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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歷三十四年,下秋月廿三,雪舟南郡山陽縣五泉村。
“明日可走?”面板蠟黃,身材略有些臃腫,身披獸襖的寒步搖,看著自屋外進來正在跺下腿上殘雪的木牧小聲的問道,說話間給灶裡添了一根木柴,解開獸皮襖的木牧掛衣的動作一頓,輕微點頭後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縣裡的崔少爺那事兒,你乾的?”
蹲在寒步搖身前,木牧一臉嚴肅的看著經過一年時間完全改變了音容相貌的女子,寒步搖也是微微點頭,看著灶中跳動的火焰說道:“你也知道,咱們山對面的那個鐵山頭村裡的小秀,就是被這個崔二少爺強行搶過去的,我沒要了他的命,算是便宜他了,再說了,縣裡不是有郎中嘛,怕什麼?”
木牧卻是嘆氣,答非所問的說道:“非要逼著我走?”
“一年了,一步江湖,便無退路,對手可是個真正想斬草除根的,你在這裡苟且,能躲多久?”寒步搖原本清脆的聲音早就變得沙啞,再配上臃腫的身材,任誰也想不出,一年前她還是一個楚楚動人的美女,而今卻是活脫脫的山村野婦。
“那你今晚便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出發,我先去打包。”木牧再次嘆了口氣,自從被這寒花門的女弟子找到,寒步搖化名雪花,與木牧三日後便成了婚,而按照寒步搖的安排,明日便是他們二人前往鐵木門遺址調查的最後時限,經過兩個月準備,乾糧和銀錢都已經備妥,兩人喬裝打扮,至少路上安全無虞,看著寒步搖如今的變化,木牧忍不住回想。
這一年裡,在村裡夜深人靜時,寒步搖偶爾會卸下大半偽裝,身披著星月之光,手持利刃於院中舞劍修習,偶爾旁觀的木牧也能看出寒步搖的劍法和功力確實不容小覷,再加上曼妙身姿,儘管每次劍舞都相同,可每次看都會有不同的賞心悅目之感,只是時間長了,村裡終歸是有能發現的,於是就有了小木子家的婆娘是個練把式,而他這個村裡最年輕的獵戶很快就成了村裡最年輕的“懼內”之人。
再看如今月下舞劍的人,卻似物是人非,寒步搖已經徹底適應了雪花的生活,但她終歸還是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
“放心,縣裡的那些老爺們都惜命的很,崔少爺不過是斷了兩條腿,放心吧,這次他怎的也需要修養半年,等他好了我們正好回來,如果敢再犯,就再教訓一次便是。”說完寒步搖嘻嘻一笑看著冒熱氣的鐵鍋繼續說道:“應是熟了,畢竟都燒了半天,加了三次水,怎的也該煮熟了。”
木牧沒說話,掀開拼接的木質鍋蓋看著裡面煮著的肉湯無奈的搖頭,這是他家裡的最後一隻雞,燉雞煮成了雞湯。扭頭看著略顯尷尬的寒步搖,默默的拿上碗筷。
一年來,習慣了。
翌日清晨,木門裡的門栓落下,木牧揹著兩個不大的布包,在寒步搖依偎中一步步離開炊煙裊裊的五泉村,遇到村裡的人便說他兩口子是去省親,出了五泉村,寒步搖和木牧回頭看了一眼,隨後一前一後在數個跳躍中消失在山林之中。
就在兩人離開五泉村後兩日夜裡,五泉村來了一位帶著斗笠的不速之客,此人很快便找到木牧的院落,卻沒有翻牆進去,眯眼側耳聽了片刻後便縱身離去,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一個月後,月出群山白,群山山坳之間,兩道身影在隱約還能分辨的臺階前停下。
