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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園子
康熙自打去暢春園住過一回以後,再回紫禁城裡住,就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得勁了。
一會兒嫌棄冬天太冷,一會兒煩惱夏天太熱。三月,流亡在外的葛尓丹因眾叛親離飲藥自盡,康熙總算平定漠北,和清廷交好的策妄阿拉布坦成了準葛爾部新的大汗,立刻就遣人進京表示臣服之心,這更讓康熙深感四海歸心,心情暢快的他領著太子爺告祭郊廟、陵寢與先師,又去了趟寧夏,祭奠在平叛葛尓丹時犧牲的將士,順道在賀蘭山閱了回兵。
忙了這許多,康熙總算把春天混了過去,還沒進七月,就下旨要去暢春園避暑。他這回可把兒子們全帶上了,還有高位的后妃、受寵的小答應,嗚嗚泱泱一大群人。
太子妃沒去,她剛生完孩子沒幾個月,二格格生下來只有五斤多,剛滿月就有些著涼,咳嗽發燒反反覆覆,把她急得嘴角都長燎泡,根本不敢帶孩子出門。而且,太子妃還要忙著四公主十一月撫蒙的親事,一點也騰不出手來。
四公主是郭絡羅貴人所出,郭絡羅貴人是宜妃的親妹妹,託有個受寵姨母的福分,四公主也很是受康熙寵愛,拖到十九歲才出嫁。又因之前康熙看重額林珠,下旨叫公主都得學習騎射,四公主這麼些年來身板練得結實多了,木蘭行圍也連著跟去了兩三回,還能馬上脫韁射箭。她要下嫁的是博爾濟吉特氏喀爾喀郡王敦多布多爾濟,是離京城不算太遠的土謝圖汗部落,這個敦多布多爾濟與四公主同歲卻已經襲爵,上頭父母都沒了,四公主嫁過去,還不用伺候公婆。
老話說得好,父母雙亡、有車有房有牛羊,這門婚事不賴。
程婉蘊聽說她都開始學習怎麼做蒙古傳統菜式了,情緒十分穩定。
討源書屋裡,她轉頭去看正和弘晳比賽誰吃飯更快的額林珠,兩人正埋頭風捲殘雲,腮幫子塞得滿滿的,這孩子還趁著弘晳低頭,偷偷把碗裡不愛吃的清蒸魚肉丟到桌下去給咪咪吃。
程婉蘊:“……”本因四公主撫蒙,聯想到額林珠有朝一日也會嫁人,很想悲春傷秋一番,結果一看閨女這傻呵呵的樣,也生不出什麼愁緒了,什麼淚水都憋了回去。
“額林珠,都跟你說過了,不許給咪咪吃有油鹽的東西!”程婉蘊一下拆穿了她的作弊行為,“還有,不許挑食,讓耿媽媽再給你蒸半條魚來!”
弘晳見姐姐垮了臉,樂得又吃了一口飯。
誰讓姐姐老是欺負他!
“額娘!我不愛吃魚!”額林珠想滾到程婉蘊懷裡撒嬌,卻被鐵面無私的親額娘摁在椅子上吃完了魚,剛嚥下去就立刻放下筷子去喝了三杯茶,又漱口兩遍,覺得嘴裡沒有魚的腥味了,才撈起路過的小奶貓出去玩。
程婉蘊就很奇怪額林珠這舌頭是怎麼長的,其他人吃得津津有味鮮香無比的魚,她吃著就腥,就不願意吃。而牛羊肉,程婉蘊覺得有點羶,這孩子又吃不出來了,還覺得香。
真是天選蒙古娃子了。
得了,若真有撫蒙那一天,至少她不必擔心她會吃不慣、水土不服了。
弘晳見姐姐出去和貓玩了,便也趕緊吃完剩下幾口飯,跟著出去玩鬧。兩人和貓玩一會兒,把三隻小奶貓擼成了炸毛獅子,天色暗下來,又笑嘻嘻地撈過網兜,在院子裡四處跑抓螢火蟲。
夏天屋子裡比外頭熱,晚膳後,程婉蘊弄了張散發著清香竹息的涼榻放在院子裡,隨手拌了酸奶水果冰碗,搖著團扇,躺在廊下乘涼。這樣邊看兩個孩子鬧騰邊吃著冰涼涼的酸奶,夏日傍晚的微微涼風吹過來,帶著湖水溼潤潤的氣息,果然很舒服。
