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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慶縣,隸屬於麗江府,歸木氏一族所治理。

當初沐英想要開墾荒田時,在這裡還遇到了一些挫折。

因為木得想順利的讓木初繼承自己土司官的位置,又擔心發生波瀾,所以和沐英以信件往來說明情況。

木得是擔心沐英派人開墾荒田後,有可能讓大量漢家百姓進入鶴慶縣,會引起族群內部不滿。

而坐鎮鶴慶縣的人,正是如今木氏土司木初的長子木土,也算是少土司了。

事實上木土既然可以掌管鶴慶縣,他已經算是一個土司官了,只是沒有得到朝廷冊封罷了。

這種情況在雲南比比皆是,比如朱楩今年平叛之後,一路上殺的大小土司,幾乎都是自封的。

鶴慶縣的城頭上,木土望著城下的大量敵軍,心中無比焦急。

這次的戰事來的太過迅猛,他都來不及派出求援的人,即使派出一隊人馬想要突圍,也會被截殺。

所以就算麗江府就在附近,恐怕他爹木初也完全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若是等到城破了才來支援,那可就全都晚了。

而在城外的遠處,有三個人站在那裡,正一臉得意的看著部隊攻城。

他們正是北勝州的的三大土司家族,分別是高、章、子氏。

北勝州,據說早在三國時期的蜀漢建興三年,由丞相諸葛亮南征時設定郡縣。

後來到元朝至元十七年改稱北勝州,屬麗江路宣撫司。

之所以叫北勝,是因為忽必烈從甘肅出兵,自北而來,到大渡河兵分三路,進攻大理,其中一路首先佔領永勝。

以自北而來,首戰取勝之意,於是叫做北勝。

而到了洪武十五年,隨著徵南大軍進雲南,土酋高、章、子氏紛紛主動降明,才得到了保留。

又到了洪武十六年,改北勝府為北勝州,降章氏為北勝州副同知,高氏為北勝土知州,屬鶴慶軍民府管轄。

所以這是貨真價實的造反,本來北勝州是隸屬於鶴慶縣的,現在卻打自己的直屬上司?

“想那阿土小兒已經惶恐不已,只敢躲在城裡瑟瑟發抖了啊,哈哈哈哈,”高氏土知州得意的大笑著。

章氏土司也捋著鬍鬚,一臉得意的說道:“東南那邊彝族十一寨和壯族大酋首儂貞祐也在造反。而且沐英那老小子突然暴斃而亡,正是吾等的大好時機啊。”

子氏點了下頭,一臉激動的說道:“前年那思任發起兵幾十萬都被覆滅了,那是他時機不對。如今沐英已死,明朝留在雲南的最大障礙已除,只要我們打一場大勝仗,不愁全雲南各族各部不從。”

“優勢在我啊。”

三大土司那叫一個振奮。

然而他們又哪裡知道,他們的資訊情報也太落後了。

主要是雲南全境有點大,其實朱楩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平叛完了,甚至把雲南東南已經改土歸流改革完畢。

他們現在才得到訊息,以為朱楩還在平叛,還一副優勢在我的模樣,如果被朱楩瞧見了,不得笑出聲來。

這些土司實在是太可愛了。

當然了,三大土司也不是全無把握的。

實際上北勝州此前在元朝時期是一府之地,是在十年前,也就是洪武十六年才改北勝府為北勝州的。

所以他們這可是一府之地的兵馬。

而且以土司人的一貫作風,想也知道這是把一府之地的所有壯丁都強行徵兵了。

所以鶴慶縣城外簡直是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粗略一看,怕不是得有十數萬之多。

鶴慶縣畢竟只是麗江府下面的一個縣,而且木家主要經營的是麗江。

所以木土如今只能苦苦的靠著城牆來防守了。

還好炸藥包這種黑科技還未登上歷史舞臺,否則恐怕早就要城破人亡了。

但是木土深知,以敵軍如此迅猛的攻城方式,城破已經是早晚的問題。

木土不禁抬頭仰望天空,嘆了口氣:“難道天要亡我?”

木土是木初的長子,他的全名應該叫做阿初阿土,將來是要繼承木氏土司地位的。

可是如今他卻深感絕望,自己恐怕是插翅難逃了。

就在此時,大地突然震顫了一下。

“難道是地震了?”

