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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要不到的。”
你棄之如敝屣的人,卻是我的求而不得。
你處心積慮想要擺脫的人,卻是我心裡永遠的美好。
妻子活潑、開朗,笑聲似銀鈴,兒子健康、快樂,讀書很認真,大房子、好工作、穩定的家庭……這些你不想要的生活,卻是我無數次在夢裡渴求的。
“呸——”
閔成河積蓄起所有的力量,吐出一口濃痰。
濃痰飛撲而出,正中項東面門。
閔成河的話,徹底點燃圍觀群眾的憤怒,振臂高呼起來。
“不要臉!”
“好好的家庭就這樣被他毀了。”
“項東不是人,他是個畜生!”
呸呸呸!
要不是因為有公安幹警在場,恐怕這一大群人唾沫飛來,要把項東淹死。
第154章折磨
◎巨響,折磨著項東的耳朵◎
項東坐在審訊室裡,雙手被銬,鐵椅冰冷。
眼前所有警察都身穿橄欖綠制服,冷著臉,嚴肅中帶著濃濃的威壓,配合著雪白的牆壁上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這一刻,項東才真正意識到警方的力量。
原本在項東看來,人不是他殺的,也不是他授意的,他有完美不在場證據,警察再厲害也拿他無可奈何。
可是,項東現在坐在鐵椅之中,看著眼前端坐威嚴的警察,內心開始打鼓,不再那麼篤定——難道,他只是順水推舟,也犯法嗎?
霍灼將資料往桌上一拍。
“砰!”
一聲響動,項東嚇得一個激靈,肩膀抖動了一下。
霍灼冷著臉開始問問題。
“姓名?”
“年齡?”
“籍貫?”
“工作單位?”
……
一個又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丟擲,霍灼與項東的聲音,輪番在這個空曠的審訊室裡響起。
項東的心,越懸越高。
霍灼眼睛一眯,緊緊盯著項東。
這一刻,霍灼彷彿化身為一隻猛虎,伺機而動。
趙向晚坐在一旁,屏氣凝神,全神貫注,關注著項東的一舉一動。
霍灼問:“你與程欣如有不正當男女關係,是不是?”
項東低下頭看腳尖,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沒有。”
霍灼提高音量:“你在說謊!”
項東被迫抬起頭來,與霍灼視線相對:“霍警官,這是我的私事,與案件無關吧?”
霍灼冷笑一聲:“私事?在審訊室裡,你必須認真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否則……”他抬手指了指雪白牆壁上的八個大字,“看到了沒?”
項東看一眼那八個大字。
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仿宋字型,明明只是八個普通的字句,卻似帶著千鈞之力,讓人顫慄。
“看到了。”項東說話帶著顫音,明顯有些慌亂。
霍灼重複著剛才的話:“你與程欣如有不正當男女關係,是不是?”
在霍灼的眼神逼視之下,項東不情不願地回應著:“我曾經和程欣如來往過一段時間,不過後來被豔豔發現,就斷了。”
霍灼搖了搖頭,眼裡帶著鄙視:“項東,敢做就得敢認。你坐在審訊室裡,竟然還在撒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欺騙警察,罪加一等。”
項東不知道警察到底知道些什麼,心虛地看著霍灼,開始講述他與程欣如交往的細節。
“小程年輕、漂亮,她很崇拜我。我一開始吧,只是覺得像她這麼有能力的女孩子,在倉庫當保管員實是可惜,所以幫了一點小忙,把她調到了宣傳科,當上了播音員。沒想到她從此就纏上了我,給我織毛衣、送熱湯,噓寒問暖,明知道我有家有口,卻還說要嫁給我。我承認,我是男人,也有虛榮心。面對她的溫柔攻勢,很快就敗下陣來。不過……我們只是正常交往,絕對沒有逾矩。”
霍灼嗤笑一聲:“項東,你這樣的鬼話,哄哄錢豔豔還行,在警察面前就沒必要了。一個女人,如果不是你給了她承諾,如果不是有了肌膚之親,她怎麼可能為你死心塌地,哪怕守在小縣城那個破銷售點五年,依然甘之如飴?”
項東卻依然嘴硬:“你們要相信我。我真和小程沒有什麼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她如果有什麼事情,絕對與我無關。”
一句話,撇得乾乾淨淨。
霍灼聽得心頭火起:“項東,到了現在,你還和警察說謊!我問你,程欣如在小縣城的出租屋是誰出面裝修的?那臺電視機、錄影機是誰買的?每個月三百塊錢的生活費是誰給的?程欣如衣櫃裡、鞋櫃裡的男人衣物是誰的?還有……垃圾桶裡的避孕套,是誰用過的?!”
霍灼的聲音越說越響,說到後來,他拍案而起,怒目圓睜:“你和程欣如的出租屋裡,到處都留著你的指紋、頭髮、皮屑,你的DNA資訊充斥著整個屋子裡,你還有臉在我們面前否認與程欣如的關係?”