沒一會兒,兩個猴子就熱得渾身冒煙,卻興沖沖地用手捧著螢火衝過來:“額娘,額娘你看啊,”他們興奮地將兩隻手開啟,於是一點一點的微光就從他們手中緩緩升了起來,隨風飄散在四周,螢火像是落下的星辰,在程婉蘊周身環繞。
“真好看啊,額娘。”額林珠擠到程婉蘊身邊,伸著小手去摸。
“是啊,謝謝你們倆,額娘很喜歡,”程婉蘊笑著輪流揉搓兩個孩子,結果就沾了一手汗,順道把渾身熱汗臭烘烘的閨女提溜開,還有熱得辮子都溼了的弘晳,都塞給各自的奶嬤嬤,讓她們把這兩泥猴子好好搓洗乾淨再送進屋去睡覺。
正聽著屋子裡的水聲,低頭翻閱新送來的話本子,就見太子爺一頭熱汗從門外進來。
程婉蘊連忙起來給他遞帕子,又讓青杏再進一碗酸奶來,拿扇子給熱得夠嗆的太子爺扇風,笑著打趣:“您這是去哪兒了,跟要化了似的。”
胤礽瞪她一眼,伸手捏她的臉:“越發沒大沒小了。”
程婉蘊吐吐舌頭:“反正這兒沒有別人。”
胤礽也是與她玩笑而已,回屋裡換了家常衣服,便出來與她一同納涼,順道說:“大哥上月不是娶了繼福晉麼?我的新大嫂辦生日,方才應邀去他府上坐了坐,騎馬回來的,能不熱嗎?”
程婉蘊點點頭,大阿哥胤褆六月又成親了一回,娶得果然是總兵張浩尚之女張氏,與她先前從唐側福晉那頭聽來的八卦對上了。
當時,大阿哥府上的喜酒,程婉蘊也跟著太子妃,領著幾個孩子一塊兒去吃了,雖然是繼福晉,但也是十里紅妝,擺了幾十桌的酒,辦得很體面。
那張氏才十六歲,生得很嬌俏,鬧洞房的時候,瞧大阿哥的眼睛都要黏在上頭似的。程婉蘊擠在人堆裡瞧熱鬧,心裡卻不由在想,原本的大福晉才走了不到一年啊……
但好似只有她一個人心裡頭有些不舒服,所有人都在為大阿哥開心,因為他膝下的長子弘昱剛剛週歲,續娶了繼福晉,長子有人看顧不說,他也好開枝散葉,生更多的小子。
如今回想起來,大福晉生的四個格格,好似都沒有見到人。因著太子爺這隨口的一句話,程婉蘊默默地出神,果然是人走茶涼啊。
青杏端著酸奶上來了,胤礽接過來三兩口吃完,清清涼涼下肚,這才舒服地撥出一口氣,和程婉蘊並肩半躺半坐在涼榻上,說起宮裡的事情來:“鬧了半年……如今總算順遂了。”
程婉蘊就想起去年她和太子爺在園子裡躲清靜,但宮裡卻生出很多雞毛蒜皮的風波來,先是皇莊上進貢的各色果蔬、皮毛、肉類,竟然在內務府裡被人偷了好幾回,庫房裡都鬧了虧空,然後又是生下了十七阿哥的陳答應,仗著生了個阿哥,一會兒要東一會兒要西,折騰得不輕。
甚至皇太后從五臺山回宮後又小病了一場,御藥房送進來的紅參還被人掉了包,換了次等的。惹得康熙勃然大怒,杖斃了好些人。最後,是十四阿哥終於回到了永和宮,德妃也一改之前的低調,聯合起榮妃,又交好宜妃、惠妃,一會兒要辦花宴,一會兒又要辦螃蟹宴。
太子妃那會兒懷著孕,又要管宮務,各種雞毛蒜皮的事接踵而來,一下就受不住了。
被宮妃這樣針對著,她終於幡然醒悟,之前能夠那樣順當地接過這鳳印和主理後宮的權力,不過是四妃背地裡達成了默契,故意為之,如今她們露出獠牙,就是不想讓她安生了。
被現實狠狠扇了一巴掌,太子妃總算意識到之前太子爺對她說的話可謂肺腑之言了,是她把宮裡的人想得太簡單了。她再沒有那麼高的心氣了,遇著太子爺回宮的日子,放下身段認了錯。
那時候,等程婉蘊中秋過後回了毓慶宮,就驚訝地發覺太子妃瘦得只剩個肚子大了,但她眼眸卻極亮,一副預備著要反擊的模樣。
程婉蘊驚歎她這人的要強,卻發覺太子爺站在一旁臉色很平靜,似乎已有預料。
果然,沒過多久皇太后病癒後,見著太子妃操勞如此,便替她狠狠訓斥了幾個妃嬪,又發落了陳答應,擺明了要為太子妃撐腰的架勢。於是宮裡層出不窮的意外,忽然就煙消雲散。