敵我雙方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緊跟著,又是一陣顫動傳來。

下一刻,如地動山搖般的響動,從南方而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轉頭看去,然後就被震撼到了。

“那是什麼啊?漲潮了嗎?”高氏驚呼道。

章氏和子氏想罵人了。

這特麼又不在江邊上,漲潮你妹啊。

可遠處卻真好似有一道洪流奔來,只不過不是潮水,而是鐵騎洪流。

“是明軍。”

終於有人高撥出來人的身份,發現了明軍的戰衣與旗幟。

“什麼?明軍?可明軍何時有這種規模的騎兵了?”高氏頓時大驚失色。

那可是一萬鐵騎兵啊,一旦騎兵部隊成千上萬,那規模將是無與倫比的。

“快快快,快攔住他們,”幾個土司都慌亂了,竟然妄圖想讓部下這些只是步兵,甚至曾經都只是普通百姓的壯丁以血肉之軀去擋住鐵騎?

雖然這些騎兵都不是重騎兵,而是以步兵改置的。

但是如今騎兵們已經衝鋒了起來,那勢頭那魄力,豈是人力所能抵擋的?

而在這支騎兵的最前頭,沐晟一臉冰冷的掃視著全場,抬起長槍指向敵人一處,喝道:“衝散他們。”

“喝。”

一萬鐵騎,以沐晟長槍所指之處為目標,全速狂奔了出去。

隨著雙方越來越近,土人部隊的人們全都露出驚恐的表情,尤其是被瞄準的那些人,更是一臉絕望的,哭爹喊孃的往周圍躲去。

可這裡是在軍中,十幾萬人擠在鶴慶縣城外,哪裡有躲閃的餘地。

剎那間,只聽‘轟隆’聲響不絕於耳,沐晟率領著騎兵部隊,終於衝入敵陣。

只一瞬間,就有無數人或是被撞飛了出去,或是被踩在馬下,轉眼就被無數馬蹄踩成肉泥。

騎兵們一邊衝鋒,還一邊提起手中武器,或是長槍,或是長刀,雖然不是關刀那麼誇張離譜的武器,而是斬馬刀那種長刀。

可此時伴隨著騎兵那獨有的高機動性,以及慣性帶來的力量,立即就給敵軍帶來了可怕的傷亡。

甚至這支騎兵猶如無人可擋一般,直接撕碎了敵陣,乃至穿過敵軍從另外一邊衝了出去。

這就是騎兵部隊對步兵的可怕壓制力,步兵無法阻擋衝鋒起來的騎兵,更無法追上騎兵的移動速度,只能眼睜睜看著沐晟他們衝殺一陣後,從另一頭離開了。

城牆上,木土剛要振奮高呼,卻看到沐晟的部隊竟然遠去了,頓時表情僵住了。

可馬上,一陣可怕的響動再次傳來,原來沐晟是帶著部隊到遠處掉了個頭,竟然從另一個方向又殺回來了?

土人部隊們哪還敢再去面對,紛紛就要四處逃竄。

可後方的三大土司卻紛紛怒喝道:“這支騎兵部隊只有一萬人,咱們有十幾萬,你們怕個什麼?殺,給我殺了他們。誰敢臨陣脫逃都得死,不但你們死,伱們全家都得死。”

如此一來,哪還有人敢退。

正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沐晟的騎兵部隊身上時,南方卻又有新的部隊悄然而來了。

那是落後的,同屬於沐晟的另一萬人部隊,因為是步兵,所以被沐晟帶領的騎兵無情‘拋棄’了。

但是他們也沒有落後太多,此時趕到了戰場,毫不猶豫的,直接奔著前方戰場衝了過去。

坐鎮後方的三大土司眼前一亮,抓不住你的騎兵部隊,還抓不住你的這些步兵嗎?

“殺了這些人,殺他們,”三大土司紛紛嚷嚷著,要拿這一萬步兵洩憤。

可就在這時,又有一陣可怕的響動從南方而來了。

緊跟著,朱楩率先騎馬衝了出來,並大喝道:“誰敢傷害我大侄子木土?”