眼前山坳是雪舟山脈餘脈分支,御宇帝國西北部的天要比其他地方冷的早一些,仲冬月初,此地已經被今年的新雪層層覆蓋,月華反射之下,四周倒是也都能看得清楚,而兩道人影,高矮不同卻都是臃腫,正是再次前往鐵木門遺址查證的木牧和寒步搖二人。
月光之下,山坳之中白雪皚皚,也有零星灌木枯草立於雪中,抬眼望去便知眼前斷柱是山門,上面還刻有鐵木二字的刻痕,而白雪未覆蓋之地,則是風霜摧殘下的殘垣斷壁,盡顯蕭瑟之意。
寒步搖臉色略顯蒼白的看著身前的木牧,眼中終於露出了些許解脫之意,這一個月的時間,兩人經歷了三場大雪,加之山路難走,原本步行半個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一個多月,回想起自己追查這個木頭三年的經歷,似乎都趕不上這一個月消耗的精力多。
“裡面有人。”
木牧神色肅穆,微側頭小聲說道,寒步搖一愣,低頭掃視四周,看眼前被白雪覆蓋的隱藏瓦礫,卻是一點痕跡都未尋到,木牧是個年輕的老獵手,這一點寒步搖已經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驗證過,木牧說眼前這白雪皚皚的廢墟之內有人,便是八九不離十。
“要不要等等?”寒步搖調整著呼吸低聲問道,鐵木門遺址本就偏僻,如果不是木牧熟悉路線,寒步搖確信就算是告訴了地址,她也未必能很快找到這裡,回想一下距離這裡最近的村子,現在又是半夜,如果是普通農家獵戶,留下的痕跡必然矚目。
如此推斷,裡面的人定是輕功絕佳之人,既然敵我難辨,暫裝作離去,再暗中窺伺,等到裡面的人離開再進入未嘗不是一個良策。
可木牧搖頭否定後昂頭高聲喝道:“裡面的朋友,跟了我們十天,還能提前達到此處,就不打算現身?”
寒步搖聞言錚然抽出腰間長劍,神色戒備,如臨大敵。等了片刻,回應他們的只有凜冽寒風吹過被樹枝的嗚咽聲,木牧再次高聲喝道:“既知曉我二人的目的,又不現身,怕是誤會深了,稍後兵刃無眼,戧伐性命……”
話音未落,細微破空聲響,木牧臉色一變,將本就在身後的寒步搖護在身後,手中長弓立於身前,細微聲起,木牧握弓之手微微震顫,臉色凝重,弓身之上赫然插著兩根宛若青絲的細針,木牧沒有言語,反手捻箭,雙臂張弓如滿月,搭箭便射,羽箭離弦,淒厲聲起,劃破了這僻靜之地的夜空。
“趴下!”
驀然間,木牧後退半步一把將寒步搖按倒在地,隨後半跪於地再次搭弓卻是連射了兩箭,猛地將獸皮帽丟擲,那原本向前飛出的帽子在空中猛然一頓卻是當頭向著木牧砸去,只是到了兩人身前這帽子已經沒了力道,風中隱約傳來一聲悶哼,一道消瘦身影從一節殘垣中跳出,向著廢墟深處一路逃竄而去。
“方才那是何人?”寒步搖起身整理面容衣裙,被木牧這一下按得結實,整個人差點嵌在雪中,身上臉上全都是雪,見木牧從弓身和皮帽上拔下的青絲細針,心中惱火便沒了大半,見那身影逃竄速度非常,兩人誰也不敢貿然離開木牧去追擊,只能小心戒備著周圍可能會出現的敵人。
等了片刻,木牧似乎是確定了周圍已經無人,輕車熟路的帶著寒步搖向著被大雪覆蓋的廢墟之內行去,走過隱約可見的臺階,躍過零星冒頭的荒草灌木,寒步搖亦步亦趨跟在木牧身後,想要開口卻怕打擾到木牧,便這樣一路上行,走了約百十個臺階後,眼界陡然開闊。
入目是一個破碎廣場,兩根巨大的雙人合抱粗細的石柱分立東西兩邊,鐵木門依山而建,眼前所見便是山門所在地,順著兩根石柱向北望去,卻只能看到星點瓦礫露在白雪之外,滿眼破敗。