項東被霍灼氣勢所懾,肩膀往內縮了縮,顯然沒料到警察有如此充足的準備。
他再一次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半天才囁嚅道:“是,我和程欣如是情人關係。”
霍灼步步緊逼:“為什麼說謊?”
項東感覺自己像一隻困在牢籠中的鳥,撲愣了半天翅膀卻一次次被籠子撞倒。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話來圓,這讓他感覺到十分被動。
“我……畢竟我是有家庭的男人,找個小情人,並不體面。”
項東的回答並沒有讓霍灼滿意。
霍灼嘲諷道:“不體面?只是不體面嗎?你婚內出軌,這叫不道德!”
項東眼前坐著七、八個警察,全都用灼熱、嘲諷的眼神盯著項東。即使大家沒有說話,項東卻感覺如坐針氈。
他猛地抬頭,看著霍灼:“道德?什麼是道德?用恩情挾持,逼著我在那個令人窒息的婚姻裡苟延殘喘,這就道德嗎?”
霍灼氣得肺都要炸了!
恩重如山,在項東嘴裡成為以恩情相挾。
原諒寬容,在項東看來卻是苟延殘喘。
錢豔豔對項東百般遷就,錢家人對項東處處關照,全都餵了狗!
霍灼是個直脾氣,重重一拍桌子:“你婚內出軌還有道理了?簡直是強盜邏輯!”
砰!
拍桌子的聲音很大,項東抖了抖肩,看一眼霍灼:“霍警官,你只是實話實說。”
霍灼沒有繼續糾結婚內出軌是否理有所原,將話題轉回程欣如身上:“你與程欣如長期保持情人關係,是不是?”
鐵證如山,項東不得不認:“是的。”
霍灼問:“你想和程欣如做長久的夫妻?”
項東堅決否認:“沒有,在我眼裡,程欣如只是一個舒緩壓力與情緒的小情人而已,我比她大了那麼多,她性情未定,我從來沒有想過娶她。”
趙向晚與隊友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程欣如想和項東結婚,不惜讓二哥充當殺手,要了錢豔豔的性命。她一心以為只要掃平婚姻路上最大的障礙,就能嫁給項東,卻從來不知道,在項東眼裡她只是個小玩意而已。
霍灼此刻也看出來了,項東是個自私到了極致的人。
他明顯是利用程欣如的感情,讓她當了一回“出頭鳥”,主動攬下處理掉錢豔豔的事情,而他自己,則坐收漁翁之利。
在項東的未來裡,根本就沒有程欣如的地位。
一開始,程欣如年青貌美、單純可愛,的確讓項東心動,但時間一長,也就厭棄了。程欣如的文化層次並沒有比錢豔豔高多少,見識、家庭背景還不如錢豔豔。
最多,只是一點新鮮感罷了。
可是,項東卻讓程欣如動了情。
程欣如為項東捨棄太多,她放不下這份情感。
面對程欣如的深情與執著,項東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交往著。為她租了房子,每個月給她生活費,定期過來與她見幾次,嘴裡海誓山盟,心裡卻在琢磨如何擺脫。
遇到艾鈴蘭之後,項東動了離婚再娶的念頭。
艾鈴蘭是他的初戀,有共同語言,有感情基礎。更重要的是,艾鈴蘭身居高位,背靠港商舅舅,前途光明。
艾鈴蘭承諾過,如果他順利解決掉錢豔豔這個原配,她就動用自己手中權力,把他調到省汽車機械廠當副廠長。
為了走出珠市,走進省城,項東必須狠下心來。
於是,項東想出了這麼一個一箭雙鵰的主意。
一方面,他在程欣如面前有意無意地訴說著自己婚姻的痛苦,誇大錢豔豔的霸道、強勢,似乎都是因為錢豔豔以死相脅,他才沒辦法離婚。他不斷暗示:如果程欣如想和他做長久夫妻,唯一的辦法只有殺了錢豔豔。
另一方面,他把錢豔豔每天晚上在西區三棟打麻將的事情告訴程欣如,罵錢豔豔沉迷麻將,晚上才歸家,要是路上遇到個歹徒搶劫,小命難保。
在這樣的暗示之下,程欣如果然動了心思。
為了便於程欣如找人,項東這幾個月陸陸續續給了她近五千塊錢,嘴上說是給她過年買金首飾,實則是助她一臂之力。
在項東的計劃裡,等程欣如找人殺了錢豔豔之後,他再以程欣如殘忍冷血為由,提出分手。程欣如有把柄捏在他手裡,自然不敢鬧騰,只能自吞苦果。
這樣一來,他同時擺脫錢豔豔、程欣如。
等到風聲過後,項東再另娶他人,誰也挑不出來他的錯處。
程欣如沒有讓他失望。
三月的一個冬夜,當他在與朋友們喝酒吹牛之時,錢豔豔被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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