城頭上的木土差點沒摔下去,怒視朱楩的方向,什麼人?竟然敢佔老子的便宜?

結果木土雖然沒認出朱楩,卻馬上認出朱楩身側的一騎,頓時大喜過望:“姑姑?”

那不是他木邱姑姑還能是誰?

嗯?

木土一臉複雜的,再次看向朱楩。

好傢伙,原來真是他姑父啊?

回想起年前父親對自己交代的事,木土嘆了口氣,已經知道朱楩是誰了。

不過,這小子可是洪武大帝的兒子,還是全雲南的滇王殿下,倒也配得上他姑姑了。

想來,這也是他姑姑得知自己被圍困的訊息,所以火速趕來支援的吧?

想到這裡,木土再無半點芥蒂,更是臭不要臉的揮著手,高聲喊道:“姑姑,姑父,我在這裡啊。”

木邱其實早就看到城頭上的木土了,又聽他在這麼多人面前胡亂瞎喊,頓時氣急敗壞的瞪了他一眼。

可惜木土到底沒有那麼好的眼神,完全不顧他姑姑也是十六歲的少女來著,還在那裡嚷嚷著。

就在這時,朱楩率領著中軍的一萬騎兵部隊已經超過沐晟的那一萬先鋒部隊,率先來到敵陣面前了。

同時朱楩也注意到了,沐晟正在從對面折返過來。

於是朱楩索性拿手往另一邊指去。

古代城池與城牆一般都是方形的,鶴慶縣又在大理的北邊。

如果說沐晟剛才衝鋒的方向是在鶴慶縣東邊方向的戰場,那麼此時朱楩則帶領著部隊,徑直的奔著鶴慶縣西邊方向的戰場衝了進去。

剎那間,之前發生在東邊戰場的情況,在西邊戰場上也上演了。

隨著一萬鐵騎衝入敵陣,敵軍立即亂成一團。

鐵騎大軍生生踏破了一條血路,然後衝破敵陣,從另一頭揚長而去了。

同時另一邊沐晟也一樣再次衝破敵陣殺穿了過去。

朱楩與沐晟,兩人各率領一萬鐵騎,來回交錯之間,卻給敵軍帶來了巨大的傷亡,尤其是心理上的打擊更是無法估計。

而在衝出敵陣後,朱楩才來得及問木邱:“城上那小子就是咱大侄子?他在那胡亂喊什麼呢?”

朱楩是真沒注意,這畢竟是在十多萬人的戰場上,哪裡聽得清楚。

木邱咬咬嘴唇,沒好氣的說道:“他喊你姑父呢。”

“哈哈哈,好小子,我喜歡,”朱楩得意的大笑起來,領著騎兵到前方掉轉馬頭,接著再次奔回到戰場上。

而此時的土人部隊已經銳減了幾萬人,至少有兩三萬人被踩死或被騎兵們殺死。

甚至還有不少人是在慌亂中,被自己人踐踏而死的。

這麼恐怖的殺傷力與效率,正是騎兵的可怕之處。

而且就算土人部隊的數量仍然佔據優勢,可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兩支明軍的騎兵部隊來回衝殺著,他們卻完全無力阻擋。

後方的三大土司已經跳著腳的在罵街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

土人們自己也不想死啊,他們也想把這些混蛋騎兵拽下馬來殺死。

但是他們做不到,他們連阻攔住鐵騎腳步都做不到,只會被踩倒踩死。

更讓土人部隊雪上加霜的是,朱楩還有兩萬大軍,以及那一萬沐晟的先鋒部隊,由趙括率領著也趕赴到戰場了。

不過這三萬明軍就沒給土人太大的壓力了,因為此時的土人部隊仍然有著數萬之多。

那三大土司甚至仍然覺得:“優勢在我,優勢在我,給我殺啊,殺他們,殺他嗎的。”

是殺他,還是殺他嗎啊?

能不能講清楚?

然而,一場意外卻出現了。

“區區土族鼠輩,也敢造反?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一聲暴喝猛的從三大土司後方傳來。

緊接著,一直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明軍,竟然殺了出來。

三大土司完全都沒反應過來,他們一直坐鎮在最安全的大後方,可這支明軍竟然是從他們老家的方向過來的?

