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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永甲放下棋盤,轉身將門開啟,看著那人穿著一身素褐色的短衣,短小身材,正是陳同袍不假。他也不說什麼寒暄的話,躬身行了禮,便請後者進屋。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陳同袍一面回禮,一面帶著笑踏過門檻,“想當初你我走上仕途,亦是從此處開始。而如今位高權重,卻冷了昔日的熱血苦志,怎教人不心生感慨……”
葉永甲見他特意前來,必不僅是敘舊這麼簡單,應當另有所圖。於是他接著陳同袍的話頭說:“往事俱去,何必感傷!不如我二人在此下一盤棋,邊下邊談,何如?”
陳同袍也會了他的意,拱手答應:“這正是沉寂心性的一劑良方,求之不得!”
葉永甲隨即將棋盤擺在桌上,黑白子都齊備了,就讓同袍先下。
“我此次來,並非是徒為感慨,”陳同袍手執著棋子,慢慢落將下去,“而是有件事情,我和高尚書都懇求您的協助。”
“和柳鎮年有關?”葉永甲順手抓了一枚棋子。
“您猜得沒錯。此前宿宗善就已經棄暗投明,來投靠我們了。我那時就在想,是否能借著這個機會一舉扳倒柳黨?現在他們的力量大不如前,逐漸有了衰亡的勢頭,如同瀕死之人,只差最後一擊了。如果這都沒把握住,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葉永甲沉吟片刻,把棋子死死地摁在了棋盤上:“你們只要可以把柳賊拉下馬,葉某就願意聽你們的安排。但我不想參與你們之間的門戶之爭,我對朋黨傾軋沒有興趣。有什麼事在這裡直說無妨。”
陳同袍的臉上浮過一絲微笑:“我清楚您的脾氣,當然不會使您牽扯進去。您需要做的,只是說一句話,這事情就轉動起來了。”
葉永甲有些詫異地瞅了他一眼。
看他不出聲,陳同袍便接著解釋道:“除了我和高尚書幾個,大多數人還是把您當做柳黨看待的。明日到開封府上,柳賊必召集眾官在廳上議事,若他是個步步為營的打算,你就說‘貪汙和朋黨應該定個主次,分開來算’,不論他作何回答,都是中了我輩的計;若他開門見山,指名道姓地點宿宗善的名兒,你就千萬不要言語,我們自有應付之法。”
“一句話還不簡單?”葉永甲冷笑著說,“本官照做就是。好了,該你出手了。”
陳同袍拈起一枚棋子,正準備專心致志地下好這一局,誰料身後的門板猛然被人拍響幾下,他連忙丟開棋局,起身開門,見外面站立著一位布衣老人,喘著大氣,急得滿臉通紅。
“敢問宿參政是在這裡嗎?”老人焦急地搓著手,像是要搓出火星子來了。
“不在。您找他何事?”陳同袍十分納悶。
“我是近處的郎中,聽聞宿參政中了惡,急要醫治!”他又一跺腳。
“郎中!郎中!”
魯之賢突然出現在遠處的走廊上,朝著老人大喊,“我領著你去!”
郎中便也顧不得和陳同袍講話了,匆匆回身,兩步就跳下臺階,朝著對面趕去。
兩個人隨即闖進宿宗善的屋子,見參政大人翻著白眼,咬緊牙關,已是發昏過去。郎中忙叫隨從抬起他的身子,扳開嘴唇,灌了藥湯,片刻才漸漸甦醒了。
宿宗善睜開雙眼,開口就噴了一嘴的鮮血,搖頭看了看他二人。
“宿大人!您這是怎麼了?”魯之賢抓住他的手問。
宿宗善吐著絲微的氣息,嘆道:“近日心神不寧,兼之連天趕路,身疲力乏,自然中了這一場惡……看來開封我是去不了了,可否讓柳相通融一二?”
一張嘴說出如此驚人的言語,令魯之賢始料未及,他下意識地縮回胳膊,扶著床板便站起來,但還是及時收住恐懼的情緒,微微聳起眉毛,餘光一掃郎中:“老先生,麻煩您出去一下。”
老郎中不敢違命,將自己的東西全都收拾畢了,夾在脅下,便輕手輕腳地走了。
“您這是瘋了不成?”魯之賢仰天長嘆,“柳鎮年本來就對您懷有疑心,再來這麼一出,人家只會道您心虛,豈不坐實了培植朋黨的罪名?”
宿宗善劇烈地咳嗽了兩聲,一面順氣,一面說道:“魯尚書,我一旦進了開封城,被柳賊查了卷宗,那也是難逃死罪……疑與不疑,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撞撞運氣,以此試探他一番。”
魯之賢聽得懵懂,不以為然:“這成什麼……”
“你不如我清楚朝廷這幫人的底細,”宿宗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快去照辦……不然,不然我當即死在這裡!”
聽完了魯之賢的請求,柳鎮年進一步認清了宿宗善的真面目。但他在高興了一會兒後,才發覺這並非一件多麼好的事,相反,宿宗善還給了他一道兩難的抉擇:如果他強逼宿宗善帶病啟程,不僅會引來滿朝大臣的費解,更會驚動那群宿黨,搞不好要藉此行煽動之舉,歪曲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留在此地,那開封府裡將出現一個滑稽的現象——朝廷大張旗鼓地要審理主犯,而主犯卻不在場。
柳鎮年只好把這個問題拋給了鈕遠,後者迅速替他做出選擇,那就是留下他來。鈕遠一改往常的激進態度,反而認為現今的情況已經無法適用‘一網打盡’之計,還是當以安撫群臣為主,莫要攪亂人心,使得眾意不齊,給了宿黨可趁之機。柳鎮年極度賞識這個主意,誇讚鈕遠是吸取了失敗的教訓,日後的作為應是不小。
因此,柳鎮年批准了宿宗善帶病休養,這樣稀鬆平常的處理當然激不起幾層浪花,官員們還是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基本按住了即將爆發的局勢。
於是,在驛站整頓了一夜後,隊伍照常出發,只留著三五個隨從看顧參政宿宗善;其餘人等則換了快馬,攢足了勁向開封奔去——不遠了,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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