四妃VS太子妃,打成平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懷孕的時候操勞太過,太子妃雖然是足月生產,但生產過程卻極為艱難,催產藥吃了三幅,才掙扎下來一個貓兒般的格格。
二格格生下來不重,身子骨也沒有當初額林珠好,才滿月就開始吃藥了。
那會兒正殿的氣氛實在糟糕,等太子妃出了月子復出,程婉蘊請安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有時候坐在那兒,也能聽見隔壁傳來二格格撕心裂肺的哭聲,她下意識往太子妃臉上望去,就看見她臉上除了心疼,更多的是疲憊。
唐側福晉有一回來找程婉蘊,還悄悄和她說起太子妃生產時得知自己生了個格格以後,臉瞬間就白了,一下就脫力昏了過去,最後靠著太醫針灸才醒過來。
二格格就這樣小病不斷地養到了如今,已經半歲了,但卻還是讓人看得戰戰兢兢,如今六個月了,還不大會爬,瞧著瘦瘦的,太子爺見了都不忍心,生怕她活不下來,特意取名茉雅奇,意思是長壽草,希望這個名字能保佑她。
如今聽太子爺話裡的意思,應該是這場突如其來衝著太子妃的亂鬥較量已然完全落下帷幕了。
程婉蘊也跟著鬆口氣,雖說是上頭在鬥法,她卻也跟著緊張不已。
康熙喜歡住園子,於是一堆人又在暢春園住了快半年,年節下才回了宮,誰知回宮不久,康熙就往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宮裡投下一個重磅炸彈。
“序齒在前的阿哥們,都已年長成家,朕決意給諸皇子封爵。”
第107章冬雪
康熙三十七年的年節,因傳出康熙預備大封諸子的風聲,而變得格外熱鬧了許多。
四妃的宮殿一時門庭若市,尤其惠妃與榮妃,兩人可算是揚眉吐氣——她們的兒子一個居長、一個排行第三,是皇阿哥里年歲最長的兩個,無論康熙怎麼封兒子都繞不過他們倆。
尤其大阿哥胤褆,在平叛葛尓丹中立下赫赫戰功,明眼人都知曉,此次封爵定有大阿哥,就是一個親王也當得。於是來巴結惠妃的妃嬪、內命婦格外地多。
只是惠妃得了明珠的暗示,忍痛把這些來攀關係、燒納喇氏香火的人送的禮全退了回去,又對外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來,實際上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她覺著她的保清肯定能封親王,沒瞧見今年三次大宴,皇上除了太子,還叫上了保清麼!這可是那麼多年以來頭一回!
而宜妃面對其他妃嬪的阿諛就平淡得多了,她的胤祺才能平平,也不大受康熙喜愛,能不能撈得爵位恐怕還是個未知數,不過若是前頭序齒的阿哥都有了爵,就她家胤祺沒有,也有夠丟臉的,於是這段時日都催著胤祺去他皇阿瑪面前、太子面前多抱抱佛腳。
結果胤祺這傻子知道皇太后身子不好,日日進宮泡在寧壽宮配老人家下棋插花說笑話抹骨牌,也懶得去毓慶宮走一步!弄得宜妃沒了脾氣,只好自個拉下老臉,時常去乾清宮送湯送水,再誇誇傻兒子的孝心,只盼著康熙能念在他的憨厚孝順,隨便打發個什麼貝勒都成。
德妃則心情複雜,胤禛排行第四,不出意外這回封爵也有他的份,可這個孩子素來和她不親,就是封得爵位再高,都會帶上孝懿皇后的名,和她又有什麼干係呢?而她養在身邊素來疼愛的十四序齒靠後,又剛被康熙重罰過,對比如此慘烈,她心裡怎會好受?
