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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池裡是膳房不要了的陳年豆子,黃豆、紅豆、黑豆,比河沙乾淨。每隔一段時間再撈起來晾曬更換,現在那邊已經安排了專門的小太監管理。
那是她給額林珠和未出生的小寶寶設定的“遊樂區”。現在額林珠已經可以在奶嬤嬤的攙扶下,玩幾次滑梯了!每次玩都興奮得又笑又叫。
這些遊樂設施全都上了鮮豔亮麗的顏色,還畫上不少花、動物,對小孩子的吸引力是無窮大的,阿克墩已經忍不住想從阿瑪懷裡滑下來,親自去那邊試一試了!
但阿瑪抱得他好緊,而且第一次來,他又還有些膽怯,於是只是難耐地扭動了身子,往另一邊張望過去。
左側就對他沒什麼吸引力了,那兒搭了高大的葡萄架,架子下還放著小几和竹製躺椅,這些尋常的東西沒讓阿克墩多看,但那躺椅上居然有一隻看起來和他一樣高的貓!那隻黃白色的大貓睡在躺椅上頭,肚皮朝上,毛茸茸的四肢攤開睡成一灘貓餅的模樣。
貓咪的身子拉得長長的,像今早吃的麵條一般,阿克墩覺著可能貓貓比他更高!
而那躺椅微微晃動著,竟是有隻大黑狗趴在椅子背後,有一搭沒一搭用爪子推著,如今那黑狗站了起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正警惕地盯著他呢!
阿克墩瞬間就轉過頭來,往太子爺懷裡縮了縮,他有點害怕。
“旺財,坐下!你嚇著大阿哥了。”清凌凌好似泉水流淌般好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隨著那聲音,大黑狗立刻乖乖坐下了。阿克墩鬆了口氣,又下意識望過去,只見一位十七八歲的年輕婦人款款向他們走來。
她一頭烏黑濃髮只挽了個髻,柳葉眉,杏仁眼,膚如凝脂,身段婀娜,此刻她面容上正好浮上一些紅暈,更襯得好似那雨後海棠。
阿克墩呆住了。他出生到現在,身邊除了矮胖矮胖的奶嬤嬤,就是乾瘦乾瘦的太監,他之前養在李氏院子裡,李氏死死拘著他,從不讓他出院子,這是他第一次到後罩房。
過年時,程婉蘊剛生完孩子在坐月子,他便沒有見到她,之後他被挪去了淳本殿的新院子,周圍更是隻剩下奴才了,因此今日算是第一次見程婉蘊。
兩歲的孩子可能還不理解美或醜的含義,但卻也天生知道分辨美醜,而且表現得更為直白,只見阿克墩眨了眨眼,從進門後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程婉蘊看。
程婉蘊卻心裡侷促得很,太子爺怎麼突然把大阿哥抱過來了?也不提前和她說一聲,她頭沒梳,衣裳沒換!穿的還是寬鬆無比的舊旗裝!
“太子爺回來了……”程婉蘊似嗔似怪地瞪了太子一眼,“大阿哥也來了,快進來吧,我正好做了新鮮玩意兒,大阿哥這樣大的孩子也能吃呢!”
胤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一回來就想立馬過來告訴阿婉這個好訊息,阿克墩平日裡與她見得少,過來打聲招呼也是應有之理。
畢竟以後阿婉成了側福晉,就是他的正經庶母了!胤礽希望阿克墩也能親近、尊敬阿婉,他不希望自己和老大的悲劇發生在自己幾個孩子身上。
以後石氏進門,後院有些事就得讓她做主了,若是阿克墩以後養在太子妃膝下,太子妃有權利怎麼教養孩子,她是主母,即便是胤礽也不好過問她的決定。
那這段時日,就是頂好的機會。
總而言之,胤礽有些高興過頭了,這份高興表露無遺,弄得程婉蘊轉頭看了好幾次太子那彷彿笑得開了花的表情。
怎麼,太子爺出去一趟,撿到金子了?
