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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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泰拉」

「LV62·聖裁者·領袖級單位」

「種族：人類（？）」

「命途：秩序」

「忠誠度：100/100，羈絆等級1」

「自貧民窟帶回的孤兒，似乎身世背景大有淵源，由聖堂培養成了帝國禁軍，對於你的忠誠可謂至死不渝。」

「當前羈絆等級：LV1，你將獲得來自於薇拉·泰拉10％的屬性加持。」

……

有意思，很有意思。

端坐在書房綿軟的躺椅上。

維瑟放下手中介紹這顆行星地貌風情的刊物，凝望向了那位侍候在自己旁側、身段堪稱賞心悅目的禁軍小姐，神情顯得頗為微妙。

薇拉：“……”

自家殿下那有如燒灼般的目光，令得薇拉·泰拉有些心虛地偏開了視線。

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心虛什麼。

更說不太清楚，那心中有如潮水般的悸動，究竟是在心虛，還是在……竊喜。

半個小時前。

維瑟於浴池中的耳鬢私語，令得這位虔誠修女的心中，翻覆起了洶湧的驚濤駭浪。

直到此時此刻。

那些晃盪不休的漣漪，餘韻仍未平息。

近乎於狼狽地逃走後，薇拉·泰拉撫按著胸口平息心緒，非常努力地想要說服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然而。

每當回想起殿下所說的話語，她都會感到心跳一陣加速。

“想要成為我的王后嗎，薇拉？”

只是如此簡單的幾個字。

然而，聽見這個問題的一瞬。

羞赧難以掩飾之餘，她似是覺得自己的心房像是被填充進了什麼暖物……不禁感到熾熱、燒灼、發燙。

殿下依舊在戲弄自己吧，薇拉想著，他只是想要看見自己窘迫無措的模樣。

可是……

——殿下說了，「他保證」。

銀髮的禁軍小姐閉闔上了湛藍色的眼眸，嘴唇微微翕動。

薇拉，不要痴心妄想了……她在心中自言自語說，你不該有如此僭越的念頭。

維瑟殿下他，是絕不會納自己這樣一位毫無出身、血統低劣的禁軍為妃的。

在他繼位的那一日，會有血統更純淨、更美麗無瑕的女子，成為他的王妃。

維瑟殿下會在聖堂的祝福中戴冠加冕、溫言宣誓、最後，垂首親吻他的妻子——

明明心裡這般分明。

但，薇拉仍舊忍不住地去想。

是的……

如果維瑟殿下的話，是認真的呢？

說起來。

今天的殿下，好像與以往不太一樣。

儘管依舊一如既往地如此輕佻不羈，然而渾身上下，卻彷彿散發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氣質與魅力。

那般輕描淡寫、那般果決。

彷彿吐綻出來的言語，具備著斬釘截鐵般的決心。

殿下他會不會……是認真的？

啊啊……！還請女神在上！寬恕自己這萬分僭越的念頭吧……

薇拉·泰拉緊抿著嘴唇，低垂下了眼瞼，雙手緊握，於心中做起了禱告。

只是，沉浸在想象之中的禁軍小姐並不清楚——她的面頰正微微透著羞赧的酡紅色，嘴角亦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抹旖旎的弧度。

不知為何。

她覺得自家殿下的目光，並不令人燒灼了。

反而，她開始有些享受起這般注視。

多看看我，殿下。

禁軍小姐用眼角的餘光不時窺視著自家殿下，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彷彿欲言還休。

“你在看什麼？薇拉。”維瑟問。

“啊……沒事！抱，抱歉，您看書吧！”

薇拉像是害羞的貓咪般縮回了目光，全然見不到半個小時前的清冷氣質。

維瑟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的面容……他當然讀懂了薇拉的神情。

畢竟此時此刻，這姑娘已經把腦子裡的想象都給全部寫在了臉上，就差瞳孔裡往外咕嚕咕嚕地冒愛心了。

那句話，殺傷力這麼大的麼？

咳……她該不會已經想好，該給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吧？

這樣想著。

維瑟心中，不免升浮起了些許難言的罪惡感。

他的確是刻意挑選的那句話——或者說，他本來就打算狠狠地CPU薇拉，從而進一步鞏固這位禁軍小姐的忠誠。

不過嘛。

——也並不是假話就是了。

得益於此。

維瑟還收穫到了一些意外之喜。

望著眼前賞心悅目的禁軍小姐，維瑟的確一直在看她，看了很久。

只是，很抱歉……

——這一次，他並非在欣賞薇拉本人，而是在瀏覽屬於她的……角色面板。

是的，角色面板！

經過幾次反覆的測試。

維瑟已經確認，這玩意兒並不是自己胡思亂想出現的幻覺。

只要薇拉出現在視野中。

他僅需心念一動，眼前便會頃刻浮現出對方的角色面板。

在這面板之上，正記錄著薇拉的名稱、種族、等階、職業……乃至於最為關鍵的那一項：忠誠度。

面板的背景中，則投射著一片璀璨而絢爛的群星。

“羈絆、忠誠度、領袖級單位……”