寒步搖走上前看著腳下蜿蜒至深處的足跡,時斷時續的血滴在雪地之中尤為刺眼,轉頭看向木牧,卻聽木牧木然回道:“應是射傷小臂,箭頭無毒,不過若是有毒,也可能不會起什麼作用。”見寒步搖臉露疑惑,木牧攤手現出方才釘在弓身上的長針嘆道:“對方是杏林門的人。”
寒步搖恍然,方才追的急,此時才想起方才的青絲針,杏林門也是十門之一,以醫術聞名天下,位列前三,這醫術可救人,自然也有殺人之道,青絲針便是杏林門獨有的集治病救人和脫身的標誌物件之一,剛才被木牧按在雪中寒步搖自然是沒有看到那暗中偷襲之人的裝束,等她反應過來時那人早已遠遁,而木牧則是在最開始便透過青絲針識破對方身份,所以才有方才的言語。
穿過廣場,二人順著那人留過的痕跡拾階而上,很快便來到一間依然靜靜佇立在寒風暴雪之中的石屋外,這石屋房梁早已坍塌,倚在牆上,而在腐朽的房梁之下,一個消瘦身影背對二人,身體微微顫抖,按照木牧的話,此人應該傷的不重才對,這麼劇烈的顫抖幅度,再配合那嘶哈之聲,很明顯是疼的。
“你是何人,為何要跟蹤和刺殺我二人?”
寒步搖本要上前質問,卻被木牧一把拉住道了一聲小心,將長弓擋在胸前,預防對方突然暴起發難,這消瘦身影一身灰白棉袍,頭扣獸皮三角帽,一頭黑髮在肩膀處被絲帶束住,因半跪於地,不知此人高矮,身上有個斜跨灰色布包,腰帶上還繫著一連串的各色小藥瓶。
一看那小藥瓶寒步搖就肯定對方確實是杏林門出身,只是不管是寒步搖還是木牧似乎都跟杏林門都沒有仇怨才對,怎得就會被這一門的弟子盯上,要知道杏林門的人頗為難纏,毒藥一理,往往殺人無形,算是江湖中雖然廝殺不強卻最為難纏的江湖人之一。
二人不敢輕易進去,只見那用後背擋住動作的身影猛地一顫,血肉微微濺起,木牧方才射出的羽箭被隨手扔下,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眼前這人就這麼當著二人的面給自己包紮傷口,饒是如此,木牧依然沒有讓寒步搖進去,後者想要直接拋劍也被攔下。
直到那人包紮完喘息著說道:“你二人倒是謹慎,知道我是杏林門出身,連屋子都不進,倒是浪費了我佈置的殺招。”聲音略有沙啞,卻是個年輕人的聲音。
聞言寒步搖怔住片刻,隨後釋然,她深知木牧必然身手不凡,可這一年來她數次試探都沒有結果,只知木牧每次出去打獵都不空手,而他在狩獵之時也僅僅是憑藉身體自身力量,甚至自己說的流沙步也再未展露過一次。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射術,甚至寒步搖以為木牧是六派之中的弓派弟子,畢竟他出身鐵木門,也算是弓派,對此木牧倒是直接否了,說他的射術不過是熟能生巧,並非弓派出身,且就他的射術而言,根本入不了弓派的眼。
“毒?”寒步搖輕嗅片刻後依然沒發現異常,木牧卻指著眼前雪地說道:“這片空地之中除了他的腳印之外,應是遍佈毒粉,只是我很好奇,毒粉合著雪,怎麼接觸肌膚起效?”寒步搖一愣,寒花門冬日也是白雪皚皚,並不比這雪舟山脈差,寒花門以制香聞名江湖,卻是沒想這麼多,身邊這位夫君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那年輕的消瘦身影緩緩起身,抖了抖棉袍上的雪慢慢轉過身,確實是一個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肥圓的臉上塌鼻細眼,雙眉淡薄,雙唇厚重,一對圓圓招風耳,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卻是眉心中間有一紅一黑兩顆肉痣,如同豌豆一般。
