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西嘉14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六章 流數術與無窮級數(8),巴塞麗莎的復國日記,科西嘉14,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艾拉疑惑了好久:她到底是一隻蝸牛,還是一隻烏龜?
沒有人告訴過她這個問題的答案。從恢復意識開始,她就處在一個大大的房間裡,裡面陳列著一個個的架子,上面擺滿了書籍。而她是誰、怎麼來到這裡,她全都想不起來了。
從出生開始就自帶一個小房子的,她只能想到蝸牛和烏龜。
所以她到底是一隻蝸牛,還是一隻烏龜?
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她是蝸牛,她就要小心地躲著雞、鴨和小鳥,免得被吃掉了。
好在這個房間看起來挺堅固,外面也看不到有小鳥。於是她就躲在這個大房間裡,安心做著自己的數學題。
房間外無時無刻不傳來約基別迷狂的祈禱聲:
“他的王座在他面前發光,他的宮殿燦爛輝煌。”
“他的威嚴多麼適度,他的神光將他裝扮停當。”
“他的僕人數說他的大能和奇蹟,對她歌唱:萬主之主,萬王之王。”
“他用一束光環環繞天空,他的光耀從高處流淌。”
“無邊的火焰從他口中噴出,蒼穹閃耀來自他的身上。”
火焰和暴風阻止著約基別的靈體,但藉助咒文和祈禱的力量,他艱難地升上一重又一重的天宮。隨著旅程的繼續,他的體內燃起了大火,他的肉身變成了火炬,他必須不用手腳站立,因為手腳已被燒掉了——這是必須要經歷的考驗,如果缺乏必要的知識,他就會在這火焰之中被燒死。
艾拉的房子就搭在約基別的右肩上,在約基別的保護下一起升上天空。由於太過渺小,約基別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這樣的艾拉,真是像極了一隻正在攀爬植物莖葉的小蝸牛。
雖然連自己的物種都忘了,可艾拉卻還依稀記得他們此行的終點和目的:那是至高的第七重天。在那裡,他們要將無限丈量。
在漫長的旅程和火焰的灼燒下,約基別感到口乾舌燥。在即將達到那至高的王座前時,他忽地聽到了一個聲音——像是無數的激流,又像是暴風使大海翻騰的聲響。
他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在那裡,萬頃的波濤崩騰著,幾乎要湧上來將他淹沒。對水的渴望讓他差點就撲進水裡。
然而,他忽地想起了《戰車登天技法》中的一個警告:
“你們到了有閃耀大理石的地方,萬不要說‘水!水!’,因為經上寫著,說謊的人必不容他存留。”
他咬咬牙,就像沒有看到那水似的,直接向水面踏了過去。於是,那些虛幻的水消失了,只剩下由大理石石板鑲嵌的地面。
公元前六百年,哲人們第一次開始思考萬物的本源。泰勒斯最早提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對人們說:萬物的本源是水。這是那些信仰唯一神的人所無法接受的。
否認水,這就是最後的一道考驗。
他們已經到達了無限者的宮殿。
艾拉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圖書館。一道厚重的幕簾擋在他們和那至高者之間。
兩根麥稈從天空上慢悠悠地飄落下來,分別落到了約基別和艾拉手上。有一個聲音在對他們說:去吧,去丈量神明吧。
約基別興奮握住麥稈,地向著那道幕簾直衝過去,由於動作太大,艾拉和她的圖書館被直接甩了下去。“痛……”艾拉喊道。實際上靈體狀態下的她並不會感到疼痛,但她想用這種方式表示對約基別的抗議。
剛從約基別的身上落下來,約基別就從她的眼前消失了。這意味著她擺脫了約基別靈體的干擾。剎那間,大理石地面和遮擋神的幕簾消失不見了,她孤零零地站在一小塊灼熱的大地上,大地的四周,是一個巨大的深淵。
那深淵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那深淵一直落至無盡的地底。除了艾拉所處的那塊小小的陸地,一切都是深淵。
深淵下傳來了一個怪物的吼聲。它的尖叫聲直穿艾拉的耳膜,為艾拉展現出一個再清晰不過的概念——那便是它的名:INTEGRAL。
Integral,其意為完整。那是無限的重要性質。因為只有包含了一切可能的無限,才是完整無缺的。在亞伯拉罕教會的教義中,這個性質為神所獨有。
而最近,戈特弗裡德賦予了Integral這個詞彙一個新的含義:積分。
艾拉緊張地抓著麥稈,走到大地的邊緣,她向下一望。那一瞬間,積分這頭猛獸張開了它的眼睛——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從艾拉正下方到最遠的地平線的整個深淵,都滿滿地布著眼睛。
那無數雙眼睛緩緩蠕動著,向著深淵上方、向著艾拉爬來。
艾拉尖叫了一聲,跑回了自己的圖書館裡。
“為什麼要丈量這種東西啊!”