第55章育兒
夏日傍晚的氣候最是怡人,熱氣漸漸散了,晚風又從那沙沙樹聲中透出來了,似乎將人自裡到外都蕩過一遍。
日頭沉到宮牆下頭去了,小太監們舉著長竹竿忙忙碌碌點燈,程婉蘊讓人將膳桌擺到葡萄架下,鄭太監只看了一遍就已經學會了怎麼用籤子給章魚小丸子翻身,三十多年的老師傅就是不一樣,烤出來比她烤得還好吃。
程婉蘊給胤礽和大阿哥都上了一盤,再囑咐大阿哥的奶孃給好奇的他切開晾一晾再吃。
膳房又進上來三碗炸醬麵,一碟炒黃豆,還片了一隻烤鴨,拿薄餅捲了蘸醬吃,也有十分風味。
程婉蘊一到夏天就不愛熱湯熱飯,胤礽就知道她搗鼓這些是為了不好好吃飯,但他今兒也不大有胃口,便只是佯怒瞪了一眼殷勤備至給他包了個烤鴨的阿婉。
隨即他桌下的腳便被輕輕碰了一下,胤礽意識到那隻不老實的腳是誰的,抬頭望去便對上阿婉笑盈盈的眼睛。
他“騰”地臉羞紅到脖子根。
可恨,阿婉這仗著有了身子就撩撥人毛病又犯了!他不由心有慼慼地想,那《清心經》又得拿出來讀了。
胤礽方才已吃過一盤章魚小丸子,有三分飽了,便只吃了幾口鴨子,半碗麵。
隨後便饒有興趣地捧著“少冰微甜”的珍珠奶茶看額林珠自己吃飯。
程婉蘊讓耿媽媽將額林珠的餐椅拿出來讓她自己坐,她今兒的飯菜是肉糜粥、水煮玉米段、牛排骨、清炒豆芽、蓮藕花生排骨湯、半個蘋果。
這些菜都整整齊齊地擺到程婉蘊定製的小兔子餐盤裡,湯碗便固定在餐椅小桌板那個特意打磨出來的圓形凹槽裡,這樣就不容易打翻了。
這些菜端上來的時候都晾成溫熱了,額林珠可以放心地自己動手吃飯。
胤礽只見白胖白胖的閨女十分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她頭上扎著小揪揪,揪揪上還別了兩隻紗絹堆成的小蝴蝶,穿得紅色緙絲繡彩蝶綢衣,脖子上掛的繡著“我愛吃飯”小飯兜,大眼睛忽閃忽閃,見誰都笑。
胤礽深深覺著老大家四個閨女捆起來都比不上自己這一個那般玉雪可愛。
她現在已經能很熟練地使小勺子小叉子舀飯吃了,那握著勺柄的小拳頭十分努力,看得胤礽忍不住微笑。
程婉蘊給她定製的木製小勺子小叉子,都打磨得十分精緻光溜,她還畫了兒童學習筷給造辦處,準備給額林珠明年大一點用。
看額林珠吃飯身有意思,胤礽最近十分喜歡觀察女兒吃飯的樣子,她會自己選擇先吃什麼再吃什麼,然後他就發覺女兒喜歡將肉留在最後吃,她會先啃完玉米,再喝粥吃湯,然後皺著眉頭吃蔬菜,最後就留出充裕的時間來享受她的清燉牛排骨。
阿婉治孩子很有一套,她要求額林珠必須要在餐桌前吃完飯,一旦她鬧騰不吃了,阿婉就會把她抱下來,讓人把餐椅餐盤都撤走,也不許耿媽媽再給其他點心。
挑食不愛吃蔬菜也是,阿婉會告訴額林珠:“沒有吃完青菜,下次就沒有肉吃。”然後額林珠頭鐵不信邪,真的下次就不給肉了,不論哭成什麼樣,阿婉都堅持到底,所以她現在就學會吃蔬菜了。
胤礽頭一回見她這樣治孩子的,不由十分心疼,想去哄哭鬧的額林珠,又被阿婉嚴肅叫住:“孩子從小就要養成好習慣,否則她長大了性子就掰不過來了!”
這話也有道理……胤礽只好忍上幾天,額林珠竟然真的學會了聽話、接受,比其他被奶嬤嬤追著哄半天也吃不上一口的小格格小阿哥,自己吃飯的額林珠顯然更加壯實也靈活。
她現在都會玩九連環了!
阿婉這樣教孩子的好處,胤礽算是體會很深,且看現在阿克墩還坐在嬤嬤懷裡吃飯,他見比自己小這樣多的妹妹都會自己用勺子了,他也鬧著要試試,卻笨手笨腳撒得滿桌、滿地都是菜湯飯粒,就顯而易見了。
胤礽便道:“以後,我讓阿克墩的奶嬤嬤常帶他過來玩,你得空便多看顧幾分,他身邊雖有奴才們伺候著,卻也可憐著,沒個親額娘照顧……”
胤礽自己常常伴駕一天都不見人影,說親自教養這個孩子,也只是每日過問日常起居,偶爾讓人帶他過來一起用頓飯罷了。他身邊大多還是隻有太監宮女和嬤嬤,偶爾還有唐格格幫襯幾分,畢竟她領著那邊院子的事。
胤礽對這個長子的確心懷愧疚,又憐惜他也是個生而無母的……
程婉蘊知道太子爺被大阿哥觸動了心裡那個傷口,本來想拒絕的,但看到阿克墩笨拙地舀了幾顆黃豆給額林珠吃,心腸又軟了。
“瞧太子爺說的,阿克墩是額林珠的哥哥,哥哥妹妹常在一塊兒玩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我不過一個格格,沒什麼見識,不敢擔照顧大阿哥的名聲,還請太子爺不要怪罪我。”程婉蘊站起來行了禮。
雖然她平日裡與太子親密無間,也有沒規矩打鬧的時候,但有時候原則問題還得說清楚,否則將來太子妃進來,知道她代為撫養太子爺的長子,心裡還不知怎樣忌諱呢。
“起來,你有身子還這樣做什麼?”胤礽有點生氣,瞪了阿婉一眼,又把氣發到周圍的奴才身上,“都是死人不成,還不把格格扶起來?”