這樣一張臉看的二人也是一愣,向下看去灰白棉袍黑腰帶,上面同樣傍著各色藥瓶,穿著一雙白棉靴,上面粘有些許雪漬,應是因為受了傷,此人的臉色略顯慘白,光潔額頭上還有些許細密汗珠。
“方郎中?”不管是木牧還是寒步搖,都下意識的喊了出來,任誰也沒想到跟蹤他們的居然是山陽縣城裡有名的大夫,要說別人可能會認錯,那方大夫標誌性的紅黑肉痣卻是想認錯都難。
“在山門那裡就下了些許藥的,混合才能起效,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這藥應該無色無味才對。”此人雙眼一高一低的皺起,淡淡的眉毛在臉上連成了一條斜線,看上去有些滑稽,木牧卻沒有搭話,直接從箭壺中抽出兩根羽箭搭在弦上,箭頭下垂,弓弦微緊,見木牧如此那人也忍不住長嘆說道:“別別別,有話好說,我說我是奉師命,找你尋仇,你信不信。”
“四年前,我師父手下的一個病人在你家客棧被狴犴樓的人當街摘了腦袋,我師父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沒能力找狴犴樓,就命我來報仇,可惜那吳家客棧的老闆也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沒有下手的機會就只能從你這邊入手,打你一頓也算不違反師命,但好像我打不過你啊,我師父說我已經是潺泉,方才你的身手看起來要比我厲害的多。”
“所以,你就在我身邊呆了四年?”
“呃,算是吧,不過我姓房,應該是口音問題,傳錯了,屋舍的房,木老闆你供的貨品質好,房某可是每次都多給了兩錢,要不是這位姑娘找到你,我也不確定是你,那三年我藉著你送貨的時候看過幾次,都不太敢確定,不過寒花門的標誌一出現,方才知曉,所以算起來也就不到一年。”
“你怎麼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的?”寒步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佩劍,山陽縣城她自然是去過的,但她確實是沒有留意到這小小縣城之中居然有人留意她的行蹤,此時二人隱隱將眼前這個房郎中圍起,並試圖用言語套出更多有效的訊息。
“有心算無心,木老闆不是來我們店裡換過藥,平常您可是都要現錢的,而且我們店裡的夥計三天去一次五泉村收藥,你家有沒有人自然也就知曉了,至於蹤跡……其實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說完房羅塵笑著走向二人卻被木牧喝止,寒步搖則是握住劍柄,對面的房羅塵卻是毫不在意的說道:“放心,既然木老闆也是江湖高手,房某之師也已仙去,這點小仇怨本就是可報可不報,今日一箭房某與木老闆了卻過往恩怨如何?”
沉默片刻,木牧雙眉舒展說道:“將你知道的詳細說與我聽,理清之後再下做抉擇,否則此地荒蕪,也算是上好的埋骨之所。”
房羅塵聞言點頭稱是說道:“房某師從鬼面手,學了三四年,老師臨終前得知那個被摘了腦袋的病人訊息,就讓房某試著報復一下找到那病人的高手,可惜房某醫術尚可,這武學著實不入流,狴犴樓惹不起,這吳老闆也是個高手,最後也就只能找木老闆試試,反正事不過三,卻不想木老闆手上的功夫也強過房某甚多,說起此事,老頭再見我時已經身負重傷,這也可能是胡話,現在情形如此,這仇怨本就無端,如此放下,不知木老闆可滿意。”
“鬼面手?就是那個號稱能將人改頭換面的杏林門棄徒?”寒步搖玉面微寒用略有些詫異的語氣問道:“聽說鬼面手被門內追殺,向來來去無蹤,他怎麼可能會有你這麼大的徒弟?”
