道外頭那些人是怎麼說咱們家啊,那些人可都在說,姐夫根本就是個廢人,搞不好連洞房夜都是你那位大伯代勞。”

“三人成虎,你可得檢點一些,離他遠點兒,別敗壞了咱們家的名聲。別像從前那個承恩伯府的楚世子,你為了他苦學棋藝,連上元夜都跑出去想跟人家偶遇。簡直就和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娘……”

“啪”的一聲清脆,是顧識茵忽然走來,一巴掌打斷了她!

顧四娘捧著那方火辣辣的臉,震驚無比!

此時湖心幽幽駛來的一艘畫舫上,有人立在船上,褒衣博帶,風姿清雅,亦望著這邊。

相隔甚遠,並聽不清那邊在爭吵什麼,只瞧見那少婦打扮的女子反手甩了小娘子一巴掌。

瞧上去溫溫柔柔,動起手來卻是乾脆利落。

倒也有些意思。

他看了一會兒,宋國公封思遠自艙中出來:“有思,聖上的意思,大理寺卿的這個位置還是交由你來,除了你,別人聖上可不放心。”

“聖上謬讚了,臣只是朽木。”謝明庭淡淡地道,目光仍看向岸邊爭執的兩人。

封思遠抬眼一瞧,心下已然明白了大半,他笑:“對了,你的婚事怎麼樣了。家母可是很滿意你呢。”

母親一直有聯姻渤海封氏的想法,謝明庭是知道的。他微微頷首:“婚姻是父母之命,看母親的意思吧。”

他對情愛毫無憧憬,娶進門的妻子智或愚,敏或拙,他都不在意。

謝明庭沒問弟弟的事,封思遠也沒提,彼此都心照不宣,看向岸邊。

岸上的爭吵仍在繼續。顧四娘震怒地道:“你敢打我?”

識茵反問:“我為什麼不能打你?”

“身為妹妹,對姐姐直呼其名極盡汙衊,身為晚輩,對長輩也是百般詆譭。你如此不孝不悌,有墮家風,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教訓不得嗎?”

尊卑孝悌,長幼有序,她既搬出這兩重道德高地來,顧四娘不能反駁。

又是當著自己新結交的林、孫兩家千金的面,顧四娘羞窘難當,竟是一頭撞了上去:“顧識茵,我和你拼了!”

她們身後就是湖泊,識茵本欲躲閃,腳下卻遭她一絆,顧四娘剎不住腳,巨大的慣性將二人雙雙拋進湖中,撲騰出巨大的水聲。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船上,謝明庭本欲回艙,見狀眼眶驟緊,脫掉外衣便跳下湖去。封思遠忙吩咐僕從:“快,把船划過去!”

水中二人猶在撲騰,顧識蘭氣性上頭還未弄清此時狀況,拼命扒拉攥著她不放的堂姐罵道:“顧識茵,你好狠毒的心!”

“我不過是說你喜歡楚公子,還有你孃的事,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你就推我下水,你怎麼這麼狠毒啊!”

身前的顧識茵卻漸漸沒了聲音,掙扎也越來越式微。口鼻裡灌進的全是水,風捲殘雲般蠶食鯨吞著她的呼吸與意識,連攥著堂妹的手也放鬆了開來,不受控制地朝湖底墜去。

察覺到二人不斷下墜的身體,顧識蘭也終於慌了,拼命喚著救命。

雲嫋急得無法,不顧自己不會鳧水就要往湖中跳,這時卻聽那孫、林二位小娘子齊刷刷的一聲驚呼:“宋國公,謝少卿!”

湖面上的遊船與跳入湖中的青年俱已近了,青年若魚翻波騰浪,在平靜的湖面上攪開圈圈漣漪。湖中,兩個小娘子此刻已被水浪分開,一個猶在不停掙扎,另一個則早沒了動靜,無聲無息地往水裡沉。

謝明庭游過去,強勁有力的臂膀自少女腋下穿過,將她圈在懷中,奮力朝岸邊遊。

他喚雲嫋:“去請母親過來。”

雲嫋應下,匆匆朝山上的清水寺跑。這時顧識蘭也被侍衛救上了岸,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水,倏地,似想到了什麼,震驚地朝旁邊的堂姐看去。

顧識茵已因吸進過多的水昏迷過去,正被她名義上的大伯抱在懷裡,面色蒼白,長髮亂溼,水草般一條條地覆在臉上、身上,饒是狼狽,也無損於那明珠美玉一般的秀色。

原本剪裁得體的衣衫被水溼潤浸透,勾勒出小娘子飽滿如玉桃的胸脯、下凹的腰線、挺翹的臀,凝酥雪透羅裳裡,宛然話本里吸人精血的狐狸精。

顧識蘭看得心驚肉跳,直至畫舫停船靠岸、自船上拋下一襲青袍來,被男人潔淨修長的手接過、蓋在她與裸.露無異的身子,方無措地張了張唇:“阿姐……”

她怎麼可以讓男人抱了她,還是她的大伯!

大魏風氣再開放,叔嫂、伯媳之間也是要避嫌的啊!