如果她的六阿哥還在世,就好了……
感傷之餘,她心底暗暗盼著胤禛別爬得太高,到時候礙著十四的運道。皇上這個人在位分、爵位上向來摳門,若是胤禛封得高,將來老十四恐怕就撈不到什麼好了,永和宮裡焉能出兩個王爺?因此,其他三妃都在為兒子奔走,她卻閉門稱病,連已生下四阿哥嫡長子的四福晉也不讓進宮侍奉。
胤禛在四阿哥府裡知道他額娘又“病”了,面對四福晉烏拉那拉氏那小心翼翼的眼,不由哂笑一聲,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安慰:“額娘……她就是這個性子,別放在心上,她不是對你不滿,你剛出月子,正好多歇幾日,咱把身子骨養好是正經。”
胤禛對這次封爵並沒多大期待,他們這些擠在中間的弟弟,不過是陪襯罷了。經的事多了,胤禛眼光已歷練得越發毒辣,他又安慰了烏拉那拉氏幾句,便不緊不慢地出了門。
這回的重頭戲,是皇阿瑪想怎麼調理大哥和二哥之間的關係罷了……胤禛抬眼去看外頭的天空,天未破曉,幾點寥落的星子掛在天邊,冬日的風裹著蕭蕭寒葉吹拂過來,他淡淡地笑了笑,南巡迴來以後,皇阿瑪就沒用過他和老五,還不是怕給二哥壯聲勢?
他和老五這回是指定撈不著王爺當的,甭管額娘病與不病都一樣。
胤禛心態十分平和,失望多了,這心性自然就磨練出來了,他騎上馬出了府,一如既往出門去戶部衙門坐班辦差,府裡的烏拉那拉氏卻望著他的背影,心疼地掉下淚來。
她是內宅婦人,看得沒有四爺那般透徹,她只是忍不住為自家爺們不平!她這眼淚不是為了自己掉的,而是為了她的四爺!嫁過來也那麼多年了,她哪裡不知道德妃這個婆母有多偏心,可偏心成這幅模樣,也是萬古沒有前例的!
平日裡就不大理會,如今遇著要她出力的時候,又躲起來。
烏拉那拉氏心裡真是……若不是因著德妃生了四爺,她真想啐一口。
除了宮裡的熱鬧,外朝也因此變得波濤洶湧。
依附索額圖、親附太子的李光地,二月奉旨入值南書房;而依持明珠的徐乾學、高士奇、王鴻緒沒過多久也受到康熙旨意入值南書房,能夠供奉內廷。這樣看來,儒臣之中索額圖一派似乎佔據了下風,這是因為朝堂上的漢臣近乎八成都是明相門下,而滿洲軍事貴族則多靠攏在索額圖的羽翼之下,如任善撲營總管大臣的耿介、新任九門提督步軍統領託合齊都是太子黨。
這樣一來,皇上的旨意又像一隻大手,攪動著朝堂上的風雲,讓索額圖與明珠又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兩人誰都奈何不了誰。
於是很多人又開始迷惑——皇上這到底想抬舉大阿哥呢,還是不想抬舉大阿哥?
在即將封爵的緊要關頭,明相府中,明珠卻一邊慢悠悠地煮著茶水,一邊關起門來跟大阿哥說起了西漢“陳平周勃誅殺諸呂,迎立漢武帝”的故事。
“西漢在立國之初,便定下了鐵律‘非劉氏不王,若有無功非上所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所以當初,呂后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臨朝稱制,為了鞏固地位,要給呂家封王,便遭到了右丞相王陵的反對,但左丞相陳平和太尉周勃,卻選擇支援呂后,而呂后很快將王陵革職。等呂后死後,這兩人又立刻誅殺呂氏族人擁立漢文帝,成了有擁立之功的社稷功臣。”明珠抬手給胤褆斟了一杯茶,“都說以史為鑑,大爺可看出什麼來?”