房羅塵嘆了口氣後說道:“師父被仇家追殺,在我家柴房養傷,碰巧被我遇到,就收了我這麼個徒弟,傳下心法、入門醫術和手札就離開了,剩下的時間都是我自己研究的,再遇到我已醫術小成,就有了囑託這事。如果不信……”房羅塵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也沒辦法現在就證實,畢竟我家在南境,離這裡太遠了些。”
看著兩人還是滿臉的猶疑,房羅塵肩頭塌下繼續說道:“我師父說這裡有一本他記錄更詳細的醫術手札,讓我有機會挖出來研習,當年吳家客棧之事我也有所耳聞,本是奔著手札過來的,不過在山陽縣城見過了木老闆,才發現居然這麼巧。”
山陽縣管轄五泉村,離五泉村十里西南有餘,木牧打下的很多獵物皮肉處理完後,就會找縣城的醫館將這些獵物的內臟賣掉,或許房羅塵因此見過木牧,但山陽縣跟鐵木門遺址之間還有數個城鎮村落……而且這鬼面手居然在鐵木門遺址藏自己的手札,出人意料,也著實是個藏物件的上等之地。
一旁的寒步搖冷笑道:“既然你說這裡有你師父留下的手札,轉過去,勞煩閣下帶路。”說完手上的寒花劍一拍一頂,押著房羅塵向著裡面遺址深處走去。
房羅塵的藏身之處已經是鐵木門門內中段,順著山脊還能落腳的破碎臺階一路上行,兩邊都是殘垣斷壁,只是偶爾可見山中鳥獸足跡,周圍除卻風聲再無其他動靜,儘管寒步搖一直都用長劍頂著房羅塵後腰,卻也偷瞄著木牧,卻是發現木牧沒有絲毫神色變化,對周遭環境也很熟悉,像是來過一般。
感受到寒步搖的疑惑,木牧跟在後面沉聲說道:“來過數次,但沒什麼收穫。”寒步搖點了點頭,鐵木門滅門慘案距今二十餘年,風雨沖洗之下想要找到一些痕跡難如登天,但之前木牧從來沒有透露過他來過,回頭想來當初木牧不想過來,也有這份深意在其中。
三人走了約有百息左右,停在一堆廢墟之中,從周圍的瓦礫碎石來看應該是鐵木門的議事大廳,房羅塵走到一處沒有瓦礫覆蓋的空地之上,那是一塊一步見方的石板,跺了跺腳後房羅塵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木牧和寒步搖此時也發現不同,應是這腳下的石頭向外散發出了熱力,將落在上面的雪融化,才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形成了一塊空地。
“應是這裡,機關如何開啟,房某並不知曉,木老闆您來過幾次,可知道些什麼?”蹲下身四周打量的房羅塵抬頭看了看木牧,看到木牧陰沉的臉,忍不住嘴角抽搐,視線偏移在周圍的雪地中搜尋,還不住用腳來回踩踏,可惜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
那麼這個才發現的地道里,會不會有鐵木門滅門慘案的線索?
帶著這個疑問,木牧看向周圍的目光也不由得仔細起來,只是他對機關術並不擅長,同另外二人看了半晌也是毫無發現,房羅塵率先放棄,一屁股坐在那塊並無雪痕的空地之上,臉上滿是失落。
隨後將手插進胸口,卻是帶出一個雞腿來,無視二人投來的詫異目光,就這樣就著寒風吃了起來,木牧吐了口氣示意寒步搖收起佩劍,而他則是從附近亂竄的草木之中撿柴生火,房羅塵見狀放下雞腿後問道:“現在不是距離天亮還有很久,生火?”