維瑟在心中呢喃著這些詞彙，鐵灰色的瞳孔中，湧出了幾分難以遏制的興奮。

興奮在於——這玩意兒，他認識！

甚至可以說，再熟悉不過！

因為這些詞彙，全都來自於一款膾炙人口的P社遊戲——這分明是《群星爭霸》裡的角色面板！

《群星爭霸》，正是由著名的大奸大惡開發商：P社，旗下所推出的一款大型即時戰略經營類遊戲。

亦是維瑟曾經通關過無數遍的作品。

玩家將在其中扮演無上的國家意志，統御一個龐大的星際帝國，指揮其探索太空、征戰星海、抵禦強敵，發掘舊日文明失落的真相，或是來點兒更加簡單粗暴的：一統銀河系。

設定於這般波瀾壯闊的星際背景。

《群星爭霸》的難度，可謂十分硬核，但同時，其自由度也非常的高。

具體點說。

玩家可以在這款遊戲裡，做出許多非常極端的騷操作。

其中包括但不限於：

壟斷市場設定99％的稅收、簽署滅絕令對異端進行淨化、奴役外星人抓去裝罐發電、化學極樂強行提升人口幸福、巨像洗地將一顆行星焚燒成玻璃珠、中子滅殺清掃敵國所有有機生物……

以及什麼：血肉苦弱機械飛昇、心勝於物超凡入聖、乃至於獻祭帝國所有人口孤注一擲，化身成為毀滅整個銀河系的究極天災……

以上傳播愛與和平的行徑，只不過是P社玩家們日常操作裡的一小部分。

在《群星爭霸》中，存在著三大滅世級別的恐怖天災：智械AI、蟲族母巢和虛空惡魔。

然而按下「~」鍵啟動控制檯的玩家，比諸般天災還要恐怖十倍甚至九倍，所以也常常被稱作惡貫滿盈的第四天災。

由於這般為了取得最終勝利，往往不惜採取任何極端手段的遊戲風格。

P社玩家們，也因此被戲稱為大奸大惡的P社戰犯——全部逮去槍斃了肯定有冤枉的，但若隔著一個槍斃一個，絕對會有漏網之魚！

作為骨灰級的資深P社玩家，反覆摧毀過銀河系成百上千遍的第四天災。

維瑟必須得站出來據理力爭，這實在是一種刻板印象。

還是那句話：我從來都沒輸過，憑什麼叫我戰犯？！

對於P社玩家們所面臨的詆譭風評，他感到非常痛心疾首。

毫無人性？大奸大惡？惡貫滿盈？

純屬汙衊！FakeNews！對勝利者怎會有這般構陷之辭？請叫我神皇陛下！

眾所周知。

P社玩家們，都具備著睿智的理性光輝，是追求極限的完美主義者。

因為地圖顏色不夠好看，所以就要發動席捲全銀河系的戰爭，這理由簡直太正當不過了！

簡單地講。

贏了的，才是P社玩家！

至於那些戰敗的……拖出去槍斃五分鐘！我們不承認這些丟人玩意兒！

此時此刻。

原本在《群星爭霸》裡才會出現的角色面板，浮現在了維瑟的眼前。

他努力平復著心緒，但心中的興奮已經幾乎難以遏制——沒錯……身為穿越者，這下似乎是遲來的金手指終於到賬了！

我超！有掛！

還好，開掛的人就是我自己啊……那沒事兒了。

只是小開不算開，按~啟動控制檯！

維瑟彷彿聽到思緒之中，響起了如同天籟的那一聲「叮」！

他心裡不免一陣唏噓，得虧自己這麼多年的P社玩家不是白當的，關鍵時刻還得是要這身份來兜底。

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給自己覺醒了個究極大爹……

沒錯。

也只有《群星爭霸》系統這般滅世等級的強力外掛，想必才能鎮住《神罪40K》裡邊這麼一幫子妖魔鬼怪！

只不過……望著眼前的系統面板，維瑟忽然有些狐疑地想到——這該不會是什麼混沌邪神的陰謀吧？

畢竟，端坐於亞空間內的那位萬變之主，一向以玩弄人心取樂而著稱，是個不折不扣的坐忘道樂子人。

自己的外掛，甚至都有可能是祂故意偽裝出來的！

但，維瑟稍加思索，便褪去了這般顧慮。

因為，知識無法憑空生有！

饒是那位萬變之神，通曉著這宇宙間諸般震懾人心的秘密，也不可能突破維度，去了解到那些此世之外的資訊。

換言之……

祂就算想要愚弄自己取樂，也不該用《群星爭霸》系統這樣的形式！

除非……維瑟頗有些陰謀論地想著——除非自己的穿越，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陰謀。