大阿哥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回答道:“這樣的牆頭草,應當誅殺!”
明珠:“……”
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才有些頭疼地把話講明白:“索額圖添為外戚,萬歲爺對其是極防備的,我們若是能找到兩個‘陳平、周勃’,在他身邊奉承他、阿諛他,慫恿他故意挑起事端,四處撈取功勞,讓他肆無忌憚地擴張自己的勢力,以後萬歲爺自然會動了誅滅外戚的心。咱們反而應該像文帝一般,做出不敵索額圖的模樣,等著皇上厭棄赫舍里氏,這樣我們就能幹乾淨淨地坐收漁翁之利,還能安享明君仁主之美名。”
胤褆這才明白明珠這繞著大彎子到底在講什麼,不由撫掌大讚:“舅舅您果然是大才!”隨即又頓了頓,一臉真誠地發問,“那咱們去哪裡找這個陳平周勃?”
“……”
棋子自然要安插得深一些,才不會叫人看穿,現在才來問找人會不會太晚了些?明珠望著大阿哥眼裡那清澈的愚蠢,再次剋制地忍住扶額的衝動,他飲了一小口茶,盡力微笑維持著風度:“……都安排好了,大爺只管約束好門下之人,再提醒娘娘不要過於張揚,便可靜候佳音。”
胤褆聽了更為高興,他玩不來這樣的人心權術,因此他學會了聽話。
“大爺封爵在即,索額圖此人的性情臣心知肚明,他必然會比以往更為激進地與臣爭鬥,免不了就要籠絡更多文人漢臣、八旗子弟,以防著太子爺被您壓了下去,這就是咱們的機會。”明珠微笑著將胤褆送到了門口,最後低聲囑咐了一句,“您旁的都不必管,就照著臣所說的,以後您隨幸皇上出行之時,就多說些太子爺犯的一些小錯,哪怕誇大些也無妨,但要記著,您說的時候一定要流露出無意、心直口快的模樣,這樣皇上就不會計較您詆譭兄弟,只會越發對太子不滿。這樣吧,臣送您一個門客,他有三寸不爛之舌,您可以多向他問計,錫珠,你跟著大爺。”
錫珠從門房裡出來,他人生得風流,又有一雙笑眼,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
明相送走了大阿哥和錫珠,其子揆敘連忙過來攙扶,明珠擺擺手:“我自己走。”
“阿瑪為何不讓兒子跟著大爺?反而叫兒子去幫襯八爺?”揆敘一路跟著明珠進了他的書房,實在忍不住問道,“八爺母家卑微,又被皇上所惡……”
明珠微微一笑:“方才,我對大爺說了個故事,叫‘陳平周勃誅滅諸呂,迎立漢文帝’。這個故事,為父不必再多言了吧?”
揆敘微微一怔,旋即眼眸一亮,跪下道:“兒子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明珠欣慰地點點頭,總算有人能聽懂他說話了……他舉目望向屋子裡跳動的燭火,良久才又道:“有我站在大爺身後儘夠了,不必再添上一個你,若是以後大爺事成,八爺為惠妃養子,他必然也不會計較你幫扶八爺,但若是大爺事敗,咱們至少還有個八爺……皇上如今對八爺不滿,不過是一時的,我瞧著八爺不是池中之魚,如今壓一壓他,也是為他好,你起來吧。”
揆敘站起來躬身說道:“阿瑪說得是,兒子之前想得窄了。”
同樣的故事,從大阿哥胤褆的角度來說,可以用來打壓索額圖。但站在納蘭家而言,他們也可以力挺生母出身低微,沒有任何外戚勳貴勢力的八阿哥胤禩作為下策,萬一……若真有這個萬一……這時候的納蘭家就可以成為“掃滅諸呂迎立新帝”的功臣陳平周勃了。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依舊是明珠喜歡用的伎倆。
作為納蘭氏的家主,明珠從來就不光為惠妃和大阿哥考慮,雖然他們之間息息相關。等揆敘也走了,明珠才哼著小曲將自己下了一半的殘棋拿了出來。
“嘿,與人鬥,其樂無窮啊。”明珠捻著鬍鬚,饒有興致地繼續排兵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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