寒步搖卻是提起長劍過去幫忙,她手中兵器是上等利器,儘管撬不開那塊石板,砍柴卻是很輕鬆的,一次橫掃亂生灌木便成片倒下,而木牧則是走出廳外站在瓦礫之上,左右看了,砍折了一些鐵木樹枝來。
這種鐵木主要就生長在雪舟山脈各處,質地偏硬卻韌性適中,末端枝杈是上好的薪柴,如其枝杈筆直且修理得當便是上好的羽箭箭桿,鐵木門的名頭便是因這種樹木而來,當然,其中製作羽箭還有門內秘法,並非鐵木樹枝便可拿來用。
木牧手中的鐵木樹枝雜亂橫生,就是因為無人打理導致,而這種樹枝最適合生火,易燃又禁的起燒。
三人合力收攏夠足夠過到天亮的柴火,木牧備著的兩塊火鐮石,擦了幾下,火星落在已被寒步搖揉碎的火絨上,煙氣升騰,再不過五息時間呼的一聲,火光升起,不多時火焰隨風飄搖,映紅了三人的臉。
房羅塵找了一塊沒有落雪的空地,離著火堆並不遠,側臥著看著正在從揹包中拿出皮褥等防寒物,略有些羨慕的說道:“不愧是老獵人,這皮貨是真足,體力也好,是真不嫌沉啊。”
這一路上跟著二人,房羅塵自是知曉木牧的捕獵手段遠超尋常獵戶,處理起野味的手法嫻熟,倒是可憐了自己只能遠遠的聞著味,吃著一些冷澀的乾糧,見二人不答話,房羅塵嘖了一聲後轉身平躺在地上呈大字狀悠然嘆道:“真是自己找不自在,該!”
寒步搖聽到這一聲倒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笑聲已然變得清脆,在這還不算太黑的山上回蕩,木牧瞥了一眼後從背後包裹中抽出一張還散著血腥味的狐皮扔了過去,房羅塵也沒看抬手一順借勢把這塊狐皮蓋在自己小腹處,手一揚,卻是兩顆黑紅雜亂的藥丸飛到了木牧身前的皮褥上。
“自制固元丹,睡前服用,可保元氣不被風寒溼邪入體,能堅持到天亮的。”說完房羅塵自己也服用了一顆,木牧看的仔細,確實是從同一藥瓶裡倒出來的,寒步搖卻是臉上略顯疑惑,盯著房羅塵看了片刻後猶疑問道:“鬼面手是杏林門的器之一脈,可你為什麼是器藥雙脈偕同?自學能成這般通才?”
通才,是門派之中可有餘力修習多脈技藝的弟子,在各個門派之中都會得到重點關照和栽培,比之更高一些的則是全才,即貫通門內數脈技藝,必然是各個門派的寶貝弟子,房羅塵很顯然並非如此,師承被驅逐追殺的杏林門棄徒鬼面手,而房羅塵自己也說只是學了師父傳授的手札,只是自學數年有餘便已經是通才,如果身在杏林門必然能得個全才待遇。
“如此說來,我倒算一個,也不知我那便宜師父是怎麼找到我這好徒兒。”聽完了寒步搖的解釋,房羅塵瞭然挺起頭繼續問道:“這位女俠,之前我都在店裡行醫,對這江湖之事瞭解甚少,不如給我講講?免得後面走江湖鬧了笑話,命就稀裡糊塗的沒了。”
寒步搖臉上露出些許詫異,眯眼笑道:“單單是這份認知之上的穩健,便已經多了三四成的活命機會,不過今天晚了,明日再說。”
說完卻不似木牧一般服下那枚藥丸,只是披上獸皮大襖,盤坐在火堆旁閉目養神,而木牧此時卻是已經睡了過去,似乎對眼前的這個突然冒出的房羅塵沒有絲毫戒備一般,房羅塵也很快入睡,蒼白臉色在火光之下慢慢有了些許的顏色,偶爾身體會有些抽動,想是傷勢牽動所致。
雪舟山脈的風嗚咽如泣,月華如練傾瀉而下,山中萬籟俱靜,月頭西斜之時幾聲幾乎不可聞的悶哼在坍塌的房屋外響起,隨後傳來重物倒地聲。
寒步搖手中長劍錚然出鞘,眼光如劍光般冰冷,還不等她起身,火堆另一旁的房羅塵卻似剛睡醒般,拍了拍腰間蓋著的狐皮嘀咕著說道:“無事無事,安心休息,是我養的雪蜘蛛,母蛛無事,沒人能進來。”
話音還未落,卻聽房羅塵腰間的一個小方盒突然發出刺耳吱聲,房羅塵猛然坐起,一雙細眼瞪得滾圓,塌鼻哼出白氣,臉色在月光之下顯得更加慘白,見木牧已經起身便有些驚懼的說道:“母蛛沒了!有高手!”