應該，不至於吧？穿個越還搞得這麼複雜？

而且，大家不都說，穿越者都有老鄉保護機制麼。

千萬別去掀開穿越者的腦子看，不然你會發現……他們什麼奇怪的玩意兒都敢往裡面裝！

這般有些戲謔好笑地想著，維瑟將注意力逐漸集中回了系統上。

歸根結底。

無論這系統是不是什麼處心積慮的大陰謀，維瑟也很清楚，自己其實並沒有選擇。

有掛不用是傻逼。

何況，還身處於這種操蛋的世界。

這世上的強者，從來不看你天賦有多高，而是看你外掛開得有多大！

正如眼前面板選單上，所浮現出的、那幾行令人慷慨激昂的說明：

「群星爭霸系統為您服務！」

「請您選擇一個麾下勢力，昇華為其國家意志！」

「昇華為國家意志的化身後，您從此將會不死不滅。只要麾下勢力不被徹底滅絕，您便不會陷入死亡。並且您的力量，也將隨著國力的上升，而獲得無休止的增長……」

看看！

國家意志！不死不滅！與國同在！

這才叫作格局！

什麼深藍加點、升級突破、一身驚世修為只靠我自己天賦絕倫……相較之下，全然都落了下乘。

P社玩家所代表的，將是帝國意志的化身，是億萬人類族群所凝聚的人心，是那昭昭如烈日的天命！

看我直接一命通關，並且超神！

維瑟當即確認進了選擇勢力的下一步，眼前的系統面板，頃刻浮現出瞭如今神罪宇宙那廣袤無垠的璀璨星圖——

輝煌熾金的「人類帝國」；

稠濃如血的「暴君顱座」；

腐敗發綠的「豐饒花園」；

媚粉氾濫的「歡愉欲都」；

深邃似海的「萬變館藏」；

以及象徵著「蟲族母巢」的幽紫色、象徵著「鐵心智械」的亮銀色、象徵著「失落文明」的暗灰色……

標註著各色勢力的神罪星圖，在維瑟的眼前，紛呈展開為了一片絢爛的銀河。

不過，這還用選麼？

雖然星圖正中央，象徵著「人類帝國」的熾金色正腹背受敵，被四面圍困，相較於周遭那些強大的勢力國度，顯得光芒有些飄搖黯淡。

但，作為一名合格的P社玩家，就是喜歡挑戰地獄開局！

投敵？不存在的。

自己即將化身成為人類帝國的國家意志，威加海內、蕩掃寰宇、一統銀河，還流蕩在外的人類族群一片清朗的乾坤！

維瑟深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毫無猶豫地便作出了決定——不知道昇華為帝國意志的化身，又究竟將是怎樣一種奇異的體驗？

至少，一步跨越到不死不滅的存在，他可以專心微操，不必擔心人身安全了。

群星爭霸，啟動！

“我選擇人類帝國！”

隨著他意念一動，在心中果斷做出了選擇。

很快……象徵著「人類帝國」的熾金色微微閃爍了幾下，然後……

——什麼也沒有發生。

維瑟：“……”

“系統，你啟動啊。我要成為人類帝國的國家意志。”