一道目光突然攝過來,如寒刃,如利矢。顧四娘嚇得渾身發抖,直往身旁的兩位同伴懷裡鑽。

孫、林二人也是訕訕。誰能想到那船裡竟是宋國公與謝少卿,搞不好四娘方才的汙言穢語,正被謝少卿聽了去。

謝明庭收回視線,伸手在識茵兩側肩胛上輕推了推:“顧識茵,醒醒。”

識茵的情況卻不太好,她因吸入大量湖水此時已經昏迷過去,仰躺於他膝上,一隻手還無意識攥著他腰間所繫的鞶囊。

鞶囊中正盛著那塊鶴形玉佩,在女孩子軟柔的手心中硌出深深印跡。

謝明庭猶豫片刻,隔著那層才蓋上去的青衫在她腹部重重按了幾下,她痛苦地吐出幾口水來,這才有了些許稀薄的意識。

“郎君……”

她看著模糊視野裡那張熟悉的臉,虛弱地吐出一個稱呼。

她這時意識渙散,自然不知這是在外面,她的郎君是不會回答她的。只是突然見了他便覺有了依靠,心內的委屈都突如潮水打上來,半闔著眸,虛弱地吐出半句分辯:“我,我和我娘不是……”

不是什麼,她沒有說完,謝明庭卻明白。

方才她與姊妹的爭吵中,他已聽得很清楚。

大約是她婚前曾喜歡過人,她娘也有些不清白的名聲,便被她堂妹汙衊是水性楊花之人。

可憐她生死之際,竟還想著向他這個“郎君”辯解這個。

但他終究不是她的郎君,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堂妹說的不錯。只不過那不是她的錯罷了。

他眼眸一暗,想開口安慰幾句,卻沒應答的資格,只能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識茵如釋重負。

她露出個虛弱的笑,就此陷入昏迷。顧識蘭幾人臉色訕訕,雖然知曉她多半是把眼前的謝少卿當作她那丈夫了,卻還是止不住地尷尬。

封思遠適時道:“醒過來就好,有思,把她抱到船上去吧,可別著了涼。”

謝明庭一語不發抱了人上船。封思遠眸光一轉,又落在顧識蘭三人身上:“今日之事……”

“我們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三人中較為機靈的林氏女立馬立誓保證,“《孟子》有云,‘嫂溺不援,是豺狼也’。事急從權,我們都知道的!不會亂說!”

封思遠讚許頷首,笑容溫和:“滎陽林氏是麼?果然家傳淵源,世代書香。”

林女郎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一時心花怒放。直至另一位小娘子悄悄扯了扯她衣袖,方才如夢初醒,齊齊攙扶著顧識蘭離開了。

*

識茵醒來的時候已在家中,婆母武威郡主正守在榻邊,見她醒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關懷過兒媳幾句後,她有些不高興地道:“你孃家那些人,看起來是不太講理的。以後就別來往了。”

“你已經是我們家的媳婦兒,該借我們的勢就借,怕什麼呢,真要有什麼事也有母親和你男人替你擔著呢。”

婆母話中唯有迴護,識茵心中微暖,笑著應是。

武威郡主又扭頭朝外面喚:“麟兒你進來,新婦落了水,你也不知道關心關心麼。真是不懂心疼人!”

謝明庭此時已沐浴完畢換過衣裳,面色冷淡地進來相見。識茵目光痴痴地喚他:“郎君。”

“今日,是你救了我嗎?”

“不是。”他不假思索地否認,“是長兄。”

她的面色霎時變得有些蒼白:“長,長兄啊……”

武威郡主這時已經出去,他在榻邊坐下:“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囁嚅著唇道,“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事急從權而已,你也不必在意。”謝明庭道。

識茵當然不是擔心這個。

她只是覺得尷尬,既然是大伯救的她,那麼,她掌摑堂妹、還有堂妹那些汙穢之語,他可能都看到聽到了。

她日後還有求於他呢,都說先入為主,就怕他將自己認作是那等水性楊花的婦人,日後要扭轉這印象可就難了。

只是……她心下忽有些惴惴。

白日她被救起來時並沒有瞧見救她的人,但也能感知得到是熟悉之人的氣息。救她的人,真的是那位還未見面的大伯,不是眼前的他嗎?

如果是他,那,那……

識茵忽然便不敢再想下去。

她不開口的時候,謝明庭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這時忽見她眼睫撲閃,撲進他懷中:“郎君……”

謝明庭一愣,勁窄的腰已被她以雙手抱住,溼發未乾的小腦袋稚雀一般自他胸膛邊鑽出來,有些委屈地看著他:“我差點就死啦,你都不抱抱我嗎?”

雙目漉漉,飽含期待,像一隻企盼著主人憐愛的幼貓。

溫香軟玉在懷,柔情似水,難以招架。唇齒間撥出的蘭香更盈盈在鼻尖綻放,謝明庭耳根都變得滾燙。

心下一時惻隱,他遲疑著抱住了她。

瞧上去瘦瘦弱弱的小娘子,抱在懷中的手感卻極佳,飽滿的玉蘭花就貼在他胸膛上,溫熱柔軟。偏偏今日又是那信上所言的藥效第二次發作之時,謝明庭本來不信,此時此刻卻覺得似是藥效發作了。

他雙手僵硬地落在她腰側,別過已然泛起微紅的臉。

識茵一隻手悄悄朝他腰間探去,去尋白日那方玉佩,嘴上繼續軟著聲央求:“郎君,今晚不走了好不好?我,我害怕……”

心內卻是一怔。

他腰間的鞶囊是空的,並沒有白日她握得的那方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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