他有點惱阿婉這樣和他生分,這點事他會慮不到麼?他從來沒想過讓阿婉撫養阿克墩,他還沒這麼傻。
可胤礽又生不起氣來,因為阿婉這是本分,他應該更加放心才是,若是旁人只怕早就高高興興謝恩了,她卻還這樣知道分寸、這樣懂事,宮裡不缺一心向上爬的人,卻缺少像阿婉一般靜守本心的人。
因這個插曲,後來胤礽沒再說話,眼尾瞥見阿婉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好幾眼,他就越發繃著臉:誰讓她為這種事和他生分的呢?就得嚇嚇她,該!
等用完晚膳,程婉蘊連忙過來挽他的手,胤礽實在沒繃住,笑了出來。
“就知道您是裝的!”程婉蘊氣鼓鼓。
胤礽就哼了一聲:“誰讓你說那些話的?你不信我麼?我怎麼會把你往火坑裡推?”
程婉蘊搖了搖他的胳膊,小聲道:“二爺,我不是和您生分,剛剛那麼多人在一邊伺候著,我得說清楚呀,省得傳出去變了味,您說是不是?”
胤礽壓根也沒怎麼生氣,小心扶著阿婉邁過了門檻,笑道:“行行行,你頂頂聰明。”
兩個孩子沒跟進來,在嬤嬤和太監的陪伴下去玩滑梯了,阿克墩和額林珠尖叫著大笑的聲音穿透了窗欞。
沒一會兒就聽到額林珠脆生地喊:“鴿子鴿子!等!”胤礽在屋裡聽了半天,才想明白她是對阿克墩喊的哥哥等等。
胤礽與程婉蘊在屋裡挨著坐著說話,青杏上完茶就連忙躡手躡腳地退下了。
程婉蘊慢悠悠地說額林珠的趣事,比如她不小心咬了一口她用來泡茶的裡木,酸得皺成小老太太的臉。又說起自己平日裡做了什麼,她剛給兩隻龜搭了新的溪流缸,種上石菖蒲和水楊梅,鋪上溪流石塊,每日泉水叮咚有植物躲避,龜龜們再不懼咪咪騷擾,安置到屋子後頭過幸福生活去了。
胤礽聽得很仔細,他並不覺得不耐煩,也不覺著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與他無關,甚至他很享受每日這樣的時光。
溫暖燈火,阿婉坐在他身邊做些針線,向他娓娓道來她每日做了什麼、想做什麼,好似時光都為此停駐了一般讓他感到無比安寧。
隨後又說起程家,兩個妹妹落選後,吳氏已經託額楚的夫人一塊兒參詳尋摸好人家了,但現在還處在廣撒網階段,吳氏有點想等懷章去考完鄉試放了榜再精選良婿。
今年因要大選,鄉試的時間定在了九月二十,還有差不多一個月,若是懷章文曲星附身中了舉,兩個妹妹也能沾光說更好的人家。
胤礽笑道:“不如讓程太太再等等,舉人的妹妹京城裡隨處可見,但你們家還有件喜事過不了多久就要來,程家兩位姑娘說不定還能再往高處嫁。”
程婉蘊震驚,太子這是什麼意思?不會她那個傻阿瑪傻人有傻福又要升官了吧?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身上,於是小心翼翼道:“二爺,我阿瑪這個人時常會犯傻,您要不要……要不要再多看看?”
升得快對有才的人而言,那是大好事,才華能盡情施展,但對程世福而言,名不副實,升上去坐不住這個位置,也是禍事。
“不關他的事。”胤礽發覺她想歪了,不禁展顏一笑,“你阿瑪起碼得在戶部歷練個兩三年才能酌情往上調個半品,我說的不是他。”
程婉蘊就琢磨,她家還能有什麼喜事?難不成是懷靖有出息?但他好像還在武館裡練武,聽說以後想試試考武舉。
胤礽見她一臉認真在那兒使勁琢磨,忽然覺得她這樣也很有趣都不想告訴她了,只是笑著指了指她手邊針線簸箕,提點道:“這幾日多做幾雙鞋墊來,要做得精心些,鞋樣子回頭讓何保忠給你,最好能這兩日就做來。”
程婉蘊還以為是給太子爺做的,沒一點懷疑,點點頭答應了:“二爺可是要出門?”