那個怪物恐怖的叫聲穿透了房間的牆壁,繼續傳入她的耳朵。艾拉跪在地上,捂著自己耳朵,使勁地搖晃著自己的頭。
別說丈量,就連離這頭怪物稍微近一些,都讓她寒毛直豎。
她放棄了。在那無限的怪物面前,她感受到了自己個人的渺小。甚至就連她所立足的這個大地,在那無限的深淵面前也什麼都不是。
她開始看書。每當想讓心情安靜時她就會這麼做。她漫無目的地的從書架上抽出書,又漫無目的的翻看著。從《如何建造一口井》、《伊蘇利亞食譜》,一直翻到《垂釣概論》、《常見野獸與如何避開它們》
她當然知道那頭怪物就在房間之外,但只要關上門、不去想它,就可以裝作它不存在。
她的靈體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復原著。她想起了微分,想起了積分,想起了戈特弗裡德,又想起了被投入大海的西伯索斯
她的眼前晃過了大海、晃過了滿載數學家的那一艘船。是的……不只是她,所有數學家、所有人都在逃避著無限。
畏懼無限,那是理所應當之事。過於涉足,必會喚醒惡魔。
艾拉忽然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她手上正捧著的是一本平平無奇的祈禱書。這是一個重寫本,它的羊皮紙手卷被清洗過一次,原先的文字被擦去,換上了如今的內容。
她以前翻開過這本書一次,卻沒有過多的留意。可如今,她卻一下子就注意到:在這些禱告的文字之下,依稀可見一些模糊的幾何圖形和數學文字。
她敏銳地認出了那個殘缺不全的署名:阿基米德。
“這是一種還沒有真正證明的方法。”阿基米德在開卷寫到。
“我之所以把它寫下來,是因為對後人而言,相較於沒有任何的知識基礎,如果有人之前已經利用這種方法取得了與問題相關的某些知識,那麼論證起來就會更容易一些。”
在接下來的文字裡,阿基米德闡述了一種匪夷所思、甚至是離經叛道的數學方法。他把他的槓桿原理融入數學之中,透過假象一個槓桿,將圖形切分、放入、並保持槓桿兩側的平衡,來進行曲線面積和球體體積的計算。
在這個方法中,艾拉隱隱看到了積分的影子。
一千年前的積分學。
“一根解決數學問題的‘撬棍’。我將這個方法抄錄在不易損毀和腐爛的羊皮紙上,希望它能安然穿過時間之海。”
阿基米德在手稿的末尾這麼寫到。
“羊皮紙前的人啊,如果你看懂了我是在試圖做什麼,那麼,我還有一些話要對你說。”
“我從不畏懼無限。然而數學之領域永無止境。即便是我,最終也不得不在起無限面前俯首稱臣。”
“所以,我選擇將這根‘撬棍’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能用好它,找到我所未能發現的許許多多其他的定理。然後,再將這根撬棍一代代地傳下去。”
“請相信,人類終究能夠駕馭無限。”
“因為它就在那裡。”
巴塞麗莎的復國日記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