木牧撇了眼寒步搖說道:“呆在這別動。”
說完提弓伏身在斷牆下猛地探頭蹲下,伸著舌頭等了片刻,捻箭上弦向著頭頂連射兩箭,房內兩人皆疑惑的看著木牧,兩息之後房外便傳來一聲慘叫。
突如其來的慘叫聲瞬間傳遍方圓數里,偷襲之人顯然沒有料到三人之中還有弓術如此嫻熟之人,見勢不妙一聲哨響,十數道身影不再潛伏前進,快速向三人靠近。
木牧不顯慌色,手中長弓弓弦連震,轉眼又是三道身影悶哼倒地,而此時箭壺已空,木牧左手後探抽出腰間柴刀解釋道:“應是附近的山匪,可能還是我認得的,即便不是,一會兒起了衝突,只傷不殺。”
寒步搖先是一愣隨後點頭,旋即扭頭看向房羅塵,這年輕郎中則是將手中的黑色瓷瓶放回腰間,挑了挑笑著點頭拿出了一個紅色瓷瓶,木牧嘴角一抽,隱隱擔心那些被雪蜘蛛咬傷的人,會不會已經斃命。
見木牧面色不善,房羅塵訕笑說道:“放心,雪蜘蛛咬人放的是寒毒,百息之內,寒毒不入心脈,這期間都能救回來。”
聽到這,木牧臉上略微放鬆了一些,幾句話的功夫那些人影已經到了眼前,木牧聞聲試探的問道:“你們可知道我是何人,我乃木束仁,羅峰山白石寨二當家的海二哥可是我至交好友!”
那大漢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手中長刀收回隨後抱拳高聲喝道:“羅峰山白石寨先頭小將馬七!”說完這個自報名號的馬七一把拉下面巾,露出一張長臉,有些歉意的說道:“方才放哨的說有人進了山門,我們就過來看看,不想是木兄弟,是我等眼拙,沒認出兄弟的傢伙,不過裡面的那兩位是不是……”說完看了看木牧身後的寒步搖和房羅塵,給木牧打了個眼色。
“房師父是杏林門人,這位……是兄弟內人。”木牧說完,見房羅塵一臉悻悻的放回紅色瓷瓶,便讓他先給那些被雪蜘蛛咬傷的馬七手下治療,至於那個被箭差點要了命的倒黴蛋則是直接被兩個同夥用木頭做了個簡易臺架拉回寨子治療。
雪舟山脈的羅峰山是整片山脈之中較高的一座,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羅峰山上有個歷史悠久的寨子,寨名白石,傳聞是御宇王朝先祖發跡之地,不過現在被一夥山匪盤踞,寨主是個跛腿老人,是個刀法高人,江湖名號“點七刀”,只是點七刀年歲已高,經常閉門不出,寨子裡的庶務皆是由二當家,也就是木牧說海二哥打理。
“點七刀前輩的左腿風寒可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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