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八章——恩易償,情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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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防風邶的承諾已兌現,相柳在防風家待了整整四百年,防風邶母親的葬禮在前幾日舉辦過了。她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沒有好的名分,自然也沒多少人在乎。沒有幾大氏族的悼念,沒有一座豐碑,就在一個稀鬆平常的早晨,他永遠留在了昨天。
防風邶一定很欣慰吧,相柳不自覺想到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與其說是成全他的遺願,倒不如說是為自己偷得一絲溫情,這段日子無論再怎麼真實,他都覺得像偷來的一樣,防風邶母親離去,他的心就好像又一次空了一塊,但又很理智的明白,這樣的結局才算是美滿。
畢竟,母親離去的時候是笑著的。
她說她想再看看屋外的木槿花,行動不便,相柳便揹著她來到院子裡。
“這木槿花,自你幼時便種下,你長它也長,現已亭亭如蓋矣。看到你們都這麼大了,我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木槿花,朝開暮落,可入食。
老婦人虛弱的趴在他的肩上,氣息微弱如遊絲,出氣比進氣多,手卻緊緊擁住他,抱著她最愛的孩子,微笑著沉沉睡去。
相柳抑制不住眼中氤氳的水汽,淚水噴湧而出,明明只是一場交易,可他卻哭的像個淚人。他輕輕將母親抱回房內,為她整理好髮絲。防風邶永遠的走了,可他相柳卻也失去了母親。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母親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兒子真實的模樣,兒子至死都沒回到家盡孝,甚至,母親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孩子早已孤獨的死在了冰天雪地裡。
相柳覺得喘不過氣,渾身泛起顫慄,整個人癱軟在榻邊,捂著臉痛哭流涕......
為母親守孝三年後,相柳便去和防風老爺,大哥和小妹意映道了別,對他們說自己要去雲遊四海,歸期不定,於是便踏出了這防風府。
如今他已不是防風邶,更沒有盡孝道的責任在肩上,理應無比自由才對。可發生的一切就像糖一樣,若從未嘗過,他就還是那個從死鬥場逃出來的九頭怪,自然不知道有多甜,可如今他深深體會了人世間至真的感情,又怎麼能像一場交易一樣平靜的結束?
相柳的身體似乎縮水了,倦怠至極,滿身悲傷。若是早知有今日這般痛苦,四百年前他是否會選擇圓防風邶的意願?
或許他還是會的,可惜沒有如果。
相柳自嘲的笑了笑,深夜的街上沒有幾個行人,他倒是覺得自在,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此刻他只想與黑夜和孤獨作伴。
西炎城不比其他大都市,可以玩樂的地方沒有多少,這幾日相柳頂著防風邶的名字,將地下賭場、風月場、酒樓都玩了個遍,漸漸有些厭了。
“毛球。”他又開口喚道,毛球不知從何處竄出來,迅速的落在他的肩上。
毛球知道這個主人不怎麼會說話,又或是他只會說“毛球”?它歪著腦袋盯著他。
“我們該走了。”
毛球不知道他要走去哪,四百年來,它早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於是便啄了啄他的耳朵。相柳抬手捂住耳朵,笑道:“毛球,等你什麼時候修成人形了再來和我說話吧。”
當日,相柳便啟程去了辰榮軍的地盤,天際間傳來一聲長嘯,士兵們抬頭望去,風雲翻滾,白雕馱著一個渾身雪白的男人自雲端飛來,白衣白髮,從九天而下,若雪一般,輕輕落在洪江的身旁。他的腰際彆著那一把月形彎刀,渾身潔白一塵不染,好像一朵剛出水的白蓮,在這辰榮軍營地中顯得格外扎眼。
洪江和軒轅已經對抗了數百年,剛開始時,軒轅王還派軍隊剿殺哦,可中原未穩,高辛在側,神農國被滅後,不肯投降的神農國將軍率幾萬將士佔據了清水鎮以東的地方,與軒轅王對抗。。清水鎮不大,卻是大荒內非常特殊的一個地方。從南到北,群山連綿,地勢險惡,自成天然屏障。這裡西接軒轅,南鄰高辛,東靠洪江義軍,既不屬於軒轅管轄,也不屬於高辛管轄,所以,清水鎮漸漸地成了一個三方勢力夾雜,三方勢力卻都管不了的地方。洪江在此處佔據地勢之險,幾百年來軒轅王損兵折將,只能將此地圍住,逼迫洪江投降。戰爭也漸漸從明刀暗槍變為了暗中的爭鬥,陰謀詭計暗殺刺殺......
相比於離開時,洪江臉上多了幾道細微的皺紋,身形也不如以前挺拔,如今他已不是原來那個風姿卓絕的將軍,相柳明白,此時他是在做困獸之鬥,不為取勝,只為尊嚴。
洪江凝視著他,眼中流露出讚許:“想不到,昔日離開的小妖怪,現在已經長成一個挺拔的男子漢了。”雙手搭上他的肩膀,相柳垂下眼,笑了笑,四周盡是山林,營地就是十幾塊布子支成的帳篷,圍了幾團篝火,士兵們個個面黃肌瘦,看來已經被困許久,消瘦的皮肉之下,是堅韌的筋骨,令人折服。
相柳眼中的洪江,是一個傻子,他帶著一群傻子在做著傻事。他嘆了口氣,鐵下心,跪倒在洪江身前:“昔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用一生相抵。”
洪江並不意外,伸手將他扶起:“如今你的靈力和修為已不同往日,你若願意,待在我這軍中做個軍師也好。”
眾將士大驚,不懂將軍這是何意,他們在怎麼落魄,也是神族計程車兵,怎麼能讓一隻妖來指揮?更何況還是隻令人憎惡的九頭妖。
“將軍,不可。”
洪江抬手,沒聽他的話。
相柳心頭舊疤瞬間被揭開,怒氣油然而生,可為了洪江他還是隱忍不發。他知道眾人的顧慮,他是一隻九頭妖,在海里令人畏懼,在地上令人憎惡,怎麼配得上軍師一職?
洪江道:“人族,妖族,神族本就是天地所化,本無高低貴賤之分,此後軍中不可妄談他人血脈,自今日起九命相柳便是你們的軍師,這是軍令。”
相柳抬起頭,仰視著恩人,不得不思索是否是自己之前太狹隘?妖族有善有惡,人族神族亦是如此,四百年來的母親愛子之情,洪江救命之恩便是善意。
或許這恩情一生難償還,但他已立下死志,無論結局如何,都會拼盡一身鮮血來守護洪江和他愛計程車兵。
清風如絲,碧空如洗,四周群山連綿,時常聽見幾聲鳥兒的長嘯,一隻白羽金冠雕翱翔於天際。自那時之後,九命相柳便成為了洪江將軍的一員殺神,行蹤詭秘,沒人見過其真容,傳說他有九個腦袋,八十一種變換,久而久之便名遍大荒,人人談之色變。軒轅甚至公佈了賞金榜,九命相柳在軒轅的賞金榜上比洪江的懸賞金額還高,名列第一。原因很奇怪,洪江是高貴的神農王族,任何一個人為了金錢殺了他,都會揹負天下的罵名。可相柳沒關係,他是妖怪,還是隻醜惡可怕的九頭妖,所以,殺他,即使是為了金錢,也不會有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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