這支明軍是哪裡來的?

連朱楩都轉頭往那邊看去,只見一員中年猛將,正率領足足四五萬的大軍,只一瞬間就把三大土司的後方部隊沖垮了。

然後這支明軍還毫不停留的,直接加入了戰場。

“好傢伙,”朱楩直呼好傢伙,這些人是哪裡來的?從天上降下來的不成?

原來連朱楩也不認識這支明軍,他們既不是昆明沐春的部隊,更不是自己的麾下。

可是在雲南境內,就只有朱楩的六萬大軍與駐守昆明的沐春六萬大軍啊。

所以這支部隊到底是誰的部屬?

“那是和人部將,竟然如此勇猛?”朱楩甚至忍不住打聽起來。

本來他並未覺得能夠得到答案。

結果一直緊隨其後的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卻答道:“殿下,那是瞿能,四川都司(都指揮使司)。”

瞿能嗎?話說四川的將軍,怎麼跑到我雲南來了?

不過這畢竟是好事。

於是朱楩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率領著部隊繼續衝殺著。

說句題外話,蔣瓛畢竟也是一位指揮使,雖然是錦衣衛指揮使。

所以蔣瓛也有很強的武力,而且朱楩也給他備了一匹馬,算是很給面子。

蔣瓛也沒有讓朱楩失望,不知從哪裡拿來一杆槍,跟隨著朱楩、木邱與王福等人不斷殺著周圍的敵軍。

他的武力竟然絲毫不比王福差。

開玩笑,他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啊,本來和王福就都是指揮使,更是朱元璋眼前紅人與心腹,能差嗎。

“你怎麼不用繡春刀啊?”朱楩看向蔣瓛腰間的長刀。

據說錦衣衛用的武器都是繡春刀來著?

蔣瓛頓時哭笑不得的解釋道:“殿下,這是在亂軍之中,一把破刀能砍死幾個人?”

這可不是平時押解罪臣犯人的時候。

“破刀是吧?”朱楩腹黑的挑挑眉。

蔣瓛嚇了一跳,這可是朱元璋賜給錦衣衛的殊榮,你說破刀?

“殿下,不帶這麼坑人的,下官都陪您上陣殺敵了,”蔣瓛要哭了,他腦子一抽就脫口而出了,不帶告狀的。

主要是蔣瓛也上頭了,只覺得跟隨著朱楩殺入敵軍,竟如此酣暢淋漓。

這麼多的敵人,這可是數倍的兵力懸殊啊。

可是殿下卻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就殺入敵陣了。

這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悍不畏死,何等的勇猛無雙。

蔣瓛熱血沸騰的,恨不得當場誓死追隨他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的戰場上,隨著瞿能部隊的加入,戰局開始發生質變。

瞿能有四五萬的兵馬,加上朱楩的五萬大軍,其實兵力上已經不差什麼了。

再加上朱楩與沐晟兩支騎兵部隊跟鬼一樣來回衝殺,甚至土人部隊反而不如明軍人多。

主要是土人部隊早已軍心潰散,他們都要瘋了。

此時再一看後方,有人發現三大土司與他們的近衛竟然消失不見了,原地只剩下一地的屍體和血泊。

“投降了,投降了。”

土人部隊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和恐懼,戰場上響起了無數投降的呼聲。

“啥玩意兒就投降啊?靠,老子剛到啊,”趙括傻眼了,他才帶著自己的部隊和沐晟那一萬人,才剛到戰場上,還沒準備大開殺戒呢。

怎麼就投降了?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趙括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是瞿能這邊卻立即喝道:“停。”

而他的部隊竟然真的全軍令行禁止的,不再殺敵了。

朱楩也聽到了投降的聲音,想了想,也是立即喝止全軍:“收降他們。”

換做以前,朱楩才不會接受投降。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要改土歸流,然後徹底收服民心。

今後這些壯丁或許也會成為他源源不斷的兵員和勞動力,可不能再那麼殺了。

反正到剛才為止,他已經賺取了足足五萬武力值,也足夠了。

於是,這起突如其來的叛亂,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平復了。

真是何苦來哉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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