他在心中再次重複了一遍。

然而……依舊無事發生。

維瑟滿臉狐疑等待了片刻，只望見眼前，彈出了一條醒目的提示：

「經檢測，人類帝國當前對您忠誠度為：1％，無法視作您麾下勢力。」

「當某一勢力對您的忠誠度超過50％時，可被視作您麾下勢力。」

「請挑選您麾下勢力進行昇華。」

維瑟：¿

維瑟仔細想了想，頓時發覺……我超！它真的好有道理！自己居然沒法反駁！

沒錯，若根本不是你統治的國家，怎麼能算作你麾下的勢力？你又憑什麼能代表其國家意志？

維瑟沉默了片刻，有些無語凝噎地察看了各個國度勢力對他的忠誠。

0％、0％、0％、0％……忠誠度無一例外，全都是顯眼的「0％」。

唯有人類帝國，對於他還有可憐兮兮的、高達1％的忠誠度。

這樣說來，他根本就沒有勢力可以昇華！

維瑟忍不住要發問，這合理嗎？

這好像……真的很河裡。

畢竟，維瑟的身份，如今只是帝國欽定的繼承人，還特麼沒有繼承皇位呢……

而且，以原身這堪稱爛完了的風評。

他如今在帝國內的綽號，想必都是些什麼：《人妻殺手》、《綠光製造者》、《卵巢彩票特等獎》、《高情商的說法是未來可期》……

所到之處不說竭誠歡迎，那也必然是人嫌狗厭的……當然，表面上的歡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維瑟再惹人討厭、不齒，他也是如今的帝國太子，許多人趕著巴結都來不及。

只不過，那與忠誠無關。

最多隻能算是……奉承。

所以，維瑟痛心疾首地發覺。

這麼碩大一個帝國！

竟然無一人忠心可鑑！

不……好像，還是有一個的？

維瑟目光一凝，霎時注意到了身邊那位，一直端正侍候著的禁軍小姐。

薇拉·泰拉。

銀髮修女的頭上，那100/100的忠誠度，好似正在閃閃發光！

好！手底下還是有人能信任的，雖然就這麼孤零零的一個。

維瑟心中，不禁湧出了些許感動。

同時，他亦有些皺眉地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非常棘手的死迴圈。

他想要昇華成人類帝國的國家意志，貌似，就得等到繼承皇位那一天。

但，若不升華成國家意志，他很難說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維瑟一閉上眼，原身那悽慘的觸手怪結局彷彿就在向他招手，皇子的身份必然早就被人盯上了，不然，原身何至於墮落成歡愉神選？

因為想要活下去，就必須繼承皇位，但要繼承皇位，他就必須先活下去……

這，這他媽不就是要求應屆生有三年工作經驗麼？我不工作哪兒來的經驗！

“不是，這勢力忠誠度究竟怎麼算的？”

維瑟在心裡問出了這個關鍵問題。

「字面意思，當勢力中的單位對您懷有忠誠之心，其忠誠度便會上升。」

「忠誠您的單位越多、強度越高、地位越尊崇，便對忠誠度影響越大。」

聽懂了，底層的忠誠數目多，上層的忠誠權重高。

所以，由於薇拉的滿額忠誠，他才獲得了1%的帝國忠誠度，這估計還是被向上取整了的結果。

在腦海內飛速思考著，維瑟很快意識到了其中的重點。

“這是必須要忠誠於我？還是忠誠於帝國即可？”

「當然是忠誠於您本人。」

好嘛……寄！

維瑟憋著一口老槽沒法吐，覺醒系統的興奮陡然像是被澆透了冰涼的冷水，亦彷彿玩刺客中單看見對面裸出護甲鞋，這把十五我點了。

這他媽系統根本沒法用啊！繼位的路子也給堵死了！

因為，眾所周知。

帝國的臣民們，全都信仰效忠於秩序女神。

即便是塵世的皇帝，也不過是女神麾下的代行者。

這便意味著——哪怕維瑟登基為帝，人們也根本也不會真心實意地忠誠於他。

不過是提線木偶罷了！

這龐大浩瀚的人類帝國，疆土輻射遼闊的數百個星域，想要獲得高達50%的、真心實意的忠誠，何其艱難！

甚至諷刺的是，連秩序女神自己，都不一定會有50%的忠誠！

忠誠……

維瑟從未如此渴望忠誠！

這般簡單的一個詞，然而在這樣的世界裡，想要獲得忠誠，無異於天方夜譚。

倚靠在綿軟的躺椅上，維瑟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開始閉目冥思。

昇華為國家意志的路，基本被堵死了，自己又該怎麼辦？

這樣思考著。

惡貫滿盈的P社玩家，思緒中難以遏制地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是的，他需要成為國家意志。

但，這並沒有強制規定哪個國家！

“好像……的確有一個解決方法。”

只是，這個方法實在是太過瘋狂、太過極端。

假若只要被帝國那邊發現了任何端倪，等待維瑟的，便必然是比死亡還要恐怖一萬倍的結局……

——既然皆死，死國可乎？

惡貫滿盈的P社玩家，已經毫無猶豫地做出了決定。

維瑟睜開了鐵灰色的眸子，凝望向了那位侍奉在側的禁軍小姐，於心中輕聲呢喃道。

“我可以，建立「第二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