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遷都：那一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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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外，

在皇宮裡面隱隱傳來的各色騷亂聲中，灰頭土臉的郭統領被人押著走出了皇宮，“噗通”跪在了呂布面前，低聲哀求道，

“呂將軍，某乃這皇宮千餘名羽林軍的首領，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講。大家都是兄弟，何必一言不合就派兵往宮裡闖……”

“哼，本將軍給了你一炷香的時間，可是你自己沒有出來。那我就只好自己來了。”

呂布皺眉看著馬下衣冠不整的郭統領，冷聲說道，

“某乃是奉了董相國的命令，今夜押解宮裡所有的人出城，你若是願意配合，就趕緊傳令全體羽林軍到此配合我們……否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呂某也無法向你保證。”

“啊？現在……全部都要出城？”

郭統領聞言面上一苦，

“將軍吶，何事如此急迫？都等不到明天嗎？”

“何事？”

呂布輕蔑地撇了他一眼，

“董相國要天亮之前開始遷都，你的意思是……明天再遷？”

“不，不不不……小的不敢！”

那郭統領忙不迭地趴下磕頭，

“既然是董相國的命令，借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違抗啊！我這就傳令全體羽林軍……馬上就集合，集合……”

……

蔡邕府，

客廳內，

蔡邕與蔡琰二人相對沉默著，枯坐了大半夜。

到了天快亮的時刻，外出打探訊息的下人，才帶著滿臉驚恐的色彩，跌跌撞撞地從外面回來。

良久，

等到驚魂未定的下人結結巴巴地敘述完，他在外面打探到的訊息。

蔡邕與蔡琰在感到驚愕的同時，又忽然有種劫後重生的複雜情緒。

蔡琰問道，

“父親，你說到底是為什麼……那個董卓把所有的洛陽官員都給裹脅到長安去了，卻獨獨漏過了咱們蔡府呢？”

“漏……漏過了？”

蔡邕沉吟了許久，才猶猶豫豫地猜測道，

“或許，就真的只是……漏了？就像是打漁時候，有魚兒會漏過漁網一樣。”

“呵呵……我們蔡府成了漏網之魚？”

蔡琰無奈地笑了笑，

“或許，這是一件好事吧……”

蔡邕點了點頭，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老夫還有太學裡的那麼多學生呢，焉能陪他董卓去長安？不行……”

蔡邕一拍大腿，皺眉說道，

“等天亮了以後，我說什麼也要去太學看一看。這一晚上到處都是亂哄哄的，萬一殃及到了我們太學裡面的藏書，那罪過可就大了！”

……

當啟明星開始在東邊的天際悄然亮起，洛陽城裡的騷亂尚未完全平息。

站在洛陽城外的山坡上遠遠望過去，城中依舊處於一片巨大的混亂當中，幾處起火的地方也仍然在冒著沖天的煙柱，可見那裡的火勢依舊正在蔓延。

李儒把視線從遠方收回了腳下，

山坡之下，密密麻麻多達十餘萬個人頭攢動在山坡之下，嬰兒的哭泣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遠遠地傳到了這邊。

他轉過身向著董卓抱拳，

“啟稟岳丈大人，方才呂奉先已經押解了千餘名宮裡的人過來，只是看樣子城裡還有許多騷亂的地方未曾平息，不知道我們還要不要再等等？”

董卓向前幾步，俯首看了看山坡下的情況，

“文優，你派人去跟郭汜說一聲，遷都收尾的事情，就由他儘快處理一下。”

他揮了揮手，緩緩說道，

“我們不等了，傳令全軍，即刻啟程！”

……

不久之後，

有號角聲起，在洛陽城外的山坡下，來回奔走的騎兵們的聲聲吆喝中，由十餘萬名洛陽城中的世家大族、官員富戶及其族人所組成的巨大人群，開始不安地騷動起來。

很快，巨大人群開始慢慢移動，漸漸拉長成為一條望不見首尾的長龍，緩緩地向著西邊移動了起來。

至此，

自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八月，董卓率麾下西涼軍的三千人馬進入都城洛陽，實際掌控了東漢政權開始。

其間，涼州軍在洛陽連續數月地搜刮錢糧，甚至掘遍了東漢歷代天子的皇陵。

及至今日，公元190年初夏的某一個清晨，董卓裹挾著大漢王朝十餘萬名金字塔最頂端的權力階層，開啟了向著長安遷都的過程。

十餘萬人儘管已經是龐大的群體，但是與曾經在另外一個時空中曾經發生過的真實歷史相比，已經是有了巨大的不同。在另外的那個時空，真實的歷史上，董卓是脅迫著洛陽多達百萬的百姓，集體遷都。

同時在那個時空裡，洛陽多達百萬的人口，最後跟隨著董卓到達長安的，只有十萬人。

而這一次，與那個時空裡高度類似的是，接下來的這一路之上，龐大的遷都隊伍中，每一天都會有大量的人，會因為疾病、飢餓，乃至受盡折磨與姦汙，而死在了路上。

儘管後世的史學家，更樂意記錄這一次遷都的歷史意義，以及其對今後大漢天下的影響。又或者，有些史學家會津津樂道那些大漢皇宮裡的妃嬪、帝姬、女官、宮女，以及高官、世族的女子的遭遇。

但實際上，

雖然，在整個遷都的過程中，這些人所遭受的一切堪稱難以忍受，甚至，有許多人都喪了命。

但是，彼時在董卓管束下的涼州軍，實際上雖然會做出一些禽獸行徑，尚有些許留手。

而等到一路抵達了長安之後，這些跟隨著董卓遷都地，僥倖活下來的幾萬名倖存者們，他們在此後的數年、十數年餘生，所要經歷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慘絕人寰！

當然了，這些其實都是後話。

……

站在當時那個時點上，

當猶如長龍一般的人群，開始慢慢地向著長安的方向遷徙。

隊伍之中，某一處，王允在身邊家僕的攙扶下慢慢走著。

他回頭，看了或許是此生最後一眼的洛陽，便又很快扭過頭去，把目光投向了極遠處的山坡上，他知道，那個叫做董卓的胖子，此刻正站在那裡。

同一時間，

隊伍的最前方，某個叫做牛輔的胖子騎在馬上，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懊惱地拍了拍後腦勺。

隨後，

他又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都已經有這麼多人了，少了幾個王府和蔡府上的人，也沒人知道的吧……”

牛輔笑了笑，又暗自嘟囔了一句，

“呵呵，就當是給了我那華雄兄弟一個面子，畢竟那個什麼蔡琰和貂蟬，都是他的女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