胤礽忍笑:“過陣子確實要出門兩天,但卻不是為了這個,你只管做來便是。”
李朝鮮的使臣又貢東西來了,康熙不耐煩見他們,他們每年就送點破布海帶,康熙有一年還讓他們貢美人,結果送來倆什麼玩意?全是大臉小眼塌鼻樑,還黑黢黢的。康熙震怒覺著那李朝鮮瘋了敢怠慢他!結果聽理藩院說那使臣哭爹喊娘,說真是傾舉國之力選出來的美人,朝鮮國王宮裡的妃嬪都沒有這二人貌美,絕無怠慢之意啊!
康熙就絕望了,這等美人讓他們麻溜帶走,再也不許貢這種傷眼玩意兒來了!就繼續送點破布海帶吧,這麼看破布海帶都順眼了不少……他捏著鼻子收下這些玩意偶爾還得賞點瓷器絲綢給朝鮮王,這虧本生意做的血本無歸了都,於是他就讓胤礽和老三去接見,清點完貢品,趕緊給人打發走!
胤礽估摸著去理藩院打理這事有一兩天也就夠了,所以沒多放心上,反而更多心思放在阿婉的冊封吉日的選擇上。
欽天監選來了三個日子,十月初一、十一月初二、十二月十五。
胤礽覺著十月初一有點趕,過完中秋就快進十月了,側福晉冠服趕製出來一定不好看,十二月十五都快過年了,內務府沒心思弄這個的,肯定有敷衍之處,也不好。
那就剩十一月初二了,胤礽讓何保忠把萬年曆拿來,他親自翻了翻,深覺不錯,與阿婉的八字很合,而且寫著“諸事皆宜”!
再晚就要等過完年再挑新的日子了,那會兒阿婉身子都重了,穿側福晉吉服就沒那麼好看了,而且她還要跪下來接旨,容易累著。
胤礽沒忘記阿婉當初額林珠快生的時候正好過完年,他就常聽阿婉頗為遺憾地念叨自己肚子那麼大,過年的新衣服都白做了,她穿什麼都不好看了。
側福晉這個位子來之不易,他想讓阿婉風風光光、漂漂亮亮的迎來那一刻。
於是胤礽思來想去,還是選定下“十一月初二”這個日子,既然之前康熙發話說老五家的劉格格要一起冊封,老五自然聽太子的,兩家都這麼定好了。
之後,胤礽又將翰林院寫過來的幾篇冊文都仔細讀了一遍,覺著寫的不好的地方還親自上手去改了,發還翰林院的時候他們開啟一看,全是修改的紅字,哎呦喂……太子爺這是逐字逐句地改了一遍啊!
幸好清朝沒有標點符號,不是太子爺估計連標點符號也要修改一遍……
動筆寫這個的翰林院學士不由熱淚盈眶:不如原本就讓太子爺自己寫多好啊?一篇小小的冊文都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他以後哪裡還有臉面待在翰林院啊?嗚嗚嗚……
因為太子爺的惡趣味,程婉蘊甚至知道得比程世福還晚一點,畢竟日子定下來,內務府和翰林院自然早早就預備起來了,程世福每日去戶部坐班,輪番被訊息靈通的同僚恭喜,甚至之前坑了他一把的上峰都對他和顏悅色起來,拉著他的手嘮家常,一副兩人突然相見恨晚的模樣。
程世福這幾天因為長子懷章帶著考籃進考場了,頗有些神思不屬,別人拉著他恭喜,他腦子裡在想兒子保溫杯裡泡的枸杞也不知夠不夠?早知道再給他多包一包的……結果被人恭維了半天都還搞不清狀況,最後還是從那辛德口中得知了大閨女要晉封的訊息。
他又有點恍惚了,到了下衙的時辰,他腳踩棉花般回了家,正好碰上紅光滿面的吳氏站在家門口送額楚夫人上車歸家,顯然她也從額楚夫人那兒得知了這個訊息。
吳氏笑吟吟衝程世福一福身:“恭喜老爺了,咱家大姐這下可算熬出頭了!”
程世福喃喃道:“要不……要不等會就派老丁趕緊回徽州程家祖墳看一看吧?”
“老爺?老爺?你說什麼呢?”吳氏見他兩眼發直地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不由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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